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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收拾了下行李,除了作画的东西和一身换洗的衣裳其余的都没有拿出来,玉疏心想着反正住不久,偷个懒不动便好。
刚端起杯子喝水,又听见有人敲门。
一开门,看见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个子跟玉疏差不多高,瞧着玉疏男生女相俊美无比,脸立马红了个大半,磕磕巴巴地说;“王爷今、今晚不回来......万公公请先生自个儿,自个儿.......先用晚饭。”
玉疏被他逗得好笑,开了门让他进屋把食盒放到桌上,那小太监低着头放好东西,规规矩矩的地说了声:“您慢用”就慌慌张张地一溜烟,跑了。
玉疏哭笑不得把房门关好,打开食盒一看,哟呵,居然有片皮鸭,正正经经的京帮菜。
忍不住用手捻了一块丢进嘴里,唔,口味地道的很,跟四年年前记忆里的味道没差,
她闭着眼,细细品味。
再睁眼,眼眶红了个大半,什么若无其事,什么云淡风轻,全是她的自以为是。
明明草木皆兵,惊弓之鸟,一点点儿苗头就带出陈年的回忆树根,把痛苦连根拔起,她假装无碍,其实她耿耿于怀。
饭也不吃了,没胃口,连小太监来收碗筷她都不曾抬头,
门一关,她就立马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明明已经过去四年,明明全都过去了,明明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到底在哭什么?她不配哭。
翌日一早,萧琦还是没有出现。
玉疏略想想又想通了:这人从前就嚣张行事,来无影去无踪,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自大的很。
她不过暂住他府上的一个庶民画士,他当然不必露面招待一番,说难听点就是皇上塞了个烫手山芋给他,没赶他走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上杆子往上凑。
楼老为玉疏写了举荐信,再加上皇帝也颇为欣赏她的画,只当着武英殿待诏的面做了一副画,简单考核之后便能入武英殿,皇帝忙于未曾露面,由总管福安领着去了武英殿。
武英殿在熙和门西侧,正对文华殿,被汉白玉石栏围着,前出月台。各有东西配殿和后殿,藏书画书卷。
福安堆着笑,抱着拂尘走在旁边道:“先生,”他走在前面,走到东配殿停住了,“这些都是新来的两宋时候的画儿,您先给他们分分类。”
她刚进宫,不可能直接接手御用之物。玉疏是极乐意做这个的,原先在民间看不见这些珍贵画作,如今可以欣赏个遍,当然乐得。
她点点头,便坐下开始整理。
嘉和帝本朝,后宫妃嫔寥寥无几,子女也就零零散散几个。据说是和皇后,从前的太子妃卷鲽情深,两情相悦。这事在民间早已传遍成了美谈,没有哪个不开窍的大臣会不要命的劝皇帝多纳嫔妃,加上皇后娘娘肚皮争气,早在当太子妃的时候便诞下了世子公主,后来又生了一对男双胞胎,实乃大功一件。子嗣上已无后顾之忧,每年选秀也是只是随意选两个做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看,实际上后宫牢牢握在皇后的手里,皇后一边孕育子女一边管理后宫,和皇帝管理前朝遥相呼应,倒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皇帝并不花太多时间在女人身上,有时下了朝去书院看看皇子公主,到傍晚批完了折子,他往往待在养心殿,不是练字作诗,就是赏他最近淘来的画。
或前朝的,或民间的,有时还有西洋的油画,总之各样画风色彩都有。
今日下了早朝,皇帝刚得了唐时的一副仕女图,正巧要托人送去武英殿,一转眼看见萧琦朝这头走来,想起那煜临先生现在大约在武英殿,恰巧又有正事,他便叫住萧琦,“老九,那煜临先生到你府上可还好?”
“皇兄又在明知故问,在我的府上还能又什么差池?”
皇帝唔了一声,想想也是,*()要是连老九的王府都不安全,那就不知道还有谁的王府可以放心住人了。
煜临只是个话头,重要的话还在后头,不然他没必要明知故问,“老九,今日怎么也该去一趟慈宁宫了吧,母后最近一直念你。”
萧琦稍显几分不耐烦。
不是他不过去,五军都督府如今归着他管,皇帝把兵符交与他,最近忙着练兵实在抽不开身,已经连着好几日没回府里吃过一顿好饭。二来是母后成天叨唠着他婚事,他实在不想听。
手颠着腰间玉佩,还在思索拒绝托词,皇帝直接打断:“你现在就去罢,正好能赶上同母后用膳,朕就回养心殿了,还有一堆的折子要批。”皇帝倒好,不愿意听唠叨,直接用批折子的幌子揭过。
他没法,腰间玉佩垂下,作势揉了揉眉心,“臣弟遵旨。”
慈宁宫正在摆午膳,太后正抱着一只小白猫逗趣,看着萧琦来了欢喜的很,连忙放下猫吩咐人去加碗筷,她语气稍稍埋怨:“你忙得很,都没时间同哀家用膳了么?真该叫都督府那些人看看他们的好王爷多孝顺,这天下居然有母亲见不着儿子的事情。”
说笑话就太过严重了,他是太久没来慈宁宫请安。
萧琦规规矩矩的请了安,掀开袍子拉开圆凳往桌前一坐,抬头看着站在太后身后的小宫女道:“母后恼我,怎么也不知道劝一劝?若是母后气着了,本王可是要罚你的。”用词分明是责备的,面上却带着笑,看的那小宫女生生脸红,连说奴婢知罪。他又转过身子拿起自己的筷子给太后布菜,每样都是太后爱吃的。
细细的装好放到太后的位子,又盛乐小半碗汤服侍太后喝了,方才开了口:“母后想我,着人知会一句便是,儿子哪有不来的道理?”
太后看着他伺候的极周到,之前的气早消了,加上他惯会插科打诨,太后被他哄得喜笑颜开的,却少不了又讲起他的婚事。他虽听腻了,也都一一笑着揭过,跟太后打太极,太后无奈,还是同样一句话收场,“罢了,哀家也管不了你了。”
一顿饭吃的也算开心,等到萧琦再出慈宁宫,已将近傍晚。
萧琦想起兵营里还有些儿事没处理准备出宫去,今日没坐马车仍是骑马,马恰巧在西华门外,他又沿边道走,晃晃悠悠地,闲庭信步在紫禁城里。
傍晚的紫禁城静悄悄,夕阳撒下,初夏的风带着点微弱的热气,舒爽极了。萧琦极享受这般闲适。
他从前是意气风发的小王爷,昔日是放荡思无涯,一朝看尽长安花。
几度沉浮,那风流不羁早在北疆的战场,亦或是暗波汹涌的朝堂沉寂了。
嘉和帝刚登基那会,朝堂上结党营私,大将军与鞑靼勾结一气,他一怒出征,取了鞑靼首领人头搬到大将军面前,大将军进了诏狱,兵符也到了他手上,却又被都察院那帮子文官猜忌,打了仗回来什么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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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京城还一成不变,寻芳阁仍屹立不倒,只不过再没那人的身影。
他背着手走着,慢悠悠穿过武英殿,风划过他衣襟,也划过配殿里那垂挂的轻纱。
他眼波流转,往武英殿不经意一瞥,轻纱被掀起,隐隐约约透出个人影来。
案上一堆画轴,画轴趴着一个瘦小身影,头发高高束起,露出雪白的颈肉,分明是男子打扮,却有着女人身材。
他皱了皱眉头,不予理会。
刚准备要走,那轻纱后传来一阵轻轻柔柔的声音,是极好听的。不像东厂那些公公破锣嗓子,还非要捏着说话,听得人毛骨悚然,这声音轻飘飘的,也像风一般,抚过他耳廓.........
“福总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这人大约睡蒙了,抓住个人就想问几时。野腔无调,毫无规矩,他转身就走,并不想理会。
玉疏昨夜难以入睡,今天又起了大早,风吹的她困意丛生便就着书案睡了一会。
刚醒,睡眼朦胧视线并不清明,远远透着纱,以为是福总管来了,便开了口问道。谁知道这福公公不理她,她掀开帘子,欲要追问。
谁知道,帘子一掀,只见男子背影高大挺拔,穿着又是华贵非常,哪里是福公公那副摧眉折腰的样儿!
第十六章 算账
她睡意一下没了,只觉得尴尬极了,嘴巴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您......您不是........福公公.......?”
那男子这才扭过头,并未看她。
只一个侧脸,玉疏却看得清楚,立马白了脸色,正好个人犹如被定了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了。
“本王是谁?看清楚了没有?”这朝中谁不认识他?萧琦语气冷了,抬头去看刚刚那个无礼之徒,只一眼,也愣了。
他神色诡异,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嘴巴微张来不及说话。
玉疏已经拔腿跑回殿里去,可她,又能跑到哪去.......
玉疏浑身冷汗都在往外冒,一边跑一边头脑发昏忆起往事,
犹记上次这般紧张,还是初遇萧琦的时候。如今周遭景物变换,心境却兜兜转转又跟五年前无异,简直可笑至极。
她慌慌张张冲到武英殿的后面的一处院子里,躲在一丛灌木的后面哆哆嗦嗦的发抖,双脚一直蹲着蹲的
发麻也不见有人跟来,在那处阴暗的地方,她双手握十一遍一遍的祷着萧琦没有跟来,没有跟来,没有跟来........
一直到墙角的爬山虎叶子刺她的耳朵,痒的受不了正要起身时,却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
来不及再跑,哗——的一声,她整个人被萧琦抓着衣领提起,一双大手狠狠的将她摁在潮湿的墙上,她闷哼一声,是爬山虎坚硬的根硌了后背。萧琦下手一向重,后背肯定淤青了。
很疼,可她不敢发出声。相比对他的恐惧,这点疼又算什么呢。
傍晚的天色昏暗,他的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色,再开口声音却哑了大半,还带了咬牙切齿的恨意:“何!玉!疏!”
玉疏的眼眶率先红了,他的脸挨着自己,热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敏感如她只能拼命歪着头躲避他的栖息。不敢看他,歪着头将视线移到别处,嘴里条件反射般的反复叨念着一句话“我不是,我不是的...........”
萧琦腮帮子咬的鼓鼓的,强忍着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松开攥紧的拳头一把捏住玉疏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你当本王是瞎的么?”他眼眶也红了大半,显然是被气的。
“我是何煜临,不是什么何玉疏........大人,您认错人了……”她说到最后,声音也小了,也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可笑的很。
“本事大了,还扮敢男扮女装混进宫?”
他手上力道越来越紧,心里的怒气高涨,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自己的力道,就怕不小心伤了她。
“还在骗我?你当真能骗的过本王么?你这身子每一寸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便是化成灰本王都记得住!”他声音都被气的颤抖了,说完不管不顾直接钳住她的臂膀拖着玉疏往外走,也不管那些画轴了,“我们还有一笔账没算!跟我回府!”
玉疏吓得魂飞魄散之余,还记得这是宫里,抱着他的手不停的挣扎,不断敲打着他手臂,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害怕:“我不去!我不去!你放开我!”
萧琦被她一闹,当真就停住了。
拉着她的手也停下了,还是背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她的心跳也是,唯独风还在提醒着她。
进宫当画士是皇命难拒,时下虽有女画士,可她非要扮男子,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四年前一走了之,可该在的还在,不会跟着她走。她以为换个身份,那些过往就会随风消散,可那些不堪分明是刻在骨子里的。
到上京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会遇到萧琦,更可笑的是她还住在人家府上。
她以为萧琦娶了郑蓉佩后会忘了她,她不过是九王茫茫人生海中一粒沙子,落了海就销声匿迹,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她对萧琦是恨的,恨的背面是什么?她不知道。
她的人生是不断的豪赌,四年前赌输了,现在也是。
她以为萧琦看见她后,会一笑置之,云淡风轻地走过,那般骄矜的、高高在上的会连她的身份都懒得戳破。
可惜错了,萧琦显然气的不清。可是她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
玉疏的眼睛渐渐湿润,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背影,不知道,想不出来。
他一言不发,她也一声不吭,两个人就这样站着。
到底是紫禁城里教养出来的皇子,气成这样了,碍着在宫里也不曾失了分寸。气过了头,憋着的语气也变了调:“怎么?先生想在宫里算账?”他轻笑,表情却是极怪异的。
玉疏有些胆怯,撇过头不看他,萧琦又一把拉着她往宫外走。出了殿门玉疏也不闹了,跌跌撞撞的走。
武英殿本就冷清偏僻,加上到了晚膳时间宫人们都用膳去了,萧琦到底顾着她的身份挑的路都是树底墙角跟,故而一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人,只是到了西华门有几个侍卫看见了也是目不斜视权当没看见。
开玩笑,这可是九王,别说是拉着个男子了,就是当街搂着男子亲嘴,他们也只能自戳双眼啥也没看到,只不过此事似乎证实了坊间传闻,九王确实是个断袖........
无心理会侍卫的八卦眼神,萧琦一把把她抱到马上,上了马一夹马背就要走。军营也不去了,直接往王府奔去。
傍晚人不算多,也有路人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们,指指点点。
玉疏也顾不上什么往日恩怨了,丢脸的很生怕人认出来,一脸通红地往他怀里埋。
头顶传来轻笑。“方才不是还不愿意走的么?知道我是谁了?”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玉疏一动不动也不理他。
他一手拉着马绳,气还没消,见玉疏不理他,另一只手一把扯开她束发的簪子,“不理本王?长本事了?”
玉疏被他扯得头皮发麻,谁不生气?她脸通红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亦或是疼的,眼角还带着星星点点的一点泪珠,气呼呼瞪着他。
萧琦本想继续欺负她,低头一看愣了神。小脸白白净净,眼下泛着粉红,偏眼角含泪,教萧琦想起王府后花园那片池塘里的荷花,娇艳可人。这副皮囊比四年前更平添妖艳,脱去稚嫩,青丝散落,随风飘着划过他的脖颈,他的喉结。
马一颠一颠的,怀里这般娇小的柔软的,手还在他身上乱动,偏她没自觉。
喉结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