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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VI女神唇角翘出一个僵冷的弧度，算是笑了笑，并没有答她的话，“听说MISS魏只有高中学历，是从流水线一路提拔上来的，我只想说，这些分公司的男中层们还真是生冷不忌啊。”

  这种活生生打脸诛心的话，换做别人，要么该泫然欲泣，要么该翻脸撕逼，可魏玛却依然笑得坦荡，“呵呵，我就当前辈是在夸我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女神挑了挑眉，“MISS魏果然名不虚传。我叫夏玥，市场部，经常要在一起合作的，有的是机会关照”，“叮”的一声，26楼到了，夏玥分花拂柳袅袅婷婷的走出电梯，随后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回眸，冲魏玛嫣然一笑，“毕竟，来日方才嘛。”

  继续上行的魏玛眼前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的，是夏玥艳红嘴唇中闪耀着冷光的牙齿，以及“来日方长”这个意味深长的结束语。这还没开始上班呢，就莫名其妙被人糊了一脸屎，这么多年过去，自带衰神的体质还是一点也没改善啊，魏玛一边吐槽自己，一边直达肺腑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把胸中那口浊气排出去。

  按照惯例，魏玛先拿着分公司头儿的推荐信，直接到分管副总的办公室报道。分管企划部的副总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创建和谐家园】过的韩百惠，魏玛在心里默默祈祷，不动声色的微笑着将推荐信及履历表交给了办公桌后的韩百惠。

  谁料她接过去看也没看，只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玛，赞许的点头笑道：“没错，这样打扮才是真实的你嘛，多英气啊……我看过你这几年来做的案子，都很出色，上次汇报演示虽略显紧张，但瑕不掩瑜。所以，我选了你来担任企划部新项目组的经理。企划部之前的部长离职出国了，现在暂时由我兼着的，如果你的新项目完成得出色，还可以跟其他项目组经理一起竞争部长一职。在H城，发展空间更大，面临的挑战也更大，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希望你能在新的岗位上做出更多的成绩。”

  从老处女副总处得到了如此评价，魏玛长长吁了一口气。

  在魏玛掷地有声的表完决心跳完忠字舞之后，韩百惠欣慰的笑了，慈祥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领着她朝门外走去，“接下来，我带你去见阮总。”

  马上要见MICO的掌门人了，魏玛还是有些小紧张和小期待的。

  阮总的名字叫阮慕白，MICO在他接手之前，是一个链条失控濒临破产的国货小品牌，他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到手之后，大刀阔斧的流程再造、重组包装，又乘上电子商务蓬勃发展的东风，短短几年之间，MICO有了自己的系列主打产品和忠实顾客群，在残酷的化妆品行业角逐内占得一席之地，市场份额一翻再翻，隐隐竟有要与总部同在H城的行业龙头老大诗馥一争高下的势头。所以虽然素未谋面，魏玛心里对这位传奇的大BOSS一直都是一个大写的服。

  阮慕白的办公室在30楼，韩百惠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一声“请进”。

  魏玛跟在韩百惠身后，忍不住天马行空的YY 起来，声音这么性感的中年大叔，到底会长得像靳东，还是吴秀波呢？老干部或者波叔纵使秃了顶，应该也照样明艳照人气场强大到爆吧？

  门开之后，魏玛借助身高优势越过韩百惠高耸的卷发，朝窗子前面的办公桌羞涩的望去，然后……

  然后她的胸中轰隆隆跑过一万头草泥马……

  窗子下面逆光坐着的男子不是中年大叔，也没有秃顶，他正在电脑前噼噼啪啪的打字，绝色的脸上目无表情，只有浓眉底下的黑眼睛间或闪烁着海底黑珍珠一般的光亮。

  他比明叔和波叔还要明艳照人，气场强大，可魏玛却不知好歹的在心里骂着娘，然后趁他还没有抬起头来之前慌忙龟缩到了韩百惠的影子里。

  故意的！老天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所以才会被这样无情的玩弄！

  不然的话，为什么刚刚在电梯里被人兵不血刃的羞辱一场，这会又遇上这个上次在她车前碰瓷的面瘫男！

  最要命的是，这个面瘫男现在是她的顶级大BOSS！他都百亿身家了，当初是吃饱了撑的吗？非要到自己的车前躺一躺！

  魏玛重复又重复的收缩着自己的身体，心中流下了酸楚的泪水，而韩百惠已经热情的介绍开了，“阮总，这是我们企划部新来的魏经理，非常温柔的女孩子，特地来跟你打个招呼。”

  “温柔”两个字一出口，魏玛的身子狠狠晃了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逆光之中那个精美绝伦的剪影几乎在同时晃了晃，他抬起头，远远看了魏玛一眼，波澜不惊的“哦”了一声，目无表情的面瘫着，似乎压根没认出她来，只淡淡道：“欢迎你来到H城，魏经理。”

  魏玛咬了咬嘴唇，忍着吞下十万只死耗子的恶心，艰难的开了口，“阮……阮总，很荣幸成为您的部下，我会更加努力的。”

  韩百惠将她带到企划部的大办公室，接受了同事们热烈的欢迎掌声，又在新办公桌上连喝了三杯水之后，魏玛才压下心里那股恶心劲，靠，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她一边在心里各种呜咽，一边开始一目十行的了解新岗位流程，事已至此，除了像机器一样缜密完美毫无差错的工作，谁也救不了她！

  四 与全世界作战

  H城不比魏玛之前所在的三线城市，市场状况复杂得多，况且分到她手里的是全新的面膜品牌——名曰“御宅族”。说句实话，都是走平价路线，随便叫什么名字，敷出来的效果又能差多少呢？所以要想把销量提上去，还得靠企划定位狠，能忽悠。

  为了做好新品牌，光是方案的准备工作魏玛就做了一个月，多方调查，收集资料，夜以继日的推敲、否定、重造、修改，手下那群刚入职一两年的小鬼们被她折磨得都快要怀疑人生的时候，终于确定好了大方向。

  这是魏玛来H城之后的第一个案子，虽然方案做的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用心，在晨会上压轴做介绍时，她还是跟刚进公司的菜鸟一般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晨会列席人员并不多，老总、分管副总、各部门的部长以及企划部各项目组经理而已，美貌的面瘫老总脸上依旧无表情，修长的手指在上网本上随意的敲击着，韩百惠不动声色的冲魏玛点了点头以示鼓励，而后公事公办的冲其他人抬眉道：“各位有什么意见？”

  魏玛微微绷直了身子，第一个说话的是企划部另一个品牌的经理关河，他外型80分，业务能力很强，最喜欢跟公司每一个女同事玩暧昧，因此至今名草无主。关河看着一眼屏幕上魏玛的企划案，正色道：“品牌核心突出，消费群明确，营销步骤具体，文案精美，作为一个新任经理，Miss魏这个案子做得非常出色，大有可为。”

  说完之后，他侧过脸来，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朝魏玛迅速眨了下眼睛，新任经理被他雷得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但一颗悬着的心终究稍稍回落了一点。

  韩百惠啪啪在电脑上记录着，头也没抬，“继续。”

  接下里响起的是一个甜糯的声音，“那我来说几句吧。”

  魏玛刚回落一点点的那颗心立马飙到了喉咙口，糟了……

  夏玥话锋一转，“我就事论事而已，无意针对谁，但是魏经理，产品还没正式开发出来，你们就要花100万做微电影行销，这会不会风险过大？你要知道，如果将这100万放到关经理那个品牌做赠品，我们业务部立马就能把销量做起来，比你这个企划案里面虚无缥缈的‘消费者意识熏陶’要见效得多。”

  夏玥蜜桃色眼影底下的目光刀刀见血，魏玛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看着她，“夏部长，多谢您给的意见，业务和企划着眼点不同，这我可以理解。但我无法苟同‘消费者意识熏陶’虚无缥缈这种说法，近年来同类竞品层出不穷，如果我们不能鲜明的品牌理念深植于消费群，那靠赠品活动换取的高销量能维持多久？”

  VIVI女神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指尖的签字笔，“你也不能保证，你的微电影行销就一定有效果啊？”

  魏玛正待回击，另一个甜糯的声音也出现了，财务部部长郭铮，作为一个温柔似水灵气逼人性取向成谜的24K纯娘炮，他习惯性的翘着尾指抿了抿头发，眯眯笑着，“虽然魏经理的企划案很精彩，但我同意夏部长的观点，除了微电影行销，还有品牌包装、市场预热等等一系列活动加起来，“御宅族”品牌组的前期投入太高了，其他品牌从来没有过先例，我们财务部担心最终产品的利润率低于整个集团公司平均数，那就不好了……”

  他虽然娘炮，倒也是从专业角度出发的，无懈可击，魏玛将视线转向韩百惠，略显焦灼的咬了咬嘴唇，“韩总，这些预算我已经削减到最低程度了，新品牌的前期推广很重要，马虎不得呀……”

  韩百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饶有兴致的望向仍旧没有抬头的面瘫美人，“阮总，您可是好久没参加我们的晨会了，今天既然来了，就帮我下个决断如何？”

  会场的所有视线探照灯一般齐刷刷聚集到长桌尽头的阮慕白身上，他终于将眼睛从笔记本后面抬起来，淡淡挑了挑眉，慢吞吞道：“Miss魏说得没错，前期推广确实重要，是产品畅销的基础……”

  Miss魏绝处逢生，眼睛一亮，更加卖力的盯着他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恨不能替他说完剩下的话。

  “但是……”

  他话锋一转，魏玛的脸色立马跟着由红转白，靠，自己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调戏她的呀！

  果不其然，他摊了摊手表示遗憾，“但是每一个品牌的前期投入必须控制在固定指数内，否则公司承担的风险太大，Miss魏，如果你坚持要弄微电影行销的话，不如自编自导自演【创建和谐家园】？实在不行，拉公司同事义务出出镜也是可以的嘛……”

  全会场的人被阮慕白逗得哄堂大笑，尤其是夏玥，含恨的快意猝得眉眼闪闪发亮，魏玛的一颗心，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坠入了冰天雪地的北极，这种被全世界孤立的孤独与骄傲，时隔多年以后再一次狠狠袭击了她，没错，她害怕这样的寒冷，但是谁也别想让她屈服，谁也别想。

  曾几何时，与全世界作战正是她存在的意义。

  那一瞬间，魏玛感觉到多年之前那个不畏天地罔顾神佛的杀胚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女孩子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脸上却渐渐现出了绝尘的笑容，她啪的一声合上面前的手提电脑，静静吐出一个字，“好”。

  韩百惠愣了愣，稍稍踟蹰了片刻，旋即宣布，“那就这样决定了，散会。”

  稀稀拉拉收拾东西的声音里，魏玛不动声色的从连接投影仪的电脑上删资料，扯优盘，路过的韩百惠顿了顿，拢着她轻声道：“别逞强，预算问题可以再跟我商量。”

  魏玛头也没抬，浅笑道：“多谢韩总。不过我想我可以搞定。”

  韩百惠叹了口气，走了，接着上来的是关河，他拍了拍魏玛的肩，满腔怜香惜玉之情，“唉，需要帮忙尽管说！”

  魏玛抱起整理好的东西，不动声色的冲他笑了笑，走出了会议室。

  八卦的传播总是比病毒更快，晨会刚结束，新来的品牌经理被群殴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御宅族”品牌组的成员们团团围在年纪比他们都小的经理面前，担忧的看着她，生怕她哭。

  魏玛视线灼灼的往身畔一堆人身上扫过，邪魅狷狂的笑道：“表担心，我不会哭，我怕的是你们哭……”

  “oh no！”原本还同情心泛滥的小弟们看着秒变鬼畜攻的幼齿老大，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幼齿老大无奈的摊了摊手，“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们跟我一样有眼无珠来了这家号称三年后就要上市超级具有人文内涵的……抠逼公司呢！”

  五 旧时光是个美人

  不就一个四十分钟的微电影吗？

  哼，老娘当年也是当过导演的人！

  由著名影视广告公司承包制作微电影的方案被魏玛扔进了碎纸机，她花一周时间打磨出微电影剧本，然后领着手下一众小弟走上了拍片之路。

  既然走不了高大上的路子，穷矮挫的路子也不错，还更接地气。数码相机切换个模式就是摄影机，手下的兄弟们把妆一上个个都人模狗样，拍摄地点在做企划案的前期就已经踩好了点，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一项任务，真要开了头，一切也就慢慢步入了正轨。

  这天的取景地是整部微电影唯一一个上档次的场所——H城BI格最高的商场，穿上衣柜里最贵一套行头走进去都有点不太敢直视柜员小姐那种规格。魏玛还好，仗着身高颜值双双在线，一身HM也能穿出HERMES的即视感，走在商场里面毫不违和，手下小弟们则没那么幸运了，看着不时从身旁分花拂柳袅袅婷婷走过去的顶级美人们，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一次又一次想要献上膝盖的冲动，完全没办法投入正常的工作状态。

  魏玛拿出扣工资和请吃火锅的双料杀手锏，恩威并施给这群【创建和谐家园】丝做了好一阵心理建设，才勉强把军心稳住，让拍摄得以顺利进行下去。忙活了大半个上午，负责掌镜的兄弟哭丧着脸来到魏玛身边，“头儿，只剩一个镜头没拍了，但必须邀请一个美女出镜，我们又没有出场费预算，就一套公司自产的护肤品，你看这些白富美哪一个长得像能看上我们公司产品的样子？我可不想把脸送上去给人家打……”

  “怎么就这么没有文化自信呢？平时企业文化部的导师给你们洗的脑都白洗了啊？！要坚定不移的相信MICO的产品是最棒的！”说是这么说，魏玛还是不想太为难这些长这么大连女孩子手都没碰过的悲催单身狗，于是自己也加入了搜索的队伍，试图在来来往往的高冷美女里找到一个稍微有亲和力一点有希望配合他们完成拍摄的NICE GIRL。

  经过AQUAZZURA专柜时，高高的水晶灯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上闪烁出玫瑰金色的光斑，如梦似幻，在那点玫瑰金色的正中央，一个女孩子吸引住了魏玛的视线。

  她高，瘦，皮肤是洋气的小麦色，鼻梁高耸，唇角分明，侧脸的弧度优美如新古典时期的少年石像，气质比这座商场里的任何一个女生都要出众。她穿着禁欲系的黑色长裙，试的却是这季颜色最绚烂妖冶的绑带流苏菠萝鞋，桃红，橘黄，湖蓝，艳棕，肆无忌惮的张扬着生机勃勃的美，让人有一种一切都还来得及的错觉。她俯首打量了一会被衬得分外纤柔的脚踝，目无表情的掏出信用卡，淡淡道：“一色一双，都给我包起来吧。”

  真可惜，她这么美，但是她不快乐，眉眼里都是寂寞，暮霭沉沉。

  魏玛慢慢朝她走过去，这七年的时光层层叠叠沉积在岁月的河底，化作冗深的淤泥，让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涩黏腻。

  另一个柜员小姐先发现魏玛，给了她一个熨帖的微笑，“小姐，本店有刚到的新款，有兴趣的话欢迎试穿。”

  魏玛不敢停下脚步，不敢开口回答，甚至不敢转眸，只能直直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她的对面才停下来，近到可以看清楚她眉间藏着的那颗褐色小痣，魏玛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失态，一开口却还是哽咽了，“朱唇，真的是你。”

  黑衣美人微蹙眉头，默默忍受着魏玛靠得太近带来的本能的不适感，视线在她脸上游离逡巡，神色由茫然转为惊异，由惊异转为欢喜，又由欢喜转为哀恸，过了许久，她才伸出手急急扣住魏玛的肩头，“你……你是星尘？”

  这个名字一出口，就像瞬间打开了某种禁制，有风从迢远的旧时光里跋山涉水呼啸而来，把她们一同卷了进去，魏玛重新还原成那个矮朱唇一头，白白肥肥总爱扎进她怀里撒娇耍赖的小破孩，朱唇当之无愧担着Z大第一女神的名号，肆无忌惮的点亮每一个Z大男生苍白的青春。

  她们闭上眼睛，在时空的旷野里紧紧拥抱住对方，就像拥抱着多年前那个对世界和人生一无所知，尚且野心勃勃的自己。

  过了许久，她们才睁开眼睛，漫天漫地都是水晶灯泠泠的光，往事和情怀急遽褪却消散成齑粉，而现实高大冰冷，像阿尔卑斯雪山一样难以忽视和翻越。

  朱唇轻轻捧住魏玛的脸，眼泪簌簌而下，“星尘，对不起，当年都怪我……”

  魏玛不动声色的帮她擦掉眼泪，截住了她的话头，“亲爱的，我们久别重逢，要开心一点。”

  朱唇脸上挂着泪痕，雾气萦绕的黑眼眸里却浮起动人的笑意，“开心得不能再开心了，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会长成这个样子的。”

  魏玛有些羞赧的别过视线，这才发现提着一大堆菠萝鞋盒的柜员小姐和手下小弟们全都一脸懵逼盯着她们，很有些无所适从。

  朱唇接过那堆菠萝鞋和信用卡，旁若无人的揽住魏玛肩头，“走，天台那家西餐厅的牛排很不错，姐给你叫三份！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

  她终于笑了，光风霁月，顾盼神飞，原本暮霭沉沉的灵魂回到明媚的十九岁，晃得人眼晕，魏玛一如既往心甘情愿的跟着她走，管不了前路上都有些什么在等着。

  最终还是掌镜的余驰硬着头皮走上来一步，用那种“女神都跟女神在一起了我为什么还没去死”的憋屈眼神望着魏玛，“头儿，差一个镜头呢，还拍吗？”

  魏玛用最后一点理智维持着自己在小弟面前的鬼畜形象，“就一个镜头还好意思要我陪着？明天一早交给我，否则提头来见。”

  “别呀……”

  在小弟们震彻寰宇的哀嚎声里，魏玛和朱唇手挽着手谈笑风生的走向了直达天台西餐厅的观光电梯，哪管身后洪水滔滔。

  秋天的日光正好，流淌如碎金，天台外面，触目所及之处是云团般的银杏树，那种饱满浓烈的黄，似在聂鲁达的诗里腌渍而成。

  魏玛据案大嚼，眯着眼睛享受浓郁的肉汁在舌尖起舞的【创建和谐家园】，朱唇啜饮一杯粉色的梅子酒，宠溺的看着魏玛，笑得慈祥而满足，像个美艳成精的外婆。

  她们回忆相处那两年时间里的一切，破败的寝室，没有门帘的澡堂，最适合喝酒的湖边，口音重得一个字也听不懂的老师，有贼心没贼胆的男生，兵荒马乱的考前冲刺，脏乱差但是遍地美味的后街，江南竹海里拍的电影，穷酸却浪漫的圣诞节……

  所有狼狈不堪鸡毛蒜皮的小事，经过时光的柔化渲染，桩桩件件都美好得不像话，笑得她们连眼泪都迸射出来。

  魏玛和朱唇在秋日午后的暖阳里追忆，咀嚼，回味，叹息，最终双双缄默，相对无言。

  日光移去了别处，她们被丢弃在了阴影里。

  朱唇抬起腕表看了一眼，脸色一变，扬手招呼了WAITER，向魏玛解释道：“糟糕，聊过点了，我必须马上走。下次再约。”

  魏玛笑得没心没肺，“下次我要换家更贵的。”

  朱唇没奈何的在她鼻头上轻点，“还是这么爱吃，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脱胎换骨的。小心又胖回去。”

  她指尖那一点凉意像年少时候的月亮，有一种让人贪恋的芬芳，魏玛把她推了出去，“快走吧。”

  朱唇果然很赶时间，魏玛在天台上往下看着，很快就看到她从商场里出来，钻进贵宾车位上停着的那辆白色劳斯莱斯幻影，急匆匆汇入了车流里。

  不只是这辆市价千万的幻影，还有纪梵希的连衣裙，同款【创建和谐家园】版包包，腕上的百达翡丽……年少轻狂时她们所认为的昂贵却庸俗的一切，朱唇全都像战衣一样披挂在身，武装到牙齿，似乎这样，就可以保护摇摇欲坠的灵魂。

  魏玛长长的叹了口气，关于这七年的际遇，关于自己的现状，她们两个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讳莫如深。

  她们终于都从单纯得可以去演《最好的我们》的小女孩，变成了身怀无数秘密的大人。

  七 穿斑马服跳卡路里的总裁（一）

  那天跟朱唇分别后，魏玛终归还是放心不下自己那群马仔，急吼吼的赶过去，跟他们一起完成了最后一组镜头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