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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眼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寒霜。
“苏沐颜，死了你这条心吧。当初派去边关送帝令的人已经被本公杀了。大理寺的那批人就算查再久也查不出什么。等你判决之日，正好赶上本公大婚之日。本公特地请求端王恩准你先去喝本公的喜酒再去大理寺。”
苏沐颜身体颤抖：“大婚之日？你要成亲？”
苏沐颜的声音沙哑得破开的风箱。
秦夜寒从袖中拿出红帖扔在苏沐颜的面前。
打开红帖，苏沐颜清楚地看着秦夜寒和方婉儿的名字。
苏沐颜几乎要站不稳了，“你和方婉儿在一起了？就算你恨我，为什么要娶我表妹方婉儿？她接近你不过是贪恋你的美貌。更何况你明知道她跟我不对付。”
“苏沐颜，你对我好何尝又不是因为我的皮相？本公想要娶谁由得你做主？”
也是，他恨她恨得要死，又怎么看她的心情娶谁？
这些年来宫里风起云涌，无数人想置她于死地。可她依旧觉得秦夜寒是她最后的温暖。
当美梦苏醒，残忍的现实只会让人更加痛苦不堪。
苏沐颜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疼痛。
天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行侍卫涌入天牢，齐齐跪在天牢外面。
“公主殿下，皇上中风多日，太医院竭力救治可还是没能救回皇上。皇上归天了！”
苏沐颜的脸上面无表情，好似听到的不过是寻常的消息。
隔天，大理寺再次升堂。
大理寺少卿和刑部尚书再加皇室宗人府三堂会审。
除了之前的证据外，还有新加的证据。在东宫翻出敌国的信件。
苏沐颜站在堂下平静地听刑部尚书陈述她的罪责。
“公主殿下。”
苏沐颜回过神来，她没有看向堂上三位大员，而是看向旁听的秦夜寒。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就像平日里在东宫里温柔地躲在他怀中躲避政务时那样。
“秦夜寒，我父皇死了和秦家的那些人一样死了。父皇没有子嗣，等我死了之后皇室嫡系这一脉也就彻底断了。秦家尚且有你，而父皇则是断子绝孙了。这样的报应够不够？这五年来，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从来不是因为你的脸。皇家欠你你，我来还。”
“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如果可以再重来……我宁可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苏沐颜的眼里涌出两行血泪，眼前一片血色朦胧，声音沙哑哽咽道：“我，皇室长女苏沐颜，认罪。”
大理寺少卿当堂宣布：“罪人苏沐颜勾结敌国出卖我朝十万麒麟军以致边关沦陷民不聊生，按照我北越律令通敌叛国当处以极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判处苏沐颜五马分尸之刑，三日之后于菜市场执刑。”
第04章
她认罪！
父亲对秦家所做的一切，她都认罪！
秦夜寒原以为这通敌叛国的案子还要僵持很久。他在苏沐颜身边五年，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脑袋空白的傻女人。
能够稳坐东宫十年之久，没有一点手段自然是不可能。他更不以为当年一己之力平定西京叛乱的长公主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当苏沐颜认罪时，秦夜寒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通敌叛国死罪难免，她身为长公主罪加一等。
“从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如果可以重来，宁可从来没有遇见你。”
从来没有遇见？
自从苏沐颜十五岁之后，秦夜寒从来没有见过苏沐颜露出如此悲痛而又决绝的表情。
决绝的就好似多年前，她出征边城一令之下平复十万叛军。秦夜寒冷笑：“你说得对，从此两不相欠。”
他大步离开公堂，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
边城，北漠之地。
苏沐颜一手绞住流寇的胳膊，接着将人给压在地上，一拳打得流寇口吐鲜血：“还敢不敢抢我的东西了？”
“姑奶奶，饶了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以后还敢不敢偷我们的粮食了？”说着苏沐颜又朝着流寇揍了几拳。
“不敢了不敢了。”
流寇吓得脸色惨白。
苏沐颜身为皇室唯一的公主，从小文武双全。她的武功天下第一，普通的流寇哪里是她的对手。
原本苏沐颜是要被判处五马分尸之刑，但她多年来内定海盗外抗强敌。端王登基后为了安抚民心饶了她死罪，将她流放北漠荒凉之地。
北漠土地贫瘠，这里的粮食和水少得可怜。大多数的百姓吃不饱饭。还有流寇时常下山来抢夺牛羊和粮食。
她若是不对这些流寇下死手，这些流寇就会先让他们死。
这个世界上只有秦夜寒可以伤她，别的人休想伤她一分一毫。
而秦夜寒也只能伤她一次！
北漠的人都怕极了苏沐颜，虽然是个女人可是打起架来比男人还要凶狠，还不要命。
苏沐颜怀孕了，她如果不比别人狠，她和孩子都活不下来。
她可以在这个鬼地方待一辈子，可孩子怎么办？
当言行初来北漠找到苏沐颜时，苏沐颜就像是在荒漠中的人看到了绿洲。
“行初，帮帮我吧。”
言行初看到苏沐颜如今瘦削的模样，气得浑身颤抖，“沐颜，当年你找我退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秦夜寒在看你的时候眼里根本没有半点爱。他的眼里只有仇恨。可你还是不贵一切地陷进去。你明明应该穿着龙袍成为高高在上的女帝！”
言行初的眼里一片猩红：“苏沐颜，别人都说你心狠手辣，可实际上你就是个傻子！被人卖了还数钱的大傻子我！”
苏沐颜咬紧唇：“以前的事情不要再说了。我和他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他把你害成这样，凭什么过去了？你是高贵的长公主，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他秦夜寒如今权倾天下，而你却沦落到北漠这种地方过得乞丐不如！”
“这时父皇欠秦家的，这笔账我早该还了。”
苏沐颜只觉得胸口的地方又开始【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起来，“不过现在我已经和他两不相欠了。”
言行初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苏沐颜那湿润的眼眸，终究还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苏沐颜看向他，“行初，我怀孕了。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不能暴露出去。这个孩子是皇室血脉，端王不会让这孩子活下来的。”
“是秦夜寒的孩子？”
“对。”
“既然是那个畜生的孩子，为什么不流掉？你还年轻以后还多的是孩子……”
“没有别的孩子了。”
苏沐颜抬起头，此刻已经是满脸的泪水，“行初，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爱别人了。”
言行初的手狠狠地砸在枯树上，眼里一片猩红：“沐颜，为了他一个人，你就再也不相信别的男子了吗？”
“已经破碎的心又怎么去爱别人？”
言行初知道苏沐颜是被秦夜寒给伤透了。但他还有很多的时间，总有一天苏沐颜会爱上他的。
“好，我答应你。”
——
八个月后。
苏沐颜在北漠破烂的土屋里生产，孩子难产大出血。
为她接产的大夫是言行初找来的神医，神医当机立断用刀破开她的肚子取出孩子。
“长公主从小在皇宫里娇生惯养怎么会中这么奇怪的毒？”
“年纪轻轻的就中此奇毒活不长啊。”
活不长。
苏沐颜在昏迷前听到大夫说的话。
在大理寺，苏沐颜曾经对秦夜寒说：“我爱你，爱到连江山和命都不要还不够吗？”
秦夜寒，你可知我为了你牺牲了什么。
还好，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了。
第05章
三年零一个月，端王五十大寿大赦天下。
苏沐颜终于离开北漠。在北漠三年，风沙侵蚀她的喉咙和肌肤。她换上了一袭绿色轻纱，走进了人人望而生畏的东厂。
东厂门口侍卫拦住苏沐颜：“东厂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三年时间，京都认识苏沐颜的侍卫都被换掉。
苏沐颜朝着侍卫勾唇一笑：“我和你们东厂的厂公可是老相好。我想什么时候见他就什么时候见他。“
转瞬间，苏沐颜的手指已经掐在侍卫的命脉上边。她要进任何地方还没人拦得住。
东厂的内侍曾经不少在皇宫任职，在看到苏沐颜的时一脸诧异，“长公主？”
苏沐颜听到这个名号倒是一笑。这些人竟还记得她。当年她被陷害入狱的时候，这些曾经对她点头哈腰的太监，可没有一个人来天牢里探望过她。
“你不是被流放去了北漠？怎么会来京城？”
“东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还不滚出去？”
“我可是来找你们厂公重温旧梦的。你们就不怕我给你们厂公吹枕头风？”
苏沐颜一息之间点住了众人的死穴。
众人无人敢阻拦苏沐颜。
书房的门被敲响。
秦夜寒未曾抬头，“进来。”
苏沐颜推开雕花门，随后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