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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独家】翊坤宫微风沉醉的春天弘历苏青橙-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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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贵妃得了皇帝夸赞,心思雀跃,笑容满面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也朝她微微一笑,又道:"但苏贵人念及主仆旧恩,人命攸关,饶人一命也不无不可。"稍顿,正色道:"就贬去辛者库罢。"

      皇后面含桃红,端庄应道:"是。"见皇上似要起驾,便道:"皇上可要用了膳再走?今儿臣妾让人炖了您爱吃的杏仁豆腐。"她不过是随口提一句,却不想皇上竟道:"也好。"

      善柔听了喜上眉梢,连忙悄声退下吩咐诸事。

      第24章 不适

      青橙由内侍引着入翊坤门,不进正殿,直往东边走。只见面阔三间黄琉璃瓦硬山顶的屋子,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彩画,上悬三个金漆大字--"庆云斋"。

      尔绮率领宫女太监候在阶下,屈膝请安。万字锦底房门大敞,青橙一路往里。迎面而来的是大厅明间,正中设有雕鸾宝座、乌木透雕莲花刺绣屏风、铜镀金转花水法人打钟、及各色宫扇、香炉。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将正间与东、西次间隔开。东间为花厅。设有大炕桌椅,西间为寝屋,置着乌木鎏金荷花莲叶床和玻璃镜子。

      青橙环视一遍,在寝屋换了平常衣衫,坐回东间花厅,于炕上休憩。

      海安端了莲子茶上前,笑道:"小主,咱们屋里如今可有单独的厨房和茶水房了。听底下洒扫的宫人议论,说皇上亲自从御膳房挑了两个苏杭的厨子来,专门给小主做膳食呢。"

      炕前是万字团寿纹的玻璃窗子,阳光明晃晃的照进屋子,像洒下一层金辉似的。处处耀眼。青橙温婉一笑,道:"内务府新拨来的宫人,你得好好费些心思。"

      海安知其深意,笑道:"尔绮她们都好极了。做事麻利又灵巧,个个嘴巴子紧。"

      青橙点点头。端起茶抿了小口,道:"有你瞧着,我也放心。"正说着,尔绮进来,恭谨问:"小主,可要用膳?"青橙搁了茶盏,道:"刚才在长【创建和谐家园】吃了几块点心,此时倒并不觉得饿。"稍顿,又问:"什么时辰了?"

      尔绮瞧了眼高几上的铜镀金转花水法人打钟,道:"未时二刻了。"

      青橙心思一转,道:"过会子到了申时,连着晚点心一起吃罢。"尔绮听了。屈了屈膝,道了声"是"。便下去吩咐了。青橙起得早,彼时有些累了,就顺势躺下,歪在炕上午歇。

      日渐西落,有秋阳斜斜照影入屋,她睡得朦胧,恍惚有人进来,强自睁开双眼。果见有人立在炕前望着自己笑。猛然一个激灵,她挺身坐起,连袜子也没穿,就要下炕行礼。

      皇帝见她光着脚往绣鞋里钻,白滑消瘦的脚踝还露在外头,扬扬手道:"免了。"

      【创建和谐家园】女子的脚是极珍贵的。除了夫君,再不许旁的男子瞧。虽然皇帝就是她的夫君,但她到底有些羞涩,又往锦被中缩了缩。盖了半身。

      她的声音犹还带着几丝慵懒之意,轻声道:"臣妾失礼了。"

      皇帝心情甚好,并未计较,他抓住她的右手,前后翻看,道:"还疼么?"

      青橙心里一暖,道:"早晨又抹了一次皇上赐的芦荟膏,已经不疼了。"她的手纤柔滑润,握在掌心使他不忍松开。她回屋时卸了妆容和旗头,满头青丝扑了满肩,被睡得乱糟糟的。

      皇帝伸手将她脸上的几缕发丝捋至脑后,笑道:"在屋子里也要注意些,这副模样朕见了也就罢了,可别让皇后贵妃瞧见,你往后与她们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青橙自知失仪,唬得心眼儿砰砰直跳。以前在钟粹宫,无人理会她,规矩穿戴上便极为松懈,甚至大半月都没戴过旗头,如今突然搬到了翊坤宫,又得圣眷,一时竟难以适应。

      第25章 爱莲

      见她怔忡不安,一张秀面满是愁容,皇帝便笑道:"交道归交道,你若谨守规矩。她们也奈何不了你。"顿了顿,又揉揉她的指尖,道:"更何况,不是还有朕么。"

      他幼时入宫。从太祖爷那朝始,到乾隆朝,妃嫔间明争暗斗、钩心斗角之事,他再明了不过。所以。他从不肯偏宠谁,连晋封赏赐也极为谨慎斟酌。

      青橙看着他,剑眉黑眸,半点不像往日宴席上见的那般威严肃穆,反而温和磊落,略有几分…含情脉脉的神情。她心里咯噔一响,思潮惘然,甚至不知如何面对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撇过脸,低声道:"谢皇上。"

      皇帝玩味似得微笑,问:"谢什么?"

      青橙越发窘不可言,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臣妾也不知道。"

      皇帝道:"朕还以为你只会说一句话。"

      青橙不知他的意思,睁着一双美目望着他,他接着道:"朕还以为你只会说"臣妾不敢"。从头一回在御池边见面,你每次见朕。动不动就说"臣妾不敢",在你眼里,朕就真的那么凶残么?动不动就要降罪?"

      说到后面,竟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青橙禁不住"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犹如晴朗夜色中的钩弦明月,顾盼生辉。他故意板了脸,道:"你笑什么?"

      吓得青橙连忙跪在被褥里,道:"臣妾失礼,请皇上恕罪。"

      见她小脸儿煞白,他便又笑了笑,凑上前道:"看你吓成这样…"许是爱莲久了,喜欢画莲。喜欢喝莲子茶,连房间里也总是摆着几枝青莲。她身上便染了淡淡一层莲香,从颈衣口中幽幽散出来,他情不自禁吻在她的颊上,惊得她像只木偶似得,绷得紧直。

      他哈哈大笑而去,吴书来伺候皇帝已有数十年,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开怀。皇帝摆驾弘德殿进讲,召见江南贡生王文震。见他精於《礼记》,颇有才学,遂编入《三礼》馆供职。又有总理事务翰詹科上奏道:"应将大臣们每日缮写的经史奏疏进呈,酌定规则。"

      皇帝应允,道:"每日进讲后,大臣缮写的书摺。经朕阅览后,交由南书房收存。"他心情好,连着大臣们也有好脸色,事事诸顺。

      皇帝若有闲空。晨昏必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娴妃的母亲钮祜禄氏是太后的嫡亲妹妹,太后待她,自比待皇后要亲厚些。皇帝进殿时,娴妃正偎在太后膝前承欢取乐,见皇帝来了,忙起身相迎。皇帝见了她,并不惊讶,依着规矩给太后请了安,往炕上坐了,笑道:"皇额娘今儿气色极好。"

      太后笑道:"每日只知吃吃喝喝,能不好么?幸好娴妃过来与哀家说笑,不然可要烦闷了。"见娴妃站在自己身侧,便道:"你与他是夫妻,赶紧坐到他身边去。咱们一家子人说话,不必那么多礼仪,玩笑几句是正经。"

      皇帝这才看了眼娴妃,含笑拍了拍身边的墨绿绸垫,道:"坐过来吧。"

      第26章 冷落

      娴妃虽惦念着皇帝,可在太后跟前不敢太过放肆,只侧着身子坐下。

      皇帝端详她片刻,道:"怎么脸上这样苍白?可是身子不舒服?"

      娴妃轻声道:"今儿用膳没有什么胃口。午觉也没睡好,便有些乏困罢。"

      太后打趣笑道:"刚才还好好儿,见了皇帝又说乏困。"稍顿,斜眼望着皇帝。道:"娴妃可是潜邸跟你的旧人了,哀家可不许你冷落她。别封了几个【创建和谐家园】女子,就搁下咱们钮祜禄氏家出的女儿。"

      皇帝知道太后所指,心里略为不爽快。脸上却依旧含笑道:"儿子知道。"

      三人寒暄了半会的话,天色愈晚,嫆嬷嬷掀帘子进来,屈膝问:"太后该用晚点心了。"如此,皇帝便起了身,道:"儿子前朝还有奏折要看,皇额娘好生歇息,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太后颔首,道:"秋寒深重,皇帝回去时小心些,别扑风着了寒。"

      皇帝道:"谢皇额娘关心。"说着,与娴妃一同告退。

      娴妃穿着菊纹耦合色掐丝袍子。髻上压着一直缕空梅花纹金钗,双目含情,娇俏俏的立在廊芜下。她手中绞着一块娟红帕子,微垂着脸。望着皇帝腰间的团龙云纹,道:"皇上好久没去景仁宫坐一坐了。"

      皇帝却道:"你时常来寿康宫陪太后说话。朕很高兴。"稍顿,又道:"但后宫诸事,无须在太后跟前提及,免得让她老人家烦心。"

      娴妃愣了愣,半响都反应不来,待皇帝上了暖轿,方几步向前道:"臣妾并未在太后跟前说过什么,皇上误会臣妾了。"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道:"没有就好。"见她扶着宫婢立在夜色中,寒风萧萧,满眼惊慌之色,便道:"朕明儿去看你。"

      娴妃略带悲戚道了声"是"。目送皇帝的轿舆不见了,方缓缓踱步回寝宫。

      李玉端了绿头签牌候在西暖阁外。皇帝换了便袍,宣他进殿,问:"今天去寿康宫回话,太后都问了你什么?"

      李玉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唯唯诺诺道:"太后问这两日是谁侍寝,奴才回了是苏贵人。太后还问是宿在苏贵人宫里,还是宿在养心殿,奴才说一晚睡在苏贵人宫里。一晚宿在养心殿..."话还没完,只觉腹上钝的一疼,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几乎连朱漆盘子都要泼了,连忙匍匐跪下。

      皇帝一脚踹在李玉身上,犹觉不解恨。斥道:"狗奴才!竟敢跑到太后跟前嚼舌根去了。"

      李玉实在觉得冤枉,当差多年,敬事房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太后相问,他一介奴才岂敢不说?他偷偷瞧了眼吴书来的脸色,竟比那隔日发臭的猪肝还要难看,不由得惶恐不已,半句话也不敢辩驳,嘘声静气,默默捱着疼。

      景桃本捧了茶上前,在帘外听见响动,一时也不敢进去。直待吴书来叫茶,方掀帘到御前伺候。她知道皇帝心情不好,比往日更多添了三分勤恳,生怕殃及自己。

      第27章 做画

      过了大半月,天气日渐发冷,才至午时,便已是昏沉一片。

      李玉从寿康宫请安回来。在廊前毛毡上蹭着泥水,正巧撞见景桃从阶下经过,便随她至偏处问:"万岁爷今儿可去过翊坤宫?"

      景桃低声道:"才去了,你可别到处嚷嚷。任谁问也只说不知道。"

      李玉轻叹一口气,道:"太后那儿我可真不好交差,刚刚还仔细将这半月侍寝的名册问了个遍。"

      景桃斜眼一斥,道:"在我跟前你耍什么冤屈。有胆儿,自个到万岁爷跟前说去。"

      李玉堆笑谄媚道:"好姑姑嗳,我不过随口发句牢骚,你倒当真了!"

      景桃直往茶水房走,瞧着四下无人,便悄声道:"自苏贵人搬到翊坤宫,万岁爷白日里必去坐上一回,连仪仗也不带。晚上却又召高主子、娴主子和几位嫔位侍寝,你瞧着还不明白么?"稍顿,一指戳在李玉头上,道:"你若胆敢在太后跟前透露半字,上回只踢你一脚。这回恐怕你的小命儿就甭想要了!"

      说话间已到茶房门口,李玉殷勤的掀起帘子,嘴里道:"谢景桃姑姑提点,今后任谁找我问话。我也知道该如何说了。咱是万岁爷跟前的人,自然只听万岁爷的。"

      景桃随口应了一句。低头进了屋子。李玉站在廊芜下,望着阴霾的天际,黑压压的似要摧城,不由得嘀咕道:"要下雪咯..."风一过,就浑身打着哆嗦回宫人房。

      庆云斋里早早就燃了地龙,屋里暖烘烘的,连含苞的牡丹也渐渐盛放。东间案几上搁着几枝青莲,是皇帝命御花园的太监大冷天里烘培的,只供庆云斋摆用。周围淡淡的沁着莲香,青橙一身深绿的绸缎袍子,立在紫檀木大案旁,将手中的笔舔满墨汁。镇定自若的画着什么,时而轻缓。时而凝重。

      皇帝的声音醇厚而低柔,暖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面,亦带着幽幽的龙诞香。他似乎很惊讶,道:"你竟然还会画牡丹!"

      青橙手上一滞,恭谨道:"启禀皇上,臣妾只是打发时辰而已,令皇上见笑了。"

      皇帝道:"就咱们两个,你不必掬着礼。"他忽而从身后将她揽住。男子的气息瞬间将她淹没,她脸上涨得通红,身子僵硬,手上的笔便斜斜的画了出去。

      皇帝笑道:"糟了!看你的画..."

      青橙一瞧,连忙多添了几笔枝叶,从容将无意中画的横线隐去。她弓着身子倚在皇帝怀里。很不舒服,却又不敢说,也不敢乱动,心里甚为惶恐不安。

      半响。她才鼓起勇气道:"没有墨了,臣妾去磨墨。"

      皇帝松了手,道:"你只管画,朕给你磨。"

      青橙愈发不知所措,眉头蹙了蹙,咬牙道:"臣妾不敢。"

      皇帝却已拿起墨锭,往砚台里添了水,擎起右手的袍袖,作势要研磨。吓得青橙连忙屈膝道:"臣妾不敢逾越。"

      皇帝无声而笑,道:"又是一个"臣妾不敢",朕不是说过么,你不要怕朕。屋子里就你我二人,不必守着规矩礼仪。"

      她执拗的屈着膝不肯起身,皇帝只得放了墨锭,道:"好好好,朕不磨了就是。"

      第28章 圣怒

      一时,吴书来在外头轻唤,道:"皇上,该起驾去弘德殿进讲了。"

      皇帝面色一转。幸而吴书来在外头瞧不见,不然非得吓得半死。青橙将笔搁下,转身往炕上拿了明黄苏绣团龙纹的披风,伺候皇帝系上。见他脚边的袍子翻卷了一角,便跪下轻轻抚平。

      皇帝道:"这些天可有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青橙跪在地上,忽而听见皇帝说话,便想直起身子。冬衣的裙摆开得小。她起得又急,一个趔趄,便往皇帝身上扑去。

      皇帝伸手将她揽住,眉头一挑,饶有意味道:"这是什么意思?"

      青橙稳了稳,脸上已是羞红透顶,低声道:"臣妾失礼..."

      皇帝忽而有些愠怒,道:"你怎么回事?朕都说了不要拘礼、不要拘礼!你与朕说的话,总不过是"臣妾失礼"、"臣妾不敢"--就不能说两句朕爱听的么?"

      青橙更加手忙脚乱,又跪了下去,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说什么才能讨皇帝欢心。

      吴书来头一回见皇帝在庆云斋板脸。心里咯噔一响,顿时像落入了千年寒冰里头,冻得浑身发僵。暖轿明明已经到了弘德殿门口,正要抬进去。皇帝却忽道:"回去!"

      吴书来愣了愣,以为皇帝要回养心殿。便道:"奴才这就让进讲大臣去养心殿说话。"

      轿子里没了声响,吴书来不敢擅自主张,只得静静的候着。他的衣衫让汗沁得湿透,脑中还在想着皇帝刚才那句"回去",隐隐觉得大难临头。空中下起了雪,一粒一粒,钻入他的衣领里,寒浸入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脚指头已被冻得像根木棍似的,皇帝才语气平淡道:"让王文震将昨儿缮写的书摺一齐带到养心殿。"

      吴书来总算舒了口气,唯唯诺诺答:"是。"

      见皇帝神色不悦的走了,海安连忙进东间瞧。青橙正在收拾桌上的笔墨画卷。见了她,便吩咐道:"端碗莲子茶来。"

      海安没敢多问。答应着出去,煮了莲子茶,再进屋时,只见青橙坐在炕上,面迎着玻璃窗子发杵。她轻手轻脚将茶搁在朱漆梅花纹小炕几上,道:"小主,请喝茶。"

      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如烟如雾般袅袅散开。

      青橙回神。像傻了似的,久久的凝望着那墨绿的茶汁,颔首沉思。

      到了戌时,雪越下越大,如扯絮似的,漫天飞舞。皇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直了直腰,往窗外望了一眼,见风雪肆行,便略略露出惆怅之色。

      李玉端了绿头签上前。一块一块的玉牌整齐列一的摆在朱漆盘子里,上面写着后宫各位主子的名姓品阶。他本已进了殿,却被吴书来拦了出来,道:"今儿是"叫去",不必往前头呈牌子了。"

      皇帝一月里头,总有几日是独宿,并不让人侍寝。李玉也未计较,端了牌子下去。吴书来深知其中瓜葛,也不敢与人说,只是往后待苏贵人,再不敢小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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