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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长乐眼中泛着泪光，扯出一抹苦笑：“不纳妾，你便没有子嗣可言。”
第九十三章 无缘
萧湛怔住一瞬。
“你什么意思？”
这话他听的不明不白，但隐约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祝长乐凝着眼前人眼里那一刹的惊愕，嘶哑着声音再次解释：“妾身此生无缘子嗣，但希望侯爷能子孙满堂。”
无缘子嗣这四个字像一股寒风灌进了萧湛的心底，让他悄然松开了手。
祝长乐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消失，心也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这句话她依旧压在心底无数个日夜，从知道这件事情后她就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
但不曾想，却是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将话说了出来。
在上京城，无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身为一介女子，不孕子嗣已是不德，而萧湛不能也背上这莫须有的骂名。
两人就这样面面相对，彼此对望。
但谁都看不透对方眼里的情愫。
不知过了多久，萧湛眉梢间露出几分倦态，轻轻吸了一口气问道：“是因为之前吃药导致的吗？”
祝长乐微微一愣，但眼里的眸光也随之黯了黯，只吐了一个字：“是。”
比起那更让人窒息的真相，她情愿让他就这么以为。
萧湛黑目一沉，沉默下声。
半响过后，他又重新抬起眼眸，眼里一片清净没有任何杂质的看向祝长乐：“是我的错，之前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或许就不会酿成现在的结果。”
祝长乐看着他认真道歉的模样，眼眶一酸：“这不怪侯爷，是我自己没有福气，不能给你孕育子嗣。”
萧湛缓缓抬起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清泪，动作温柔至极：“所以，你为了让我能有子嗣，才把那女子送入我房中？”
祝长乐含泪点了点头，将喉间的苦涩尽数都咽了下去。
她所求不多，只愿能在老来时能有一把紫藤椅，然后看着心爱之人儿孙满堂，儿孙绕膝。
萧湛眼里划过一丝痛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明面上，祝长乐这么做是顾全大局，也是最理智的做法。
但他宁愿祝长乐能自私一点，不用像从前那样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
“祝长乐，你这么做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祝长乐瞳孔微微一震，愣了半瞬：“这事你有什么理由不愿意的？”
于男人而言，多个妻妾就等于是好事。
萧湛长袖一挥，将祝长乐重新拥入了怀中，薄唇微微抿起：“我不愿意。”
他的语调温柔缠绵，让祝长乐失神半瞬，心跳的律动都错了拍。
但这感觉很快又被涌上来的理智冲淡，她垂下眼眸，掩下眼里的失落，声音低微道：“萧家不能断后，你比我应该更清楚。”
就算萧湛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萧家上下能善罢甘休吗？
依照萧母的脾气，估计会将侯府闹得掀起来都不一定。
萧湛眸光微微一暗，也学着祝长乐的语调出声：“这不能怪你，是本侯自己没福气。”
话落，祝长乐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回答？
怔忪间，夜七突然拿着一封信笺跑来，急声道：“侯爷，萧府急信，老爷出事了！”
第九十四章 肺痨
萧湛和祝长乐脸色皆是一变。
从夜七手上接过信后，萧湛直接撕开了外裹的信封，打开了里面的信纸。
信上是萧家长姐，萧涟漪代笔的。
只写了寥寥几字“父亲病重，速回！”
萧湛看完信后，眉头紧锁成一道，捏紧信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祝长乐在旁，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原本好不容易释怀的心情在这一刻又提了起来：“侯爷，我现就下去给你准备行李，你们快些出发吧。”
说完，她转身欲去，但还走迈步子就被萧湛拉住了。
“你不回去？”他眉眼皱的更紧了。
“我想多在江南留些时日，侯爷先回吧。”祝长乐不紧不慢的回道。
但这话萧湛很明显不买账，他直接将祝长乐揽腰抱起，冷眼看向夜七：“备车！”
夜七迟疑半响，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是！属下马上去！”
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祝长乐在萧湛怀里不停挣扎：“侯爷，放我下来！”
萧湛似笑非笑的睨了眼怀里的女人：“看来本侯昨晚还是不够力道啊，才让你这么有精力折腾？”
祝长乐闻言脸颊微微发烫，一时间无语凝噎。
就这样，祝长乐被强行带上了回京的马车，速度之快到她连告别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跟姐姐说。
而后院的行李更是一件没拿。
所以上车后的她脸色就没好过。
萧湛态度倒是转变的极快，从刚刚的霸道不讲理，又开始主动道歉：“刚刚情况紧急，我只想着把你带回去，就没想到其他了。”
即便认错的态度还算认真，但祝长乐却依旧不买账：“你先回上京有何不可？”
萧湛眸底的神色黯了些，唇角扯出一丝苦意：“我怕你像上次一样呆在江南不回来了。”
祝长乐微微一怔，心里的郁气一下子降了下来，这话还让她怎么生气呢？
想到马车都行使了一段路了，她也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只要一有空她还是会回来的。
半响后，祝长乐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怕姐姐担心，毕竟我们走的一声不吭。”
“这事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告诉她的。”萧湛安慰道。
祝长乐先是一愣，而后脑中又想到一个理由，试探性的看向萧湛：“你在祝府留了人？”
萧湛淡淡颔首，算是应了。
“她毕竟是一介女子，就一个人定是不安全的。”
祝长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微微安了一些。
因为一路快马赶路，所以一行人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萧府。
祝长乐跟在萧湛身后，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到主院，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萧母最先看到两人进来，还没出声就先哭了起来：“我儿可算回来了，快进来看看你爹。”
萧湛看着萧母眼里的泪光，心不由地感知到了一股不安。
而后让他跟着萧母来到床前时，看到萧父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昏睡，双眼凹陷，脸上的病态尽显。
看得萧湛眼皮发紧，看向萧母：“这什么病来得如此凶险？”
萧母哭得厉害，说话都断断续续：“大夫说……是肺痨，只有三日可活。”
第九十五章 夺命
萧湛脸色瞬间沉下，心跌入了谷底。
在旁的祝长乐听到这话心一紧，甚至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萧湛出声就叫来夜七：“回府去把萧延年带过来。”
余光看了眼萧老爷后，夜七急声应下：“属下这就去。”
夜七走后，萧湛一直站在萧父的病榻前，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祝长乐也不扰他，就静静的陪在一边，什么也没说，只不过绷紧了心弦。
屋里萧母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叹气声。
这是祝长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母，或许是见惯了萧母的嚣张拨扈，如今当她看到萧母哭的说不出来话心里还是被微微触动了的。
约莫等了三个时辰后。
萧延年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面白纱，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整理便走到了病榻前，
“侯爷，劳烦你们都先退出去，如果真是肺痨的话此病是会传染的。”
听到这话，萧湛的眉心紧了紧：“好。”
最后看了眼父亲后，萧湛便拉起祝长乐的手走出了房间，对着门外的夜七说道：“肺痨会传染，你去把府门关上，不准任何人出去，另外再找些这方面的大夫，让他们进府来看诊。”
夜七闻言，神色一瞬变得凝重起来：“属下这就去办。”
事不宜迟，他匆忙跑了下去。
见夜七走远，祝长乐默默伸手牵起萧湛的手，这一牵才发现他的手有些冰凉。
“侯爷，你没事吧？”她关切的问出声。
萧湛侧过头，勾了勾唇：“没事，等萧延年看完我爹我再让他给你看看。”
若真是肺痨，那他们所有人都有被感染的风险。
祝长乐乖巧的应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站在房门口，等待着结果。
约一炷香后，萧延年才从内房走了出来。
“如何？”萧湛率先问道。
萧延年解下脸上的面纱，又回头看了眼屋里的萧母，压下了声量：“这次的病不是肺痨，虽然不会传染但来太过的凶险……萧老爷恐怕没几日了，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扎针让他多活几天。”
萧湛神色一怔，脑海里紧绷的一根弦骤然崩断。
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地轻颤起来，他看向萧延年有些艰难的启唇：“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