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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苏念眼中疑问，冷傲天道：“二十多年前梵音谷一战，肉身不幸被毁，又被锁了灵魄，囚于镇魔塔中镇压二十余载，如今虽有幸逃出，却终是伤了神元精气，灵力受损严重，只得这般示人，还望魔尊见谅。”
想到云阙宫镇魔塔，苏念嗤鼻一笑，再看冷傲天时眼神变得阴冷：“你和云阙宫有何深仇大恨，他们竟如此对你？”
“云阙宫与我不共戴天，杀我妻儿，灭我全族，此仇不报，我是誓不为人”
苏念心中腹诽你早就不是人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在心中轻叹，我与云阙宫如今又该怎么说，如何算？
千年前，整个六界都是他的仇人，都跟他曲流殇不共戴天，可这一世，他跟云阙宫的这笔账，又该如何了结？
第124章 夜闯云阙宫
恢复了灵力神识，苏念环顾了下四周，“这是哪？”
此处气氛诡异，四周浮满瘴气，倒是和冥界有些相似，只是苏念心里清楚这里并非冥界，千年前，他曾去过冥界，虽说冥界阴暗诡异，却并没有这里这般恶臭难忍，更无随处可见的枯骨。
“梵音谷，我的家。”
冷傲天的回答苏念并不意外，猜也猜得到，传言梵音谷是人间地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苏念不知道，其实二十多年前这里并非如此，那时的梵音谷花开遍地，山清水秀有如仙境。
“我要先离开这里去办件事，我们日后再见。”
苏念说着，将鸳鸯剑收回，只见灵力充沛的双剑迅速在掌心隐匿，回头看了眼冷傲天，苏念道：“你若想跟着便跟着，不想跟着，就在这等我。”
不容冷傲天回话，苏念已离开了梵音谷。
冷傲天本不想跟着，他知道曲流殇回来了，他的仇一定会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苏念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即便是冷傲阴鸷的曲流殇，他还是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淡不可闻的亲切，这种莫名的亲切，让他不由的想靠近，想了解，甚至萌生了想要保护他的冲。
冷傲天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的不切实际甩了出去，思索片刻，还是朝着苏念追了出去。
云阙宫的密室，墨云枫一遍又一遍的给墨凌霄输送着灵力，纵然知晓一切只是徒劳，可仍是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他还没有想到救墨凌霄的办法，只能拼尽全力好好保护着墨凌霄仅存的，残缺不全的魂魄和那抹快要彻底消散时自己拼死抢回来的神识。
茫茫三界，消散的魂魄他不知该如何寻回拼凑，紧存的神识也不知能不能对他有所帮助，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只要他还有神识在世，就一定还有机会。
墨云枫如今修为减半，每次给墨凌霄输送完保护他尸身的灵力后，整个人都会虚脱的厉害。
廖瑾瑜在门口踌躇良久，墨凌霄的情况他清楚，墨云枫的心思他不也是不知，可自古以来凡渡劫失败的，不成仙，便成魔，再者，便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像墨凌霄这种身死魂散的，又该如何施救。
“进来吧！”
思绪被密室里的声音拉回，廖瑾瑜调整了下情绪，慢慢走进密室。
“找我有事吗？”
看了眼冰床上的墨凌霄，廖瑾瑜暗暗叹了口气，隐匿于掌中的玄冰剑呈现在墨云枫眼前：“苏念离开云宫时将玄冰剑落下了，师父觉得该如何处理？”
拿过玄冰剑仔细打量了许久，墨云枫声音嘶哑：“留下吧，这把剑本就是凌霄的，就放在这吧！”
廖瑾瑜心里轻叹口气，踌躇着不知该不该把苏念的笛子也留在这里，苏念掉落山崖时笛子也不小心落在了涯边上。
思索片刻，许是觉得或许将笛子留下，对墨凌霄而言也算是个陪伴。
拿出藏在广袖中的玉笛，廖瑾瑜手腕轻轻抬起，掌心灵力将笛子缓缓送至墨凌霄身边，只剩一半的梨花吊坠在半空轻轻摇晃，鲜红的流苏穗子配着莹白的玉坠，闪着莹润的白光，有那么一瞬间，廖瑾瑜似乎看见墨凌霄额前闪着莹弱亮光的神识闪动了一下，可当他定睛去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亮光是自己眼花。
“怎么了？”
看到廖瑾瑜异常，墨云枫回头看了眼墨凌霄，并无异常，奇怪廖瑾瑜眼中刚一闪而过的诧异。
廖瑾瑜回过神，眼神迟疑的看向墨云枫道了声：“没事！”
心中思索片刻，廖瑾瑜觉得不确定的事还是暂且先不要告诉墨云枫的好，若真的只是自己眼花，平白给了师父希望又让他彻底绝望，这种极大地落差他不知道墨云枫是否还能承受的了，看他最近越发悲颓苍老，廖瑾瑜实在于心不忍。
“没事，只是在想该如何帮助师兄？”
“总会有办法的。”
廖瑾瑜这几天翻遍了藏书阁中的所有典籍，终于让他在一本蒙灰许久的残卷上，看到了关于渡劫失败后的重生之法，只是可惜卷宗只剩一半，记载缺失太多，当中所述仅能看到一部分，且卷中所述真假难辨，廖瑾瑜几次想开口，却总觉得不可信，他还需好好研究之后再做定夺。
“师父连日操劳，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师父大可放心。”
连日的不眠不休，墨云枫的身体确实有些困乏，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看冰床上的墨凌霄，轻声道：“你记得，除了你和凌羽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好生看着凌霄身体，切不可有任何闪失。”
“师父放心，瑾瑜定好好守着师兄，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的。”
墨云枫点点头，脚下有些虚浮的出了密室，外面正值子夜，略带寒意的风拂过面颊，深吸口气，倦意似乎被冷风吹散了许多，拐过星辰宫大殿，墨云枫径直向后山行去。
时值初秋，梨园没有初春时的生机盎然，微黄的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脚踩在掉落的枯枝落叶上，发出沉闷的断裂声，越过曲折小径，墨云枫在竹苓的墓碑前站定。
竹苓，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吗？
如果一定要有报应，来惩罚我好不好，当年是我一念之差酿下大错，害了你们一家，我自知有罪，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
竹苓，你知道我多想丢下这一切不管不顾吗？不想再理这人间俗世，想去游历四方，可是我不能，云阙宫是师父的心血，是仙门百家之首，不能因为我的自私，就这么倒下了。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凌霄母亲，更对不起凌霄，如今凌霄渡劫失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救他，如果可以，我愿用我的命去换，我愿意用我的死去换凌霄的生。
枝丫交错的树影下，墨云枫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凄凉，他的身侧，是几近透明的女子侧影，一双秋水含烟的杏目，心疼的看着眼前人。
“师父，师父......”
突然的声音惊吓了旁边女子，伸到半空的手随着身体变得愈加透明，然后快速消散不见。
墨凌羽双手来回拨着遮挡前路的树枝，焦急的唤着墨云枫。
“何事如此慌张？”
“师父快去看看吧，有人夜闯云阙宫，说要见师兄，我们快拦不住了。”
墨云枫心脏骤然提起，脑子瞬间浮现出苏念的身影。
“宫门外不是有结界的吗，他是如何进来的？”
第125章 苏念的姐姐
苏念的神识这么快觉醒了吗，墨云枫脑子飞速运转，如果真的是那样，别说云阙宫，即便整个修真界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拦得住他。
墨凌羽自是知晓宫门外有结界，可宫门外所设禁锢只针对有灵力的，不论是人亦非人，但凡有灵力的，是绝对进不来的，可眼下来人是一个没有任何灵力修为的普通人，结界于她而言自是没有任何束缚，云阙宫众人又不能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来人又身份特殊，一时间众人竟手足无措，只得来寻墨云枫解决此事。
时间太过仓促，墨凌羽一时解释不清，只能长话短说，先捡重要的说。
“宫门结界只针对有灵力之人，可来着是凡人”
“凡人？”
墨云枫惑然，紧张的心突然凝固，这深更半夜普通凡人夜闯云阙宫，缘何让墨凌羽如此心急火燎的来寻他：“凡人何苦如此兴师动众？慌慌张张？”
“来人是位女子，自称是苏念姐姐，前来兴师问罪要人的。”
“姐姐？？？”
墨云枫从不曾听闻苏念和墨凌霄说过他有姐姐，心中疑惑不解，加快了脚步，急速朝云阙宫大殿走去。
灯火通明的大殿前，牡丹一袭素白布衣，秀眉微蹙，面色微怒，一双手于袖中紧紧握着，大殿前，以廖瑾瑜为首，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将牡丹围在当中，拦住了牡丹去路。
牡丹眼里除了怒意，更多的则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忧心焦虑，沾满灰尘的裙摆，疲惫苍白的面容，无一不向众人展现着主人风尘仆仆之后的倦意，那双盛满盛怒的双眸，让人却步的同时又带着几分于心不忍的心疼和愧疚。
几日前在山中采药，偶然听到修仙世家子弟议论，方知晓苏念杀了云阙宫二十三名【创建和谐家园】之事，牡丹心中惊愕，随后多处打听，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是以她对苏念的了解，苏念虽张扬桀骜，却并非人们口中十恶不赦之人，说他杀了云阙宫那么多【创建和谐家园】，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信的。
细想之后，牡丹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想到苏念浑身是伤被丢在自己院中，想到他脸上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想到他眼中时常一闪而过的落寞，想到他多次的欲言又止后随即换上的没心没肺的笑脸，细思之后，无一不让牡丹心里发怵。
她一定要来看看，必须亲自看到他平安无恙，她才能安心，才会放心。
他想到了种种可怕的后果，想到苏念会被惩罚，会被关起来，甚至可能会被逐出师门，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听到的竟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消息，苏念坠落山崖，生死未卜。
“为何拦我，让泽阳君出来见我。”
廖瑾瑜心中叹了口气，握着玉灵扇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眼角余光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存放墨凌霄尸身的暗室：“姑娘来的不是时候，泽阳君正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闭关，是因为良心不安吧！”
牡丹话一出口，众人心有怨气愤愤不平，一副随时会动手将牡丹丢出宫门外的架势。
一想到苏念每次说起墨凌霄时的眉飞色舞，想到他归心似箭满心欢喜的样子，牡丹心里一阵钝痛，为他感到不值，说出口的话自是尖酸刻薄不留情面：“怎么，大名鼎鼎的仙门之首就是如此待客的？”
廖瑾瑜抬手，眼神冷冽的扫过众小辈【创建和谐家园】，面色如霜降般冷冷道：“姑娘今日前来，自是已知晓苏念所犯之事，云阙宫已是仁至义尽，放他一条生路，还望姑娘莫要口出伤人。”
“口出伤人，呵呵……”
牡丹轻笑出声，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廖瑾瑜身上，挑着眉：“你们说阿念杀了云阙宫二十三名【创建和谐家园】，可有证据？”
“二十三名【创建和谐家园】，被玄冰一剑封喉，容不得他狡辩。”
廖瑾瑜言辞冷厉不容置疑，可即便如此，牡丹还是不相信苏念会做出伤人性命之事，在她心里，苏念心思单纯善良，从不与人结怨，更不可能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除非......
牡丹突然想到什么，心中猛然一惊，声线陡然降低了几分：“阿念绝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这其中定有误会。”
“误会，姑娘缘何如此肯定？”
接话的不是廖瑾瑜，墨云枫一脸平静，漆黑的眸子威严冷冽，定定的盯着牡丹从廖瑾瑜身后走了出来。
见墨云枫赶到，众人欠身施礼，牡丹扭头看向墨云枫。
眼前人的眉眼和墨凌霄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苏念口中的宫主，墨凌霄的父亲。
“我是阿念姐姐，自是信他。”
“善恶仅在一念之间，姑娘又如何肯定，他不会一念成魔？”
“不会的，阿念从小心地善良，绝不会做出残害同门之事，倒是你们，不念同门之情狠心将他打落山崖，生死未卜，难道不该静思已过吗？”
“不念同门之情，若如姑娘所说，我们大可直接将他交给仙门百家处决，又为何只是将他逐出师门？”
墨云枫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不将苏念逐出师门，连累的会是整个云阙宫。
可就算是为了云阙宫，明哲保身，也不该残忍的将苏念推入万丈深渊，云阙宫如此行事，苏念日后怕只会更加举步维艰，成为仙门百家公敌。
见牡丹不语，墨云枫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世间之事因果循环，有因有果，苏念如今下场不过他种的果罢了。”
“报应，敢问墨宫主，你修仙问道，所为何？”
“道本无问，问本无应。”
“好一个道本无问，那请问宫主，何为天道？”
“万物所遵之道，是为天道。”
“何为人道？”
“人所遵之道，是为人道”
“云阙宫对苏念所做之事，人道乎？天道乎？”
墨云枫手指一紧，面不改色：“姑娘乃修道中人。”
牡丹下巴微抬，秀眉轻挑，继续道：“云阙宫仅凭玄冰剑，就断定此事乃苏念所为，未免太过草率，又将毫无防备之人打下万丈深渊，岂不太过草菅人命，请问墨宫主，云阙宫此举，可有遵循您口中的天道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