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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原上伤了她的花，说不就是花吗，我赔你一棵。

  　　江离离在深吸一口气后，不说话！

  　　原上笑了，在江离离心中，她那几根草比她的眉毛重要。

  　　几口吃完饭，原上起身，“等着，我现在就去买。虎子，走！”

  　　一声口哨，吃完一大块牛肉的虎子跟在原上身后下了楼。

  　　出了小区，原上解开牵引绳，“虎子，今天都去哪玩来着。”

  　　虎子开心，蹦的老高。散着欢在前面跑，把原上带到了花海的花店。几分钟后，原上买了花出来，虎子没有回家，直奔出入境大厅。

  　　江离离吃的一向少，原上走了，她收拾完碗筷，去了阳台。

  　　虽然只毁了一棵花，可别的都要重新栽一下。她把那些花都弄好，重新摆在花架上。

  　　用抹布把地上的泥土擦净，原上回来了。

  　　他弯腰，在江离离面前放下几个花盆，又放下一株花，盆很大，有半个西瓜那样大。

  　　花外面包着黑色的塑料纸，江离离拿来剪刀，打开。

  　　一看里面的植株，无语了。

  　　原上，竟然买回了一株食人花！

  　　这花更准确的名字叫美人齿捕蝇草，平时靠吃苍蝇蚊子为生。一般人养，只会养小小的一株，只有几个花齿。

  　　而原上买的这株大到半尺多高，上面略略一数有几十个花齿。

  　　原上明知故问，“不喜欢？”

  　　江离离张张嘴，最后放弃。

  　　很好，这很原上。他会吃人，所以他的狗，鱼，花，都不吃素。

  　　原上看到了江离离眼中一扫而过的情绪，他靠在一边，拿出一根烟点着。

  　　深吸一口，眯着眼道，“你想去哪里？”

  　　江离离看了眼她的小阳台，把那株大家伙放在了富贵竹旁边。富贵竹水养，里面难免会有些小虫子，正好喂这株捕蝇草。

  　　摆放妥当，她轻声道，“正想和你说。我下午要去B城。”

  　　原上眉心褶皱更深，“去做什么。”

  　　江离离僵了下，抬头看原上。她眼中突然升起怒气，却在即将爆发之时，掩下了。

  　　“有事。”

  　　她声音比平常冷了十几个度，没有一丝感情的道，“一点私事。”

  　　原上看出来了，他一口吸尽烟，拉起江离离，把烟渡到她口中。

  　　江离离被呛的咳嗽，她一反往日的配合，在明知道不会有进一步举动的情况下大力挣扎。就像一只暴怒的兽，对原上无声控诉！

  　　原上抱住她不放，直到口中的烟气没了，对江离离道，“我和你一起去。”

  　　江离离定的动车票没用上，因为原上开了车。

  　　三个小时疾驰，原上下了高速。天还没黑，他寒着声音对江离离道，“去办事，马上了，马上回。”

  　　江离离磨牙，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今天不行。”

  　　原上，“凭什么今天不行！江离离，我的耐心有限。”

  　　江离离怒瞪原上，好一会儿，道，“好，今天，我说，你开。”

  　　又过一个小时，车子停在B城唯一的公墓山下。

  　　原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发抖，腥红了眼眸。

  　　他偏头看江离离，江离离眼中已经聚了泪。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往山上走。

  　　停在一处墓碑前，她蹲下身来，看陈淑兰在墓碑上对她轻笑。那是陈淑兰年轻时的照片，江离离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她伸手扫净陈淑兰墓前的落叶，又徒手去薅石板缝里长高的草。

  　　一下没薅动，两下没薅动，第三下，一只大手覆了上去。

  　　那只手捏住草根，一提，就把整个草薅了出来。没停，又几下把其余的杂草拔净。

  　　原上蹲在墓前，看陈淑兰的墓碑。突然，他指着立碑人那里，问，“为什么，没有我。”

  　　江离离喉咙发堵，“那时，你在哪里？”

  　　原上，“……”

  　　他又指立碑人那里，“孝女，江离离。江离离，你什么时候成了我妈的闺女。”

  　　江离离，“……最后一刻。”

  　　她叫了妈，陈淑兰答应了。她有了最想要的母爱，她有了最想要的女儿，虽然短，却很真实。

  　　“慈母，孝女……搞的没有我什么事了。”原上轻笑一下，把眼眯上。他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明天是她的忌日。”

  　　“原上，你不要太过分！”重逢来江离离第一次爆发，她站起来，指着躺在那里的人道，“这是你妈妈！你再混帐，也……”

  　　她闭嘴，因为她看到原上垂着头，眼泪一滴滴掉在石板地上。

  　　江离离先下了山，半个小时后，原上才下来。

  　　他叨着烟，脸上已经没有了过多的情绪。仿佛上去，只是春游了一番一样。只是眼圈泛红，还微微发肿。

  　　天色渐黑，原上道，“打个地方住下吧。”

  　　B城不小，可因为是高考市，几乎所有的酒店旅馆都住满。

  　　绕到晚上八点依旧没有空房，两人先吃饭。

  　　原上，“实在没有地方，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江离离沉默，直到吃完东西，“有个地方，可以住。”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来到碧园小区，来到他们曾经共同生活的那处房子。

  　　江离离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开了门灯。

  　　原上站在门口没动，他想吸烟，可拿出烟盒却是空的。

  　　江离离又打开客厅的灯，柔光下，房子里的一切布置，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甚至，连陈淑兰曾经穿过的围裙都在原来的地方搭着。

  　　她推开窗子散气，轻声道，“我偶尔，会回来住一下。我给你留了备用钥匙，在原来的地方。可你一直没有回来过。”

  第048章 原上，做个好人

  　　原上没有进屋，在门口踌躇了一根烟的时间，下楼了。

  　　江离离如以往自己回来时一样，将屋子收拾利落。在陈淑兰的牌位上上了一柱香，回了那半间小屋。

  　　躺在床上，她看着床顶发呆。

  　　这六年中她来来【创建和谐家园】数次，每次躺在这张床上，心中都空洞到绝望。

  　　因为她知道，这间屋子再不会有人半夜回来，更不会在半梦半醒的清晨，听到厨房里传来锅铲敲击锅沿的声音。

  　　现在不一样。

  　　她知道原上在外面，在这个小区的某一处。虽然他那会儿没有进来，可总会在某一个时间，重新踏进这间屋子。

  　　这是一道坎，当年她不好迈，现在，他也不好迈。

  　　临近十二点，窗户突然被砸了一下。

  　　江离离起身，站到窗前往下看。

  　　原上拿了一块砖在手中掂，看江离离，“下来，不然我就砸窗。”

  　　江离离下楼，在两楼之间的地方看到原上。

  　　他背墙而坐，身边的地上摆放着两个大塑料袋。脚边是喝空的啤酒罐，手里还拎着一杯。

  　　原上吸一根烟，指指身边，“坐这。”

  　　江离离走到原上身边，理理裙子坐下。她翻那两只购物袋，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原上邪气的笑，“真是长大了，不一样了。喝酒不用我骗了。”

  　　江离离当没听到，半罐啤酒喝下去，才吸了下鼻子，“忍忍……就过去了。”

  　　原上哼笑两声，然后偏头，“你当时，就是忍过来的？”

  　　夜慕下，江离离笑了，“还好，都过去了。”

  　　那时陈淑兰过世，原上在监狱里，她孤零零的守着这个空房子，疯狂的想找人说话。

  　　高考放分的时候，压力大到对着墙角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时唯一的信念就是原上能无罪释放，从里面出来。即使他对她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可有这样一个人在，会让她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那么孤独。

  　　“……没成想，你还是判了。”

  　　原上第一次感谢江离离的心理疾病，它能让他轻易的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过去又发生了些什么。

  　　“因为怕孤独，所以当他们和你取证我猥亵的时候，你一声不吭？”

  　　江离离，“……”

  　　原上，“江离离，【创建和谐家园】是不是傻？嗯？”

  　　江离离喝酒，把空了的易拉罐捏扁，扔到那一堆空的之中，“原上，你不是好人，可你也不是坏人。”

  　　原上笑，越笑越大声。

  　　楼上有人开窗骂了句，他不笑了。

  　　重新打开罐啤酒递给江离离，他又道，“房子怎么回事？你租了六年？”

  　　这房子当时是陈淑兰租的，六年过去，现在还在，他很意外。

  　　江离离屈起双腿，用手抱住，“她，我是说，妈妈走的时候，还有半年房租。我后来打工，又续了一年。再后，房东要收回去卖。正好，我外婆留给我的房子【创建和谐家园】。我没要房，全要的钱，就把这里买下来了。”

  　　原上，“你是不是傻？花钱买这么个破小区？”

  　　江离离仰头看天，没说话。

  　　原上等了很久没等到回答，回头去看她。

  　　就见月色朦胧中，她仰着头，眼泪和珍珠一样从眼角缓缓滑下来。明明她面无表情，却浑身都浸着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