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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有人看，那群小姐……”张凯声调一变，和原上又靠近了几分，“你有多久不去小巴黎了？”

  　　原上眯眼，“嗯？”上次对他这样说的是刘洋，他去看过了，有问题，二凤不说，他一个末成年能干什么。

  　　“你不知道？”张凯，“【创建和谐家园】，原上你忘恩负义啊！如果不是因为你，二凤姐能招惹到那个姓陈的？现在整个小巴黎都砸进去了，那姓陈的……”

  　　“你说慢点，二凤姐因为我招惹姓陈的？”原上终于正视张凯，“把话说清楚。”

  　　张凯最近混小巴黎，写的那几段小黄文深受包厢公主喜欢，自然，也就套出点内幕。

  　　他把二凤帮原上解围的事摆明一讲，最后道，“那姓陈的是倒了大霉了，上面严打把他打进去了，黑着来的钱全都白着送了进去，现在除了命什么也没有。我上次去，打二凤打的……”

  　　站台上，列车员喊，“往影视城的车要开了，没买票的快点买票，买了票的快点上车。”

  　　原上把烟蒂丢在脚下碾碎，转身拉了出租车，“去小巴黎。”

  第029章 穷途末路

  　　小巴黎关门了，几个面街的窗子全都下了木板，大门前落了铁皮卷帘门，把里面遮的密不透风。

  　　还算繁华的一条街，这个地方成了黑洞，周围的人走动时都绕着，像是怕里面突然蹦出一只丧尸猛兽。

  　　原上站在大门前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二凤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

  　　又发微信，结果微信也没人回。

  　　他单手插腰，拔出转租号码。

  　　原上把手机塞回兜里，去了小巴黎后面。

  　　小巴黎有个后门，平时扔厨房垃圾的。他惹事时，没少从那里溜人大吉。

  　　后门没锁，虚掩着，用手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昏暗无光，空气沉闷的厉害。

  　　原上点亮手机屏幕，走了进去。

  　　后门连着后厨，里面一片狼藉，米面淅淅洒洒落了一地。再往前走是水台，水台后面的椅子倒在地上。置酒架上半空，酒瓶碎了一地，两件啤酒放在吧台上，被拿的七零八落。

  　　这不像是没人在的状态。

  　　原上趟着一地垃圾，上了楼。二楼依旧黑暗，到了三楼走廊里才有一丝微弱的光线，是从休息室半敞的门中透出来的。

  　　原上松下口气，有光就代表里面有人，二凤在。

  　　他关掉手机屏幕走过去，伸出手刚把门推开，便感觉到身后传来脚步。下意识的反应，让他身子一侧，撞到休息室里。

  　　呯的一声，一个凳子砸在他刚靠在墙上。

  　　原上踉跄几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砸凳子的人，脖子上就横了一把交着寒光的匕首。

  　　“别动。”沙哑的男声在他身后发出，“我的刀子可不长眼。”

  　　身后不知名的地方，二凤哭着出声，“别，别，那是我弟弟，是我弟弟……”

  　　那沙哑着嗓音的人笑了，匕首贴着原上脖子转了一圈，留下白痕，“哦，我想起来了，原上，是吧。”

  　　门外砸凳子的人推门进来，一脸的横肉，“大哥，就这小子一个，没有别人。”

  　　原上吞了一口吐沫，笑了，“陈老板？那次的事，还多亏您帮忙。”

  　　匕首拿下去了，陈老板道，“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原上转过身来，终于看清了休息室里面。

  　　五十几坪的休息室只点了一枝蜡烛，勉强照亮四五平方米的地方。

  　　大理石的桌面上摆满了各样酒瓶，烟灰满地，还有吃完的盒饭。

  　　暗影里站着两个男人，叨着烟，流里流气。

  　　二凤躺在沙发上，头发凌乱，嘴角带血。她披着一件西服扶着沙发扶手走出来，拼命对原上使眼色。

  　　原上眼睛只在她身上一划就错开了，对把匕首收起来的陈老板笑道，“蹭酒，刚失恋。”

  　　陈老板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时的成功模样，剃了光头，左脑后面是一道狰狞的疤。西裤衬衫，衬衫上有几滴血迹。

  　　他回身，把二凤搂到怀里，对原上道，“小兄弟，我一直欣赏你，所以我想听实话。”

  　　二凤被拘在陈老板怀里，站在蜡烛旁，脸上的青紫更加明显。

  　　原上咽下一口吐沫，道，“什么都瞒不过陈老板，我本来是来喝酒的，可关了。又看后门关着，就起了……看看有没有……可以拿的东西。”

  　　陈老板用力勒住二凤的脖子，笑的大声，“这就是你口里的好弟弟？一个偷儿？我以为他是他妈的来找你的呢！”

  　　原上看都没看二凤，“陈老板，您开什么玩笑呢。虽然二凤对我好……其实说到底我也只是拿她工资的不是。而且，我总感觉她对我有那么点意思，可我正年华，我也怕得病。呸！二凤姐你别怪我，我不是嫌你，咱们是真不合适……”

  　　陈老板大笑着把二凤推回到沙发上，“我就说你对这小子没安什么干净心思，可人家看不上你！你说你贱不贱！”

  　　二凤摔在沙发上，捂着脸哭出声来。

  　　“陈老板，今天真的是个误会。如果知道你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来的。所以……”原上指指门口，小心的道，“我先走了……我保证，出了后门，我什么都忘……”

  　　“原上，你是个聪明人，最好不要和我耍心眼。实话和你说，我！”

  　　陈老板打断原上的话，慢悠悠的坐回到沙发上，坚起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鼻尖，“现在穷途末路。什么我都做的出来！”

  　　原上脚底发凉，定定盯着陈老板几眼，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当着陈老板的面扣掉电池，扔在地上，“陈大哥，其实我一直对您敬佩。在B市，不论黑白，有几个有您的能耐。虽然不知道您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可只要是能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尽管说。能出一份力，是小弟的荣幸。等陈大哥翻过这个坎，能带着弟弟一起混就行了。”

  　　陈老板拎着一瓶红酒，笑的阴森森，“好啊，过了一这关，你原上，就是我陈化成的亲弟弟。”

  　　陈化成这次是真的栽了。

  　　他涉黑出身，黄赌毒三样俱全，迅速积累了财富。就算近年来在洗白，也没有彻底断了毒这样。

  　　【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笑气，各样轻毒品在他所开的酒吧KTV里应有尽有。本来渠道安全，下属忠心，不会出问题，可谁知道，上线崩了！

  　　陈化成被捕后，老婆跑，情人散，数亿家财说败就败，转眼间就成了穷光蛋。

  　　可这还不算，因为还有法律，有制裁在前面等着他。

  　　于是，他借着保外就医的机会越狱了，为此还杀了一名护士。

  　　面对全城通缉，他已经走上绝路。小巴黎，是他和仅剩下的弟兄新找到的落脚点，二凤因为怕死，也一直在为他打掩护。

  　　原上出去买了六人份的饭，压低帽檐，躲开人群从后门进了小巴黎。

  　　上三楼，把右两个大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又把一提啤酒放上去。

  　　摆好饭盒，对在沙发上睡觉的陈化成道，“大哥，吃饭了。”

  　　三分钟后，贼眉鼠眼的小平头从外面进来，看着陈化成轻摇了下头。

  　　陈化成招呼大家，“吃饭吃饭。没一个人会做饭的，这两天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四个人男人围上去吃饭。

  　　原上也拿了一盒饭，站在陈化成旁边，指着菜里的鱼道，“大哥，这家的鱼做的好吃，你尝尝。”

  　　见陈化成不动，自己先夹了一筷子，狼吐虎咽。

  　　陈化成吸着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听说你在一高中？成绩还挺好？怎么混上了。”

  　　原上嗤笑，“成绩好挺屁用，大哥你知道上大学得多少钱吗？以我妈那几个工资……”

  　　“那好好的小巴黎怎么不干了？”

  　　“我那会没想清楚，还以为自己真能一跃飞天呢。”原上吃的打饱嗝，“我以为自己能有个保送了资格什么的，结果，全他妈被家里有权的挤了，没劲。”

  　　跟踪了原上一路的小三子道，“可不是，他妈的，一高中全是有钱有势的。等哪天把我逼急了，我冲进去一顿扎，拉上哪个一起死都是我赚。”

  　　刘明大口喝啤酒，“凭什么和他们死，捞他一票不是更好？”

  　　“这倒是个办法。”陈化成看向原上，“老弟，你哪个同学有钱？”

  　　原上心中一梗，把嘴里的饭囫囵咽下，“有钱的多了，嗝，不过现在都不在学校了。他们不参加高考，都出国留学去了，嗝……有钱的去国外，有权的也去国外，留下仅剩下的几个人凭关系混成绩，嗝……”

  　　周全一脚踹在原上腿上，“下一届，下一届不高考的也出国留学去了？”

  　　原上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饭洒了一地。他仰头看差点一板凳把他糊在墙上的周全，道，“下一届我不认识啊，周哥，我一共也没在学校里呆几天，认识的也就班里那几个人。”

  　　陈化成瞪向周全，“干什么呢，原上还是个孩子呢！”

  　　回手拉起原上，“别听他的，吃饭。”

  　　原上扫了身上的饭粒，重新拿了盒饭吃。夹了半盒子饭，却只吃几口就放下，擦擦嘴说饱了。

  　　几个人没再说话，吃了个七七八八。都打了饱嗝了，周全看着角落一笑，“哎呦，把大嫂给忘了。”

  　　陈化成吞云吐雾，眯着眼想事情没说话。

  　　原上把自己动了几口的饭，和夹到里面几乎没动菜拿起来，走向二凤，“吃饭。”

  　　屋里光线暗，原上又背着光，二凤把那盒饭接过来才看清楚原上的脸。

  　　她抓住原上的手腕，嘴唇轻动，“跑，快跑……”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原上把盒饭塞到二凤手里，去了小三子那里，“三子哥，给根烟。”

  　　叨了烟，原上隐身到黑暗中。

  　　那几个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一高中，荤言秽语，脏到极点。

  　　入了夜，陈化成搂着二凤去了休息室里面的卧房，余下几个人在客厅。

  　　熄了蜡，卧室里面的一声一响清清楚楚的传到外面。

  　　周全骂了句脏话，“操，这里怎么一个娘们也没剩下，这天天谁受得了。”

  　　刘明拿着衣服把头一蒙，“睡觉睡觉。”

  　　小三子，“BB什么，不会自动化？”两分钟后，长呼出一口气，“看，多简单。”

  　　周全笑骂，“【创建和谐家园】还是不是男人。”

  　　原上睡在最角落，闭着眼努力不去听二凤的声音。

  　　疯狂想念江离离，想他吻她时，想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后来想像中的江离离眼中挂了泪，原上心中清明了，再无欲念。

  　　他想她在学校后面摔瓶子，一甩一甩的马尾。想她在厨房里做饭，忙碌的身影。想她在影视城里，穿着花盆底走不稳路……

  　　原上把带在碗上的发绳摘下，上面还缠着几根青丝。

  　　握在手心，睡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