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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驰飞趁机将苏盈拉过来，朝着导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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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这一场，就跟他好好聊聊，总有缘由吧。
大家吃完宵夜，各就各位。
苏盈的台词已经背好了，但因着心里有事，面上带着几分神思不属。
“别走神，早拍完早回家。”
夏初阳换上了衬衣西裤，手里提着个公文包。
第31章 重现
深夜的街头，除了吃货出没，还有一些步履匆匆的身影。
可能是才下班，也可能是赶着去哪里，有几个人会停下来买个鸡蛋灌饼垫一下自己的饥肠辘辘。
刚刚创业那会儿，年轻人四处碰壁，一度困窘到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
每天忙到很晚的时候，郑淮川总会跑去给冷绮买一个热腾腾的鸡蛋灌饼。
冷绮问他吃过没，他就说自己饿得等不及，先吃了。
聂岷攸远远看着拿着鸡蛋灌饼奔向女朋友的大男孩，明知是演戏，但还是忍不住一阵恍惚。
他应该走的，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让薛驰飞的不怀好意得逞？
可脚下像是生了根，只能呆呆的看着，甚至恍然中看到那两张脸变成了……
起初陶君宁并没有觉得不对劲，直到后来，那个摊主无意中说出聂岷攸每晚只买一个鸡蛋灌饼。摊主看到泪水涟涟的女孩，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个大城市，摊主也见多了这种为生活奔波的年轻人，所以在下次聂岷攸再光顾的时候，做了一个加足了料的鸡蛋灌饼，说是今晚生意好，可以早点收摊，剩下的就都做给他这个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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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饱了，心里眼里充盈着满满的爱意，其实她一点都不吃也感觉不到饿，想都给聂岷攸吃。
薛驰飞也不错眼的看着片场中，在郑淮川注视下吃着鸡蛋灌饼的冷绮。
还记得君宁说过，就在那一刻，她总算明白什么叫“有情饮水饱”。
她还说：“从此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蛋灌饼。”
而苏盈咬了一口鸡蛋灌饼，心头莫名酸楚。
在这样的夜，这个时间，吃着鸡蛋灌饼，周遭人群和摄影机统统远离、虚化，时空错乱了一瞬，她竟莫名其妙觉得面前的大男孩，眉眼间有了聂岷攸的影子。
简直是魔怔了。
当摊主随口说郑淮川只买了一个鸡蛋灌饼时，苏盈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落，因为真切的心疼。
她做出了剧本里没有的桥段：将咬过的鸡蛋灌饼递到夏初阳嘴边。
夏初阳本来就眼巴巴的看着鸡蛋灌饼，他克制自己不吃宵夜，不代表他这个点不饿，所以眼里对食物的渴望算是本色出演了。
只要在苏盈看自己的时候，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没想到她即兴发挥，眼里闪着泪花将鸡蛋灌饼递给自己吃。
夏初阳也就顺着她走，咬了一口。
美味充满口腔，眼里跟着溢出甜丝丝的味道。
“傻瓜！”苏盈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又哭又笑。
夏初阳有些手忙脚乱，这也是苏盈自己加的戏。
导演没有喊停，他也就很快反应过来，说出自己的台词哄她：“我不饿，真的……”
郑淮川生下来就是家族的继承人，离开家便对未来根本毫无规划，花钱大手大脚。
而现在成长起来，为了给心爱的人更好的生活，节衣缩食，连多买个鸡蛋灌饼都舍不得。
一切的一切，怎能不让冷绮心疼……
郑淮川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自己？
第32章 我也不会放过自己
“咔！过了过了！”导演竖起大拇指，夸道：“盈盈即兴发挥得不错，真情流露，初阳也接得很好。”
“吓我一跳，不过咱俩还挺有默契。”夏初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苏盈，“你加的那些，比原来的设定更好。”
苏盈擦着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刚才她压根没想到“冷绮”，那些情绪和举止是自然而然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投入。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演戏。
这一场正式开拍的时候，薛驰飞就走到呆滞得像是被施了咒的男人身边，陪他一起“欣赏”。
两个男人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出戏落幕，不同的是，薛驰飞无动于衷，聂岷攸却看得瞳孔剧烈震颤。
苏盈的神态，跟当初的君宁如出一辙。
那泪盈于睫的眼眸，盛满不容错辨的爱意，含着泪的笑，再次令他出现了君宁的灵魂换了个皮囊来到自己身边的错觉。
可那是薛驰飞编写的剧本，刻意让自己看到的，最美好也最惨痛的回忆。
薛驰飞明知故问：“聂总对这一幕，有什么感觉？”
聂岷攸只觉得胸腔里有股火在灼烧，烧得他眼睛发红，烧得跳动的那个地方成了一捧灰烬。
“你还知道什么？”
君宁还跟你说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相比聂岷攸的情绪不稳，薛驰飞沉寂如水，语气淡淡的开口：“素素说，从此她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蛋灌饼。”
在失去君宁的年里，他一次次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回忆，以至于将她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楚。
聂岷攸以为自己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失态，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顷刻化为尖利的爪牙，将他的心脏撕扯、绞碎。
如此不堪一击。
“这里播出的时候，会感动很多人吧。”薛驰飞好整以暇的看着聂岷攸面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褪去，漫不经心道：“可惜啊，有的人能共患难，但无法共富贵。”
聂岷攸身侧垂落的指节痉挛的抽了抽，声音里带上了难堪的涩哑：“你是要把我和君宁的事照搬上电视吗？”
“照搬？不，那太现实了，现实到只有发帖被人唾骂的价值。”
薛驰飞现在是商人，不做亏本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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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聂岷攸就奔向放置君宁骨灰的檀木柜，天青色的瓷罐静静地待在那里。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来抱在怀里，肌肉紧绷得块块僵硬，像是怀中冷冰冰的骨灰罐。
“薛驰飞不肯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自己。就让我清醒的痛吧，我这种人，连麻醉也不配。”
从薛驰飞给君宁立的坟墓里，看到这罐骨灰，聂岷攸仿佛就跟着她一起死在了那不见天日的墓地。
他亲眼看到她成了青白僵硬的尸体，怎么暖也暖不了。
心电仪单调拉长的“滴——”，搅得聂岷攸整夜整夜睡不着，眼皮刚沉下去，耳边就会响起尖利的嘶鸣。
此刻，那种声音又来了，无处不在，包围了他。
聂岷攸抱着骨灰罐，僵滞的身躯靠着墙滑落着坐到地上，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痉挛的痛，让他呜咽着缩成一团。
眼里的泪落到瓷罐上，在安静到死寂的房间里，发出“啪嗒”的声音。
第33章 念念不忘，会有回响
收工的时候，薛驰飞还是满足了苏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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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盈一哽，本来想快点还钱给聂岷攸才做了演员，没想到成了给他添堵。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他被【创建和谐家园】到了。
“薛总，能跟我说那位前妻的事情吗？”
说完这句，苏盈屏息，等着薛驰飞的答复。
半晌，他才开口，声音已是沙哑。
“她已经去世年了……”
这年，身处其中会觉得极其缓慢，如今再回头看，竟也过了年。
薛驰飞从不知道自己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人生中的大部分事情他都遵行顺其自然，除了忘掉陶君宁这件事。
他离开繁华的都市，是因为觉得哪个城市都大同小异，会不经意的看到陶君宁的身影。
他离开医生这个职业，是因为再也受不了有罹患癌症的生命在自己手里流逝。
他甚至交过几个女朋友。
可那些交往都很短暂。
一点心动的感觉也没有。
薛驰飞刻意的想忘掉陶君宁，反而就是忘不掉。
兜兜转转一圈回到海城，开始学习从商。
母亲让他接手星际娱乐，拍着肩膀说：“放手玩，盈亏都有我来托底。”
他知道她想他多接触各式女孩。
可母亲不知道的是，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面对什么样的女人，仍旧平缓。
薛驰飞苦笑，他该如何说？
他爱着一个永不可能的女人，那个女人改变了自己一生。
什么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真他娘的矫情。
爱情和咳嗽，不分贵贱，无法掩饰。
就算是个哑巴，爱意也能从眼神里流泻出来。
哦，除非对方是个瞎子，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