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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上盆里揉好的面团还是整的没有动过一块,哑巴突然很想念那位美得跟画也似的客人。
掰着手指头算算,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来吃过面了。
哑巴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小的面摊,心中琢磨着,难道他的面馆以后真的要改行卖酒了吗?
送走了难伺候的酒鬼,天色也快亮了,哑巴正准备收摊打佯,前面的巷子里却走来一个人。
朦胧的晨光映着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青石巷中的女子步伐轻快的朝着面摊走来。
哑巴咧嘴,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
红尘阁内,灯火依旧彻夜不熄,歌舞笙箫直至天明。
曹三爷甩开一堆女人从房间里出来,习惯性的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后院行去,直走到摘星楼的门前,他才恍然想起,那个总是抽着旱烟、慵懒如猫的绝艳女子已经不在了。
她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红尘阁没有了她,依然运作如常,只是后巷那间土坯房门前的灯,再也不会亮起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空荡的摘星楼,那深黑浓苦的茶,他以后怕是再也喝不到了吧?
罢了。
曹三爷毅然转身去了前厅,大笑着投入了那群莺莺燕燕的怀抱中。
……
扬州城外,大明寺中。
杜泽生虔诚的跪在地藏菩萨面前上香、叩拜。
礼毕,他并未立刻起身,一旁的和尚见了,知趣的上前,“公子可要测一测姻缘?”
“姻缘?”杜泽生侧头看了一眼那和尚。
“测姻缘,测吉凶,测流年,小寺香火还算旺盛,就是因为卦测得准。”和尚很是骄傲的说着,似乎看准了面前的公子正为情所困,这才大着胆子过来招呼。
杜泽生苦笑,他属意的那份姻缘早已魂断九幽,剩下的,不过是为人常伦的孝道与自身的无能为力。
三个月后就是他与洪员外家小女儿的婚期,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何可测?
可他终究不忍拂了和尚的面子,于是笑道:“那便测一测流年吧。”
杜泽生从地藏殿出来的时候,和尚的话仿佛尤在耳边,“流年不利,不宜远行?呵呵……”
他一边摇头一边朝前走,来到寺里那棵上了好些年数的琼花树前,琼花树上挂满了红色丝带,苍老的枝杆承载着无数善男信女的美好心愿,仿佛早已不堪重负。
杜泽生将手中那根绑在了树上,鲜红的丝带随风飘扬,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逝者安息,生者如斯。
第二年春,杜泽生上京参加会试,船行至洞庭一带,忽遭狂风暴雨,大船倾覆,满船无一人幸免,皆命丧湖中。
……
关外,长白山脚下,一间小小的茅屋里,苏七单手端着一个簸箕从门里出来,簸箕里装的是他从山上采来的草药。
院外,一名四十岁左右,穿着绿绸褂子,黑色抹额一侧簪着一朵大红花的王媒婆,挥着一方帕子跨进了院内。
“后生伢子,我前几天说的那桩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啦?”王媒婆嗓门大得跟打雷似的,在这小屋里,除了一个不知事的女娃娃,也没别人了,她也用不着顾忌。
苏七迟疑的朝屋里看了一眼,讪笑道:“这事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王媒婆不悦,“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看看你,孤身一人带着个孩子,上山了家里都没个人照应。”王媒婆瞥了一眼苏七右边那只空荡荡的袖子,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吧,这么小的孩子,没个娘,怪可怜的。”
苏七神色一黯,没有答话。
王媒婆也不再多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说的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啊,人家姑娘可是足足等了你一年呢。”
王媒婆走后,苏七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右手的袖子被人轻轻扯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爹?”
青儿仰着小脸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创建和谐家园】的脸上已经初具几分绝色佳人的雏形。
刚刚院子里的话,她都听到了,她如今已六岁,不再是一个不知事的女娃娃。她不需要后娘的照顾,可如果爹需要的话,那她……
苏七将手中的簸箕搁在木架上,弯腰单手抱起了她,坐在旁边一个石墩上。
“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苏七温柔的问。
“爹,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青儿仰着头,心疼的看着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以及鬓边那斑白的头发。
苏七盯着她稚嫩的小脸看了许久,而后,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将她紧紧搂进怀中,“嗯,爹知道了。”
父女两个都没有再说话,也无需多言。
过了许久,青儿闷闷的声音从苏七怀里传出,“爹,我想莲姨了。”
苏七仰头看了看苍蓝如洗的天,须臾,轻声回道:“嗯,我也想她了。”
当初离开扬州来此定居,已过去三年,直到前段时间,他才从一位江南来的货商口中得知,当年赫赫有名的司徒世家如今早已没落,司徒家下一任家主司徒少华被人刺杀死于家中,凶手是谁至今无人知晓。
苏七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过是有些感慨,司徒少华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那个负心人早就该死了。
只可惜他连死了之后还要累及那许多无辜之人。
司徒海只有司徒少华一个儿子,司徒家从此算是绝了后。
苏七心中又有些庆幸,幸而当年他带着青儿离开了扬州,离开了江南,否则,这场血雨风波,他和青儿恐怕也不能幸免。
他的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仇恨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岁月抚平,留下的,只有云淡风清,海阔天空,以及心底深处那一点思念。
那个永远优雅美艳的慵懒女子,她还好吗?
第十三章
她醒来的时候,身处于一个小村庄。
捡她回来的老夫妻说,那时他们正打算出船打渔,在渡口那一大片盛开的莲花中看到了她。
她当时伤得很重,却仍尚存一息,夫妻两个一生无儿无女,实不忍心看着她这样死去,于是将她带回了渔村。
从镇上请来的代夫看到她的伤,直言她救不活,可她倒也争气,在夫妻两的精心照顾之下,只躺了半个月就清醒了过来。
只可惜,人虽清醒过来,却不记得自己从哪儿来,叫什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妻两个叹息一声,在征求了她的同意之后收养了她。
偏远的小渔村里,人口稀少,每一个却都是极淳朴善良的人,她在屋里养伤的这一段日子,每天都有人来看望她,或是陪她坐上一会儿,或是与她说说话。
因为她的美丽,村里仅有的几名少年郎天天都会过来,或是送上新捞的大鲤鱼,或是送上新采来的莲花与莲蓬,却从不敢往她屋里凑,只趁着人多时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偷瞧一两眼,每次却都只是看到一片浅绿的衣角。
面对所有人的善意,她只是温柔的笑,久而久之,从老人到孩子,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位貌似天仙、不爱说话只是笑的姑娘。
伤好之后,她第一次走出屋门,入眼的是大片大片的莲花,与蒙着浅浅薄雾的远山。稀疏十几户人家坐落在一处地势平坦的小孤岛上,水岸边停着大大小小的几只渔船。一切都很平静,安宁,美如诗画。
这里除了大片大片的湖泊与沼泽,没有农田,村里的人都靠打渔为生,日子虽然清贫,却也不愁吃穿。
她顺着渡口修建的小小码头往前行去,两旁的莲花开得极盛,她一袭青衣立于码头,却比那万倾莲花还要美丽。
那天之后,她有了一极美的名字——青莲。
青莲很爱莲花,不知为何,当她看着那片连绵没有尽头的莲花时,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想,她以前大概也曾生活在这样一个有着大片莲花的地方吧?
关于过去,她并不强求,既然忘记了就忘记了,能在这样美丽的地方平静的生活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若说唯一不好的,那便是她的年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村中几名少年一直为此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可即使如此,却并不影响他们在遇到情敌时友爱团结的一致对外。
话还得从七天前说起。
那时他们村中的渔船打渔归来,遇到一艘挡了去路的小舟横在河道口。舟里躺了个喝得烂醉的年轻人,七倒八歪的酒坛堆了满船,他们正想用船篙将他的小舟拨到一边,不料那年轻人抬手抓住竹篙一拉一甩,竟将人直接拉下了水。
一连三次被一个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有睁开的酒鬼甩下水,他们也不信邪了,三人一起跳上他的小舟,结果人没赶走,倒是把他的小舟给掀翻了。
酒鬼却连眼都不眨一下,直接跳上他们的船,找了个舒适干净的地继续躺。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并未赶他下船,于是就这样将他带到了渔村。
码头上,围满了村里的人,出门打渔的人载着满船的收获和喜悦,一边往码头上搬卸着鱼虾以及用鱼虾换来的生活所需,一边与众人寒暄,早就忘记那个躺在角落里呼呼大睡的酒鬼。
昱日清晨,青莲手中抱着一盆衣物正前往水边浣洗。
被人遗忘,在船中睡了一夜的醉酒青年,扶着额头摇摇晃晃的从船中出来,一眼看到那边一袭素衣的青莲,动作和表情一齐凝滞。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揉了好几次眼睛再次确认自己并未看错,脸上是再也压制不住的狂喜。
他不顾一切的朝着青莲冲去,恰被几个偷窥青莲的少年看到。
见一个陌生男子带着满身的酒气朝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冲去,这一刻,少年们难得团结一致十分默契的冲了出去,一把将那青年按倒在地。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青莲只是回到看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便往水边一处石砌的埠头清洗衣物去了。
村里来了陌生人,这件事很快惊动了村中所有人。
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的薛鸿飞一张嘴都快说破皮了,大家仍是半信半疑,直到他说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众人才相信,他口中的魅莲就是他们的青莲。
魅莲失去记忆,薛鸿飞表示很震惊,可随即他的震惊就化作一阵窃喜与激动。她虽然不再记得自己,可也同样不记得那个埋根在她内心深处的阿灿了,这是不是代表他与她可以有全新的开始?
这个念头令他激动得好几夜睡不着觉。
薛鸿飞并没有贸然去打扰魅莲,而是加入了偷窥少年的行列,与他们一起在荷叶下、草丛边、篱笆后,静静的观察着魅莲。
薛鸿飞发现,失去记忆的魅莲与以往大不相同了,虽然骨子里那份疏然冷淡还在,但她却会对村里的每一个人温和的笑。
见到妇人怀里的孩子时,她会伸手逗弄一下,淘气的孩童将自己心爱的食物用脏兮兮的手托举到她面前时,她也会微笑着吃下,然后赞一声很好吃。就连邻居从外面捡来的那只丑得不像话的白色长毛狗,见到它身上的毛弄脏了,她也会将它抱到水边替它清洗干净。
薛鸿飞从未见过这样的魅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一连观察了好几日,他才相信,她是真的再也不记得有关从前的任何事了。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她,从前那个优雅得不沾一丝地气的魅莲从此消失了,留下的,只是眼前这个美好纯净的青莲。
这样真的很好。
薛鸿飞是一个不信天地神佛不信命的人,但这一刻,他突然很感激上苍,感激上苍如此眷顾他,让他能再次遇到她。他决定,这一辈子都不会让她再有机会从他身边离开。
他要成为她的唯一,她的一辈子。
第十四章 (大结局)
当薛鸿飞正式朝青莲走去时,几名少年心中其实是很不乐意的,可不乐意又能如何?他个子比他们高,长得比他们英俊,力气也比他们大,最关键的是,他和青莲年纪相当。
原以为村里的人也会跟他们一样同仇敌忾,虽然是捡回来的姑娘,可如今留在了他们村里,那就是他们的人,怎么能轻易便宜了一个外人?虽然这个外人说与青莲是旧相识,可青莲已不记得从前的一切,还不是任他一张嘴随便说?
薛鸿飞在村里这些日子倒也没闲着,帮人劈柴、挑水、修补屋顶、院墙、拉船,很是勤快,加上人长得俊嘴又甜,村里人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年轻又热心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