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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空车过去,都忘了招手。
直到一辆黑色凯迪拉克直接停在她的面前,两声喇叭响起之后,她才回神。车窗缓缓打开之后,露出的是于诚好看的脸。
苏沅昭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激烈的争吵,那些难听的言语在她冲动的一巴掌之后戛然而止。
“你怎么过来了?”苏沅昭低头系安全带,不去看他。
“我在附近办点事,顺路。”于诚发动车子,也没提昨晚的不快和自己的彻夜未归,“没想到你今天就上班了,我以为你要休息几天。”
“嗯,我有事。”苏沅昭低声说。
“你今天还顺利吗?台里没找你麻烦吧?”他随意问道,身边良久无声。
他转头去看,发现她竟然在哭。他一时慌了神:“你怎……怎么了?”
苏沅昭捂住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从指缝溢出来:“对不起,我没有守住。”苏沅昭哽咽道,“我的节目被拿掉了。”
于诚急忙把车停到路边,下车绕到她那一边,拉开车门,蹲在她面前。他倾身凑过去,把她捂住眼睛的手拿下来,拇指指腹抚上她湿漉漉的脸庞,轻轻擦去眼泪,哄道:“好了,你别哭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苏沅昭抽抽搭搭把台里的安排告诉他,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嘴一撇,又想哭。
“我还以为你被开除了呢。”于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做网综就做网综嘛,你这不是还有机会吗,这么大反应干吗?”
“我觉得对不起你。”苏沅昭的情绪渐渐平复,声音却已喑哑,她垂下眼,说,“我很内疚。”
虽然她说得没头没尾,于诚还是迅速意会她所谓的内疚。
当初苏沅昭参加主持人选秀赛的决定显得太像是一时脑热,身边根本没人理她,也就于诚支持她,他还花心思帮她做宣传,提高她的场外支持率。
其实,他也是因为自己交流期结束,快要回美国了,想最后帮她做一件事。那时,他承诺会一直陪她到她被淘汰再回去,没想到她格外争气,次次低飞晋级,竟然从海选一路挺进了决赛,最后还爆冷门拿了冠军,得以进入电视台。
比赛结束后,她期待又惶恐地向他试探,既然我到最后也没有被淘汰,那你是不是可以不离开了?
他当时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再抬头时,他发现她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好像她一眨眼,泪珠就会滚下来,可她强忍着,倔强地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好像他不亲自说出口,她就拒绝提前承认这场感情的结束。
那双悲伤的眼睛让他突然改了主意。
他笑着抱住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答案:是,我不走了。
他拒绝了美国那边的offer,留在了国内任教,也改变了自己余生的所有计划,留在她身边。
苏沅昭说内疚,大约是觉得现如今连唯一的节目都没能守住,对不起当初他的牺牲吧。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惦记这事?”于诚安慰她,道,“我又没后悔当初留下来。”
苏沅昭摇头,固执地道:“这个位置是你帮我坐上来的,我应该让你的选择更有价值一些的。”
于诚觉得她的脑回路十分好笑,又忍不住嘴欠,调侃道:“那你当初甩了我,怎么一点儿不内疚啊?”
苏沅昭立刻奓毛了,一双分明还湿漉漉的眼睛却好像要迸出火来,她直直地看向他:“那是你活该!”
于城重新开车上路。
于诚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撑着车壁,手背贴着脸,拦住嘴角忍不住要拉上来的弧度。
她流泪的原因他占大部分,这件事到底让他心情大好。
苏沅昭此刻心中已经被丢脸的情绪全面覆盖,越发觉得她刚才的真情流露是对牛弹琴。
她冷着脸别过头去,懒得看他憋笑的脸。
于诚干咳两下,突然说:“唉,其实我真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甩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扔了阿宝的话。”
苏沅昭看着他,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放弃阿宝回来的那天,其实因为周言偶然提及的捡到阿宝的地点而心生疑窦。那个地方距离她家太远了,那不是一只狗狗能安全抵达的。所以,阿宝走失这件事会否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她疑虑重重地回到家,看到于诚在收拾行李。她问起,他才说自己要出差一周,去美国参加学术交流会,已经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闻言,不高兴地坐在一边生闷气。
良久后,他才发现不对劲儿,看她两手空空的,才问她一句:“狗呢?”
苏沅昭说留给那家人了。
于诚点了点头,又忙他的事儿去了。苏沅昭看着他毫无愧意地自顾自忙进忙出,顿时压不住心中的不满,向他发难:“你觉得是谁特意把阿宝带到那么远的地方扔掉的?”
其实,以于诚的本事,他稍微耍耍嘴皮子就能推掉责任,可那天他不知怎么的,竟懒得应付,由着她胡思乱想。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可于诚没哄她,像没事人一样关了灯睡觉。第二天早上,他甚至都没等她醒来跟她道个别,就先行离开了。她憋着一股气,等了他整整两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然后发现他失联了。
到第三天,苏沅昭已经彻底慌了,特别是当她从于诚学校那边得知根本没有什么交流会的时候。
她在这段感情里自始至终存在的不安感,在他杳无音讯的这几天里发挥到极致。
在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她才终于接到数日以来他的第一个电话。
听着电话里他煞有介事地说着“交流会”上的趣事,她轻声冷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也死了过去。她不习惯当场戳破,所以仍是平心静气地听他编完那几天的活动内容。
挂断电话之后,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从白天坐到深夜,最后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们分手吧。
最可笑的是,他连原因都没有问就回复了一个“嗯”。
一直以来,苏沅昭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和于诚分手的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别人问她为什么。
他从头至尾没有犯什么大错,也不存在什么第三者。即便她将自己的各种心情认真描述一番,恐怕只会换来旁人一句轻飘飘的“矫情”。但她很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比那些显而易见的矛盾更严重。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开始的吗?是我先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的。你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吗?你说,除非我能接受谈一场有期限的恋爱,等你回美国我们就分手。这么渣的条件,我竟然答应了。后来虽然你留下了,但我总觉得,你迟早还是要走的。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对你仍然一无所知。我问你爸妈是谁,你说他们都不在了,没什么好说的。我想去美国看看抚养你长大的亲人,你说自己跟亲人没什么感情,不用管他们。你像一个没根的人,要是哪天突然飘走,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其实,阿宝我不是非养不可,我只是想多一样跟你有感情、有联系的东西,可你那么排斥阿宝,好像不想跟我之外的任何东西产生联系……”
于诚偏头看她,只见她垂着眼,泪光盈盈的睫毛泄露着她的悲伤。他忽然觉得心里堵了东西,闷闷的,变得不适起来。
“你失踪那几天,我心慌到整夜睡不着觉。我半夜起来摸着衣柜里你留下的衣服,安慰自己,你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带走,还有学校的工作,我还在这里,你应该还会回来……我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可怜,守着那点毫无价值的东西自我安慰。我仔细想想,你有什么丢不下的?你在国外完全能拿到更好的offer。至于那堆破衣服,至于我,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你别说了。”于诚出声打断她,不忍再听下去,“我出国那几天只是去处理一些私事,没想到你在家里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后来,我还没回来你就提了分手。我当时能想到的我们之间唯一的矛盾就是阿宝,有些生气,一时冲动,就……”
“就算当时你是冲动,那你后来就没有冷静的时候吗?于诚,你没有找过我,一次也没有。”
“你不要说得好像你在等我一样。”于诚脸色沉了下去,“你找新欢的速度快到我几乎以为是无缝对接,我怎么找你?”
苏沅昭顿时被噎到了,良久后才把心中这口气咽下去。
她别过头,懒得多解释什么,故意道:“我确实没有等你,毕竟我们早就结束了,要不是这次出事,我和他在一起好好的,都不会再想起你。”
于诚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红灯路口,车子缓缓停在斑马线前,面前行人匆匆走过。于诚移开视线,目光再次落到身边人的身上。她的身体背对他往外侧着,只留给他一个侧脸,这是她生气时惯做的动作。她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红的,紧抿的嘴唇不自觉地嘟着,腮边的粉底、泪痕犹在,可她还是好看得让人心颤。
于诚一点儿也不意外周言那小子为她弄得身败名裂。他蠢,他贪,可对她倒是真心实意。
所以,她被周言那种愚蠢莽撞、最后害人害己的真心打动了吗?
于诚收回目光,红灯正好跳转,他重新发动车子,加速冲过马路,将后面的车子远远抛在身后。
这种愚蠢的选择,他不答应。
[ Chapter3 ]
明白你有控制欲
1
那个网综导演名叫李新泽,听说现在人在外地出差,苏沅昭本来打算先打电话跟他打个招呼,但是她挑着不同的时间打了三次,都没人接听。
他电话不接也不回,要么是他出事了,要么显而易见,他根本不想要她这个台里塞过去的主持人。
苏沅昭本想向领导反馈这个状况,但是转念一想,她如果说了自己不被接受这件事,暴露的还不是自己无能?毕竟导演的确有权力决定用谁,她一不带流量,二不带资本,导演没什么非用她不可的理由。导演坚持不肯用她,台里也不会硬逼他。
可对她来说,要是这档节目她连上的机会都没有,那她可就真成闲散人员,可以准备转幕后了。
苏沅昭越想越清醒,最后索性掀被下床,穿上拖鞋,借着窗外月光轻声走出卧室。
关上书房的门,她方才开灯,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搜索栏输入李新泽的名字,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不想坐以待毙,至少要挣扎一下。
李新泽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导演,网上关于他的资料并不多:1985年出生,现在算是处在一个导演的黄金年龄,但是发展并不突出,从一线台出来之后,进了苏沅昭他们台,做过美妆节目、户外节目,五花八门,共同点是关注度不高,他唯一一档独立担任导演做的综艺节目也是口碑收视双扑街。
就他这履历,新节目拉到赞助都困难,他还嫌弃她?
苏沅昭不免愤愤,敲击键盘的动作不禁重了起来。
她盯着电脑屏幕的时间长了,眼睛发酸。她闭了闭眼,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猛地抬头,竟看见于诚正抱胸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扯下耳机,轻声说,“我吵到你了吗?”
他摆摆手,径自走到自己那张桌子前坐下:“没有,我有点事要处理。”他并没打开电脑,依旧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说,“你在看什么?这么晚不睡,盯着电脑咬牙切齿干吗?”
“那个导演咯。”苏沅昭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他不接我的电话,我准备找个时间去会会他,先看看他的资料,了解一下他。”
“哦?”于诚眉毛一挑,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李新泽?”于诚俯身下来,手放在鼠标上,一目十行地浏览她点开的几个网页上的资料,很快扫完,调侃道,“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知道自己被调去做网综这么伤心了,这确实是让你自生自灭。不过,导演那边估计也查了你的履历,心情大概和你现在差不多吧……”
“喂!”苏沅昭转头怒瞪过去,却猛然发现他的脸离她这么近,近到她差点就亲上他。
他一只手握着桌上的鼠标,另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俯身便形成一个合围的姿态,将她笼在灼热又压迫的气息里,而他却仍盯着屏幕,恍然不觉自己的动作已太过亲密。
苏沅昭往外挪了挪,拉开她和他的距离。她被他的气息打乱了心思,忘记要回击他的毒舌之语。
“你不是有工作要处理吗,蹲在我这里干什么?”苏沅昭开始赶人,“你还不快去做事?”
“嗯。”他回到自己的那张书桌前,像平常一样打开电脑,一副开始要忙的样子。
苏沅昭这才收目光,重新戴上耳机,点开李新泽以前做的节目看了起来。
不知是节目太无聊,还是时间太晚了,没多久她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抬头时不经意往于诚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竟闭着眼睛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
她跳下高脚椅,走过去,轻声叫他的名字:“于诚。”
两三声过后,他才睁开眼睛,睡眼蒙眬,看来刚刚那会儿他真的是睡着了。
苏沅昭说:“你到底是要工作还是要睡觉呀?你要睡觉的话,就到床上去睡,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于诚的眼神清明了些,他仍趴在桌上没有起身,懒洋洋地看着她,语气软软地说:“我在床上睡不着。”
苏沅昭想起他从前矫情的睡眠习惯,便说:“你去睡主卧吧,你睡那床都睡习惯了。”
于诚眼睛一亮,立刻坐起身,别有深意地说:“那你呢?”
“我?”苏沅昭看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立刻严肃地道,“我当然是睡客房啊!你以为呢?”
“哦。”于诚趴回去,恹恹地道,“那算了。”
苏沅昭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仍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半脸埋进臂弯,露出来的半张脸仍能显示出他英俊的容貌,轮廓利落,鼻子又高又挺,可他闭上了眼睛,敛去锐利的眼神,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让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平时难见的天真和柔软。
她心里有些不忍,不知如何动作才好。忽然,她听见他喃喃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就趴一会儿。”
苏沅昭只好坐回她的电脑桌前。
凌晨三点多,她摘下耳机,合上笔记本电脑,那边于诚仍旧睡着,姿势都没有换一下。她看了一会儿,最后轻手轻脚去卧室拿了条毯子,搭在他的身上。
他们即便不再是亲密的关系,但毕竟同居一室,他又那样帮过她,举手之劳,她不该吝啬。
第二天早上,苏沅昭起床时,于诚已经出门了,在餐厅桌上留了温在电饭煲里的粥,还摆了几小碟小菜,是上次苏妈妈让他们带回来的。旁边附纸留言一则:投桃报李。
苏沅昭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