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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瑜那句话一出，沈清和自是也明白了沈韵今日为何不对劲。村里那些刻薄女儿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耳闻，甚至书院里，也有不少洋洋得意自己在读书，姐姐妹妹却在浆洗衣服，绣花缝补之中给他们赚束脩的学子。

  　　偶有人回呛几句，那些人总会翘着鼻孔甩下一句，“我可是x家的独苗，那是她们应该的。”一副别人多管闲事的神情。

  　　沈清和一向不屑于与这种自视甚高不知感恩的学子为伍，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生了这番怯懦自卑的心思。沈韵生性内向，并不会将过多心思都对着兄长讲。

  　　这一刻，沈清和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长期在外求学，少有机会关心这对弟妹，以至于对幼妹了解甚少，还不如江瑜这个过门没多久，之前还鬼迷心窍，对着沈韵夹枪带棒了一阵子的大嫂。

  　　往日里即使回了沈家，沈父沈母也总是叮嘱沈明和兄妹俩，不要扰了大哥温书。沈清和第一次有些怀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真的是对的吗？

  　　沈明和到底是年幼，社会经验不足，还没反应过来呢！甚至还盯着江瑜的死亡凝视追问了一句：“什么是重男轻女啊？”

  　　沈清和内心扶额，这都听不懂的弟弟，确定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江瑜：呵呵，（微笑jpg.）

  　　“重男轻女就是，你犯错了从重发落，妹妹犯错了从轻处理。”

  　　沈明和突然觉得周身温度降了几分，大嫂的笑容也颇显怪异，明明嘴角上扬，却总给他一种隐忍着怒气的感觉。

  　　农历七月末，幽兰才吐馨。午后的南山村，别有一份安定。在回房小憩之前，江瑜还不忘把吐着沙的田螺换次水。

  　　沈清和少见地没有即刻钻进书房，而是扛着锄头去了菜园。沈韵蹲在鸡窝前，咯咯唤着母鸡，准备把自己从菜园抓来的虫子喂给它们。发髻上的流苏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倒是活泼。

  　　这都喂第几回了？鸡会不会被撑死？只是这个想法在江瑜脑中转瞬而逝，眼前堆在一起的田螺才是她近些日子的财富密码。

  　　大概是因为自然界没有天敌，而人又不知此物是吃食，田螺在如今的南山村扎堆生存，非常好抓。也就上午的几个小时，沈明和就抓了这浅浅一盆。

  　　沈明和一向闲不住，更别说午睡了，吃完午食就提着木桶挽起裤腿，又去了河边。好在河水清凉，不至于热出个好歹，江瑜也就没拦他。

  　　他上午可听小妹悄悄跟他咬耳朵了，今日早晨大嫂那香辣田螺一出摊，就引了不少人来购买。还有不少人说自己明日还要来呢！

  　　此等赚钱的机会摆在眼前，沈明和哪里还坐得住，恨不得再多抓个五斤十斤的，超额完成江瑜给他布置的任务。

  　　到了半碗，沈明和果然顶着西下的夕阳又拎回了大半桶螺蛳。

  　　第二日一早，天边泛白，太阳还躲在雾气后不见光影。习惯了早起的江瑜揉着惺忪的眸子伸着懒腰进了厨房。

  　　晨光逐渐洒满大地，沈明和被香醒之后还打了个喷嚏，江瑜揉揉酸痛的手腕，开始打包田螺。不止是沈明和，南山村也有其他人家闻到了这若有若无的香气。

  　　只是面对不懂事的孩子哭闹着要吃肉。没耐心的妇人只能一边呵斥着孩子，一边抱怨着一大早就吃肉的人家。

  　　这次去镇上，江瑜带了30斤香辣田螺，多包了几层油纸，和沈韵一人提着一个竹篮坐上了牛车。这路是谁爱走谁走吧，反正她是不乐意走了。

  　　如今天还未冷，晨风拂过，倒是带去了江瑜一大早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的一身薄汗。江瑜坐在牛车上，瞧着路边的良田村庄，十分惬意。

  　　只是没想到，半路还遇见了顾萱和顾母，顾母一向抠搜，自是舍不得花钱坐牛车。江瑜扫了一眼就轻飘飘移开了视线，顾萱等人此刻已不会有资格再占她半分心神。

  　　牛车哒哒的声音引起了顾萱的注意，她一偏头就看见了坐在牛车上脸色白净的江瑜，嫉妒瞬间冲破了阻碍，明摆摆写在了眼底。

  　　沈韵瞧着顾萱带着恨意的眸子，下意识抓紧了江瑜的袖子。

  　　这种交集只是短短的一瞬，很快牛车就经过了顾萱母女，并把她们甩在了身后。

  　　江瑜有些意外，她刚到昨日那个路口，竟有人已经在原地等着了。仔细一瞧，不是昨日那杂货大哥是谁？

  　　不等江瑜把试吃的油纸袋递给他，他就迫不及待要了两斤，提着江瑜的油纸包又去街上酒馆打了些酒，哼着小曲儿去了自家杂货店。

  　　今日江瑜摊前的盛况更胜昨日，一个时辰而已，整整30斤香辣田螺很快就被抢购一空了。李管家今日赶上了，在人群中挤着试吃了一份之后，自作主张买了2斤。

  　　主子没吩咐，只他自己直觉此物会受人青睐。

  　　一连卖了三天，整日上山下河抓田螺的沈明和明显黑瘦了一圈，显得那口牙越发白了。江瑜每日晨起之后就忙得不可开交，沈清和自觉揽过了所有家务。

  　　一家人在并未多言的情况下形成了难得的默契，本是一件温馨而又幸福的事情。只是在吃饭时，沈清和难免会对上沈明和有些幽怨的眼神。呜呜呜他做错了什么，每日起早贪黑，回家还要吃大哥的黑暗料理。

  　　江瑜夹了一筷子只有油盐就基本不会翻车的青菜之后，努力地咽了下去。把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她要雇佣劳动力！

  　　大清早，一个重磅消息就传遍了南山村。

  　　众人惊呼：家门不幸啊！沈大郎的媳妇是个缺心眼啊！

  第18章 对方竟是张口就盯上了她的方子

  　　从江瑜第一天去定溪镇摆摊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第一天由于对市场不了解，只带了15斤试水，剩下两天全是30斤。

  　　今日是第四日清晨，江瑜照例挎着竹篮，带了30斤香辣田螺。只是从明日起，铁匠铺的铁锅和江父替她做的木推车就能用了。

  　　若是在镇上边炒边卖，田螺的需求量定然更大，这两日纵然有沈清和帮着，沈明和也难免有些过于疲累。更别说江瑜了，每日晨起的30斤田螺，要分好几批来炒，她的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雇佣劳动力自然是生意扩张的必备之路。

  　　江瑜带着沈韵去了镇上继续摆摊，雇佣劳动力的事情自然是交到了沈明和身上。村里那些半大小子们，农忙时节跟着下地，农闲时分也就是上山下河满村溜达。雇佣他们来帮着摸田螺，最合适不过了。

  　　沈明和几日都没出现在伙伴群中玩耍，是以他才刚提着桶去了石头家，对方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明和哥，你最近几天在干啥啊。我去你家找你，你都不在家。”石头这几日去了后山，运气极好，在一棵不算太高的树上看见了一个鸟窝，他爬上去掏了3个鸟蛋。

  　　不过这些事，自然是和最好的兄弟一起干才更有意思。石头今日一见着沈明和，就想叫着他一起，去后山碰碰运气。

  　　“我在摸田螺。”沈明和露着一口大白牙，也笑得眉飞色舞。昨晚大嫂可跟他说了，以后3斤田螺给他1文钱。

  　　“啥是田螺啊？”石头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满头问号。

  　　“为啥要摸田螺啊。”又有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凑了过来。

  　　“田螺就是田螺，我咋知道是啥？”沈明和被石头问倒了，不知该如何解释，随意糊弄了两句之后，就丢出了重磅炸弹。“至于为啥要摸田螺，那当然是，有钱啦！”

  　　“有钱？”围在一起的小子们集体反问，吵得沈明和耳膜生疼，硬生生退后了两步。

  　　“哪来的钱？”

  　　“哪有田螺？”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追问，一步步上前，又把沈明和逼得后退了几步。

  　　“我，我大嫂说，3斤田螺1文钱。”周围人吵吵嚷嚷，沈明和声音并不大，但他话音刚落，空气竟然有短暂几秒的凝结。

  　　随后有人大声反问，以求确认。

  　　“什么？3斤1文钱？”

  　　沈明和点了点头，随即人群像被惊扰了的鸟群一样，迅速四散。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飞奔着回家找木桶。

  　　管它认不认识那劳什子田螺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提着桶跟着明和再说。

  　　本来在厨房里洗碗的李婶根本没把院子里那群半大小子放在眼里。直到听见了3斤1文钱这种敏感字眼，手一滑，险些把碗摔碎了。

  　　啥？3斤1文钱？

  　　李婶脚步急切，擦擦手就从厨房来到了院子里，提溜着石头和沈明和问了个彻底。

  　　最后得知是江瑜要花钱买那劳什子田螺。从沈明和的描述里，李婶很快就将田沟河边不起眼的黑石子对上了号。

  　　就这漫山遍野没人要的东西，江瑜还花1文钱3斤的价格买？

  　　那沈家家门不幸啊！沈大郎的媳妇是个缺心眼啊！

  　　再说回镇上，摆摊的第四天，江瑜已经记住了不少熟客的脸。

  　　只是今日，这第一个客人竟不是杂货大哥，是个衣衫整洁的书生。近日因饱受学业的压力和梦魇的困扰，这位书生一直食欲不振，身形也越发消瘦了。

  　　今日刚来到镇上，就闻到了一股霸道浓烈的味道，更让人诧异的是，他竟然闻着这味道分泌了不少唾液。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站在了江瑜的摊位之前。

  　　他平日里鲜少在这些小摊上买吃食，先前看见过摊上主家用抹桌子的脏布去擦锅，他当场胃里翻滚，从那以后从未再在路边小摊上买什么吃食。

  　　反应过来自己站在了她人摊位前之时，他本想抬脚离开。可那摊主是个正值妙龄的小娘子，衣裙都浆洗得干净整洁，手指甲也修剪整齐。

  　　看见她的时候，她脸上盛满了笑意，将用油纸包好的一小份香辣田螺递到了自己眼前。

  　　“免费试吃，公子要不要尝试一下？”

  　　鬼使神差的，张序点了点头，接下了那小娘子口中的“试吃装”。乍一看，那名为香辣田螺的吃食，油润红亮裹满了汤汁，他竟然不排斥将这送入口中。

  　　在江瑜的指导下，张序用竹签挑出了螺肉，送进了口中。螺肉触碰到舌尖，先感受到的其实是裹在外面的汤汁的味道。汤汁鲜咸辣融为一体，混着复杂的香料与螺肉本身的鲜美，张序来不及细品，下意识用牙齿咀嚼着螺肉。

  　　牙齿刚触碰到螺肉，竟有轻微回弹之感，张序眼睛都亮了几分，这等独特的口感，他竟是第一次体验。这个名为香辣田螺的街边小食，真是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

  　　一颗螺肉吃完，张序食欲更甚，一边挑着第二颗螺肉送入口中，一边直接挥手要了两斤。他如今有一股强烈的欲望：他要干饭！两碗，不，三碗满满登登的米饭！

  　　陆陆续续的，也有不少新老食客前来光顾江瑜的生意。

  　　李管家今日又来光顾，更是直接要了3斤。自己昨日采买了2斤，回府之时恰巧碰到了少爷。少爷稍微过问了两句今日菜色。

  　　听自己说完这是从摊上买来的时候，少爷面露嫌弃，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那句“老奴试吃过了，鲜美异常”话在嘴边又被堵了回去。

  　　少爷瞧不上，那自然也不能轻而易举端到老爷餐桌上。最后那2斤田螺，全进了他们一家人的肚子。李管家意犹未尽，决心今日再来买3斤自己下酒。

  　　竹篮见底，食客四散。江瑜正低头收拾着竹篮和摊位上的垃圾，面前突然落下了一片阴影。

  　　对方竟是张口就盯上了她的方子。

  第19章 大大大大事不好啦

  　　江瑜正准备收摊，去集市买些东西之后再回家，面前就落下了一片阴影。来人十分嚣张，江瑜一抬头，就看见对方居高临下抱着双臂，脸上也是撇着嘴，一副轻蔑的神情。

  　　江瑜还未出声，对方就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摊位，往地上呵了一口痰，语气嚣张。

  　　“十两银子，你这方子卖不卖？”

  　　江瑜看了眼对方，懒得搭理，继续收拾着东西，懒得与对方纠缠，准备直接转身回家。

  　　“十二两，十二两行了吧。你别不知好歹。”对方见江瑜要走，施舍似的抬了二两银子的价格。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乡野村妇，能把吃食做出什么花样？

  　　要不是看那么多人整日鬼迷心窍地在此排队，他连10两银子都懒得给。

  　　“不卖！”江瑜最讨厌这种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合作对象，语气干脆。

  　　“你说什么？”对方跨了一大步，直接挡在了江瑜的面前。

  　　这人不是耳朵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

  　　“我说，不卖！”江瑜火气也彻底上来了，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对方之后，绕过对方加快了步伐。

  　　本来她也没指望这香辣田螺的生意能做多长久，如今田螺的人工养殖技术尚未开展，这道菜就是个季节性食物，又颇废人工，做不长久。

  　　卖方子她也并不排斥，只是这人态度实在恶劣，给的银两也忒少了些。

  　　自己虽说是背靠系统，辣椒不出钱，前些天田螺用量不是太大，原材料也没出钱，但就这道小吃的受欢迎程度，一天60斤不成问题。

  　　若是有门路卖到其他镇上或县里，那还要翻起码两三倍，12两银子也不过是十天左右的流水，就这还想买了她的方子？

  　　“不知好歹。”不出三天，劳资就让你这生意关门大吉，乖乖求上门来。对方望着江瑜和沈韵的背影，恶狠狠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攥着荷包盯了江瑜半天的顾萱，指甲也掐入了掌心，眼里闪过了一丝嫉恨。

  　　这几日自己焦头烂额，却不想江瑜那死丫头倒是春风快活，琢磨出了那什么“香辣田螺”，一斤竟然要卖6文，那些冤大头们还争相购买，顾萱盯着江瑜鼓鼓的钱袋，嫉妒得发疯。

  　　上午江瑜其实并未直接回村，见那人离开之后又绕回了集市。在集市上买了些米面油等生活物资，又买了几斤猪肉和猪骨，最后还斥巨资40文买了半斤桂花糕。

  　　家里两个孩子都跟着一起辛苦了几天，买些糕点犒劳犒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