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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怀杏杀了沉风？
沈清未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一时间安静的诡异，时间仿佛静止住了。
“过来。”沈清未道。
他现在无法探知故怀杏身体里魔种的存在时间，只能等他自己说。
故怀杏一如往常，乖巧的走近他。
面前的人表情冷冽严肃，对上他的眼，饶是故怀杏心中的打算再好，还是心慌了一下，他轻声道：“师父还是早些跟我走最好。”
别再想什么已经死了的沉风了。
“回答为师，你杀了他？”沈清未冷声道，就像冰冷的剑刃，直指对方心口。
故怀杏沉默。
这无异于一种承认。
他……他真的杀了沉风？
他怎能杀了沉风！
“孽障！”
沈清未眼圈通红，眼里的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养了这么个孽徒。
害了沉风。
害了江安。
他如何能当得起这个朋友的身份，又如何能当得起这个师父的身份！
沈清未虚空握住自己的本命藤鞭，指向面前的故怀杏，“跪下。”
故怀杏仍是一言不发，默默地跪在地上。
膝盖刚着地——
“啪！”
藤鞭破风而来，这一鞭实实地打在他身上。
故怀杏身形不稳的晃了一下，一声不吭，沈清未又扬起一鞭。
江安默默的看着。
这本就是故怀杏应得的，江安并不可怜他，可那血淋淋的一鞭又一鞭，还是让他皱起了眉。
太狠了。
比直接杀了故怀杏还要狠。
这青蛇藤鞭虽没了灵气，却好歹也算是一件不俗的武器，这样打下去恐怕堪比割肉剜心。
神魂入体的撕裂般的痛楚让花绊雪昏倒在地，明空扶住他，靠在不远处的树根处，又借着取水的借口把刚来的悼玉支走。
他看向不远处的三人，难得的严肃起来，“诸位施主可想好了，秘境分裂在即，此处处坎卦，再这么待下去恐怕十分艰险。”
然而此时三人哪有心思理会他？
明空叹息一声，打横抱起花绊雪兀自离去。
直至打到十一鞭之后，故怀杏握住了沈清未挥过来的鞭子，抬起眼，用那一如既往黑沉沉的眼看他，颤着声音道：“师父该打够了吧？”
那声音当真是痛极了。
沈清未看着他衣料上渗出来的大片大片的血渍，皱着眉狠狠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藤鞭，冷声道：“不够！”
区区几鞭如何抵得过沉风一条性命！
说罢他又一鞭打了上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打在了他胸口。
衣料绽开，里头早已染了血色的皮肉翻裂开来。
故怀杏闷哼一声，捂住伤口。
这一鞭鞭当真如烈火灼烧一般打在他身上，疼到他脸上都去了血色。
缓冲了一会儿，故怀杏还是跪伏在地上，浑身可怜的颤抖。
抹去心中隐隐的不忍，沈清未再次挥起鞭子，冷声道：“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故怀杏一怔。
这句话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却如尖刃一般刺入他心口，方才被打时他都不曾这般难过，可现在沈清未说不要他了，故怀杏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
……为什么不要他？凭什么不要他？
他一把握住沈清未挥来的鞭子，用力一拽。
以沈清未现如今的状态，不可避免的踉跄了一下。
故怀杏站起身，稳稳的扶住他，与其说是扶，倒不如说是钳制住。
沈清未被他握着双臂，挣脱不开，只能狠狠地瞪他，“放开！”
然而却并没像以往一样起到作用。
“师父再不消气，阿杏就要生气了。”故怀杏淡声道。
“【创建和谐家园】！”
听闻这话，故怀杏轻笑起来。
【创建和谐家园】又怎样？恶心又怎样？只要师父是他的就够了。
早知有今日，他应把师父身边的人都杀光，这样便没有人让他心疼，也没有人给他告密了。
沈清未会永远是他温心饲养的一条乖蛇。
江安在一旁，眼见着故怀杏身上的魔气一点一点攀爬到沈清未身上，渐渐将他侵蚀，将他包裹。
“师父！”他瞪向故怀杏，“【创建和谐家园】！他是你师父啊！”
那魔气温和却又强硬，带着强烈的窒息感，饶是修为鼎盛时的沈清未多少也会受些影响。
故怀杏看一眼江安，对着沈清未笑道：“师父还是乖乖的吧，阿杏能杀一人，就能再杀一人。”
他将人从背后揽住，抬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江安，“师父可瞧清楚了，这是师弟，阿杏杀他可好？”
沈清未怒极，一记手肘捣向他心窝。
故怀杏轻巧接住。
“师父不乖。”
他拉过沈清未手中的藤鞭把他的手捆住，将人按在怀里，随后拿着如晤指着地上的江安。
“师父是不是还心疼他？”
“那我杀了他师父就不心疼了吧……”
故怀杏脸上挂着极其乖顺的笑，说出的话却是不寒而栗。
这真的是当初那个乖巧懂事，动不动就脸红害羞的少年吗？
沈清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曾经的小徒儿，心中钝痛。
“你、敢？！”
他一字一顿道。
而故怀杏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个极乖的孩子，身上布满血污，笑容无辜又可怜，然而手中的剑却又朝江安抵近了一分。
江安那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颈间又多出一道血痕。
“师父真当我不敢？”故怀杏冷声道。
这江安就这么值得他维护？
那的确该死。
场面僵持不下，沈清未眼中的泪簌簌的掉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像一种无言的绝望，滴滴落在故怀杏手背上。
他拼命掰着环着自己肩膀的胳膊，却因双手被捆住，丝毫使不上力气。
钳制着他身子的手臂也分毫不动。
沈清未的泪愈发汹涌无助，“你不能杀他……不能杀他！别杀他……”
一开始就是他错了，一开始就是他的错！
他为了修为去养这么一个孽障！
现如今灵力用不了，藤鞭也不为他所控，他救不了沉风，也救不了江安……
一切都是他的错……
“师父哭着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可真好看，”故怀杏将沈清未转过身子，靠近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只比那晚哭的声音小了点……”
沈清未惊怒无比，朝他肩膀咬去。
那块皮肉本就被鞭挞的血肉模糊，甫一咬上去，沈清未鼻腔口腔充斥的血腥气几乎要满溢出来。
腥甜又苦涩。
但他还是死死咬着，像是不撕一块肉下来就不罢休似的。
故怀杏却含笑着去摸他的头，手指穿进他发间，漫不经心的捋着，像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师父事事容我，事事忍我，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的。”
“都怪你师父，都怪你沈清未！”
“你待我太好了，待我太好了……我怎能不爱？”
语调温柔又平缓，说出的话却十足的疯狂。
沈清未松开他，步步后退，眼中血丝弥漫。
他无助的摇头。
“疯子……”
“你不是阿杏，你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