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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
“他一个人活得下去吗？”
“有呼吸就能活得下去。”
“哦吼！那个毒舌的邵许峥又回来了？”
“人嘛总是变来变去的。”邵许峥弹了一下江楚努的额头，“小好奇！”
席间，安静如斯，江楚努觉得自己快窒息，瞟了邵许峥和田雅红很多眼，真是都快消化不良了，邵许峥把一碗汤推到江楚努的面前，终是开口：“邵城飞不打算回来了？”
“啊……是，联系是联系上了，但还没原谅我呢！”田雅自嘲道。
“在哪儿？”
“你去劝劝吗？总得读书啊，总得回家啊！哎……”
除了邵城飞的话题，母子间再无可以说的话了，午饭结束，邵许峥和江楚努便离开了家。
邵许峥拿着邵城飞打工的地址，徘徊着，还是江楚努推了一把，拿过地址给司机师傅道：“师傅，咱不去云记了，改去这儿。”
邵许峥恍惚了一下，江楚努给了邵许峥一个安心的表情。
楠屹建设。
工人们正在如火如荼地砌砖头，一栋栋新的商品房即将落成。
这之中，其中以外地打工仔居多，口音各异，下车之后，出租车卷着尘土飞驰而走，江楚努抓了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问：“请问您认识邵城飞吗？年纪很轻，大概有180的样子，挺瘦的，恩，一头黄毛……”
江楚努凭着自己上一次见他的模样艰难回忆描述着。
只见那大哥手往前一指，江楚努直起身来，看到邵许峥和邵城飞兄弟俩已经四目相对了，尘土飞扬进嘴里，江楚努咳嗽了一声，把邵许峥给拉回了神。
邵城飞和包工头大哥请了一小时假，带邵许峥和江楚努到工地附近的面馆小坐片刻。
“哥……你咋来了？”邵城飞褪去了一身的混混样，一头黄毛已经染回了黑色，整个人黑黝黝的，但精神头还不错。
“我还是你哥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邵许峥压着脾气道。
“那个……邵许峥你好好说话，毕竟还是孩子……”
邵许峥淡淡瞥了他一眼：“有这么大孩子吗？按理说今年都该毕业了！你瞧瞧你现在在干些什么？我还要管你到什么时候？给你擦【创建和谐家园】到什么时候，你满十八岁了，已经是成人了！今天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能好好做人？”
“哥我……”邵城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是读书那块料。”
“那你就在工地搬砖？你要搬砖一辈子吗成为那个包工头？还有你凭什么离家出走让家里人担心？”
“谁担心我？我不屑她担心哥！我替你委屈！”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你还替我委屈？谁让我委屈了？我委屈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你，你还替我委屈？我的老婆本都替你还网赌债了你还想怎样？还替我委屈！她对不起的是我，她有对不起你吗？你是她亲儿子，我不是，所以你在这儿甩脸子给谁看呢？还离家出走！幼稚！荒唐！”
“哥……你是我亲哥……我只认你一人！”
“你别认我，我养不起你，我也没义务再管你了！以后妈就交给你了，你要快点独立长大，不爱读书就算了但先去报个电大把文凭拿了，不然你一高中生谁要你！”
“啊……哥……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像是开玩笑的吗？”
“别啊哥……我搞不定，妈她……你才是她最骄傲的儿子……她现在好像真的悔过了！”邵城飞抓着邵许峥的手不放。
“是最炫耀的儿子吧……判为利益大盘最高点的儿子……”邵许峥抽回手，故意【创建和谐家园】邵城飞，得把这小子后路断了，他才能长大，才能成才，不然总觉得背后有人，不管不顾的。
江楚努抓了抓邵许峥的衣角，让他悠着点，把弟弟吓死了。
“不是……妈真的后悔了很多，每天在家吃菜念佛，为你们祈祷，希望你们可以挺过去，你看现在不是一切风波都过去了么……苦尽甘来了……”
邵许峥不说话，也不看邵城飞了。
邵城飞慌了，赶紧转向江楚努：“嫂子，你快劝劝我哥，我只有他了，他不管我我怎么办啊！我一个人我还要照顾妈，我不行的……”
“谁是你嫂子？别做春秋大梦了，这是妈不承认的儿媳妇，当不了你嫂子，就算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也没你们什么好处，别以为背靠上大树了就好乘凉了！”邵许峥一句比一句狠心。
江楚努叹了口气，这恨铁不成钢的心是好的，不得慢慢来啊！
“还有你没我管怎么就不行，怎么就活不来了，这段日子离家出走不是翅膀硬得很，日子过得不错，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也可以，你就继续干吧，反正你和妈一起生活，我就跟你们再无关系了！你要想依靠，去找你那亲爸，据说是一当官的，哼，没担当的人！”
“邵许峥！”
“哥！”邵城飞提到亲爸就发飙了，“你不用这样戳我心窝！”
邵许峥看他一眼，小狼崽被激怒了。
“你还有心呢！”
“行，你去过你康庄大道的日子吧，飞上枝头成为有钱人家的金女婿，我们这不入眼的对不起你的妈妈和弟弟都撇下吧！”邵城飞怒气冲冲撂下狠话就跑了出去。
“诶，邵城飞……”Y.B独家整理江楚努起身要去追，被邵许峥拦住了。
江楚努看着邵许峥，叹了口气：“所有狠话说尽了，开心了？就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听。”
“哎！估计真得狠狠摔一跤。”
“他摔得狠的跤也多的去了，都没用，只有撒手不管了才是最快让他重塑自己醒悟的方法了。”
二人回到家的确是晚饭点了，家里也已经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因为刚过完年，所以餐食特别丰盛，邵许峥和江楚努刚准备落座，邵城飞从房间出来了，一脸的不满。
田雅红的脸上终是看见了笑容，招呼道：“来来来，咱一家人总算是凑齐了，阿峥，飞飞已经从工地辞职了，回来了。”
邵许峥和江楚努对视一眼，江楚努表示佩服，激将法管用啊！
很多时候我们不蚕食人性，而是窥探内心。
邵城飞虽然还是一脸不满，倒也没有下午那时候的冲脾气了，看来他冷静之后，被邵母说教之后是看出了哥哥疾言厉色下的潜台词，所以他收敛了很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不过再慢的变化都是变化，只要肯上进就还有救，如果一成不变，那真只能出局了。
这一餐饭虽然吃得安静，倒没感觉那么拘束和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江楚努知道，邵许峥母子的关系处于无法言说的境地，不是那种明面上的差，比如邵许峥和邵父就可以不留任何情面了，直接断绝关系也干脆.
但是邵母和邵许峥的关系那是异常复杂，毕竟一手把他拉扯大，虽说这个过程不甚愉快，虽说邵许峥上大学之后几乎没有花过家里一分钱，工作后全部的钱还救援这个可恶的家了，势利眼母亲最爱的是和她爱的负心人生的弟弟，总归不是他这个拖油瓶，或许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总会得到特殊的偏爱……小时候的邵许峥想不通，邵城飞那么混，他甚至还不学无术，但现在他已经不会纠结这些了。
邵母为了名利选了哥哥抚养长大，却想要百万倍的回报，虽然被母亲抚养了唯一的好处是少了父亲的毒打与赌博的熏陶，但是也没有得到过多少关心与呵护，母亲经常口出狂言，说心疼自己小儿子在那个家多么苦多么难，一定要让他不停努力成为金凤凰，这样无形的压力，邵许峥不确定如果让他选择，他是不是还要‘白眼狼’地选择肉体上的摧残的父亲。
但这么不和谐的母子关系，邵许峥如今还能成长为如此优秀的模样，那是全靠他那顽强的意志力，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尘埃落定，这么多年，凡此种种过往，种种迹象都让人无法忍受，可谁让这是他的生母，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曾经没有选择打掉他而是嫁给他那【创建和谐家园】父亲过得不如意被家暴的生母，所以他别无选择。
父债子偿，她母亲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或许是父亲加诸在她身上的，这或许就是命运，所以他认了。
但无论如何，像现在这样相对无言的安静饭桌，总比满是争吵锅碗瓢盆稀碎到得了餐桌吃饭恐惧症要强，这或许已经是这个家最好的结局。
第七十章 最后一劫
邵许峥和江楚努没在家里过夜，打算去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上山祭祖完就直接回樊州。
冬日的夜依旧冷，出租车停在门口，邵城飞出来送人。
他欲言又止，低眉顺眼，第一次露出弱者的形象，他不傻，此刻，他觉得兄长对他和母亲所有的爱心已经耗尽了，他放手了，他的责任已经到头了，他自己真的要独自飞翔了，入社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段时间的短暂工地打工的时光已然让他感受不少，可能这一别，再也没有人替他出头，给他善后，他也知道自己曾经和母亲偶尔一起嘲笑这个任劳任怨的哥哥是多么愚蠢，如今他倒是被自己的愚蠢生生打了一记耳光，自作自受说的或许就是他吧，他不确定哥哥彻底撒手后，他和母亲该如何生存下去，但是未来的路总要一个人走。
所以他打算恬不知耻再来问一句：“哥……你们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邵许峥摇下车窗，看了他一眼：“大事的时候联系吧。”
什么叫大事？婚丧嫁娶？
邵城飞的脸彻底垮了。
“城飞，我想你该去和阿姨好好沟通，好好生活，否则终有一天你们可能真的会永远失去邵许峥，此刻的平静与安宁已是不易，做人不能贪心，要珍惜。”江楚努最后给予忠告。
“走了。”邵许峥关了车窗，出租车往酒店驶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邵许峥和江楚努就坐最早一班公交经盘山公路抵达博城墓园。
再一次陪邵许峥回家乡扫墓，江楚努已然不陌生了，身份转换，如今是真正要厮守终生的人了。
历历在目的时光像影碟机一样翻阅，邵许峥第一次和她深入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这里，他的脆弱与忧伤，全数展现在她眼前，让她感受到了幸福与灵魂交流的快乐。
他们的爱情也得到了升华。
如今时过境迁，又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觉，江楚努随邵许峥一样上完香，道：“外祖父，外祖母，我是楚努，一直没跟你们好好打招呼，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邵许峥，我们会相互扶持，白头偕老，你们可以放心了。”
邵许峥和江楚努十指紧握，未来，希望都是缤纷如你，不再有黑白映画。
在博城呆了两天，终于打道回府，到樊州的时候是江又甜来接人。
“甜甜，你怎么来了？”
“姐，姐夫，你们不懂，赶紧的，昊子哥要走了！”
“他又要不辞而别？”江楚努不可思议。
“是啊，我可是穿越千辛万苦来通风报信的，快快快，还有两小时，快去机场，坐稳了！”
“甜甜你这驾照拿出就没开过几次车，行不行啊，不然让你姐夫开？”
“不用，你们这博城一趟累的，让我回澳洲前尽尽孝心啊！”
“得了吧！我现在可是两袖清风，无业游民一个啊，你毕业完了我也没能力给你安排工作，你还是找你爸去更快！”
“别提我爸了姐，我爸可能是被下蛊了吧，你说江氏的大危机都挺过去了，你不在公司了之后他辞了好几个高管，都还是很有能力的那种，我妈和我爸天天在家吵架，我就奇了怪了，以前也没这怪事啊，不对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找上我们江家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吗？”
“千真万确，这不我跟家呆不住了呀，不是凑到我姐家每天给那肚子里小孩唱英文歌，就是去别墅陪奶奶浇花陪爷爷下棋，要么干脆每天拉着宜兴去pub玩。”
“怪不得你今天那么积极来接我们，敢情是为了躲避家里的硝烟呢！”
“哎，反正我也快开学了，随他们折腾去，我是管不了了。”
江楚努和邵许峥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甜甜，你完了去我家，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终于赶到了机场，在梁昊登机前截住了人。
江楚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梁昊笑着道：“顺顺气！”
江楚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怪谁？胃病再给我跑出来。”
“不怕，这医生随行候着呢！”
“你给我逗贫是不是？”
“好了，事情都结束了，我要走了。”
“恩，又给我先斩后奏，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
“我错了！”
“你去年出国的时候，我来机场了！只看到巧巧送走你……”
梁昊释然，原来啊，她还是那个他爱的女孩，是心底永远的美好，只不过不能再打开了，美好跑出来了是会丢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