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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伊
“嗡嗡”我拿起电话,一看是陆巧。
“喂?”我将手机用肩膀夹在耳边,手里拿着图纸。“陆巧,我在施工现场呢,怎么了?”
“又跑到外面去了?怪不得去你公司没找到你。下周一返校啊,你可别忘了,听说还要安排毕业晚会的事。”
“嗯,忘不了,至于毕业晚会,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脚下踩着黄土,大车开过时根本看不到路。
“你还别说,最有关系的就是你。连续四年拿到奖学金,而且每次都是第一名。导师可是要把你推上台,就算你进行诗朗诵也得出个节目,算是感恩学校的栽培,班级群里都说了,你没看到啊?”
“什么?还有这种规定?太强人所难了吧?”
“你就唱首歌吧,这两天想想,周一返校让报节目呢。”
“好吧,我想想吧。”
“好,周一见啊。”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叹了口气,为了那点奖学金还要付出代价,怎么?非要显示学习好的不是书呆子才行?
“小张,你那边好了没?”叶姐摇下车窗叫我。
“好了!”我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刚一上车叶姐就埋怨道,“这地方条件太差了,我们快走吧。”
我笑了笑,不以为然。比这条件艰苦的工地我也跑过,这次是这个项目比较大而且要的东西也比较着急,叶姐这才和我一起过来,否则这种活都是我一人完成的。
“对了叶姐,我们学校下周一返校,我得请半天假。”
“小张要毕业了啊?唉,你看我,一直把你当成正式员工用,都忘了你还是个没毕业的小丫头呢。”
我笑了一下,“还得谢谢叶姐呢,给了我这么多锻炼的机会。”
“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还真不多了。”
周末我依旧在办公室加班,今天外面温度很高,办公室里的中央空调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晓伊,刚去敲了你家的门,你不在,一想就在单位加班。”
我忙回过头,一看却是赵旭尧,“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些冰淇淋。”说着,他将背在后面的袋子拿了出来,“给,你喜欢的抹茶味。”
“大周末的不好好休息,到处跑什么啊?”我接过冰淇淋,将面前的图纸收到一边,“最近忙吗?”
“还好了,公司最近和政府方面接触的比较多,好像明年要建一个体育馆,我们公司希望能拿下来。”
明日可期?
我吃了口冰糕,“那不错啊,政绩项目,能提高融合的知名度。”
“项目好像比较大,肯定会和很多公司一起合作,我也就多积累些经验吧。”
“你还挺了解你们公司动态的。”
他笑了笑,没有接话,“晓伊,周一返校,我看你在群里答应导师的要求,要表演一个节目,想好什么节目了吗?”
“我能会表演什么啊?随便唱首歌吧,彩排的时候没准就给毙下来了。”我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出头,喜欢热闹的人。对于表演节目这种事,纯粹是赶鸭子上架。
“不会的,”他笑的神秘,“因为,我在节目初审组里。”
“是不是啊?那帮我把节目毙掉吧,可以吗?”
“当然不行,我还想看呢,你准备唱什么歌啊?”
我低头用勺子戳着冰淇淋,“昨晚想了想,唱莫文蔚的《爱情》吧。”
赵旭尧默不做声,微微低下了头。
我当时并没有完全读懂他的沉默,几年后的某一天,那个画面忽然浮现在脑海,原来,他的沉默应该也和我一样,是心中的失落。
返校,照毕业照。同学们聚在一起,似乎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开心在我最美的年华遇到了你们,有的让我暖心,有的让我成长。
“晓伊,咱们一个宿舍的一起照一张相吧。”夏玉秋跑了过来。
“好啊。”我们四个人,在那一年夏天笑得无比纯净。
大四的毕业典礼在周五晚上六点举行,拜赵旭尧所赐,我一次彩排也没有参加,而到了周五,直接通知上场。
“赵旭尧!”我提前来到礼堂,看到他正忙着布置会场。
“怎么了晓伊?”他从台上跳了下来,“来这么早?你的节目排在第十个呢。”
“我一直以为我的节目没被选上呢,今天发了节目单我才看到。”我有些着急,“提前一次都没彩排过啊。”
“我都说了,有我在,你的节目肯定不会被毙啊。”他说的一脸无辜。
我几乎抓狂,“可我练都没练过啊!”
“那你快到后台多唱几遍,伴奏我都给你找好了,这马上就要上场了,主持人的词都编好了,可不能掉链子啊。”
“我的天啊,这真变成了赶鸭子上架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在后台一遍遍练习。
“晓伊,下一个就是你了,快到后台准备上场。”
“这么快?!”我紧张的双手冒汗,从幕布后向下张望,礼堂里黑压压坐满了人。大四毕业典礼,每个年级都会来参加,以往每年我们也都会来凑热闹。
舞台上主持人说道,“我记得上大学前父母就和我说过,大学是最美好的时光。现今咱们已经毕业了,大学给你留下最美好的记忆是什么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爱情了。”台下一阵哄笑。“你们还别笑,我觉得不少人都会跟我有同样的感受。”
“你呀,就顾着谈恋爱了,肯定没好好学习!”
“那可不一定,就让我们听听大学期间,连续四年一等奖学金获得者张晓伊同学,对爱情是怎么理解的。”
“有请张晓伊为我们带来《爱情》。”
我在后台听得只翻白眼,这是谁编的词啊?但此时已顾不得那么多,我深呼吸几下,紧张得要命,打着颤走到舞台中央。
前奏缓缓响起,一束追光灯打在我的身上,原来站在台上,根本看不到底下的观众。我缓缓闭上眼睛,听着节奏,心中默念,“谡潇,这首歌送给你,祭奠我们的爱情。”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谡潇,你能听到吗?谡潇,你会知道吗?谡潇…我很想你…灯光晃得睁不开眼,我的声音微微发抖。你可知,Y.B独家整理这歌里的每一句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接着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此时我甚至已忘记自己站在台上,忘记下面有几千双眼睛在看着我,而只当做对谡潇的倾诉,一字字一句句一声声。
一曲唱罢,台下传来阵阵掌声,灯光将整个礼堂点亮。我忙用衣袖擦掉脸上的眼泪,向台下看去,竟然有人被我的歌声感染,也默默抹着泪。
“张晓伊,张晓伊!这边下台!”
我慌乱的找着声音,看舞台侧面有人向我招手,便急忙跑了下去。
“这种爱情太伤感了。”主持人此时已上了台。
“爱情,有甜蜜的让人向往,必然也会有伤感的让人难忘。”
……
“晓伊,给。”赵旭尧在后台等着我,手中递来一张面巾纸。
我接过,忙擦掉脸上的泪痕,“谢谢。”
“歌唱的很好听,但…我不想看到你流泪。” 他脸上的表情让我有些捉摸不透。
我低头笑了笑,“想起些以前的事情,有些…控制不住。”
他叹了口气,“还忘不了吗?”
我将视线飘远,“这是我的事,你…不必费心。”
赵旭尧皱了皱眉,“晓伊,世上有一种好的等待,叫明日可期。而你呢?你这种等待叫遥遥无期!一年?两年?你还要等他多久?!”
我愣愣的看着他,明日可期?
“晓伊,醒醒吧,爱你的人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他轻轻抓住我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但是,就算作为朋友,我也想提醒你,你这样的等待毫无结果。如果他爱你,如果他心里有你,他早就给你回信了,早就回来了!不会让你这样苦等。”
“好了,赵旭尧,我不想听!你松开我!”
“晓伊,”他慢慢放开手,“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头也没回的走出了礼堂,那晚夜空星光灿烂,我走在熟悉的校园里,一遍遍温习着我和谡潇去过的地方。的确,等待分为两种,一种充满希望,另一种却是遥遥无期,而我从充满希望等到了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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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字如面。
其实我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写这封信。但最终我还是提笔写了,想着,若干年后也许你会看到,或者,某一位读着我的信的人,亦或是写给我自己,终究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今天是我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天,回想起这四年,我似乎一直过得很匆忙。从大一开始我便四处打工,每天因为父亲的医药费而劳心费力。后来弟弟上高中,家里的负担就更重了。学习似乎只为了得到奖学金,打工、赚钱充斥着我整个大二时光。大三时,父亲做了手术,至少家人的心理负担少了许多。而且,那一年,我遇到了你。
现在想想,这四年里除了你,竟然没什么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将你我的相遇视为珍宝。但一年半以后的今天,我却不知道认识你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今晚我们举行了毕业典礼,典礼上我唱了一首莫文蔚的《爱情》。你听过这首歌吗?多少个夜晚,我因对你的思念而彻夜难眠。多少次我因对你的思念而喝得嘧啶大醉,还记得我喝多了正巧遇到你吗?那次我喝了八瓶啤酒,现在,估计要喝十八瓶才会是那种效果吧。
一年半的等待,让我明白了许多。我那些为你而失眠的夜,为你打的电话,为你写的这些信,回过头再想想,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罢了,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我很多次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放弃,而且身边的朋友也经常会问我这个问题,其实我也真的想过要放弃。但只要一段时间不给你写信,我便会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像是自己丢了身体上的某个东西,疼得要命。如果我们再不能相见,也许我会慢慢戒掉你的瘾…
说实话,我无法想象我的世界里没有你会是什么样子,也许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走进了吧。每次想到这我都会逃避,哪怕你这样对我,我也不愿去面对现实。
你会回来吗?会吗?
你会想我吗?会吗?
最后,第九十九次sorry,今天,毕业了。什么时候,你我的爱情会毕业?
张晓伊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放下笔竟然没有睡意,便起身喝了半杯红酒,又吃了两片安眠药。
躺在床上,抱着抱枕,才明白,在我的小世界里,谡潇,让我根本戒不掉。那夜我做了个梦。
熟悉的办公室里,大家依旧如往常一样忙碌,我拿着图纸,努力辨认原位标注。
“这打印效果也太差了。”我恨不得将头钻进图纸里,眯着眼用力看着。
“看不清吗?我来帮你。”
手中的图纸一下被身边的人抽走,我抬起头来,自己居然在谡潇家中,坐在他三楼书房的椅子上,而身边的人,个子高高,就算用一张大大的图纸挡着我也能辨认出,他就是谡潇。
我愣了神,自己想过千百次再见到他时的场景,但他真的出现在眼前,我却傻了,身体麻木的根本无法动弹。
“小一,”他将图纸放在桌上,面容有些模糊,“这里写的是参照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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