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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地轻颤起来，他看向萧延年有些艰难的启唇：“你，确定吗？”
萧延年表情凝重的点下了头：“人命关天的事情，萧某不会误诊的。”
祝长乐很明显的感觉到萧湛在极力压制着情绪，望着他眼里那渐渐黯淡下去的光亮，她突然有些力不从心。
在萧家，萧湛就只和萧父感情最深，所以这惊人的消息于他而言无异于天塌下来。
几人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内房传出来萧父粗哑的声音。
“是小湛回来了吗？”
小湛是萧父小时候对萧湛的称呼，但自从他成年之后，父亲就再没有这样唤过他。
萧湛没有耽误时间，拉着祝长乐的手就走进了内房，萧父的病榻前。
望着父亲枯瘦如柴的模样，萧湛心底的情绪猛烈的翻滚起来，但面上他只能强装着镇定上前：“父亲。”
闻言，萧父费力的睁开双眼，在看到眼前的两人后，他扯出一抹笑。
“假孕一事，你们还打算瞒多久？”
第九十六章 遗愿
祝长乐神色一怔。
她早就想过假孕一事会被揭穿，但当这件事从萧父的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心猛地一震。
萧湛眼里的情绪也微微一闪，沉下了声：“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做过一件错事，父亲总是能第一个发现并批评教育。
到如今也一样。
萧父冷哼一声，刚张了张口想说话，但忽然猛地咳了起来。
萧湛立马上前扶起萧父，祝长乐则是匆匆跑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来。
喝过几口茶水后，萧父的咳嗽声才微微降了下来，缓了一会儿后才有了些力气继续讲话。
“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萧家的香火不能断，我要你再纳一房，我要你答应我。”
说着，萧父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抓紧了萧湛的袖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萧湛眉眼里闪过一缕痛色，顿时只觉心如刀割一般疼。
萧父见他犹豫，神色立马变得激动，死死攀上萧湛攥紧成拳的手：“小湛，为父这一生没求过任何人，这一次就当是我求你，答应我。”
祝长乐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
她压着心腔里不断翻滚的情绪，向病榻前迈了一步：“爹，你放心这次我们回江南时，侯爷已经相中了一名姨娘，即日便会迎进府的。”
听到这话，萧父浑浊的眼稍稍变得清亮了许多。
“此话当真？”说完，他还抬头看向了萧湛，似是在询问真假。
萧湛睨了眼祝长乐，但她却已先一步别开了视线。
沉默片刻后，他只得重新迎上萧父期许的目光，在心如刀绞中点下了这个头。
祝长乐身形一僵，突如其来的心酸不争气的湮没了她整个心间。
如今萧湛妥协，本该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她又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洒脱。
从萧父的卧房离开后，萧湛一直都沉着脸走在前面，祝长乐则是跟在离他的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不远，此刻却像楚河汉界。
他不语，那她便也无从开口。
不知走了多久，萧湛突然在老宅的高堂前停了下来。
“本侯记得，初次娶你之时是在这里拜的喜堂。”
祝长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到熟悉的场景时也微微恍惚了一瞬。
他们当初成婚，因为是奉旨成婚，所以拜堂结亲都是在萧家老宅的高堂里举行完的。
当日的礼炮轰鸣都好像还在耳边回响，但现在早已是历经酸甜苦辣。
“我还记得当日，我虽坐在喜轿里，但还是偷偷撩开轿帘看到侯爷骑着骏马，很是惹眼。”回忆起那天的场景，祝长乐眼里的眸光闪了闪。
少年身穿一袭织金喜袍踏着骏马的画面至今都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萧湛伸出手将祝长乐揽入怀中，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她身上永远都带着让他沉沦的清香。
缓了好久后，他才闷闷出声：“纳妾之事，麻烦你了。”
第九十七章 细节
祝长乐脸上的血色随着这句话而散尽。
她眼角的泪也这样顺着脸颊悄然落下了，滴在了萧湛的脸上。
她很清楚这答案其实早就摆在明面上，只不过当萧湛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像被硬生生割下了一块。
祝长乐神色迷惘了半瞬，最后从口中只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这是她对现实的妥协，对萧家的妥协。
从老宅回到萧府的时候，祝长乐便着手开始为萧湛挑选妻妾。
跟上京城的喜婆放出消息后，这事很快就得到了回响。
三个喜婆带着二十位等在了侯府的后花园。
祝长乐也没过多装扮，只用一只白玉簪子束起了青丝，随后便带着绿芙去书房找萧湛。
不曾想，上官楠也在。
进门后，她先是对上官楠微微俯身，之后将视线又看向了萧湛：“侯爷，喜婆等人都候在后花园了。”
萧湛眼皮一压，眉眼间尽显倦态：“好。”
上官楠站在一边，余光打量着两人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可惜。
好不容易两人都要重归于好了，偏偏又突然整出这些事来。
就这样几人并步朝着后花园走去。
此时正值八月，所以院中央那一方最大的莲花池都开满了莲花，微风一吹还能在空气中闻到清新的莲花香。
而等在亭榭中央的女子们也在说着话。
萧湛没有走上去，就停了下来：“就在这看吧，不过去了。”
祝长乐闻声微微愣住：“这里看？那些姑娘你都还没有正脸见过呢。”
“无碍，你挑个中眼的就行了。”萧湛神色淡淡，把主动权给了祝长乐。
祝长乐苦笑不得，这与其说是给萧湛纳妾，更像是给自己纳了。
“侯爷，纳妾一事还是慎重些好。”她轻声垂下了眸，声音不冷不淡。
萧湛看着她低首垂眸的模样，自觉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他闷的厉害。
也让他没了什么耐心：“本侯还有公务要处理，你看着办吧。”
话落，萧湛冷冷甩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
留下祝长乐凝着他远去的背影失了神，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她却连叫住他是力气都没了。
站在一边的上官楠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开口：“我听夜七说从萧家老宅回来后，他就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用公务麻痹自己，晚上不去找你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无人的角落喝闷酒。”
说到这时，上官楠的脸上无奈一笑：“我与他相识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喝闷酒，连醉酒之时口中喊你的名字。”
“他的爱永远都不会说出来，只会藏在细节里。”
听着这话，祝长乐的眼眶慢慢变红，目光一直看着萧湛离开的方向。
脑海里，与萧湛相处的一幕幕都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回放，他的一颦一笑都化作一场大火，将她的心灼烧。
望着望着，脑海里便又一道声音出现，不停地催促着她追上去。
祝长乐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唇瓣，心底升起一股勇气。
让她不顾一切的朝着那个方向跑了上去。
第九十八章 良辰
就在祝长乐不停的加快脚步想去赶上萧湛时，突然头撞上了一堵肉墙。
“嘶”她吃痛的用手捂住了头。
当她仰起头刚想看是谁时，抬眼就对上一对藏着万千星辰的明眸里，让她呼吸一窒。
“你发什么呆？”见她看得出神，萧湛有些发笑。
祝长乐微微怔住：“侯爷，你怎么会在这？”
按道理，萧湛应该是已经走了很远了，所以她才跑着去追的。
眼下被这样撞见，她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念着这分尴尬，祝长乐不着痕迹的向身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意不变。
这点小动作，萧湛很快就注意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又带了回来。
“我在这等你好一会儿了，你还想跑？”他脸上是笑着，但眼里透出丝丝危险的光。
祝长乐被他的这道视线看得心神一颤，但很快又注意到了他的话，微微一愣：“等我？”
萧湛淡淡一笑，他就喜欢看祝长乐发懵的样子：“我只是在赌，赌你会不会来，不过还好，我赌赢了。”
祝长乐动了动朱唇，眼里的眸光也放柔和了一些。
“侯爷所愿就是妾身所愿。”
“是吗？”萧湛意味深长的勾起薄唇，随后将祝长乐打横抱起便迈开了步子。
祝长乐一惊，急忙伸出手勾住了萧湛的脖子，看了眼四周几个打扫的下人时，急声：“侯爷，你快放我下来吧，这里有人。”
话落，但萧湛置若未闻，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只不过冷冷瞥了眼四周打扫的下人：“谁敢看，本侯便要了谁的眼。”
这一声落下，原本还有大胆敢偷看的下人立马低下了头，有的甚至拿着扫把背过了身。
祝长乐彻底没了话，只问道：“所以，我们先在去哪？”
萧湛的唇角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邪邪一笑：“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