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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来这儿追忆往事？若是本尊没记错的话，两千年前，你可是差点交代在这里，有什么好回忆的？！”

  花璇闻言踢水的动作一顿，复又继续。

  她转头看着言柏，眯了眯眼道：“就不许我回忆一下濒死的【创建和谐家园】，然后铭记这份仇怨？！”

  感知到她话中怒火的言柏轻咳了声，抱臂坐在她身旁，叹声道：“丫头，本尊不过就是问问，至于这么大的怨气么？要知道，若不是我将重渠挡了回去，寻到此处的人便是他了！”

  提到重渠，花璇默了一瞬，看向言柏的眼中满是戏谑。

  “你将他挡了回去，为的是我，还是你自己？说起来，在梦里，你和他可没少因为娘亲的事情打起来！”

  “咳——！”言柏眨眼避开花璇眼中的兴味，假怒道：“你这丫头，明明是本尊救了你，你倒是来揶揄起本尊了！”

  花璇耸了耸肩，垂眸看着泉池内的泉水，沉默不语。

  言柏瞧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抹心疼。

  “你是她带回来的，我将你带大却未想过有一日，你会为情所困。不过丫头，你要记着，这浮世三千，若是真计较起来，怕是没个结果，倒不如得过且过，寻得个逍遥快活，那才是为魔之道。”

  “像你和重渠一样么，明明因为娘亲的事心存不甘，却将一切都压在心底，之后老死不相往来，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

  “……这不一样的，她已经死了，便是我同重渠再如何后悔都无用，可你还活着，你还有选择！”

  第3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言柏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花璇的头。

  温热的掌心带着温柔的爱意，几乎刹那间便将她包裹其中。

  花璇感受着这同梦中一般无二的温柔，凌厉的面容缓和了些许。

  她轻微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自己的。”

  言柏得到想要的答案，虽然说心中还存有不安，但多少也放心了些。

  他收回手起身道：“明日起我便要离开魔界，归期不定，你照顾好自己，莫要在像两千年前那般吓我了！”

  “放心，过去这么久了，我不会那么傻了！”

  花璇也站起身，站在言柏面前。

  她的头顶到言柏的下颚，扑进他怀中时，整个人小小一只。

  言柏轻拍了拍她的背，轻笑道：“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想小时候一般爱撒娇？”

  花璇没回答，只是埋头在他胸膛处拱了拱。

  “言柏，这么多年谢谢你。阿爹，谢谢你！”

  一声阿爹，唤得言柏身子一颤，整个人定定的站在原地。

  花璇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看着怔愣的人，心中满是暖意。

  她是被那个女子带回魔界的，所以，她唤她一声娘亲。

  而在那之后的几千年中，将她抚养长大的人，是言柏。

  他待她，如父如兄如友，即使在那女子逝去的千万年间，他也不曾弃了她！

  所以，唤他一声阿爹，是她心甘情愿！

  良久，言柏才缓过神，看着花璇的眼神中满是复杂，更多的是亲昵。

  他生长于天地，自是一个人活过了千万年，自从遇到那个女子之后，他便开始沉溺于同人相伴的情意之中。

  是以后来即使那个女子离去，也还有花璇陪在他身边。

  即使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同花璇明白的说过什么父女之情，可实际上，他也确确实实是将她当成女儿在疼爱，在守护的。

  可如今，花璇唤他的这一声阿爹，好像是一汪温泉将他整个人泡在其中，带着无尽的温暖。

  “丫头，你……”

  “你不是要走么？快走吧，我会好好的在这儿等你回来的！”

  花璇弯着一双笑眼看着言柏，催促道。

  言柏闻言缓了一会儿才算彻底回神，深吸了一口气，他找回该有的状态，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送走言柏后，花璇站在焚泉山山脚下，仰头望着漆黑的夜色，有些意兴阑珊。

  六界广大，可言柏离开后，她却突然发现，竟是没有一处是她的归途。

  浑浑噩噩的走在旷野中，花璇想了良久，终是离开了魔界朝着人间而去。

  凡世江杭，错过了阴雨靡靡的季节，入夜的江杭带着几许的燥热。

  花璇漫步在其中，身旁摩肩接踵，耳畔响着小贩的吆喝声，带着浓厚的烟火气息，将她拉进尘世内。

  七月的江杭正是热闹的时间，即使如今已是半夜却也还是华灯点缀，处处洋溢着热闹。

  花璇手中捏着冰糖葫芦，穿梭在人群中，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竟是寻到了梦中的那处山林。

  告别深市的吵闹，幽深的竹林带着几许恬静拥着人往深处诱去。

  花璇站在半山腰处，看着本该有几间房舍，可却是一片荒寂的地方，眼中闪过抹迷茫。

  梦里不知身是客，那些刻在脑海中的记忆让她竟是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呼——！”

  花璇抬手拂袖间，熟悉无比的房舍自地而起，同子啊梦境中无半分差别。

  这里，记载着她曾经最深切的期望，也蕴藏着她最无助的绝望。

  手抚上小腹，平坦的触感提醒着她，那里从来没有过一个生命。

  花璇缓步走上前，坐在竹椅上，慢慢闭上眼。

  她周身魔气四溢，渐渐圈起一个结界，将她笼罩在内。

  大梦两千年，却好似一眨眼。

  在沉入梦境前的那一刻，花璇在想，既然如此，那再梦一场又有何妨呢！？

  可就在她眼睫合拢的那一刻，一抹仙力从尚未合起的结界中穿过，惊醒了还未沉睡的她——！

  第32章 闯入

  猛然睁开眼，花璇冷凝的目光射向不请自来的某人，带着氤氲的怒意。

  “重渠，这便是你们仙界之人的教养？”她质声问道。

  重垣站在距她五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眼中满是炽烈的深情。

  “你刚刚想要做什么？！”重垣的眼中带着害怕。

  花璇瞧着他的样子，蹙了蹙眉寒声道：“我想要做什么同太子殿下有何干系，倒是太子殿下不发一语便闯入我的结界之中，未免有失.身份！”

  “璇儿，我只是担心你做傻事！”重垣声色中带着几分的哀戚，听得花璇心内冷笑。

  她做不做傻事又同他重垣何干？便是她此时赴死，也跟他没有半分干系！

  更何况，过往四千年，她为了重垣，已经做尽了傻事，还有什么，能比让她放弃修为甘愿为奴为婢，受尽屈辱还有蠢笨的事情！？

  花璇的冷笑像是一声重击砸在重垣的心头，也让他明白，她如今是有多厌烦他。

  他想要挽回，却又无法。

  是以，自刚才感知到花璇渐渐散去的气息才会匆忙出手，他被她在梦境里散去仙力的那一幕吓出了后遗症，生怕她再来一次。

  若是那般，他当真是悔之晚矣！

  “璇儿，过往之事是我错了，如今我看明白了，一直以来我钟情之人是你，不是别人，你回来好不好！？”重垣低哑着声音，似是哀求。

  花璇闻言只是淡漠的看着他，眼中没有分毫的动容。

  世间的好话都叫他重垣一人说尽了。

  不爱时，千般伤她的是他。

  如今觉察自己深爱，叫她回来的人也是他。

  可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花璇便要按着他的话去做？

  她跟在言柏身边千万年，从来都是按着自己的性子行事，若不然也不会耍性子，弃了修为。

  其实她是不怪重垣的，毕竟一直以来爱他的人都是她自己，做出的一切选择也是她自己所为，又能怪得了谁？！

  可她没想到，如今重垣，他竟然敢到她面前，同她说，他爱她，让她回去？！

  且不说他们之间没有可回去的地方，单凭过往种种，她即使不怨，却也不能忘记！

  “重垣，你的话真可笑。”

  花璇凉声说着，将重垣失落的面色看在眼中，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她从竹椅上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已然合起的结界随着房舍慢慢消失。

  周遭的一切幻化成一片虚无，提醒着重垣和花璇这是假象。

  “看到了么？我和你回不去，因为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过去！”

  重垣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斥着一抹红。

  他不甘心的说到：“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便能在一起，你就再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花璇嗤笑了声，走到重垣身前，只隔着半步距离。

  两人的气息藏匿在空气中，随着呼吸起伏传入鼻腔。

  “不好。”花璇柔声说着最绝情的话，看着他僵硬的身体，继续道，“不管是当年在焚泉山，还是那两千年的梦境，我因你受尽了苦痛，我虽为魔族，却也有着傲骨，还是你以为，我爱你，便能忘记过往你对我的一切伤害，像是个哈巴狗一样，任你召之即来？！”

  “我不是……”重垣嗫嚅着。

  可花璇已经不愿在同他多言。

  “我不知你今日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过往之事我从未对不起你，但若是你觉得心有不甘，大可去魔界寻我，你我打一场，生死有命。除此之外，你和我，不会再有其他关系！”

  花璇说完这句，脚尖微转，便越过重垣想要离开。

  而一直陷入怔愣的重垣却是果断的出手钳住了她的手腕。

  他迎上转过头花璇清冷的眸色，涩声道：“璇儿，我当真爱你。”

  “可我，不爱了！”

  花璇甩开他的手，也不看因为自己的话面色骤然青白的重垣，抬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