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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城靠坐在椅子上，脑子里还是因那个DNA检验不得安宁。
一边渴望着得到真相，却又一边害怕着知道真相，只因害怕那个结果，自己无法承受。
她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而他坐拥千万家产，在生与死的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甚至连一枚戒指都无法套入她的手中。
这股无力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赵雅曦踩着高跟鞋，故意做出哭红了双眼的样子，泫然欲泣冲入顾南城办公室：“南城……”
顾南城抬眸，不知怎的，触及她那哭泣的容颜，一瞬间觉得恶心甚至是厌烦：“你怎么来了？”
赵雅曦趴在他的腿边，哭哭啼啼：“南城，刚刚医院给我电话，说你把坤儿的遗体带走了，你要带坤儿去哪？你把坤儿还给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18.章
19.章
顾南城漫步尽心道：“你觉得我会带坤儿的遗体去哪？”
赵雅曦怔住片刻，心思一动道：“南城，我知道你心疼坤儿，舍不得坤儿，但人死不能复生，该接受的现实还是要接受……”
“是吗？”顾南城转过身来，直视她，问道：“那你告诉我，坤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赵雅曦脸色一沉，果然已经怀疑了吗？
不行，她做了这么多，眼看就要成功了，绝对不允许功亏一篑，她一定要坐上顾氏总裁夫人的位置。
赵雅曦眼泪倏地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受不住，哭着说：“南城，你说什么？坤儿是怎么怀上的，难道你不清楚吗？我知道那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迷迷糊糊爬上你的床，跟你有了肌肤之亲，但我真的不知道你当时被姐姐下药了，我……”
说着，她抬眼看顾南城的表情，没有半点动容，饣并跟以往的神色相差甚远，便继续哭诉：“当时我脑子是蒙的，我甚至想要以死谢罪，却没想到姐姐竟然做出这种事，要不是你拉着我，我早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赵雅曦说得动容，入木三分地扯住他的衣服：“南城，坤儿是你的亲骨肉啊！”
就在这时，秘书进来说：“顾总，DNA检验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赵雅曦脸色倏地血色尽失，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什么DNA鉴定？”
顾南城没有回答她，接过秘书的文档，当面拆开，用最快的速度浏览内容，得到跟程亚送过来的相同结果。
“呵，这就是你说的，坤儿是我的孩子。”
顾南城将鉴定结果狠狠地砸在赵雅曦身上，怒道：“你怀着我爸的孩子，跑来跟我说这是我的孩子，赵雅曦，你到底还对我隐瞒了什么？”
赵雅曦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低喃着：“南城，坤儿真的是你的孩子啊！我没有说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报告会这样子写，我真的什么都没有隐瞒你。”
顾南城自己也难以接受，深吸一口气，伸手捏住眉心道：“我给你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不要让我亲自查出来，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赵雅曦知道这么问下去，绝对出事，索性铁了心先发制人，站起来一把抓去桌面上用来切割文档的刀片，对着手腕就割下去，鲜血骤然涌现。
顾南城惊呆了，站起来扼住她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赵雅曦继续卖可怜，装无辜：“南城，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这么为一个人掏心掏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听信了别人的谣言，竟然怀疑坤儿不是你的孩子，但我坤儿是谁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既然你不相信我，而我却百口莫辩。那我就只能以死明志，证明只爱你一人。”
顾南城到底是于心不忍，让秘书去叫救护车。
赵雅曦很懂抓男人的心，故意不肯被抢救，挣扎道：“不要救我，让我死，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家人，我的爱人，包括我的孩子都没有了，我或者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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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城怒斥：“你闹够了没？”
“没有！顾南城，是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是你说过要娶我的，是你说过一定会救坤儿的，可你没有做到！”
赵雅曦反过来质问他，声嘶力竭：“我的坤儿没了，你不但没有娶我，还怀疑我不信任我！”
秘书见情况不对，立即让公司的医护人员过来，把保安也叫过来一起合力将赵雅曦制止住，送往医院。
顾南城手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看着一室的狼藉，更是烦躁至极。
秘书小心翼翼道：“顾总，小少爷之前住的医院给出回复了，说坤儿少爷本就药石无医了，早在几个月前，医生就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知，说活不久了，是赵雅曦小姐一直在恳求医院，用医疗器械吊着坤儿少爷的一口气，能拖一天是一天。”
“嘭——！”顾南城一圈砸在桌面，听到这些简直就不敢相信，赵雅曦在自己面前装得如此深沉。
许久，他才从暴怒中回过神来，吩咐道：“命人看好她，我要把事情彻底查个水落石出，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那我……”
想到莫三月此刻还躺在医院中，顾南城的心钝痛，垂眸沉声道：“一定要还她一个清白。”
秘书有些狐疑，低声问：“顾总说的是夫人吗？”
顾南城没说话，秘书也适时闭嘴，忽然想起什么，赶紧道：“哦，对了，之前顾总跟夫人签下的离婚协议，已经被送往律师所了，只要等夫人醒来确认签字就算是正式离婚。”
“你说什么？”顾南城怔住，秘书将话重复了一次，怎知一个水晶烟灰缸在脚边炸开，惊得缩成一团。
顾南城暴跳如雷：“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谁让你拿去律师所盖章的！”
“不是……顾总您之前吩咐的吗？”秘书吓坏了，脸色惨白。
顾南城这才想起，确实自己吩咐的，只是忘了这回事。
如今听到离婚两个字，他就跟疯了似的，控制不住情绪。
他坐回椅子上，伸手扶额，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夜晚，八点。
顾南城接到助理电话，说赵雅曦在医院趁机逃离，此刻下落不明。
“废物，一个人都看不住。”
顾南城赶往医院查看监控，竟是程亚将赵雅曦带走的。
心，渐渐下沉。
于此可见，程亚跟赵雅曦是一伙的，那么当年的案情，绝对另有隐情。
还没来得及追查，另一边正在看守莫三月的管家又来电话：“顾总，夫人她，突然心率骤停，医生正在抢救……”
顾南城整个人都慌了，挂了电话飞快赶往莫三月所在医院。
他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几个医生围在她身边，Y.B独家整理拿着点击不断地【创建和谐家园】她的胸部，一遍又一遍。
监视心跳的仪器却不见半点反应。
顾南城疯了，不顾阻拦硬是闯入抢救室。
“顾总，你……你不能进去，顾总！”
顾南城不问不顾，冲进去立即遭到了医务人员的阻拦。
几个医护人员夹着他往门口去，他不死心朝里大吼：“莫三月，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死！你要是敢死，我一定会将你父亲的坟墓给刨了，让死了也没有颜面去见他们！听见没有，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莫三月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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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仪器上的线条忽然有了起伏，发出“滴滴”的响声。
医生助理惊喜道：“有心跳了。”
医生说：“快，再一次一次心肺复苏，电压调高一点。”
电击对准莫三月的胸膛重重压了下去。
顾南城挣脱医护人员的禁锢，再度冲了进来，看见仪器上已经恢复了心跳，这才松口气，整个人虚的不行，快要倒下。
医护人员将他扶稳道：“能不能醒来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还望顾先生振作一点，配合医院不要冲动做事。”
顾南城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了，眼眶有些湿润，低声恳求道：“让我留下来好吗？”
医生有些为难，皱眉。
顾南城眼角流下一滴湿润，干固的嘴唇动了动：“求求你。”
医生见他这样，便破裂默许了，叹息着离开。
顾南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坐在床边，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心里难受得不知如何开口。
墙壁上的指针不断地转动着，从九点划到了十二点，又从十二点划到了凌晨两点。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要苏醒的痕迹。
顾南城再也忍不住，双手握住她的手，放眼前嘴边，逼着自己开口说话：“三月，我错了，你醒醒好不好？”
死寂般的沉静，让他感到无比恐慌，继续说：“你知道吗？我之前好恨你，恨不得你早点去死，可当你真的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好痛好痛，好像被人刮了一块肉一样，我才发现，不管我如何欺骗自己，不管我如何恨你，我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消失。莫三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床上的女人，依旧没有反应，顾南城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一滴滚烫从眼中滑落，滴在她的掌心里。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不敢去看她的容颜，像是忏悔般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十年前，我在一所高中遇见你，那时候我是代表学校去别的学校做考察的，当时我看见穿着校服的你，躲在一颗大树后面逃课。
我当时想要揭发你，可你却回头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神奇的是我竟然没有揭发你，竟然还鬼使神差地被你拉着一起逃课，翻越围墙完成了人生第一次逃课。
你当时笑着问我逃课的感觉是不是很爽？我其实想要打爆你的狗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竟然带我逃课，我可是顾氏集团总裁的独生子，你知道带我逃课的后果是什么吗？
你冲我做了个鬼脸就走了，可怜我被爸爸抓回去严厉责罚一顿，从此，你就刻在我心里了。只是我没想到，没多久，我竟然在贵族商学院再次遇到你，我那时有多高兴你知道吗？”
顾南城捧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眼泪不断地涌出，不多，却可以清晰地划过脸颊，留下湿润的痕迹。
他有些咽哽，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背景，却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你吸引，总是不由自主去偷看你，你的一颦一笑都在我落入心底，激起懵懂青涩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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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全校备受瞩目的人，沉默是金是我的名词，我才不会主动去跟你说话呢，因为我是天之骄子啊！我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而丢掉我的形象，所以，我总是暗戳戳地看着你。
我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直到某日，在树下被你逮住，你上来就问我为什么要偷看你？我那时想挖个地洞躲起来，矢口否认。可你却不知羞耻地说我喜欢你，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让我跟你表白。”
说到这，顾南城不禁失笑出声，可眼泪还是止不住：“你知道，当时你有多不要脸吗？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创建和谐家园】的女人，可偏偏我就是无法讨厌你，甚至愈发地想要接近你，可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总是假装无视你。
哪怕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我，我也装得很高冷的样子，这一装就装了好几年，直到我爸爸终于对我说出要联姻的话。我终于意识到，如果我再不去主动抓住你的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了，于是我跟我爸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抗争。只因，我不想失去你。”
手指，微微地动了动，在顾南城的掌心中，微不可见地动了。
他怔住，微微垂眸将掌心摊开，紧紧地盯着握在手里的手，却又一动不动，仿佛方才的微动都只是个错觉。
顾南城眼底闪过失望，继续说：“我为了跟我爸抵抗，砸了屋子的许多珍贵的东西，甚至还错手砸碎了我妈的遗像，为此，我爸第一次动手打了我，还把我关在房间里饿了两天，在我精疲力尽的时候，我爸严肃地告诉我，我的婚姻由不得我做主。
只因我生在了顾家，就有责任担起顾家这个庞大的家业，所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让我死了这条心。我还是选择服从，纵然我不甘心，但我却没有选择。
只是我没想到，在初见宴会上，出现的女人会是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吗？我简直恨不得原地跳跃三圈，宣告整个世界你是我的人！可我还是装作一脸淡然的样子跟你打招呼，希望看见你惊讶的神情，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后来听了你的解释才知道，原来你竟是赵氏失踪多年的女儿，我还一直以为赵氏只有一个女儿，加上你的名字叫莫三月，所以我从未想到你会跟赵氏有半点关系。
而我，也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得到一个人，你是唯一一个，所以我冷着脸把你拉去扯了证，因为我打算给我爸一个惊喜，也打算给你准备一个旷世唯美的婚礼，可我没想到接下来……
你会在我的酒杯里下药，还把你的妹妹赵雅曦推到我床上，而你……却跟别的男人手牵手。更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摆脱我，杀人纵火，不但烧死你的亲生父母，还烧死我唯一的妹妹，导致我爸也因此伤心过度，不治身亡！”
顾南城的眼泪，一滴一滴滚烫地落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