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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木槿点头,只觉得眼眶胀得发热,她本以为能守住一些东西,可到头来有些东西变质了,有些东西她或许永远的失去了。
或许,她注定就不该拥有任何东西。
……
让送行的司机停在了一座商厦前,她又避开人群乘车回了楚家大宅。
还是同昨日一样的寂静、空寥,只是又和昨日不同。
她的心空荡荡的,天,似乎也更凉了。
她拉着行李,打开大门,径直穿过精致的前院来到后院的木槿树下。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木槿花一夜之间凋零了不少,地上残花铺了一层又一层,在凉风中瑟瑟发抖滚成一团。
大概昨天真的只是她的幻觉,所有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她只是,回家了!
楚木槿贴近了木槿树,细细抚摸着低垂下来的枝桠,恍然间在红花绿叶相互掩映的缝隙中,她看到了母亲慈祥的笑脸,她在这座破旧但温馨的小院落里,每日等在木槿树下对着自己微笑。
“小槿回来了。”
她还看到了那个少年,他脸上展露着生涩的笑,朝她伸出手,“小槿,我来接你了!”
她将额头贴在树干上,吸取着那份虚无的温度,眼角晶莹透彻。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风还在耳畔吟唱,将阵阵花瓣撒落在楚木槿的身上,一切,晃然如梦。
砰!
宋轶脸上狠狠挨了一拳,登时肿了起来。
宋篱冷着一张脸,趁他还未防备又给了他一拳,竟然将他打得倒退几步。
“我以为你真能照顾好她,现在她人呢,你特么的说话,她人呢?”
宋轶抹了把嘴角,唇边尽是讽刺。
“我没有替别人照顾女人的义务,我照顾她只因为我喜欢她,所以她要离开我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宋篱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既然宋轶不能好好对她,那他就把她绑在自己身边,让她哪儿也去不了。
反正在她心目中,他早已千疮百孔,坏透了!
宋篱一走,宋轶的手下立刻递上一块手帕,宋轶擦着唇角的血迹,吩咐道:“跟着他,尽量不让他察觉。”
“是,如果他找到了楚小姐呢?”
宋轶睨了他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射穿。
“什么都不要做,现在的她一定不愿意被任何人打扰,你若是被她发现了,就别再回来了!”
……
宋篱驾着车,脑子里搜索着所有楚木槿可能去的地方,可惜一片空白。
他竟发现自己对楚木槿一无所知。
即使他还保留着部分错乱的记忆,但时隔七年,他早已记不清楚木槿当时的一些生活习惯和爱好。
就连夫妻三年,他也一心扑在楚晓风身上,对她一直不闻不问,她爱吃什么,喝什么,喜欢做什么他都,不知道!
现在她突然消失,如同人间蒸发了般,他又该去哪里寻她?
宋篱狠狠锤了几下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恨楚木槿的不辞而别,他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总以为自己足以掌握一切,可到头来他却也是被命运玩弄的傀儡。
七年前,遇到她已是耗尽了他的幸运。
七年后,他又将她亲手推了出去。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宋篱眼前蓦然一亮,起点,对,一切的起点。如果她没有离开s市,那她能去的也只有一个地方了。
他一路狂飙汽车,闯了无数次红灯才将车开到了楚家大宅门前。
大门是开着的,明显有人来过,宋篱顾不得锁车,便欣喜若狂地奔了进去。
“楚木槿,楚木槿……”
宋篱一路呼唤她的名字,只是偌大的宅院一直无人回应,他依然喊着,跑着,不知疲倦。
在前院转了半天也没寻到人,他只能辗转来到后院。
那棵木槿树下,他不禁顿住了脚步,放缓了呼吸。
他要寻的人此时正倚躺在木槿树下酣睡,手边搁着一本厚重早已泛黄的书,头上身上落了不少花瓣。
他走近时,楚木槿一手扶着肚子,正轻轻咂咂嘴,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宋篱不忍心叫醒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紧紧地,生怕他一撒手她就会再次消失似的。
两人就这么相拥在树下,直到楚木槿悠悠醒来,半带为迷离地望着他,一只手慢慢抚上他的脸。
宋篱一激灵,但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任由她抚摸。
“篱,篱哥哥,你来接我了。”
宋篱全身一僵,张开口却一时吐不出一个字来。
楚木槿却恍然处于梦境中,不断地靠近他,将脸贴近他的胸膛。
宋篱颤抖着顺了顺她的秀发,只觉得酸涩无比。
楚木槿用发顶蹭了蹭他的掌心,难得带了丝撒娇的意味。“果然是梦,也只有在梦里你才会对我这么温柔,不会把我当成楚晓风,不会说你忘记了,那就罚你留下来,永远不能离开我和宝宝。”
“小槿!”
宋篱只觉得整颗心跳得厉害,几乎要破膛而出。原来,原来他的小槿一直都没忘记自己,她不恨他,她还爱着他!
宋篱一时有些喜不处胜,声音难免走了调,楚木槿被这陡然一变的声音一唤,也忽地睁开眼睛,猛地将人推开来,警惕地望着他。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小槿。”
宋篱讨好地开了口。
楚木槿听了反倒脸色更不好看了,起身就要赶人。
“这是我家,你未经允许就闯进我家是违法的,你现在就给我走,否则我会报警的!”
宋篱还处在方才的兴奋之中,听她说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盯着她。
“小槿,别冲动,你要知道我不怕这个,况且回自己媳妇的娘(Y.B独家整理,食并,言姐姐)家我犯的哪门子法?”
“你真不要脸,家里明明有娇妻在榻,你却偏偏出来找别的女人,喜新厌旧也不需要这么快吧宋二少!”
宋篱生怕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只好告饶似地摊摊手,“我口误,口误。小槿,跟我回去吧,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安全,我,我可以……”
“宋二少,”楚木槿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两个月前是你亲口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怎么你想出尔反尔吗?”
宋篱语塞,二个月前是他自己挖得坑没错,但眼下的情况下他就是哭着也得填。
“小槿,不管怎么样,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们宋家的,你现在这样能保证他的衣食无忧?能让他健康成长?”
楚木槿听罢突然激动起来,“不,他不是你的孩子,他不会跟你姓宋的,他会跟着我姓楚,不管以后我是饿死还是累死,都不缺我的孩子任何东西!”
宋篱讪讪地一笑,他没想到楚木槿竟然会这么大的反应,可转念一想,他的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小槿,你老实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楚木槿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拼命想要压抑泄露出来的慌张。
“事到如今你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他是宋轶的孩子,你再问一千遍也改变不了。”
“小槿我不是傻子,不要骗我。”
宋篱猛地上前,捉住了楚木槿的胳膊。
“你抬头看我再说一遍,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楚木槿躲闪不及,被他捏起下巴,强迫地对上了那双犀利的眼睛。
那深邃的黑色,仿佛能直达她的心底,将她的一切洞穿暴露在阳光里。
“小槿,再说一遍。这孩子是谁的?”
宋篱的声音在她脑海中重复播放着,扰得她一阵混乱,她死死咬着下唇,始终不肯开口。
宋篱却兀自乐了起来;“其实,其实他是我的孩子对不对,其实那个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和宋轶接触过对不对?”
楚木槿拼命摇着头,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牢牢按在怀里,力道大的像要把她融进他的胸膛里。
“小槿,跟我回家,我会好好待你和孩子的,给我一个机会,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也不能没有你!”
宋篱目光和他的语调一般,几乎要飘起来,只是依旧不容置喙。
楚木槿讽刺地望着他:“就算这孩子是你的,那楚晓风呢?她不是也怀孕了,你这是要我去给你当情妇,然后让我们的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帽子过一辈子吗?”
宋篱紧紧地搂着她,宣告【创建和谐家园】似地将下巴搁在她发梢。
“我会想办法的,但我决不允许你和孩子再离开我!”
……
远远地。
楚晓风望着两个相拥的人,不由得脸色惨白。
宋篱竟然知道了,他要把楚木槿接回来了,那她怎么办,靠肚子里这个根本生不出来的“东西”?
不行,她失去了楚家的支持,失去了宋篱的宠爱,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决不能因为那个女人前功尽弃。
去死吧,楚木槿你给我去死吧!
楚木槿已经忘记自己是怎样挣脱宋篱的怀抱,逃进小屋的。
她只隐约记得宋篱在门外拼命地拍打,喊了什么,也已是模糊了。
之后小屋年久失修的小木门被踹开来,宋篱端着那张担忧又夹杂着怒意的脸闯了进来,一阵天旋地转,她便陷入了黑暗中。
“小槿,小槿快醒醒,吃点东西。”
多么熟悉的声音,是谁?
楚木槿缓缓撑开眼皮,环视了一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