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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的被子还散着，似乎主人马上就会回来睡一样。

  蓝北北红着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走进去拉开衣柜，奶奶的衣服整齐叠着。

  她把自己埋在奶奶的衣服里，衣服的气味是老人家的味道。

  是奶奶留下的味道，是熟悉的味道。

  蓝北北空空的心似乎被填了点东西。

  她收拾着奶奶的衣服，突然手顿住了。

  柜子的最里面，全是她的东西。

  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初中穿过的衣服，全都留在这里。

  蓝北北愣愣看着，突然眼泪就止不住了。

  “奶奶……”“奶奶……”她一声一声的喊着，像失去了一切的小兽。

  她紧紧抱着奶奶的衣服，勃然大哭。

  ……南城墓园。

  爸爸的墓旁，奶奶的墓也立了起来。

  蓝北北呆怔的看着两座墓地，喉间苦涩。

  或许过不了多久，她也会来陪他们了。

  磕了几个头，蓝北北沿着石板路向下走。

  下面，就是楠楠的墓。

  多么巧，好像一切都是注定的一样。

  兜兜转转，一家人最后又在一起了。

  走进楠楠的墓，蓝北北空洞的眼神一顿。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楠楠的墓前。

  蓝北北定定看了许久，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

  “啪嚓”一声。

  墓前的人转头吃惊地看向她。

  蓝北北的视线定在简遂迟红着的眼眶上。

  第八章 爱比恨更丑陋

  三年了，她从没见过他为什么事流过泪。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

  墓碑上的楠楠笑得灿烂，蓝北北不由强行勾起一个一样的笑来。

  只是这笑苍白得可怜。

  她突然懂了，无论怎样，蓝北北都不可能变成秦楠楠的。

  而简遂迟心里的那个人，永远只会是秦楠楠。

  蓝北北忽然觉得悲哀。

  心中那巨大的空洞似乎要将她吞没。

  简遂迟定定的看着蓝北北，喉头紧了紧。

  他发现，只短短几天。

  蓝北北的衣服就空了一大截，消瘦得叫人心疼。

  他走上前问：“你怎么不接电话？”蓝北北愣愣拿出手机，手机冷得像块冰。

  “忘记充电了。”

  她说。

  “你奶奶……”简遂迟迟疑着问。

  其实蓝北北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有所预料。

  “我去迟了。”

  蓝北北把手机塞回兜里，低下头没有看简遂迟，“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她的声音很平静，简遂迟却莫名心一紧。

  他上前握住蓝北北的手，声音柔下来：“我去祭拜一下她老人家。”

  “不用。”

  蓝北北条件反射的说。

  她喉间一紧，抬眼看着简遂迟，又重复：“……不用。”

  她挣脱开简遂迟的手，轻轻说了句：“我想自己走走。”

  说完，蓝北北就转身，沿着石板路一步步走了。

  身后，简遂迟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最终还是一字未说。

  只有一阵不安萦绕在心头。

  疗养院。

  蓝北北推开病房门，秦幽转身惊喜的看着她。

  随即心疼的说：“楠楠，怎么瘦成这样了？妈妈不是说过不准你减肥吗？”蓝北北的眼神悲哀。

  她轻轻开口，声音却很清晰：“妈，我不是楠楠，我是北北。”

  秦幽脸色一变，瞬间有些扭曲：“楠楠，你听话，不要提那个死人了。”

  蓝北北脸色一点点失去所有血色，她紧攥着手。

  一字一句的说：“妈，三年前死的，是楠楠，不是北北。”

  “我不是楠楠，是北北。”

  话还没说完，秦幽突然拿起桌上的书砸在她身上。

  “闭嘴！闭嘴！”“该死的是北北，明明是她！”坚硬的书册砸在蓝北北单薄的身躯上，一下又一下。

  她却只是紧紧抱着自己，任由秦幽摔打。

  铺天盖地的砸打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到她额角，猛然一痛以后，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蓝北北更紧的抱住自己，眼角的泪也混进了血里。

  ……医生办公室。

  乔西顾坐在唐缘面前，有些郁闷。

  “唐缘，我也不兜圈子了，毕竟我们是发小。”

  “我有个学弟叫简遂迟，他可能有病，我到时候带他来你这看看……”话没说完，门外护士急切敲门：“唐医生，秦女士发狂了！”唐缘一惊，带着几个护士冲进病房，强行按住了秦幽，注射了镇定剂。

  诊疗室。

  蓝北北还恍惚着，唐缘看着她狼狈可怜的样子有些不忍。

  他递过去一条毛巾，示意她擦擦脸上的血。

  蓝北北愣愣的拿着毛巾，也不擦。

  她的眼神一片灰暗，丫13空洞得毫无生机。

  她不知是在问医生还是问自己：“唐医生，我爸爸说她当初生我们的时候几乎没了命。”

  “我以为她拼着命生下我，至少会爱我一点点……”唐缘沉默了。

  半晌，才说：“爱一个人，太过痛苦的话，爱就会变了质。”

  他顿了顿，似劝似安慰：“爱有时候，比恨更丑恶。”

  蓝北北许久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凝在自己血管分明的手上。

  突然开口说：“唐医生，我爱上了一个人，但他爱的是我妹妹。”

  “我很嫉妒，我也很不甘，我觉得自己很恶心。”

  她说得很慢：“我不想这样，可我无法不去爱他。”

  唐缘皱着眉，不知该说什么。

  蓝北北眨了眨眼，放松地露出一个破碎的笑：“幸好，我快要死了。”

  门口一声响动，蓝北北抬头看去，乔西顾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第九章 说再见

  只一眼，蓝北北认出了乔西顾。

  她怔在了那儿。

  疗养院门口。

  两人沉默的站着。

  乔西顾的视线落在蓝北北的身上，发现她比起上次见面，短短时日竟憔悴消瘦得判若两人。

  他的眉头轻蹙：“你的病告诉简遂迟了吗？”蓝北北呆呆摇了摇头，眼中含着一丝乞求开口：“请你不要告诉他好吗？”乔西顾心里升起一丝烦躁，他冷冷道：“我一般不多管闲事。”

  说完他就上了车。

  蓝北北在原地驻足良久，最终也离开了。

  她来到了秦楠楠的墓前。

  轻轻抚着楠楠碑上的笑颜，蓝北北轻扯唇角，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

  姐妹两很是相似，却又不同。

  她是蓝北北，秦楠楠的双胞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