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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似乎都看不见俞楼祈。
俞楼祈不明白宁尊仙为什么要让她看这幅景象，但也很快明白了，因为，她看到了在这边路过的幼年阮渐欲。
幼年的阮渐欲过得非常艰难，身上陈旧的衣服到处都是补丁，一张俊俏的小脸蛋却脏兮兮的，划着不少血痕。
他正好在这边经过，绕着那群小孩走，眼神却忍不住往大胖墩手里的烧饼飘去。
他好饿……
俞楼祈起了恻隐之心，鼻子一酸，很想走过去抱抱他，给他东西吃，但宁尊仙仍在暗中盯着她，虚无缥缈的清厉嗓音仿佛踏着鸿蒙而来：“没用的，你碰不到他，看着就好，看看那些险恶的人心……”
但幼年的阮渐欲不敢走过去，不敢问他们可不可以分享食物，因为他打不过他们，只能选择绕着走。
他不想惹他们，但那几个孩子却不一定了。
“喂，死煎鱼！站住！”
第86章 实力至上
幼小的阮渐欲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继续走着。
他真的好饿，母亲不知去哪，常常不归家，留下来的食物也总被其他孩子抢走，还欺负他……
那群孩子为首的是大胖墩，他知道阮渐欲的弱点，高高举起了飘着浓郁葱香的大烧饼，大声道：“你是不是想要烧饼？！”
小渐欲停下了脚步，却没回头。
大胖墩见他有所松动，趁热打铁：“你过来，替小爷我做件事，做好了小爷就把烧饼给你。”
小渐欲喉咙滚动了一下，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他太饿了，实在是受不了，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朝胖墩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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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楼祈的手无意识捏成了拳。阮渐欲以前经历了什么她大概都知道，但他在《风血渡》中并不是主角，很多东西都是一笔带过，童年的凄惨，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有多灰暗。
小渐欲神色灰暗，眼神却带着希冀，看向手拿烧饼的胖墩。
那胖墩眉宇间满是当大哥的傲气，下巴都要抬上天了，胖胖的手指着小渐欲，道：“我早就看镇里那个赵黄鸭不爽了，成天穿得金光闪闪的整得跟只鸭子似的，你很会打架，去帮小爷揍他一顿，我就把这个烧饼给你。”
小渐欲犹豫了，因为胖墩口中的“赵黄鸭”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揍了的话……
“咕噜噜……”
他摸了摸肚子，一咬牙，点了头，“成交！”
于是俞楼祈就这样看着他打了赵黄鸭一顿，然后被几个家丁打得一身伤，嘴角渗血，连滚带爬地赶了回来，只为一个已经分过给狗吃的烧饼。
“我…我已经揍了赵黄鸭，烧饼给我……”
“打了？好啊！但可惜的是……烧饼已经喂了狗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孩子恶作剧地哄笑起来，嘲讽的笑声不绝于耳。
不讲信用。小渐欲气红了眼，嘴角还挂着血丝，五指收紧握成了小拳头，看着那群人丑恶的脸，如此扭曲，让人呕吐，甚至……想要杀了他们！
上啊，他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打死他们！他们都该死！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小渐欲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再次挥起拳头，朝他们冲了过去。
因为只有拳头，才能让他们停止笑声，才能撕下那些恶心的人脸！
小渐欲打架确实厉害，但终究只有一个人，一个受了伤的瘦弱孩子固然抵不过一群结实健壮的孩子。
他被踹倒在地，一群孩子围着他对他拳脚相加，各种力道的伤害砸在他身上，他抱着头缩成一团仍旧扛不住，又咳出了一口血，耳边一片嗡嗡作响，还有骂骂咧咧的嘈杂声音。
他没有流泪，只是眼睛赤红，里面熊熊燃烧的，是仇恨的怒火。
他真的好想……好想死去啊。
因为这里是宁尊仙制造的幻境，所以小渐欲的心声，俞楼祈都听得到。
俞楼祈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手上便沾了晶莹的泪水。
宁尊仙的声音如同缥缈云烟，从远处传来：“看到了吧，若是传承替人所取，也许对方并不会感激你，反而加害于你……就像这个被骗的小男孩一样！”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实力至上！拳头就是道理，死去亦或是活着，由你选择，你不想变强吗？！还是说——你想成为别人脚底下的尸骨？”
“厉煞传承，你想要的话，本尊便给你。”
第87章 我心甘情愿
眼前的情景突然破裂，化为万千碎片随风消散，点点微光融于空中，灵蝶在微光中旋转起舞，极为漂亮。
“走过来吧，本尊可即刻就将厉煞传承传授于你。”
宁尊仙的话犹在耳边反复回荡，如同魔音入耳，在慢慢地引诱着她。
俞楼祈一时有些怔忡，抬了抬脚，真的朝坐在秋千之上的红衣女子走了过去。
烛九阴也不再为宁尊仙打理头发，停下了动作，看着俞楼祈。
俞楼祈的目光依旧平淡，犹如一片平静的清湖，干净到可以映照出一切，澄澈如初。
她轻轻启唇，道：
“替人所取，我心甘情愿。”
她知道阮渐欲过去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难，导致他现在的性格阴暗暴戾，她只要一想起他被欺|凌的那个画面，就倍感心疼，什么徒手掏人肺腑，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他的命就像水塘里的浮萍，无根之草随波逐流。
现在所有人都厌恶他，惧怕他。
可他明明，比那些丑恶的人类可爱多了。
过去的他不想活在这世上，那么她便负责让他留恋人间。
替人所取，她心甘情愿。
闻言，宁尊仙并无过激反应，只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俞楼祈，凤眸里隐隐划过一抹赞赏，勾了勾红唇，“好一个替人所取。对方……是男是女？有无血缘关系？”
俞楼祈不知她为何问此，但也如实答道：“男，无血缘关系。”
烛九阴陪伴在宁尊仙身边多年，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但对于她的做法一时有些意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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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楼祈耐心答道：“当真不悔。”
“好。”
宁尊仙点了点头，蓦然从手里变出了一个刻着繁复鎏金暗纹的墨黑锁盒，刀工精致，比起幻境外的那座玉像也可以说是毫不逊色。
墨盒周围飘着一股尚未净化的煞气，宁尊仙看着那缭绕的黑色气息，拧了拧眉，道：“还缺一样。”
正要叫烛九阴去宝库找找，俞楼祈摊出一只手，手上多了一块五彩缤纷的水晶般的石头，问道：“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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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宁尊仙一手接过淬厉石，一手盛着墨盒，强大的灵流从她体内慢慢流向她的两只手。
两样东西顿时都被水浪一般都灵力包裹着，蓦然升腾至半空中，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淬厉石缓缓凑近墨盒，水浪般的灵力撞在一起，淬厉石仿佛有灵性般一头栽了过去，竟融入了墨盒之中，再不见踪影。
飘在墨盒周围的煞气本是浓黑的，融入淬厉石后，颜色由浓转淡，渐趋化为淡淡的灰色，如同墨水撒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俞楼祈小心翼翼地接过厉煞墨盒，满怀感激地朝宁尊仙鞠了个躬，道：“多谢尊仙成全。”
“罢了，你出去吧，外面的孩子也该着急了。”
宁尊仙扬袖一挥，眼前的景象蓦然被如火红衣覆盖，再转眼，俞楼祈的神识已经回归了本身。
“醒醒…醒醒！”
“你再不醒，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喂！俞楼祈……师姐……”
俞楼祈脑袋有点意识回归的疼痛感，却又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听到有人不停地叫唤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傅楚满是着急的小脸。
第88章 是他
“你醒了。”
“嗯。”
“你手里是什么？”
俞楼祈怀里还抱着墨盒，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孩子的怀里，不免有些尴尬，但还是从容不迫地整理好仪容站了起来，将墨盒收回了储物空间，没有回答傅楚的问题。
她抬头望向那座宁尊仙的玉像，攀着烛龙风姿依旧，只是似乎缺少了些灵性，玉像就真的只是玉像了。
方才制造幻境的，是附在这玉像身上的宁尊仙生前留下来的一丝残魂吧。
厉煞传承已经转交给她了，残魂自然也随风消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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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楼祈竖着秀眉，反倒问他：“你怎么出来的，结界呢？”
傅楚丝毫不在意，“破了。”
破了……
俞楼祈内心瞬间受到一万点暴击，不免开始怀疑起这无限灵力的实用性。
难道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俞楼祈眯起美目，忽然觉得这个傅楚有些不对劲。
但只要威胁不到她，问题应该不大。
她面色如常，轻轻拍了拍傅楚的头，不悦道：“不管你能不能破，总之你又不听话了。”
傅楚拍开她的手，抬起小脸，“那你先告诉我，你方才拿的是什么？”
“你不听话，所以我不告诉你。”
俞楼祈转头就走，并没有牵上傅楚的手，因为在浊斛古墓得到传承之后，后面已经没有危险的机关了，当初阮渐欲就是直接运起轻功飞出了墓洞。
“喂，告诉我！”傅楚展开双臂，踮脚蹬了一下地面，借力一跃而掠起，追了过去。
两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走在甬长的通道里，因为没有危险，一路小打小闹，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见到外界透进来的光亮。
“是光。”
因为终是有惊无险地拿到了厉煞传承，俞楼祈的心情格外的好，脸上洋溢着明媚温暖的笑容，看见有光，更是高兴，少女心性大发，忍不住走在前面，快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