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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王府乱做了一团。
小厮将当值太医徐林请了来，而徐林一踏进房内便皱起了眉。
他走上前为江墨沉把脉，蹙起的眉拧成了川字。
良久，徐林转头望向一脸紧张的陈顺：“王爷这些日子可曾服药？”
陈顺摇摇头：“不曾。”
闻言，徐林站起身，面色凝重地嗅了嗅后立刻到：“快将窗门敞开。”
陈顺愣了一下，忙让下人去敞开窗门，复而问：“徐太医，王爷到底怎么了？”
徐林走到桌前，打开药箱，取出银针：“王爷吸食了过量莨菪粉末。”
不懂医理的陈顺一怔：“莨菪？”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仙子’，服食此物，轻者令人迷幻，眼见鬼神，重者不省人事，乃至气绝而亡。”
听了徐林的解释，陈顺满脸惊诧。
江墨沉这两月不曾见过外人，亦不曾差人去买药，怎么会因吸食了过量的天仙子而昏迷。
徐林为江墨沉扎了针后，又写了个药方，让小厮去抓药。
收针后，无意间瞥见放于罗汉榻上的半展开的画。
他走上前将画拿起，见画上之人正是苏渐隐，不觉一愣：“这是王爷画的？”
“正是。”陈顺点点头，“王爷这两月中，几乎每个日夜都把自己关在房里看着王妃的画像。”
徐林凑近，用手扇了扇，当闻到一股浓烈的刺鼻之气立刻偏过头。
难怪江墨沉会这样，原是因为那天仙子的粉末都被融进画中了。
“快将它密封固好，不可让他人轻易触碰。”
陈顺虽不知道其中缘由，但隐约也觉得问题出在这画上，便亲自将画寻了个木盒放了进去。
直至夜阑，江墨沉才转醒。
床幔被风吹的微微晃动，他吸了口气，浓烈的药味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徐林扶住他，恭谨解释道：“王爷，此香可解您体内余毒。”
江墨沉眸色一怔：“余毒？”
他抬眸，下意识地去寻找画卷：“本王的画呢？”
“王爷。”徐林跪了下来，神情肃然，“为了您的身子，还是舍弃了那东西吧。”
第二十二章 天仙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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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墨沉面容骤冷：“此话怎讲？”
徐林并未明说，而是反问：“王爷这些时日可是看见了苏将军？”
闻言，江墨沉眼神微窒。
这太医怎么会知道他看见了苏渐隐。
见江墨沉不说话，徐林接着解释道：“王爷，那副苏将军的丹青中掺杂了足量的天仙子粉末，若长久吸食定会危及性命。”
江墨沉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天仙子粉末？”
“是，粉末如口鼻后会让人产生幻觉，如见天仙，其毒积于体内，久而久之便会气绝。”
听着这些话，江墨沉神色一怔，心如同沉浸了无底深渊。
幻觉？这些日子他所看到的苏渐隐只是他的幻觉？
支撑着心脏跳动的支柱仿佛在这一瞬开始断裂，将将崩塌。
江墨沉自嘲地笑了笑，浑浊而通红的眼中满被悲凉。
不知是不是药的缘故，让他终日恍惚的心神清醒了许，也更加明白了苏渐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事。
“王爷？”
“你先下去吧，让本王一个人待会儿。”
徐林闻言，行礼后站起身退出房内。
整个房间又回归一片死寂，甚至更多了分苍凉。
江墨沉从枕旁拿出那支步摇，捏在手中怔怔望着：“渐隐，你觉得我荒唐吗？”
下一瞬，滚烫的泪水从酸涩的眼眶掉落。
他没有擦拭，任由它们淌过苍白的脸，无声的宣泄着快要将他淹没的悲伤。
半月后，平远城突然来奏，越国卷土重来，大有灭魏之势。
皇上看着一封封加急奏报，眉心紧拧：“苏渐隐不是杀了越国两员主将了吗，为何他们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陷天马关和白云关？”
王太师道：“皇上，臣听闻越国此次主将是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夺官从不报姓名，行事雷厉风行却又留人性命。”
然而皇上已经没有办法去管这些，满心只有目前的战事。
“太师，你看看当朝有谁能出征灭敌？”
闻言，王太师皱眉抚须：“苏渐隐还在的话，兴许能与之匹敌……”
他顿了顿，突然道：“皇上，若不能强攻，倒是可以智取。”
皇上眸色一亮：“是何良策？”
晌午。
江墨沉被领进御书房，还未行礼，皇上便先走了上来：“墨沉，近几日你可好些了？”
“托皇上福，臣弟好些了。”
皇上打量着他，见他气色的确好些了，万不似之前那般虚弱苍白。
只是想起出征一事，他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见皇上露出了鲜少的为难神色，江墨沉眸色渐深：“皇上，越过来犯一事臣弟已经知道了，臣弟愿意披甲上阵。”
大魏近几十年虽重文轻武，但作为皇子，不会舍弃骑射礼乐，甚至是兵法。
在众皇子中，唯有江墨沉兵法与骑射是拔尖的，如今除了他，已无别人。
然皇上眼里仍旧有丝不放心：“墨沉，苏渐隐一事……”
“皇上，这几月是臣弟糊涂，才会迷失了心智。”
江墨沉掩去眼中的情绪，竭力去忽略心底那阵钝痛。
“既如此，墨沉，这大魏江山就靠你了……”
出了御书房，江墨沉站在门外，仰头望着乌云滚滚的天，心思渐渐飘远。
数月前，不知苏渐隐出征是否也抱着这般必死之心。
他已经没有打算活着回来了。
苏渐隐已是，大魏被灭，他绝不会苟活。
既要死，不如和苏渐隐一般，拼死护这片国土安宁。
而他们的英魂，兴许还能真正相见。
江墨沉收紧了拳，低喃道：“渐隐，等我。”
第二十三章 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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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越国战旗迎风而荡。
苏渐隐站在旗下，哀戚的目光描摹着远处朦胧青山。
她不断收紧手中的剑，微红的眼眶中强忍着凝固了般的泪水。
想不到她苏渐隐也有弃祖叛国的一天。
“将军近几日夺城劳累，还是歇歇吧。”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副将杨毅看似恭敬地提醒道。
苏渐隐眼神微冷：“太子派你来监视我也就算了，让我多吹会儿风也不行吗？”
杨毅嘴角一僵：“将军误会了，末将只是怕您过于劳累，既如此，末将先退下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见人走远，苏渐隐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头望着战旗，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为了江墨沉，为了大魏，她不得不答应凌寒澈的条件。
她得活着，活着才有机会护住她所爱之人和故土。
可纵使她尽力去减少杀戮，却还是无法否认有太多大魏士兵死在自己剑下。
苏渐隐想着江墨沉的脸和苏家祖训，悲痛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决绝：“待一切平定安稳后，我苏渐隐定以死谢罪，以告慰大魏惨死的千百将士……”
九日后。
由江墨沉率领的十万大军抵达平远城。
这里是苏父与苏渐隐战死之地。
“王爷。”
见江墨沉望着城墙【创建和谐家园】，先锋唐明忍不住唤了几声。
江墨沉回过神，掩去眼中的情绪后问：“打探清楚了吗？”
“打探清楚了，越YB独家军只有一员大将，但勇猛非常，之前用了三天就破了天马关和白云关，交战时总戴着面具，也从不说话。”
江墨沉蹙眉遥望着远处，吩咐道：“加强防备，命探子一日三报。”
“是。”
唐明退下后，江墨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