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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忘了，可二十七年了，我不曾有一刻忘记过，我忘不了师妹死去的样子，忘不了梵音谷因为我成为如今的样子，更无法原谅我自己犯下的种种过错，如今我又……”

  　　想到苏念和墨凌霄，墨云枫心里一阵钝痛，悲颓无助的向后退了两步，扶着椅背勉强支撑着身体：“师父，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心魔已生，如今为师能做的，也只是将你的心魔暂且封印，事情早已过去，你又何必执着于以前，你若在继续执迷不悟，日后为师也救不了你。”

  　　“师父……”

  　　“当年你也是身不由己，被心魔所控，才会酿下大错，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该放下了。”

  　　“可是……”

  　　“先别说了，这件事日后再说，你多次千里传音给我，说凌霄渡劫失败，到底怎么回事，以凌霄的修为怎么会渡劫失败？”

  第131章 苏念的身世

  　　被墨云枫称为师父的是云阙宫先祖无极道人，无极道人自从飞升后，便一直云游四海不知所踪，墨凌霄渡劫失败后，墨云枫曾数次千里传音寻他，却一直未等到回应。

  　　墨云枫长叹口气，面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喏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无极道人满目疑问，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

  　　墨云枫稍加思索，事无巨细，毫无隐瞒的将墨凌霄与苏念两人之事全盘托出。

  　　越听到最后，无极道人越觉得此事不简单，尤其听到墨云枫口中苏念的样貌，以及身上的种种异象，握着拂尘的手骨节泛白，微微颤抖。

  　　觉出无极道人异样，墨云枫心中惑然，小心翼翼打量着已经极力克制，却还是忍不住身子微微发抖的师父，小声询问道：“师父可是想起什么？”

  　　“没什么，先带我去看看凌霄。”

  　　墨云枫总觉得无极道人的表现奇怪无比，似乎知晓着不为人知的事情，但师父不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心中带着疑问，将人带去了云阙殿暗室。

  　　密室幽暗阴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墨凌霄早已冰凉的身体躺在冰床上，陪伴他的，是苏念的天音和他赠予他的玄冰剑。

  　　见到天音的一瞬，无极道人身形猛然顿住，目光紧紧盯着苏念的玉笛，紧握拂尘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师父？你怎么了？凌霄有什么问题吗？”

  　　墨云枫满目疑问，从刚才无极道人听说苏念到现在，他的反应一直太过让人生疑，墨云枫总觉得无极道人似是知晓什么。

  　　无极道人摇头，但他的视线却始终没有从玉笛身上移开。

  　　顺着无极道人的视线看去，墨云枫试探着开口。

  　　“师父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无极道人慢慢上前，走到墨凌霄跟前伸手拿过苏念的玉笛，仔细打量着这只通体莹白的玉笛，目光触及到玉笛上的梨花吊坠时心里长叹口气，无奈的闭了闭眼，缓缓道了句：“孽缘啊！”

  　　“师父认得此笛？”

  　　无极道人眉间一抹淡淡忧思，默然片刻道：“你可还记得竹苓所爱之物。”

  　　“怎会不记得，师妹一生钟爱梨花，每年后山梨花盛开的时候，她总是在梨园一呆就是一整天，恨不能住到梨园不出来。”

  　　墨云枫说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清浅的笑意，仿佛眼前就是竹苓坐在梨树上歪着脑袋欣赏满园春色的样子。

  　　无极道人不忍打扰他，却不得不让他面对现实，眯了眯眼道：“这只玉笛，是竹苓的。”

  　　墨云枫唇角的笑意猛然僵住，不可思议的盯着无极道人手中玉笛，双唇微微颤抖：“你说，这只玉笛，是师妹的？”

  　　无极道人深深叹了口气，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终究是藏不住了，将手中玉笛递到墨云枫手中，缓缓道：“你仔细看看，这枚梨花吊坠中的花瓣上，是否有一个浅显的苓字。”

  　　经无极道人提示，墨云枫仔细观察，在吊坠的花瓣上看到了一个残缺不全的苓字。

  　　墨云枫的手有些抖，突然想到什么，隔空抓过墨凌霄的浮生，将浮生剑柄上坠着的另一半梨花吊坠跟苏念笛子上的吊坠拼在了一起。

  　　两瓣破碎的梨花坠拼凑在一起的时候，墨云枫两腿发软险些摔倒。

  　　无极道人伸手虚扶了墨云枫一把，扭头缓缓走向冰床上的墨凌霄，轻声道：“当年你走火入魔，神情错乱，错手杀了竹苓和他的夫君冷傲天……”

  　　墨云枫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二十多年的场景，蓄满充沛灵力的长剑，毫不留情的贯穿冷傲天的胸膛。

  　　冷傲天的臂弯里，未及月的婴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助的小手撕扯着父亲胸前的衣襟，冷傲天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液，染污了婴孩稚嫩的脸，源源不断流出的温热血液，溅的婴孩眼睛都几乎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努力睁着一双泪眼，定定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整个梵音谷猩红一片，只听得见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声声撞击心灵的啼哭，却丝毫没有让眼前走火入魔，双眼嗜血的墨云枫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墨云枫的眼里只有杀戮，抬起的右手蓄满了可怕的灵力，一双嗜血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冷傲天怀中的婴孩，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婴孩眼看就要被墨云枫击中，无极道人突然出现，拂尘一挥将无辜的婴孩从死亡边缘拉回，旋即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持着灵器与墨云枫缠斗。

  　　墨云枫走火入魔功力大增，可无极道人毕竟是他师父，长时间的缠斗导致墨云枫很快体力不支败下阵来，最终不堪负重倒了下去。

  　　看着怀中不足月的婴孩，本想将孩子带回云阙宫抚养，但在扭头看见地上的墨云枫时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从竹苓身上拿过一只玉笛和一只绣着梨花的香囊，放进了孩子的襁褓里，转瞬消失在梵音谷。

  　　金陵城外的农家小院，无极道人看着怀中哭累睡着的婴孩，摸了摸孩子稚嫩的脸颊，于心不忍的将婴孩放在了农家小院的草垛上，看着憨厚老实的老两口将孩子抱进屋里，才转身离开。

  　　“我本想将那孩子带回云阙宫抚养，可那孩子身份特殊，你又处于危险时期，凌霄母亲也刚过世不久，凌霄对你误会颇深，云阙宫那时乱作一团，再三考虑，迫不得已只能将那孩子送给别人抚养，隐去他鬼王遗子身份，也好让他安心做一个普通人，只是如何也没想到，他竟和凌霄相识相爱，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苏念竟然是师妹的孩子？”

  第132章 修灵珠

  　　墨云枫不可置信的盯着无极道人，他一直以为竹苓一家三口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就死在了自己手上，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孩子居然还活着。

  　　初次见苏念的时候，墨云枫也曾质疑过苏念身世，因为苏念那双眼睛真的太过特别，太过像竹苓死去的孩子。

  　　可当年那场浩劫之后，师父无极道人在他醒过来时告诉过他，梵音谷血流成河无一生还，竹苓一家三口皆死于非命，自此，墨云枫深信不疑，所以，就算他初见苏念时有所怀疑，也无论如何没想过他会是师妹竹苓的孩子。

  　　如今，这个自己深信不疑的答案却突然被推翻，墨云枫不敢再想下去，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如果无极道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对苏念所做之事，岂不更对不起他们一家三口。

  　　即使先前，他再不喜欢苏念，可见过了墨凌霄对苏念的感情后，作为人父的他也仔细想过，倘若墨凌霄能醒过来，不管他再做何决定，他都不会再阻拦他们。

  　　他不在乎苏念是何身份，不在乎云阙宫的名声地位，更不在乎可能会因此与仙门百家为敌，他只要他的凌霄好好的活着，跟心爱的人相知相守，他便知足了。

  　　可现在，即便凌霄醒过来了，他和苏念之间，横着如此深仇大恨，倘若苏念知道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岂不再无可能，他欠他们的，怕是如何也还不清了。

  　　痛苦和自责如海啸般席卷全身，心脏就像被一只巨手紧紧的遏制，让人无法呼吸，墨云枫从未如此绝望无力过，内疚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用它削铁如泥的獠牙将自己撕扯吞噬的一干二净。

  　　墨云枫一时无法接受，痛苦的摇着脑袋，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苏念？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此事不全怪你，为师也有错，当年不该瞒着你。”

  　　无极道人说着叹了口气，看着墨凌霄的尸身感慨万千。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才是罪魁祸首，我对不起竹苓，对不起凌霄的母亲，对不起凌霄，更对不起那个孩子，我欠他们的，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别这么说，你也是练功走火入魔才会一时犯错，况且冷傲天当年也有错，如果不是他先挑起事端与三界为敌，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无极道人停顿了几秒，定定的盯着墨云枫良久，继续道：“事情已过去那么多年了，忘了吧，为今之计，是先想办法救凌霄，至于以后的事情，能瞒着就先瞒着吧，有些事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

  　　“瞒不住的！”

  　　墨云枫痛苦的摇了摇头，泛红的眼眶空洞受伤：“冷傲天逃了，恐怕现在已经和苏念见过了吧！”

  　　“你说什么？”

  　　无极道人清眉紧蹙，错愕的盯着墨云枫，“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墨云枫刚才只告诉了无极道人墨凌霄和苏念的师徒关系，以及墨凌霄为救苏念而渡劫失败的事情，可现在，云阙宫发生的种种事情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墨云枫无神的盯着冰床上的墨凌霄，将浮生与玉笛慢慢放回原处，把云阙宫这一两年发生的种种事情，事无巨细，娓娓道出，到最后，绝望的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苏念抱着牡丹离开的场景。

  　　太多的事情压抑在胸口，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内伤外伤，同一时间被激发发作，墨云枫只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终是忍不住，噗的一口血喷涌而出。

  　　鲜红的血液顺着冰床缝隙滑落在地，墨云枫一手撑着冰床石面，一手捂着胸口，痛苦地闭了闭眼，幽幽道：“师父，如果这一切都是报应，来报应我好不好，放过凌霄，也放过那个孩子，放过无辜之人，我愿下地狱受生死轮回之苦，哪怕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也绝无怨言，别再折磨孩子们了可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孩子们是无辜的，放过他们好不好。”

  　　无极道人轻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世间之事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凌霄如今所受之苦，也不过是他前时所种的因罢了，别人改变不了也无法阻止，一切都是他命中劫数，至于那个孩子，哎……”

  　　无极道人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已注定，岂是你我能改变阻拦的了的。”

  　　“当年他蒙冤含恨而死，如今新仇旧怨，也是时候了了。”

  　　“师父此话何意？”

  　　“日后你自会明白，你且记住，你所看所听，皆有可能是假，凡事记得用心去听去看，切莫被表象所惑。”

  　　墨云枫虽不甚清楚无极道人此话中的言外之意，可也早就懂得，凡事不可只看表像的道理，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为何要如此意味深长的告诫自己，难道苏念的身世背后，有着更加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无极道人嘴中的他，会是他吗？

  　　想到苏念自称曲流殇，墨云枫心脏一缩，有些忐忑。

  　　墨云枫正疑惑着，门外突然响起廖瑾瑜略显焦急的声音。

  　　“师父，瑾瑜有要事求见师父和师祖。”

  　　得到无极道人点头示意，墨云枫稍作调整，将自己状态调到最佳，“进来吧！”

  　　廖瑾瑜双眼布满血丝，满脸倦意，手握古书残卷，见到无极道人时微微欠身：“瑾瑜冒昧前来打扰，望师祖见谅。”

  　　无极道人点头，“你见我所为何事？”

  　　“瑾瑜斗胆面见师祖，还望师祖莫怪，只是事出突然，不得已才会冒昧求见。”

  　　“无妨，你有何事直说便是。”

  　　廖瑾瑜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墨云枫，复又看了眼冰床上的墨凌霄，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没多大底气道：“瑾瑜想请教师祖，可有听说过修灵珠？”

  第133章 缘份早已注定

  　　“修灵珠？”

  　　无极道人盯着廖瑾瑜，眉心微蹙，须臾，缓缓道：“传闻修灵珠乃九重天上珍宝，是当年玉帝寿诞西天佛祖送给天宫的镇宫之宝，此珠有修魂补魄之效，即便是灰飞烟灭之人，有了修灵珠的帮助，也可将碎魂重聚，从而起死回生，可……”

  　　墨云枫心急道：“可什么？”

  　　“修灵珠早在千年前自天宫不翼而飞，自此再无寻回，从那以后，修灵珠就仅存于传闻中，三界中再无人见过。”

  　　无极道人脑中闪过千年前曲流殇持鸳鸯剑杀入天宫的场景，当时的天宫混乱不堪，血流成河，若非最后三界联手将其制服，想必现在三界之首怕不是如今的天宫，而是魔界之尊曲流殇了！

  　　自那场不公平，内含私欲的战役之后，随曲流殇亡魂一起消失的便有天宫之宝修灵珠。

  　　修灵珠的失踪于天宫而言，算是一场极大的不可言语的耻辱，那件事之后，天宫仙者皆无比默契的无一人议论，也再未有仙者再提起过修灵珠，此物自此消弭于三界，慢慢无人记起。

  　　修灵珠和曲流殇从此，就好像是洪水猛兽成了三界禁忌，再无人愿意提起，仿佛只要想起就会让人们意起那场战役背后的不耻。

  　　无极道人面色有些难看，轻抿的薄唇有些不自然道：“你是从何得知修灵珠一说的？”

  　　无极道人满目疑惑，关于修灵珠的记载少之又少，他所能知道的关于修灵珠的一切也少的可怜，如今廖瑾瑜却突然提到此物，不免心生好奇。

  　　廖瑾瑜上前一步，缓缓摊开手中古卷：“瑾瑜是在此残卷中得知修灵珠一说，瑾瑜觉得，此物或许对师兄有用！”

  　　廖瑾瑜呈上的古籍早已残破不堪，带着股淡淡霉味的黧色兽皮古卷上，一颗通体泛着白寒之光，布满血色纹路，造型奇异的灵珠跃于残卷上。

  　　“师祖请看！”

  　　廖瑾瑜指着古卷上的珠子，“这珠子的纹路，可似曾相识。”

  　　诡异的造型纹路，一点不像仙家之物，残卷破损严重，纹路看得不是很清，却还是勉强可以看出，灵珠上的纹路有些像……

  　　“好像是...”

  　　“噬魂兽！”

  　　三人几乎同时说出了心中疑问，不由得相互看了看，廖瑾瑜小心翼翼道：“我查过古籍，噬魂兽虽为邪物，可修灵珠既出自西天佛门，想必此噬魂兽早已被教化。”

  　　廖瑾瑜说着，指了指噬魂兽额间：“师祖且细看这里，噬魂兽虽面目狰狞，可它额间有佛之莲，金光闪耀，又脚踩九瓣莲座，佛光普照，嘴边噙着魂魄，可却毫无要吞噬之意，反倒像是在等待，瑾瑜斗胆猜测，这便是佛祖聪明之处，利用噬魂兽吞食魂魄，再以修灵珠的灵力将残魂修补重聚，修魂补魄，达到起死回生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