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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意识到，在他内心深处，他是想要一个属于他和阿纭的孩子的。
一旁的鱼缸里不停地从下往上冒着氧气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墨绿色的假水草没有什么规律地摆动着，摇曳生姿，游鱼在水草间穿梭，一条黑色的叫不出名的鱼沉在缸底的砂砾上，面朝玻璃，用那双无神的眼凝视着面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人。
似乎两人沉默了很久，但事实上也不过几秒的光景。
沈闻看着她，笑的温和，'包租婆今天收到钱了吗？'
'当然。'
'累不累？'
'我是去收钱的。又不是挣钱，当然不累。对了，我明天不是休息嘛，跟文柔说好了，我去她的咖啡店陪她聊天。'
'行。'
文柔这人，温舒纭跟沈闻提到过。沈闻从她嘴里知道了她是替苏湛去收房租，租客是文柔这回事。他没当面见过文柔，但他从保镖拍的照片中看到了她。他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女人怎么这么瘦，就像个纸片一样。都不用风吹，走两步路就倒了。他之前总是唠叨温舒纭多吃饭，多长点肉，可看到文柔后，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你看。这孩子漂亮吗？'温舒纭侧身，把甜甜的小脸露在沈闻面前。
沈闻看了眼甜甜，微微颔首，'很漂亮。'
'在那站着干什么？赶快过来吃饭。'徐老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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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餐桌前落座，甜甜坐在奶奶的腿上，很乖，很安静，看着大人们吃饭，居然没闹。
'我看温舒纭还挺喜欢孩子的，你们两个可以抓紧要一个。'
温舒纭嘴里正含着饭，没法说话。坐她旁边的沈闻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我们还不急着要孩子呢。对了老师，您儿子儿媳哪去了？'
他把话题转移到徐老师身上。
徐老师叹了口气：'可别提了，那两个心大的，跑欧.洲十国游去了，把孩子直接扔我这儿了，害得我每天哪都去不了，就得在家照顾这个小崽子。'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她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孙女的。
沈闻：'孩子长得是真快，刚出生我来看她时候还那么小，这才多长功夫，就长这么大了。'
'可不嘛，就一眨眼的功夫。'
……
跟徐老师闲唠嗑的时候，沈闻还有功夫注意到温舒纭吃了什么菜。在她吃完盘中的鱼肉后，沈闻立刻又给她续上了。鱼肉的刺都被挑干净了，白【创建和谐家园】嫩的。
'你这做媳妇的，跟着沈闻是不是享了好多福啊？'徐老师打趣她。
温舒纭羞涩地笑笑，不回答。
餐桌上一时只余下碗筷相撞的声音。
徐老师注意到，吃饭时，温舒纭喝光水杯中最后一口水后。直接将空杯子递给了沈闻，沈闻默契地接过，然后把自己那杯还满的水放到了温舒纭面前。
动作流畅娴熟，绝非刻意作秀。
这两人之间的默契，绝非一日间练成的。他们就像陪伴彼此多年的老夫老妻，熟知彼此的心思，谙熟地照顾着彼此。
徐老师看在眼里，心里是直感慨。幸亏这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否则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另一半去代替彼此，这世上还哪有人能比他们更适合彼此的呢。虽然时间漫长了些，但结果终究还是好的。
***
吃过饭后，沈闻去刷碗。徐老师洗了些沈闻买的水果，拉着温舒纭到沙发上坐着聊天。
聊天的内容无非就围绕两个内容--好好珍惜沈闻和尽快生个孩子。
温舒纭根本没说几句话，一直在听徐老师的教导，只能脸上挂着笑，时不时地点个头、应一声。
沈闻刷好碗后一直站在厨房里接电话，左手插在腰上，背影颀长挺拔。
温舒纭坐在沙发上，腰板笔直，没有一点驼背的姿态，双腿斜斜合拢，凸显出她良好的家教。她手里握着只徐老师递给她的橘子，半天也没扒开。她听着徐老师作为教师特有的滔滔不绝的讲话，心里跟长了草一样。趁着徐老师倒茶的功夫，悄【创建和谐家园】地往前探身子，看向站在厨房里的沈闻。
'这么一会儿都忍不了，必须得在身边？'
被徐老师抓包了，温舒纭急忙摆摆手：'不是不是。'
'看到你们两个这么甜蜜，真挺好的。上次同学聚会，你看你们两个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谁也不理谁。'
温舒纭只得尴尬地笑笑。
'不过你也怨不得人家沈闻，当初可是你突然消失的，你这死丫头倒真是绝情，说走就走。沈闻那段时间里都不成人样了，他还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一直在找你。'
温舒纭把玩着橘子的手顿住了。
徐老师还在回忆过去，眯着眼睛想着：'不过后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不再疯狂地找你了。但是整个人都特别颓废。你知道吗，哦，你肯定不知道，有一次沈闻直接在学校里晕倒了，被救护车拉去医院一看，居然是长期营养不良。你说这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那样。'
'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这些。
'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说出来也是白白闹心。'
徐老师又握住温舒纭的手：'你可别问他啊。他没跟你说，就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要是问他了，倒显得我像是个长舌妇一样。'
松开她的手时，徐老师还嘟嘟囔囔地补了句：'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凉，跟个死人一样。'
温舒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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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闻恰到好处地走出来打破尴尬，他的神情有些焦急，晃了晃手机，抱歉地说着：'徐老师，公司有点急事，我们得先走了，等下次我们再来。'
徐老师自然不会耽误他的工作，连忙起身送客：'快走吧，快走吧，等有机会再来家里玩啊！'
出了徐老师家，温舒纭问沈闻：'公司出什么事了？'
'没事。'
'那你不是说……'
'我看你好像不想跟徐老师聊了，就找个理由把你带走了。'沈闻狡黠地笑了笑，跟只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一样。
'……'
算你体贴。
算你有眼力价。
温舒纭不自觉地抿嘴笑了笑。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你都在那坐不下去了。'
'徐老师变了啊，大学的时候，她还总给我讲一些学校老师之间的八卦，可现在咱们两个结了婚，她的话题就全成了婚姻之道。'温舒纭小声吐槽着。
沈闻笑笑：'正常。'
上了车，温舒纭弯腰系好安全带，想起来一回事。
'对了，徐老师她孙女，挺可爱哈。'
'嗯。'
什么啊，怎么这么敷衍。就'嗯'这么一声是打发谁呢！温舒纭翻了个白眼。
沈闻正专注地开着车，浑然不觉她那些小表情和暗戳戳的小心思。
温舒纭低头抠手，声音闷闷的，'你喜欢孩子吗？'
不大的声音却在沈闻心里起了很大的波澜。温舒纭没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立刻收紧了，青筋凸出来，顺着手背一直爬到手腕。
沈闻沉默片刻，方才说：'不喜欢。'
第七十九章 “别怕。”
这一晚温舒纭睡得极不踏实。
她不停地在做梦，而且全部都是噩梦。
梦中的雨夜里，温舒纭站在天台上，声嘶力竭地冲在她面前已经站在边缘的文柔喊着'不要跳！'
可是文柔的目光是决绝的，嘴角甚至还挂着微笑，轻舒了口气，说了句'终于都结束了'之后，身子一仰。从顶楼坠了下去。
这场梦境的最后，温舒纭的视线里只有文柔纷飞的裙角和那晚冰冷又细密的雨丝。
噩梦是一连串的，就跟电影一样，镜头一切，梦中的场景就变成了一片雪地。
温舒纭站在这片没有边际的雪地上，失了方向。她在梦中挣扎，竭力寻找回家的路。就在她的体力快要枯竭之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红。在雪地的映衬下。色彩对比强烈，格外骇人。
求生欲使她又有了力气，她跌跌撞撞地朝那片红跑去，也许那是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呢，就可以寻求帮助了。
可她跑到面前，浑身的寒毛立刻都站了起来，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温舒纭眼中的那片红。是浑身是血的阳榕子。
她孤单地躺在雪地上，血还在汩汩流淌，她流了那么多血，染红了一片雪。
阳榕子的双眼是紧闭的，和她的面色又很平和，如果不看她流的那些血，只会以为她是睡着了。
温舒纭疯狂颤栗的双手还没有碰到阳榕子的脸颊，她就被从这场梦境中剥离了出来，梦一转，到了国外的一所监狱门口。
这场梦境中的温舒纭开了辆车，站在监狱门口倚在车身上等待即将出狱的那人。
铁门哗啦啦作响，缓慢移动，阔别多年的人影已逐渐清晰。
苏湛慢慢走了出来。
他背着个大包，身形消瘦一圈，脸上满是青茬，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全然不再，留下的只有颓废和沉默。
她看着苏湛，嘴唇张合两下，可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湛在温舒纭面前站定，看着她颤动的瞳孔，眼眸深了深，舌头划过后槽牙，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来了啊。'
温舒纭抬起头，眼眶中有一层雾气，'嗯，大家一直在等你回家。'
苏湛笑了，但眼中却是无尽的悲凉，他反问她，'家?我还哪有家?'
话音刚落，苏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没有一秒犹豫，直直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血溅出来，染了温舒纭满身。
……
'不要--'
温舒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她身边的沈闻听到声响，立刻惊醒。抬手点亮床头灯。
乍然亮起的灯光刺得温舒纭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适应了眼前的环境，缓缓睁开眼。
'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