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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他一会儿不是还得上课……”乔一柠脑内的灯泡忽地亮起，话音一转，认真又严肃，“也好，我进去看看。”

  [02]

  目送林简去送U盘回来，乔一柠才跟着他一路走到B栋综合楼。

  四楼的阶梯教室里坐了一群学生。今天的乔一柠穿了一件背带裤，脸上只有浅浅的淡妆，她身材娇小，脸又长得嫩，融进学生中毫无违和感。

  乔一柠头发绾在耳后，一边整理被吹乱的刘海，一边跟着林简从后门蹿了进去。

  阶梯教室里一共有三个班，人数很多，但以防万一林简还是带着乔一柠往角落的位置走。

  路决还没到教室，林简无聊地掏出手机玩游戏。乔一柠最近的工作正好与游戏沾边，不免开口多问了几句，林简一一应答，最后还和乔一柠加了好友。

  嘈杂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下一秒，开始有人往桌洞里塞零食，有人将涂到一半的口红塞回包里，有人开始翻书拿笔，众人俨然是一副乖乖上课的好学生模样。

  阶梯教室的前门开着，阳光从门沿溜进来，落在门口的瓷砖上，路决踩着日光慢慢走上讲台。

  他推了推眼镜，道：“我们开始上课。”

  路决将U盘【创建和谐家园】电脑里，一边打开PPT，一边抬头往教室四周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大致的人数。

  乔一柠伸手拽过旁边林简的书，将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林简没了课本的遮挡，只能坐直身子凭着一身正气迎上路决的视线。

  路决的视线没有停顿，林简撑了两秒，在对方低头的瞬间就垮了。

  乔一柠边笑边侧头看他：“你们这么怕他啊？”

  林简一脸苦闷地说：“路老师上课喜欢扣分，分数是要记入期末成绩里的。他的专业考试本来就难了，平时分再被扣就只能挂科了。”

  原来路决还是“严师”。

  以前，乔一柠最怕在课程成绩上较真的老师了，再帅都不行。但显然这个教室里有些人不这么认为，乔一柠听着路决讲课时底下成团的回应声，止不住地咂舌摇脑袋，这是“颜值至上主义”班级啊。

  林简看她摇头，突然说：“你别担心，路老师平时都不怎么搭理班里的女生。”

  林简没有说谎，路决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哪怕对方答对了也只是微微点头，非常冷漠无情。这时，一个刚回答了问题的穿着鹅黄色上衣的女生，大着胆子举手问路决有没有奖励。

  路决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乖巧的样子心软：“这个知识点，上节课就说过了。”

  他抬起头，突然往这边望过来。

  乔一柠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支起课本将脑袋重新埋了进去。

  路决怎么跟探测器似的。

  路决继续点人：“班长。”

  林简哀叹一声站起身：“老师。”

  “C语言中有break和没有break的差别？”

  这个知识点不难，林简前两天还背过，但因为乔一柠坐在旁边，他也无端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将答案讲完整。

  林简双手撑着桌子，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偏头去看乔一柠。

  乔一柠对他使眼色，你别看我啊！你看你路老师啊！

  她压低脑袋冲林简动动嘴让他转过去，但估计是动作太大了，下巴直接磕在课桌上。

  “咚”的一声，非常响亮。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路决食指敲着讲义，平淡道：“旁边的同学回答一下。”

  乔一柠浑身一僵，全当幻听。

  路决手指敲讲义的力道重了一些，又说了一遍：“旁边的同学，回答一下。”

  乔一柠一脸视死如归地站起身：“路老师，我不会。”

  路决正低头收拾讲桌，还没应答，就听到底下传来细碎的谈论声。

  “这人没见过啊，2班的？”

  “不是我班上的，估计是3班的。”

  3班的女生一头雾水：“不是啊，我班里没这号人。”

  路决动作一顿，这声音……他一手撑着桌子，抬起头。

  乔一柠看着路决，笑得一脸乖巧。

  路决低下头看讲义，无奈中带着点笑意：“坐下吧。”

  整个教室再次陷入谜一般的寂静，路老师竟然没扣分？

  路决没有拖堂的习惯，下课【创建和谐家园】一响，他交代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乔一柠却被团团围住审问了。

  “同学，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哪个班的啊？还是其他专业过来蹭课的？”

  “你跟路老师认识吗？”

  “你们是不是亲戚啊？”

  差不离了，我俩是亲属关系。

  乔一柠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频频看向路决。

  路决接收到求救信号，说：“对了，课后作业忘记布置了。”

  他从密封袋里重新拿了U盘出来，重新启动电脑。

  “黄妍宁，以前不是没有课后作业吗？”黄妍宁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人群中有人偏过头低声问她。

  黄妍宁是方才上课问路决有没有奖励的那个女生，她留着齐肩短发，眼尾上挑，眼睛细长又艳丽，是个长相很张扬的女生。

  “可能现在有了吧，路老师本来就喜欢想一出是一出。”黄妍宁抬头看了乔一柠一眼，上扬的眼尾带着笑，“你说是不是？姐姐。”

  姐姐？乔一柠莫名感受到一股敌意。

  路决点开文件，从里面找临时编出来的作业。

  他严厉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学生们很快就顾不上问乔一柠，纷纷掏出手机拍作业。

  下一秒，众人愣在原地，黄妍宁的手机更是“啪嗒”一声砸在课桌上。

  乔一柠和路决的结婚照，端端正正地立在幕布正中央，几乎占满了整个幕布。

  乔一柠的脸顿时一阵发烫。

  路决像是刚反应过来，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又一脸镇定地转回头，按了下一张图片。

  “不好意思，按错了。”

  [03]

  乔一柠咬了咬吸管，目光落在3号窗口忙着打饭的路决身上。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视线往旁边偏了偏，正好对上了手机摄像头。

  扎马尾的女生手一抖连忙收起手机，心虚地往乔一柠身上扫了一眼佯装继续排队。

  不仅是她，乔一柠还感受了不断瞟过来的视线。

  好奇的，震惊的。

  西行大学有一个专门分享八卦的网站，是计算机系的某届学长设计的，本意是为了方便不同院系的同学之间交流，后逐渐演变成西行的“八卦小喇叭”。什么哪个系院的系草谈恋爱了，什么某个专业的女生和另一个专业的女生争夺男朋友却发现自己都是小三，哪个班级的男生在女寝楼下告白不成反被打了一顿等等热帖，都占据了好一阵子论坛。

  乔一柠念书时，也常常津津有味地上网站“吃瓜”，可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瓜”本人。

  打开网站，她点击“最新”的选择框，排在第一条的标题俨然是“计算机系男神老师课上掉马，结婚证闪瞎众人”。

  乔一柠点开之后，发现通篇出现最多的就是感叹号，底下的评论更是哀鸿遍野。

  23楼：我死了！吃瓜吃到本命！！！

  24楼：楼上，我也是！我嘴里的奶茶都不甜了！！！

  ……

  246楼：最新消息，路老师带妻子在2号食堂一楼吃午饭！他还在3号窗口排队！众所周知，路老师不爱吃甜食（之前有同学总结过），但3号窗只卖甜食的！我怀疑是师母想吃……

  247楼：楼上真相了！我就排在隔壁队，听到路老师问阿姨有没有玉米烙……我哭了，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柠檬精！

  底下一排都列队似的刷着柠檬，乔一柠往下翻了翻，见路决端着餐盘往这边走过来，她想都没想把手机锁屏放桌上了。

  路决将餐盘里的炸酱面和小菜摆在乔一柠面前，转手又给她拿了一小碟玉米烙，他自己只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乔一柠放下手里的奶茶，明知故问：“你给我买了玉米烙？”

  路决搅拌着碗里的热粥：“嗯，你不是喜欢吗？”

  他刚说完就察觉到乔一柠的嘴角弯了弯，一脸憋笑的表情望着他。

  “怎么了？”路决问。

  乔一柠低下头拆筷子，笑着摇了摇脑袋。真是奇怪，她明明还没吃到眼前的玉米烙，心里却甜甜的。

  她吃着东西，嘴却依旧闲不下，含混不清地问：“我听林简说，你经常会给他们打分，那像我刚才那样没回答出来，是不是得扣分呀？”

  路决没说话。

  乔一柠低头找碗里的花生，半晌没听到答复，便抬头看路决。

  路决却反常地垂下眼，不与她对视。

  过了会儿，路决才说：“你在我这里，没有扣分项。”

  他的声音很平静，她却觉得如雷撞耳。

  乔一柠的心跳频率陡然加快。

  她轻咳一声，红着脸压低声音：“路老师，你要注意场合，为人师表怎么能公然带头，在食堂里卿卿我我呢！”

  路决的目光从她唇边掠过：“没‘亲’。”

  乔一柠：“……”

  路决一脸无辜：“确实没‘亲’。”

  乔一柠低下头，从碗里夹了炸酱面放进对方勺子里，快速道：“你吃炸酱面吧！”

  他们所在的食堂是西行大学的2号食堂，厨师长是南京人，饭菜口味普遍偏甜一些。乔一柠爱好咸甜口，很喜欢2号食堂，见路决也没吃自己夹给他的炸酱面，才猛然反应过来，路决口味清淡，便讪讪地把炸酱面又夹回了自己的碗里。

  路决当时选择应聘西行大学，怎么不考虑考虑食堂的问题……

  乔一柠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西行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