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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晋存还没来得及解释，贺胤祥自顾猜测起来：“在学堂犯事儿了？还是又不想上学私下琢磨着怎么逃学呢？”

  “父亲！”贺晋存直喊冤枉，“若我真相逃学，作何还跑回来，不过，我也没在学堂犯事儿。”

  “那你回来作甚？”贺胤祥不明白。

  贺晋存皱了皱眉，还是如实告知了贺胤祥：“蒋家的老祖宗，去世了。”

  “什么？”

  才坐下来的贺胤祥，刷地站了起来，一脸吃惊之态。

  说来蒋家老祖宗年岁已高，即便去了，也到了时候，父亲反应这么大，让贺晋存有些意外。

  贺胤祥深吸一口气，问：“蒋家没将消息传出来？”

  “父亲，你忘了当年祖父下的死命令么？”贺晋存提醒道。

  贺胤祥沉默了，一纸令书，确实会让蒋家记恨一辈子。

  而这一次老祖宗驾鹤西去，连消息都不能放出来，只会让两家的关系，雪上加霜。

  贺胤祥苦恼起来，最后，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让两家关系缓和一下……”

  可话才说一半，贺胤祥又顿住，再开口，便否决了之前的想法。

  他道：“罢了，蒋家的人，没有拿扫帚赶就不错了，去给那老祖宗上香悼念不切实际。”

  贺晋存听到父亲的话之后，也觉着为难。

  俗话说：宁愿多个友人不愿多个敌人！父亲的想法和他的一样。

  两家都恨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了断，蒋家老祖宗去世，是个最好的时机，怕就怕蒋家不愿和好。

  一方有这样的意思，是没法让两家握手言和的，去了只会碰一鼻子灰。

  贺晋存想到这里，没有再劝慰父亲。

  可谁也没想到，贺胤祥嘴上虽这么说，到了蒋家老祖宗出殡的那日，还是去了趟蒋家。"

  第31章 如约而至 "要知晓，堂堂江南之主，会为了言和，从而去蒋家悼念，要下多大的决心。

  只是蒋家实在不给大帅府面子，更不给贺胤祥面子。

  贺胤祥上香期间，周遭站着的蒋家人都冷着脸看他，贺胤祥前脚离开蒋家，后脚就有送过去的礼扔出来。

  这摆明了打贺胤祥的脸，将他贺胤祥不放在眼里的人，蒋家是第一家。

  贺胤祥因了过往的事情，这样的侮辱，生生给咽了下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江南大帅在蒋家吃闭门羹的事儿，一夜之间，让整个江南都知晓了，大帅府一时间也没了面子。

  贺晋存站在书房里，看着唉声叹气的父亲。

  说实话，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他的父亲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忧心，哪怕是他逃学，父亲也是发怒扬鞭子甩他解怒。

  “他们家太不讲理，父亲也不必挂怀于心。”贺晋存如此宽慰贺胤祥。

  贺胤祥却语重心长地对贺晋存道：“大帅府总是将你保护的很好，你不懂这样的感觉，兴许也因了我是头一次遭受这样的待遇，感觉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东西无法化解开。”

  “对了，听闻你和蒋家少爷在学堂组织的冬游中暗下较劲，可有这回事儿？”贺胤祥问道。

  贺胤祥如实地点点头，回应：“确有其事。”

  “以后在学堂让着点他，没必要较劲，反倒让两家视若仇敌的状态延续到你们这一辈。”

  贺胤祥叮嘱完，又一副哀叹之态。

  贺晋存知晓，父亲之所以会如此说，不过是他的祖父在那件事儿上必须承担错误。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都要为祖父的事情，去做点什么了。

  只是，蒋家对他父亲如此冷漠的态度，他将来又能改变这样的状态么？

  还是说，两家以后只会越来越糟糕？

  想到这里，贺晋存眼前仿若闪现了蒋煜深压着聂婉清的场景。

  他不得不说，蒋煜深实在让人欢喜不起来。

  ……

  聂婉清按照约定的时间，在河边等着蒋煜深。

  蒋家的事情，她不是没听说。

  原本想着蒋煜深的祖母去世，他应当不会来，她来也只是为了遵守两人的约定。

  可没想到的是，蒋煜深还是来了。

  他不似寻常那么精神，面容憔悴，双眼猩红，聂婉清瞧着他憔悴的神态，心里倒是有了说不出的滋味儿。

  “给你！”蒋煜深嗓音极其沙哑。

  聂婉清伸出手，接过蒋煜深递来的精美物件。

  那是一枚蓝白相间、睡莲形状的绒花，该物栩栩如生，让人好生欢喜。

  他瞧着她嘴角噙着的那点点笑意，心里像是划过一丝暖流，在这冰冷的冬季，有了点暖度。

  蒋煜深一时间，鬼使神差的往她面前走了几分，站定之后，张开双手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

  聂婉清浑身一震，本能使她双手挤进两人胸口之间，她就要将他强行推开。

  他却在她耳边，轻声渴求道：“别推开我，就抱一会儿，我实在……太冷了。”"

  第32章 人如水飘零 "聂婉清愣神，他穿得很单薄，不冷才怪。

  不过，他出门之前，瞧着这寒冷的天气，都不会多穿些么？

  聂婉清实在没忍住，道：“你最好以后出门还是多穿点，不然容易身子骨受凉。”

  “我不是身子骨冷，我是这里冷。”蒋煜深说着，放开了她。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聂婉清蹙眉，兴许是因了他那哀伤的神色，她的心也跟着悲恸起来。

  他找了个石头坐着，双手抱着头，久久抵着头没抬起来。

  聂婉清紧紧地捏着手中饰物，寻了与他相邻的位置坐着。

  她随手撤了几根枯萎在雪堆里的草，最后编织了两个小草环，她轻轻的拍了拍他。

  蒋煜深抬眸看着她，她才发现，他哭过。

  聂婉清假装没看出来，然后将手中的草环分给了蒋煜深一个。

  她自顾走向河边，道：“小时候，我母亲跟我说，人如水飘零，流淌久了，总会找到归宿。”

  “我知晓，你一定很难过，若这个时候我说让你不要伤心，你同样没法子不伤心，不如将烦恼和伤痛都化作草环，让它随流水送去远方。”

  她说完，反头明媚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你也来啊！”

  蒋煜深站在那里望着灿烂笑容的她，失了神。

  若说什么东西能够治愈此时此刻他，兴许只有那无邪的笑容了吧。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蹲在了她身边，学着她，将草环放入了水中。

  河水往低处流淌着，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

  聂婉清瞧着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心里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编织的东西，有些丑。”他忽然这么说道。

  聂婉清哑言，她站了起来，佯装生气，双手环在前胸，道：“你这人，还真是不领情。”

  蒋煜深明明看出了她是故意这么开玩笑，却极其配合道：“抱歉，我说错话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紧接着道：“那就罚你教我如何做绒花。”

  “今日编织绒花的东西没带，改日，可好？”他问。

  聂婉清想了想，点点头。

  她看着他情绪倒也平静，小心翼翼地问：“蒋家，到底和大帅府发生过什么，为何，你和晋存之间，关系都不友好。”

  蒋煜深的眸子里，顷刻间，多了一抹憎恨。

  聂婉清瞧着这样的他，有些怕意。

  “抱歉，我不是对你有敌意，是对大帅府。”蒋煜深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道，“我不喜欢蒋家的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贺晋存。”

  顿了顿，他又道：“当年，贺晋存的祖父，侮辱了我的祖母，可他非但没有承认错误，还诬陷我祖母勾引他。”

  聂婉清听到这儿，有些吃惊，难怪蒋家痛恨大帅府。

  蒋煜深瞧着她吃惊的模样，失笑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

  她没说话，蒋煜深接着道：“让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聂婉清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事儿更加不可思议，她瞧着蒋煜深的面色渐渐沉冷下去。

  他摇着头道：“贺晋存的祖父下了一道命令，那命令让我知晓人【创建和谐家园】起来，究竟可以多【创建和谐家园】。”"

  第33章 不原谅 "蒋煜深的眼中尽是对贺家的仇恨，浓郁到无法化解的地步。

  聂婉清凝着他，细细听着他讲述过往。

  “贺晋存的祖父，在酒宴之后，侮辱了我的祖母。”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艰涩，“可事情发生之后，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开始想方设法，要祖母闭嘴。”

  说到这里，他走了两步，顿了顿又道：“可这事儿还是被我祖父知晓了，我祖父便去找贺家的人算账……”

  “对了，那时候，贺家还不是大帅府，贺家老爷子和我祖父在生意场上还合作过好几次。”

  聂婉清听到这里，不禁感到遗憾，生意伙伴最后却变成这样，换做谁都觉得惋惜。

  “然后呢？”她问道。

  蒋煜深哼声冷笑：“后来，划分成江南江北两地，贺晋存的祖父成了江南统帅，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因这件事受损，他暗下找过我祖父。”

  “他想给我祖父大笔钱，然后让我们蒋家搬离江南。我祖父不肯，他这才将一纸令书送到了蒋家。”

  他回想着，似乎那也是他最痛苦的过往，“大致的意思就是，蒋家可以继续在江南扎根，但是，将那件事彻底掩埋成秘密，自此蒋家任何人瞧见大帅府都要绕路走，两家不能有任何的交际。更可恶的事情是，我祖母若是有一天逝去，不准办丧礼。”

  显然，这样的用意就是让蒋家在江南生活，就犹如不存在一样。

  不准办丧礼，更是想让蒋煜深的祖母安静消失在江南，如此一来大家也不会再想起贺家这桩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