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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玛的手被他攥得很疼,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陆总监,可以帮我保密吗?叫魏星尘的那个人已经死了,现在重新开始的是魏玛的人生。你还是叫我魏玛吧。”
初恋情人久别重逢,魏玛也不胜唏嘘,但这毕竟是商务场合,他们也毕竟是成年人了,不能动不动就任性的放飞自我,于是魏玛才不动声色努力想把气氛掰回正轨上去,可陆乘风却远远不如她镇定,一意孤行的往琼瑶苦情戏的路子上走,魏玛的指骨都已经发白了,他还在使蛮力紧紧抓着不肯撒手,百转愁肠,泪花闪烁,幸好魏玛站的位置比较偏,才没惊动旁人,“这么多年过去,我终于准备好了。我答应你,我们都是重生的人。今天,算是我们相识的第一天,也是我堂堂正正追求你的第一……”
陆乘风台词还没说完,魏玛突然感觉到一股蛮力落在自己肩头,随后整个人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胸膛里。
面瘫老总的心跳暴怒如雷,声音却仍是淡淡的,“陆总监,我们今天是来给山区儿童捐献爱心的,在这么郑重的场合调戏姑娘,不合适吧?请表现得矜贵一点好吗,不然以后谁敢跟贵公司合作?”
被撞得晕晕乎乎的魏玛心里一阵恶寒,呃,说到调戏姑娘,有你在这里,谁与争锋?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过阿弥陀佛,她的手总算得救了,再被陆乘风多握一会儿,恐怕非得截肢不可!
陆乘风看到阮慕白那张面瘫脸,如梦初醒般从方才的魔障状态里走出来,他瞟了一眼阮慕白搭在魏玛肩上的手,面有不悦的摇了摇头,“阮总说笑了,陆某不过是跟魏经理一见如故,多聊了几句而已,并没有什么逾矩之处。”
魏玛不着痕迹的从阮慕白怀里往旁边挪了两步,哈哈笑着打圆场道:“没错,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拘小节……”,说着,她夸张的抬起腕表看了看,“有点晚了,人好像走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也撤吧?”
陆乘风的眼睛翛然亮起来,“好呀,那我送魏经理回家吧。”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面瘫君轻声笑了,“这种小事,就不劳烦陆总监了,毕竟,魏玛说的我们指的是我和她,并不是你和她。”
饶是再好的修养,陆乘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偏偏面瘫君还要好死不死的补上一句,“对了,我方才好像远远看到陆总监喝了不少红酒,是为了酒壮怂人胆吗?待会出门碰上交警叔叔可千万不能冲动,不是谁都受用陆总监您这一款的。”
跟在阮慕白身后出门的时候,魏玛感觉自己脸都快丢光了,只得匆匆跟陆乘风道了别,尴尬的递上自己的名片,“改天联系,再见!”
隔了这么多年,他的笑容仍旧明净如昔,“来日方长,等我电话。”
回家的路上,阮慕白一句话也没说,一直保持着面瘫的表情,魏玛尝试着起了许多个话头,他连语气助词都没有回一声,闷不吭声的把魏玛甩在她家小区门口,然后高贵冷艳的绝尘而去。
走在小区的路灯底下,魏玛突然气愤起来,他这是闹什么熊孩子脾气啊?真是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她干吗哄他啊?又不是他妈!
气归气,路过楼下便利店时,她还是条件反射的进去买了盒鸡蛋,明天的便当里要用到呢。
哼,便当跟【创建和谐家园】,那可是两回事。
那天晚宴结束后,阮慕白单方面跟魏玛冷战了很久,不过,冷战归冷战,每天的便当还是照吃不误,只是不再往便当盒里放小礼物和字条了而已。魏玛也不计较,作为一个独立自强日理万机的新时代女性,面对一个心智只有八岁的熊孩子,怎么去计较?
这期间陆乘风约过魏玛好几次,她都以项目太忙为由推掉了,七年光阴,沧海桑田,她实在还没有想好私底下该怎么面对陆乘风,又或者,是因为隐隐有些害怕去跟他见面会惹得醋量值只有10毫升的某人炸毛?呃,想到这里,魏玛赶紧把脑海里这个可怕的念头甩了出去,不不不,到此为止了!剧情实在不宜再往狗血的路上发展了!还是快点找个时间跟陆乘风见个面证明自己完全不CARE傲娇总裁那只醋坛子炸不炸毛吧!
附言:祝大家国庆假期玩得愉快啦!有什么读后感可以在文章下面评论或者到新浪微博上找我哟……ID:齐木卡卡西H。
十一 不忘初心
这一天的周一例会上,战略部汇报近期行业动态报告时,说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诗馥即将拿到国内当红小鲜肉顾莫颜的代言,计划在下个月顾莫颜的新专辑发布会上正式宣布,顾莫颜是当前娱乐圈的一线明星,在年轻女性消费群体中的号召力很强,并且外型偏阴柔,是为数不多的适合代言化妆品牌的男星。MICO以前也积极接触过他的经纪人寻求合作,但几次都被婉拒了,这次被诗馥签下,MICO等于输掉了很重要的一场牌。
“顾莫颜”这个名字被提及的时候,魏玛脑子里灵光一闪,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件差点淹没在回忆里的旧事。
战略部部长王津不过三十出头,发际线已经岌岌可危,他苦笑道:“光是这个消息放出来,诗馥的股票就连开了三个涨停板,我都有点后悔没提前买它几十手呢。”
关河轻叹了一声,“这两年诗馥也算开窍了,再不守着那几个老古董品牌狂推了,花大价钱请了国外的策划高手,新品牌越来越年轻化,还屡出奇招,唉,人艰不拆啊……”
韩百惠轻轻揉着眉心,试图阻止细纹的进一步蔓延,“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都说说我们怎么拆招吧。”
夏玥用她的水晶指甲轻叩着桌面,“娱乐圈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小鲜肉,我们邀请一个与顾莫颜名气相当的来当代言人,极有可能让那些迷妹把买化妆品也当成证明自己爱豆更红的战场,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算输。”
郭铮翘着兰花指喝了口水,“最近女权主义的呼声不是挺高的吗,我们不如追这个热点,请一个霸气侧漏风格的女明星,打女权主义这张牌。”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得越来越起劲,魏玛脑子里那件旧事的细节也被追溯得越来越完整,小心脏在胸腔里噗噗噗跳得分外欢快,她飞速摸起手机给组里的阿峰发微信,他女朋友是顾莫颜粉丝会的一个分会长。
“阿峰,快问问你女朋友,顾莫颜七年前是不是上过《当代歌坛》杂志,只有半个版面,还在采访里说他最喜欢的食物是脆哨?急,在线等。”
几分钟之后,阿峰的消息弹了出来,“没错!是上过那本杂志!这你都知道,笑笑表示惊呆了!那时候她爱豆还几乎是个小透明,很旮旯的一个版面,照片只有邮票那么大,问的问题也都蠢蠢的!他的确在那个采访里说他最喜欢的食物是脆哨,但就只在那期杂志上提过一次,后来他最爱吃的食物一直都是冰淇淋!没想到你居然是我情敌的骨灰级真爱粉!”
魏玛翘起唇角笑了,不忘顺手教育下属,“下次问你问题直接回答,不要打这么多字再一次性发过来,等你激动完,黄花菜都凉了。”
回完微信,大家的议论也告一段落了,魏玛不失时机的开口道:“我认为,请顾莫颜当代言人本来是MICO最先的意向,但我们没签下来,反而让诗馥捷足先登了,这样的话,接下来无论我们请谁来当代言人,效果都会差很多,而且还会给消费者一种我们的实力和产品明显不如诗馥的感觉,这才是最糟糕的。”
专业怼魏玛三十年的夏玥毫无意外的发出了嗤笑声,“然后呢?魏经理。我们出双倍代言费把顾莫颜强行撬过来吗?且不说人家答不答应,光是这多出来的天价代言费,你们整个企划部全年的预算填进去都不够吧……”
魏玛在会议桌底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掌,尽量若无其事道:“没错,我们不能错失这个代言人,必须把顾莫颜撬过来。不过,我们不需要出双倍代言费,跟诗馥出的价钱持平即可,这件事情请韩总交给我去办。”
她的话一出口,满桌哗然,韩百惠不得不提醒她:“魏经理,你加入总部的时间不长,有些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仔细听王部长的汇报,此前我们多次接触过顾莫颜和他的经纪人,每次都被拒绝了。”
魏玛抿紧嘴唇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听清楚了的。但这一次不一样。”
夏玥满脸耐人寻味的暧昧笑意,话更是几乎说得【创建和谐家园】裸,“魏经理,你还真是自信心爆棚啊,人家顾莫颜才二十出头,况且万花丛中过,什么世面没见过,你确定你还能用以前那招?”
韩百惠皱起了眉头,“夏部长,大家都是同事,说话还是得注意分寸。”
认真你就输了!魏玛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遍,云淡风轻的盯住夏玥,宛然笑道:“夏部长,你不需要管我用的什么方法,只要我最后做到就好,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大家都清楚,成王败寇,不是吗?”
韩百惠沉吟片刻,毅然拍板道:“如今顾莫颜即将跟诗馥签约,无论成功与否,结果都不可能更坏了。好吧,魏经理,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只要能谈妥,代言费可以考虑在诗馥给的基础上加成50%。还只剩不到一个月时间,事关重大,人力资源部财务部务必全力配合魏经理的工作。”
魏玛感激的看着她,“感谢韩总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只是这件事情情况特殊,不宜声张,我想是不是应该将它列为公司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韩百惠点了点头,“有理,这件事的知情范围就控制在今天的参会者里面吧,在座的各位每年都签署了保密协定的,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花了一天时间把手头紧急的事情都安排到位后,魏玛拿着两份需要阮慕白签字的文件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小铲子给窗边那一排多肉松土,接过报告翻看了几页,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明天不用给我带了。”
魏玛满头黑线,“啊?”
他懒懒的扫了她一眼,“我说明天不用给我带便当了,我要去法国考察半个个月。”
魏玛目无表情的答了一声,“哦。”
正好,我也有半个月没办法投喂你,都不用多费唇舌解释了。
他翻了两页,又懒懒扫了她一眼,“最近那个跟你一见如故的友军没有约你吃饭喝咖啡看电影吗?”
他这么一问,魏玛莫名其妙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项目进……进入收尾阶段,我……我这阵子很忙呢,没时间出去!”
看着女孩子紧张的模样,蛇蝎美人翘起一个唇角,笑得非常【创建和谐家园】,“这还差不多,我就想你品味虽然差了点,但口味还不至于那么重。”
魏玛愣了愣,旋即在心里用托马斯回旋踢把自己踢得体无完肤——之前不是都想清楚了的吗!我出不出去约会,他管的着吗?这么火急火燎的撇清到底是为哪般啊?
虽然很鄙视自己,但魏玛可不是那种一招就毙命的软骨头,她定睛看了一眼阮慕白手中的报告,冷笑道:“阮总可能对我的口味有什么误解吧,我倒觉得陆总监谦谦君子温文尔雅,还蛮适合深入交流的,只是暂时没档期而已。我还挺想知道的是,您把文件拿倒了怎么签字?”
阮慕白面不改色坚持倒着翻到最后一页,拿出自己的印章倒着盖了,漠然转移了话题,“听韩总说你要请假两周,去把被诗馥签了的代言人抢过来?”
魏玛有些诧异韩百惠居然把这件看起来还没谱的事情跟阮慕白汇报了,愣了愣,旋即垂下眼帘笑了,“哪有那么穷凶极恶,不过是想跟顾莫颜好好谈一谈,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已。毕竟,MICO比诗馥更有前景,更适合他。”
阮慕白眯起眼睛看着她,“哪里来的自信?”
魏玛眼睛里有笑意,“阮总指的哪件事?争取代言人,还是MICO必将取诗馥而代之?”
阮慕白看着瞬间切换成圣斗士模式的魏玛,把手上签完的文件递了过去,“如果你认为这些真的那么重要,那就尽全力一搏吧”,顿了顿之后,他的眼神变得很深,也很软, “我不在意你是不是不择手段,只希望你,不忘初心。”
魏玛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如鼓,那一刹那,她几乎以为他洞悉了自己的所有秘密,旋即又在心里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唯一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那个人,永远都回不来了,如果那个人还在,自己又何以至于走到今天。
她接过文件,郑重的点了点头,“嗯!不忘初心!三年之内必须上市!我要争取拿一百万原始股!”
十二 火车上的奇怪男孩
做好前期准备工作之后,魏玛选在一个晴朗的冬日清晨出发,历书上说了,这一天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她穿一套鸽灰色的运动服,脚上是专业的登山鞋,背一只大大的旅行包,素颜扎马尾,看起来像一个抓住青春尾巴做毕业旅行的女大学生。她的行程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对外的说法是休假两周。
魏玛要去的地方位于四川大凉山深处,是一个很偏僻的小镇,名叫清平。虽然位于原始丛林腹地,但那个小镇从谷歌卫星地图上看下去,一点点绿意都没有,全是深深浅浅的灰褐,因为这是一个挖空后被抛弃的矿区,留在那里的,只有长不出植被的麻石山和没能力搬离出去的部分原住民。谁也想不到,顾莫颜那样灵动柔软的一个人,居然会跟这样粗砺荒凉的地方有关系。
为了保险起见,魏玛先坐动车去了顾莫颜所在的城市,还订了家酒店,然后从当地的小机场飞往西昌。航班在夜里起飞,乘客很少,大都戴上眼罩或者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魏玛坐在靠窗的位置,几乎感觉这三万英尺的高空,就只得自己一人。虽然是深夜,但机舱外依然有光,幽蓝的光仿佛跋涉了千年,冷冷照在广袤的大地上,深黛色的起伏的山峦,绵延不绝,隔上很久很久,才会有寥寥几点灯火闪过,稍纵即逝,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更深的体会到,人类那些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烈火烹油什么的统统都是假象,孤独,沉默,暗哑,才是这个星球永恒的主旋律。
魏玛漠然拉下遮光板,靠在椅背上沉沉睡了过去,浅眠的梦境里,她再次漂泊在那条冰冷的白色河流。
飞机在西昌降落时已是凌晨三点,魏玛在机场外随便找了家酒店,争分夺秒的匆匆洗澡,匆匆扑上床,匆匆入睡,毕竟,这是接下来的行程里她能睡的最后一个好觉了。
早上起床洗漱后,她吃了一碗当地的特色米粉,又踏上了在别的城市早已被淘汰的普快绿皮火车。
逼仄的卧铺车厢里,楍久不通风的霉味、方便面味、臭脚丫子味等等混杂在一起,熏得人【创建和谐家园】,但乘客们依旧兴致高昂,呼朋引伴的扎金花、斗地主,孩子们在逼仄的过道、上下铺的梯子上来回跳跃、尖叫,推销各种列车商品的销售员永远自带一千吨鸡血,将车厢里的噪音分贝抛向一个又一个【创建和谐家园】。
此情此景,都和七年前一模一样,魏玛踏上的,仿佛仍然是七年前那段绝望的旅途。
而现在的她,跟七年前的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归家无路,四顾无援。
或许正因为这种同类的气质,她才会引起七年前那个跟她同一节车厢的男孩子的注意。
那个时候的她,被整个世界背叛,一心只求速死。她拖着一具空空的躯壳上这趟车,只是准备去很远的远方寻找关于人生的最后一个答案。而找到也好,没找到也罢,她都打算结束了。
因此,纵使车厢里的乘客们嗨翻了天,恨不能揪住每一个路过走道的人结拜个兄弟,也没人敢惹一上车就直挺挺像具泡肿的尸体一样淌在下铺上的魏玛。
直到,直到对铺那个长久注视着车窗外一动也不动的光头男生回过头来,看到她。
男生的方言口音很重,而魏玛也精神恍惚得厉害,他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魏玛才真正听清楚。
“可以把你枕头旁那本杂志递给我看看吗?”他剃着一个光头,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魏玛伸手往枕头边一摸,果然抓到本杂志,是本揉得很皱了的《当代歌坛》,封面是扛着吉他的周杰伦,魏玛目无表情的递了过去。
男孩子很快接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刚才睡你这个铺的女生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好像瞟到里面有一页写了我的朋友,但她很怕我的样子,我就没找她借了。”
魏玛收回视线,继续空洞洞的盯着中铺的床板,并没有搭理他的欲望,男生却自顾自的向她解释道:“大家一看我的光头和衣服就知道我刚从劳教所出来,一路上都没人敢跟我说话呢。”
魏玛闭上眼睛,他才终于闭上了嘴巴,埋头看书去了。
魏玛并没有睡觉,事实上,她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火车轮子在铁轨上哐当哐当的叩响,男生自言自语的声音就在这哐当声里断断续续传进魏玛的耳朵,也许,他是被关得太久,关出轻微的心理障碍了,需要借助不间断的说话才能适当缓解吧。
“顾莫颜?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以前的……多好啊……”
“绝情的家伙,居然说在大同长大?大凉山的野果子、老子偷来的香肠都喂了狗么!”
“送你去韩国学跳舞?这编得也太离谱了吧,他才没功夫管你……要不是我给你弄来的盗版碟……”
“最喜欢吃脆哨?嗯……我也喜欢……丁家的最好吃,就是太难弄到了……好不容易搞一点全被你一个人吃光……”
“咦,这么快就完了,怎么只有半页……”
……
后来魏玛睁开眼睛,男生已经睡着了,那本杂志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放在胸膛上。他的手指也很瘦,又出奇的长,乍一看有些像嶙峋的白骨,纵使魏玛心如死灰,看在眼里也觉得无端的瘆人。
西部多山,隧道占去了铁路一半的里程,火车在隧道与隧道之间穿梭,车窗外白与黑永无止境的交替。
白的日,黑的夜。
白的天,黑的地。
白的过往,黑的浮生。
光头男生下车的时候,魏玛还像最初那样躺着,一动也没动,但他还是特意跟她打了招呼,表情有些羞怯,乌黑的眼睛里却是一种透彻的了悟,“我到站了,杂志我拿去啦,我知道快乐很难,所以还是祝你平安吧。再见。”
他提着一个洗得泛白的布袋子往外走,魏玛才发现,他的右腿是瘸的。
他到的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车站,站台上只有他一个人,那单薄瘦削的身影镶在破旧低矮的泥砖房背景里,魏玛看不到一丝的生气。
绿皮火车只停了两分钟,便重新鸣笛开动了。那个时候魏玛以为,她要去的远方是她人生的终点站,那么,光头男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努力向她传达善意的人了。
于是她在火车即将开走的瞬间扫了一眼车窗外简陋的站牌上油漆斑驳的两个字,清平。
十三 遗落的清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