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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瑜这边宁静得很，江父江母那边倒是又来了件糟心事。

  　　“爹，娘，儿子有急事找你们。”江父江母已经歇下了，又被门外的声音喊醒，听着是江老大的声音，老两口披着衣裳开了门。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开门，江母就吓了一跳，江老大抱着虎子，急得满头大汗。

  　　“虎子烧了一天了。”江老大看着面色通红的儿子，又忧又急。往日人高马大的汉子，如今险些有点站不直。

  　　“烧得这么厉害你倒是带着他去找大夫啊！找我们有什么用？我们又不会看病！”江父简直不理解大儿子的脑回路，孙子烧得这么厉害，他怎么还有时间来找他们老两口。

  　　“爹娘，我找你们是想拿点钱给虎子看病。这钱算我借的。”在儿子的性命面前，江老大也放下了一切面子，找江父江母开口借了医药费。

  　　“你怎么会连个医药费都拿不出来？”看个风寒能要多少银子？分家的时候又分了银子又分了地，之前江瑜的新房里的家具，也是给了江老大不少酬劳的。

  　　江老大的家底在村里不说数一数二，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给孩子看个风寒都没钱的地步啊。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有用吗？给孩子看病要紧，我去屋里拿钱。”江母一看江老大那张苦着的脸，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是现在给孩子看病要紧，没时间计较这些。虎子一直闭着眼，她心也揪着。

  　　“谢谢爹和娘，这笔钱，儿子一定会尽快还给你们的。”江老大接过江母给的钱袋，一个大男人，险些落下泪来。

  　　他真是失败，一大把年纪了，给儿子看病，还要拿爹娘的养老钱。

  　　“别心疼钱，我们一时半会儿不急着用。听大夫的，抓些好药。”江老大转身朝着大夫家走去，背后传来江母的叮嘱。

  　　江老大一路跑着，耳边风声呼呼，他时不时看一眼怀里的儿子，有一种自己这二三十年都白活了的苍凉感。

  　　他自知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人，只有一把乡下人的力气，和江父教授的几分木匠手艺。在农村种种地，偶尔和江父一起接些木匠活，养活一家老小甚至有些积蓄也不成什么问题。

  　　从前的日子也如他想得那样，虽然总能听到张氏的抱怨，对他的抱怨，对江母和江二嫂的不满，他也觉得这无伤大雅，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生活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是从他小妹开始做生意开始，以往张氏只是在细枝末节计较，看见他小妹做生意有了些起色，心态彻底失衡。

  　　当然，这一切怪他，怪他在年轻时没能看出张氏的本质，怪他在一开始也受了张氏的蛊惑，一切怨不得他人。

  　　甚至看着二弟三弟两家跟着小妹齐心合力做生意，日子越过越有盼头，看着自己的爹娘吃好喝好，神色越发年轻，他整日忙里忙外还要听着张氏的酸话。

  　　他也觉得自己忍忍就过去了，总不能让三个儿子没了娘。

  　　直到今日，他从地里回来，问了声虎子的烧退了没，张氏说退了。他本来也信了，毕竟张氏是虎子的亲娘，总不至于害他。

  　　直到他准备进屋看一看虎子，却被张氏各种拦下时，他才起了疑心。

  　　他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张氏，冲进屋里看见了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虎子，江老大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这就是你说的退烧了？”

  　　“我让你下午带虎子去看大夫，你当成了耳旁风？”

  　　“拿些钱给我，我带虎子去看大夫！你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儿子呢！”

  　　“我，我没钱……”被江老大逼到了墙角，张氏才说了实话。

  　　江老大只觉得一声巨雷在他的头顶劈开。

  　　“怎么会没钱？家中的银两不是一向给你保管着的吗？”

  　　“一分也没有了？”

  第85章 我要与你和离

  　　“怎么现在才把孩子送来？”张大夫气得胡子都在抖，这什么当爹的啊，完全就没把孩子放在心上！

  　　孩子都烧得昏过去了，才想起来带孩子来瞧瞧。

  　　江老大被骂得哑口无言，低下了头，“大夫，虎子没什么大事吧？”

  　　“算你小子运气好，再晚点就真来不及了。”张大夫给虎子扎了几针，又给他配了药。

  　　江老大一阵后怕，后背都有些发凉。他丝毫不敢想，若是自己晚回来了一步，若是自己听信了张氏的话，后果会怎样。

  　　在这里被喂过一遍汤药，虎子额头上的温度降了不少，在张大夫的叮嘱声中，江老大提着药包把虎子抱回了家。

  　　不是他的张氏的房子，是江父江母如今住的屋子。

  　　他回家敲门，张氏却当没听到似的，丝毫没有开门的迹象。江老大只好半夜叫醒了江父江母，先把虎子交给了他们，自己翻墙进了自己的院子。

  　　“哐当——”一声，屋子里的木门直接被江老大砸开了。

  　　他就这么幽幽地站在床头，手上还提着方才砍门的斧头，浑身冒着冷气，张氏此刻也装不下去了，莫名有些发抖。

  　　“家中的银钱去哪儿了？”江老大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逼问。“你方才为什么不开门？”他抱着虎子把门敲得哐哐作响，她都在屋内无动于衷。

  　　迫不得已，他去敲响了江父江母的门，只敲了一下，老两口就急着提着油灯开了门，把虎子接了过去。

  　　老两口本来还想留他歇会儿，他一口回绝了。

  　　他等不到第二天了，他要找张氏，把这事解决了。

  　　“说啊！”江老大一把拎住了张氏的衣领，她为人一向憨厚，几乎从未与人起过争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震怒。

  　　张氏面临着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也是全然失控，表情扭曲。

  　　“我再问一遍，家中的银钱去哪儿了？”江老大手下的力气又收紧了几分。

  　　不止是他攥得太紧，还是自己心里太过害怕，张氏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被，被我娘家借，借走了。”最后关头，张氏舌头一转，还是说了借这个字。

  　　江老大听见这个回答，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大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心理，他早该想到的，张氏一向重视娘家。

  　　从前江家还没发迹的时候，大到江母留在他们小家庭手里的零花，小到几块糕点，张氏都巴巴地往娘家送，也不管自己哭闹着的儿子。

  　　他的岳母也一向是个见钱眼开的，他们若是带了厚些的礼过去，她便笑脸相迎，否则就会垮着一张脸。

  　　“那你去给我要回来！”他辛辛苦苦挣的钱，没有白送给张氏娘家的道理。

  　　这，这怎么还要让她要回来呢？这多不好意思啊。

  　　张氏心里为难得很，过去那么些年，她一直也没能给娘家送些什么好东西，在她娘的嘴里，她一直比不上另外几个姐姐。

  　　最近她弟弟要建房，她弟媳又怀上了孩子，自然开销大些。

  　　她这个当姐姐的，肯定得帮一把。

  　　她娘都特意对她开口了，她怎么拒绝啊？那可是把她养大的娘啊，皱着一张老脸在她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怎么忍心一分钱也不拿啊。

  　　再说了，娘家过得好，不也是她的底气吗？她弟弟可是能给她撑腰的人，她肯定要对她弟弟好些啊。

  　　她也不记得钱是什么时候没的，总之就是她娘来了几趟，她回娘家的时候，她娘也对着她哭了几回。

  　　“相公，这我娘家正急着用呢，能不能过些日子再说啊。”别看张氏平日里一副跋扈的样子，但当江老大发起火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

  　　“你娘家急着用，你儿子就不急着用了？”江老大只觉得气血直冲脑门，真没见过脑子这么蠢的。“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刚才晚了一步，你儿子就要没了！”

  　　要说张氏内心没有一点触动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普通风寒会如此厉害。

  　　“不就是个风寒吗？捂捂汗就好了，那大夫故意说着吓你的，想多骗你些钱呢！”

  　　“捂汗？张氏，我现在怀疑，虎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儿子都能这么不在意。

  　　“虎子怎么不是我亲生儿子了，再说了，他不仅是我的亲生儿子，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是你们江家的长孙呢。”

  　　这也是张氏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别以为她不知道，江母经常给虎子他们兄弟仨开小灶。他们手中又不缺钱，又不会真眼睁睁看着虎子病着。

  　　江老大不就是从老宅那边拿的钱送虎子去看大夫的吗？

  　　真是搞不懂，明明已经看过了大夫，江老大为什么还就这那些钱不放。

  　　“张氏，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日一早，滚回你的娘家把钱都要回来。”分家时的银子，他打的一些零工，加上帮江瑜打家具给的手工费，少说也得有6两银子。

  　　“拿钱我都说了借给我娘家用，这没几天就回去要，多丢人啊。”张氏还在垂死挣扎，她还记得分家之后，她第一回割了些肉回娘家，她娘对她的热情。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呢？你要回娘家摆阔，我不拦着你，但是你不该拿着我的血汗钱回去摆阔，不能拿着孩子的救命钱去充你的面子。”

  　　从前他说亲的时候，他爹娘也提醒过他，说张氏家里六个姐姐一个弟弟，父母又十分娇惯弟弟，让他慎重考虑。

  　　他当时一门心思要娶张氏，根本听不进去，如今一滩烂泥似的生活，验证了他当时的愚蠢。

  　　“你要是要不回来，我亲自去要。”该是他的钱，他可没有那么大方。

  　　“相公，你就再通融通融吧，我娘家真的辛苦着呢。”张氏拉着江老大的袖子服软道。

  　　只是这一回江老大并不像往日那么好哄。

  　　“你娘家辛苦，我就不辛苦？你何曾有一点心疼过我？”

  　　他既没有文化又没有机会，只靠自己的力气，天热的时候能把胳膊晒破皮，做木工的时候手上也时常有伤，每一枚铜板上都是汗水。

  　　“你若是要不回来，你自己也不用回来了。”

  　　“我要与你和离。”

  第86章 彻底与张氏和离

  　　如果说在此之前，张氏还没有真正的危机感，觉得江老大过几天就会消气。

  　　只要把今晚糊弄过去，拦下他明天去她娘家要钱的脚步。再过上几天，等虎子的风寒过去了，一切都会恢复平静。

  　　那么当江老大说出“和离”这两个字的时候，张氏有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江老大这次好像是认真的，毕竟他一向不是一个会把“和离”二字挂在嘴边的人。

  　　即使是他们这房单独被分出来时，江老大也没说什么，照常把自己挣的铜板交给她，正常生活。

  　　张氏长长嘴，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怎么办？江老大要与她和离，她要怎么办？

  　　对，她应该去把钱要回来，要是把钱都要回来了，江老大就不会与她和离了吧。

  　　她只是暂时要回来，她娘家会愿意的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离吧。

  　　“我明早就去要，真的，鸡叫第一遍就出门。”张氏头发散乱，倒也真有几分憔悴感。

  　　事已至此，江老大反倒不着急了，点头应好。反正不管她是鸡叫一遍出门还是鸡叫三遍出门，结果并不会有什么差异。

  　　“哟，你怎么今日一大早就回来了？”张母看张氏回来了，热情地迎出了大门。“你今儿空手興興付費獨家来的？”

  　　张母扫了一眼，张氏两手空空，语气有些责怪。

  　　“娘，你能不能先把钱还给我？”张氏扯着张母的袖子，语气讨好。

  　　“还钱？还你什么钱？我何时借你钱了？”一听见还钱两个字，张母刻薄的脸又垮了几分，把自己的袖子从张氏手中扯出来，当即想关上大门。

  　　“娘，娘，我求求你，先暂时还给我吧！”在和离的威胁下，走投无路的张氏只能来找了自己的娘家，在张母转身关门之前，抱住了张母的胳膊。

  　　“我都没借你的钱，何来还钱一说呢？”张氏明显不是死皮赖脸了大半辈子的张母的对手。

  　　“娘，娘，我求求你了，江老大要和我和离啊，他说我要不回这些钱就要与我和离啊。”张氏哭喊着，试图打动张母。

  　　“什么？和离？他江老大好大的胆子啊！你跟了他快十年，还给他生了3个儿子，他居然要跟你和离？莫非真是江家稍微有了两个臭钱，就想抛弃糟糠之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