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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媛远或许有生以来没跟谁低过头，此时此刻有求于人的样子，还真是风致楚楚我见犹怜。

  只不过，魏玛已经无心欣赏，连日以来所遭受的一切痛楚狂FENG暴雨一般席卷了她的身体，她像只濒死的水母，只想放任自己一直往下沉，往下沉，一直沉到幽深的海底，从此永不复见天日。

  姜媛远见她沉默，善解人意的抚慰道：“我知道你和你养母感情深厚，你放心，我会付给你一大笔补偿金的，足够你们这一世衣食无忧。”

  许久，魏玛仍然没办法抬起已经沉沉垂下去的脑袋，她蜷缩在那张小羊皮全包的软餐椅上，艰难的开口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为什么要生下我？”

  这一下，节奏被打乱的姜媛远也沉默下来，她转过头看着窗外，眼睛里似有渺远的风从旧时光里吹过来，“我怀上你是一个错误，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迟迟没法引产，最终不得已只能把你生下来。还好你现在过得不错。”

  听完姜媛远的话，魏玛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她到底是犯了什么贱，要千里迢迢从生病的妈妈身边走开坐到这个女人的对面来？

  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瓶中，出则离耳。

  她寄居过的这只瓶子，丢她一遍不算完，时隔多年之后还要捡回来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再丢第二遍呢。

  魏玛一边冷笑着，一边抬起头，“如果我不答应呢？”

  姜媛远这才发现，对面女孩子进门之时脸上还残留的天真与希翼已经彻底消耗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纵横的泪水和恨意，姜媛远有一点点慌，她发现自己着实不善处理这种感情肆意奔涌的场面，接魏玛过来的老刘倒是长于此道，但他此刻又不在这里，姜媛远没办法，也没心情再斟酌语气了，抱歉的看着魏玛道：“对不起，其实你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坤坤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了，必须马上动手术才行。”

  魏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的从餐桌旁站起，愕然道：“你说什么？”

  姜媛远静静看着她，没再出声，魏玛慌忙转身朝大门口跑去，刚推开门就被两个黑衣壮汉拎了回来，魏玛拼命挣扎大叫，睚眦欲裂的瞪着她这所谓的生母，“姜媛远！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姜媛远似有所不忍，却又别无他法，只得心虚的抚慰道：“你别怕，只要你乖乖配合，手术最多一个月就可以结束，到时候你就能恢复自由了。”

  说完，她匆匆盖上墨镜，推门离开了。

  魏玛朝她扑过去，却被黑衣壮汉紧紧箍住，她只能徒劳的挥舞着手脚，把牙齿咬出血来，“放我走……放我走……我妈妈还在医院住院呢……我没回去她会担心的……”

  魏玛吼到后来，声音嘶了，眼泪也流干了，她苦苦哀求看守她的两个保镖，对方却像聋哑人一样丝毫不为所动，手机也没搜去，再后来，就有医生过来给她注射镇定剂把她带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为了避免她哭闹碍事，魏玛没有太多清醒的时刻，医生时不时便给她来一针镇定剂。一开始她还发狠挣扎，后来她明白了，除了配合他们尽早走完所有流程，是不会有人放她离开的，于是她再也不吭一声，权当自己是个死人。

  被架上私人飞机，被带到不知地处哪国的贵族医院，抽血化验，等待配型，配型成功，长达数小时的血液体外循环采集造血干细胞，这一系列过程中，她没见过姜媛远，也没见过那个病危的弟弟。干细胞采集完成后，就没她什么事了，这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

  送魏玛去机场那天，姜媛远终于再次出现了，这一个月她想必也并不好过，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依然用大墨镜遮去半边脸，似是不敢直视魏玛的眼睛，她轻轻叹着气，“对不起，强留了你这么久，我也想不出还可以怎么补偿你，只好往你银行账户上转了一千万。回青安以后，请忘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吧，这样你才可以少些苦恼，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反正今生今世，我们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也不会再见面的了。帮我跟你养母问好。”

  魏玛一个字也不想跟她说，漠然看了她一眼，返身走进了登机口。

  四十 霸者横栏

  一下飞机，魏玛便心急如焚的打妈妈手机，可是电话一直关机，她心里越来越慌，叫了个车直奔医院，之前的床位上已经睡了别的病人，魏玛心里稍安，退出病房准备回家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了妈妈的主治医生。

  魏玛叫了他一声，对方盯了她好一阵子，方神色复杂略带鄙夷的说道：“魏星尘？你来这里干吗？你不是跟你亲生母亲回家享福去了吗？”

  魏玛脸上一热，心知自己一走之后再无音讯，难免不惹人猜疑，也没多解释，只急急问道：“张医生，我妈什么时候出院的？”

  张医生脸色一变，震惊的看着魏玛，“你……你不知道吗……你离开之后没两天，魏老师病情突然恶化，没抢救过来，已经……已经走了呀……因为没联系上你，我们只好通知魏老师学校来料理的后事……”

  魏玛死死盯着张医生，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喉头却猛然泛起一股腥甜，她伸手去捂，滚烫的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淌下来，滴得衣服地板上到处都是。

  张医生慌了，连忙过来扶她，魏玛一闪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盛夏的中午，街上没人出门，魏玛带着一身的血迹一路跑回家，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恐慌。她在门外盆栽底下拿到备用钥匙开门进去，房间里除了积了浅浅一层灰，一切如常，连往年娇弱的月季和蔷薇都开得无比繁盛，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让魏玛忍不住疑心她听到的消息是假的。

  然而，她在书房里看到了妈妈的黑白遗像，遗像下面压着魏玛离开妈妈时她正在看的那本猎命师传奇。翻开扉页，上面写着几行歪歪扭扭有气无力的字。

  星尘，我要下线去其他世界开副本啦，这个世界的装备都留给你，有你的女神妈妈罩你，我很放心，往后的人生里，就算不能像她那样修成雅典娜的祝福，也至少要修成霸者横栏哟！永远爱你么么哒。

  魏玛手上未干的黑红血迹和着此刻掉上去的泪滴，将那几行字洇得一塌糊涂。

  她明明都快要死了，还在牵挂那只一去不复返的白眼狼，一心只想她平安喜乐。

  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说着成堆的烂话，却毫无保留、死不悔改的爱着她。

  沉寂已久的房子里，陡然爆出一声受伤兽类的嚎叫，撕心裂肺的持续了整整一夜。

  魏玛也记不清自己一个人浑浑噩噩在房子里龟缩了多久，某一天，她突然想起了跟妈妈的那个约定：十八岁生日以后，青海湖自由行，去唐古拉雪山，长江的源头看一看。

  这是妈妈最后的心愿，也是魏玛，最后的心愿。

  她实在是，再也找不到一丝活下去的动力了，那还不如，就在此行路上找一个答案，然后去那里结束这一切吧。

  魏玛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裹，带上妈妈的遗像，还有外婆传给妈妈、妈妈又传给她的一枚古董羽毛胸针，踏上了西行之路。

  这一路上，她全部买的绿皮火车票，走得很慢很慢，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停留，从夏天一直走到了初冬。她听过曦照古城解夏之日的万物振鸣，看过暮鼓晨钟里的云起云落变迁，体会过深秋子夜寒气吞噬肌肤时的剜心刺骨，然而空空如也的心，并没有好哪怕一点点。

  十一月初的一个晚上，魏玛终于抵达了唐古拉山，随便找了一段还没完全冻住的河流停了下来，这里属不属于长江源头，她不知道，但她实在没办法再往雪山深处走了。冬天是雪山山神最易发怒的时刻，她请的地陪早已丢下她离开，而严重的体力透支、头痛欲裂的高反，也让她觉得也许下一口气就会接不起，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她走不动了。

  初冬的雪山，一天一地的白，皑皑的雪，幽幽的冰，魏玛在这神祇一般的美丽与圣洁里无声落泪了，“对不起，妈妈，我还是没有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强大。我要跟你一起走。你的心愿，就当我帮你完成了吧。”

  魏玛把妈妈的遗像和胸针都放在紧贴胸口的位置，一头栽进了半冻的河流里。

  她闭上眼睛，细碎的冰块在水中叩响，那耳语般呢喃、水晶般清泠的叮咚、咚噔声，晶莹剔透，纤尘不染，仿佛来自烟尘之上天国的白色风铃，就连四肢百骸所感受到的寒冷，都是纯粹而洁净的。她仿佛被一叶扁舟载着，无欲无求的飘往未知之地。

  过了许久，意识快要消弭的一刹那，魏玛突然惊觉过来——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沉下去，而是被身上这件妈妈给她买的巨大防寒服漂在了水面上……

  她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也就在那一刹那，魏玛的胸腔里腾的冒起一股赤色火光——害死妈妈的凶手毫无悔过之心，Z大的不白之冤没有洗刷，自己却只能像个弱鸡一样任人宰割，这个样子的她，究竟有何面目去见妈妈？

  从夏天走到冬天一直没有找到的答案，突然在濒死的这一瞬清晰了起来，在她心中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

  报仇！我要报仇！为自己报仇，为妈妈报仇，为那些我视若瑰宝却被无情践踏的一切报仇！

  仇恨之火在魏玛胸中熊熊燃烧着，她借着羽绒防寒服的浮力，拼命朝岸边游去。游上岸之后，全身几乎都湿透了，她也被冻得再没有办法站起来，然而她没有放弃，任凭胸中的怒火榨出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能量，拼命朝前面爬去，直到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爬了多久，天忽然亮了。

  魏玛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湖泊，湖面上非但没有结冰，还在袅袅的冒着热气……她居然阴差阳错找到了一个雪山深处的温泉！

  温泉的水面被映成天空的颜色，并且随着天空的明亮，每一分钟变得更蓝。

  天地间静到不可思议。

  然后，魏玛听到了不远处牧人的歌声，她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感觉到太阳出来了。

  神山上太阳的金光照耀在她身上，洗去了她血髓里跟姜媛远有关的一切印记，滤掉了她身体里的一切软弱与犹疑。

  重生的她，一定会如妈妈所愿修成霸者横栏。

  有负于她的那些人，终究会输得摧枯拉朽，一败涂地。

  四十一 措手不及

  姜媛远说的没错，魏玛的确低估了她的战力值，之前诗馥一再失守，不过是因为魏玛多年筹谋、对方一时措手不及的缘故。等双方彻底摊牌，战局正式拉开时，魏玛才真正领受到精灵女王的可怕。

  七月，恰逢十年一度的护肤品行业标准修订，国内十余家日化行业的龙头企业受邀一起参与新标准制定大会。受邀的大部分都是老牌企业，唯有MICO是第一次参与行业标准制定的新秀，董事会极为重视这样的殊荣，由魏玛亲自挂帅带领团队慎之又慎的起草了方案，然后带着方案飞往帝都参会。

  被礼仪小姐带进会场，魏玛第一眼便看到了在人群中熠熠生辉的姜媛远，她穿一身看不出牌子的素白掐腰时装西服，周身无其他装饰，仅在颈间戴一串罕见的大尺寸真多麻珍珠项链，一颗颗高冷的银灰色小灯泡映衬着她眼睛里的珠光，敛了平日里锐不可挡的美艳，专心把优雅和知性发挥到极致，以契合这一次大会的主题。

  魏玛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暗自忖度今晨的妆容会不会失于寡淡了一点，旋即心里又咯噔一声响——行业标准制定虽然重要，但出动一个副总便已算十分隆重，何以至于要劳动董事长亲自出马？她想干什么？

  魏玛扫了一眼围在姜媛远身边言笑晏晏的那群人，都是国内日化行业的各路豪强，平日里也算打过交道的，但此刻，他们竟然都像没看到魏玛入场一般，连眼风都没瞟过来一下。魏玛嘴角噙着轻笑，目不斜视的跟着礼仪小姐继续前行，在打了MICO字样的座牌后坐下，坐定之后，魏玛立时觉出这个座位的玄妙——她被安顿在长桌尽头的一个角上，左手边是为了方便观看幻灯片留出来的一排空位，右手边恰好摆着一盆繁茂的滴水观音，不着痕迹的将她和邻座隔开来，也就是说，她一个人，在这个制定行业标准的会场上被孤立了，这也就意味着，MICO被整个行业孤立了。

  魏玛抬起眼眸望向姜媛远，她的视线也正好转过来，两人对视的瞬间，姜媛远微微颔首，给了魏玛一个含义莫名的微笑。

  大会正式开始后，魏玛终于明白她那个微笑意味着什么。主办方公布了大家提交上去的标准修改方案，除了MICO，其他企业清一色提出要求禁止片状面膜布中生物纤维的应用，而恰巧，MICO是唯一率先将生物纤维应用于面膜布的国内企业。

  魏玛据理力争，MICO近几年花了大力气投入生物纤维的研究，不论是植物性原料，还是在其上面发酵的天然菌种，都经过数万次检测和实验，所产生的微生物纤维质量优良稳定，对人体无副作用，完全达到了批量生产的技术条件。

  谁料，其他品牌的参会人员纷纷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各色检验报告，市面上MICO生物纤维面膜产品的抽样分析，消费者使用效果调查，甚至还有工厂所在地环保部门的生物污染鉴定书，总之同心戮力，下定决心将MICO当做共同的敌人来绞杀。

  魏玛怒极反笑，“若不是参加这个会，我还真不知道各位对MICO关爱至此，竟私下里对我们产品做了这么深入的调查。只是各位心知肚明，你们手里的检验报告，究竟有几分可信度？一个行业想要获得长足发展，应该同心协力寻找共赢的机会，而不应该固步自封，盲目抗拒高新科技的应用，更不应该为了短浅私利，合力打击走得超前一步的新兴企业。各位前辈，我说得对吗？”

  参会代表们本就心里有鬼，此刻被魏玛直接点破，一时间场内竟鸦雀无声，方才并没有直接参与围剿的姜媛远此刻气定神闲放下手中的水杯，含笑扫视了一圈会场，最后才将视线定定落在魏玛身上，半真半假的喟叹道，“年轻真是好啊，小魏总年少有为，意气风发，让人羡慕得紧，只是”，她话锋一转，眼神也跟着锋利起来，“并不是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在座各位，包括我，深耕个护行业数十年，大家同吃这碗饭，对这个行业的热爱和热忱，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所以，大家无论提出什么样的提案，都是以行业的发展为前提的，绝无私心。小魏总怎么能因为触及自己企业的利益，就说出这种诛心之言呢？据我所知，生物纤维技术因为难度太大、性能不稳定，就连欧美国家都慎之又慎，仅在极少一部分医用领域应用。在座各位的调查结果也显示，MICO在技术不过关的情况下强行上马生物纤维技术，后果是不尽如人意的，就算作为主打高科技的新兴企业，也不能好高骛远，以牺牲消费者和生态环境为代价，来为你们的财务报表增光添彩啊。”

  姜媛远偷换概念，又倒打一耙，其他近年来被MICO后来者居上踩在脚下蹂LIN的老牌企业本就不爽，再加之私下里应该是跟姜媛远达成了某种协议，逮着这种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一窝蜂涌上来对魏玛全力围剿，纵使魏玛使劲浑身解数极力争辩，也没法挣脱姜媛远一早布下的局。

  最后全体表决的结果毫无悬念，禁止生物纤维的应用，被明确写入了最新行业标准的草案里。

  大势已去，尘埃落定，魏玛坐在座位上，揉着疲惫的眉心，思绪如电的计算着善后的方法，姜媛远从她身后走过，俯身如沐春风的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浅笑道：“撑住哦，小魏总，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魏玛抬起头来待要怼回去，她已经跟其他会议代表有说有笑的走远了，只留下一个仪态万方的背影，让魏玛不得不硬生生把一口血咽回肚子里。

  为了将损失减到最小，魏玛散会后第一时间把这个信息传递回了公司，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去连夜召开管理层会议商量应对方案。

  四十二 巴黎大皇宫

  修订行业标准这一招，姜媛远真是打中了MICO的七寸，生物纤维成本高昂，MICO全部应用于高端系列的面膜，售价不菲，一直是公司的明星产品。现在离新行业标准正式执行的日期所剩无几，MICO只好将所有相关面膜全部按【创建和谐家园】打折促销，只求能赶在强制下架之前把库存全部清空。至于还在生产线上的半成品，赶不上期限上市，明明知道是真金白银投进去的，也只得全部销毁处理了。

  财务部的郭铮看着银子哗啦啦打水漂一般的流失，心疼得嘤嘤哭了，至于董事会那些人，发现诗馥被按着打了这么久之后，第一次回击就如此丧心病狂，原本不坚定的决心一下子便动摇起来，一时间非议四起，纵使阮慕白帮忙摁住了大部分上蹿下跳的人，魏玛还是感觉每次开董事会气氛沉重到连空气都凝固。

  恶意收购计划既然已经开始执行，就等于开弓已无回头箭，魏玛对具体执行计划的负责人一再施压，花了大价钱聘请了国内顶尖的金融机构作为顾问，顶着资金的压力，大肆收购着仍在低谷期的诗馥股票。

  这天晚上，阮慕白出差了，连轴转了好几天的魏玛刚合眼准备入睡，突然接到合作金融机构的电话，跟魏玛对接的是个九零年的男生，叫陈宇航，操办过多个成功案例，也算金融界的青年才俊了。陈宇航开门见山便说清了来意，“魏总，坏消息。”

  魏玛心里一紧，“什么？”

  “我们这边的消息渠道打听到，诗馥也请了专业团队来应对这次恶意收购的危机，他们憋了个重大利好消息，准备借美股大涨的势头，一举操作出几个涨停板。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收购计划，可能不得不暂停了，否则风险太大。”

  魏玛心脏怦怦直跳，“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重大利好？”

  陈宇航沉吟道：“听说是拿到了欧美市场一个巨头的大陆独家代理权。”

  魏玛的脸瞬间失色，“欧美巨头？难道是ES？怎么可能……”

  陈宇航给予了肯定回答，“对，好像就是ES。”

  魏玛努力笑道：“好的，我知道了，辛苦陈经理这么晚还在为这个事情操劳。我们这边会尽快给出下一步行动方向，到时候再跟你联系。”

  魏玛颓然放下手机，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姜媛远居然可以搞定这种CASE，要知道，ES历史悠久，又一直长盛不衰，算得上全球个护界的殿堂品牌了，历来以高冷著称，亚洲这些牌子在本土做得再风生水起，他家也只将其视为不入流的杂牌而已，姜媛远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拿到ES的代理权？还是独家？

  心力交瘁的女孩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绞尽脑汁的想对策，后面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各大网站、自媒体平台果然齐刷刷放出诗馥与ES喜结良缘的大好消息，九点半一到，连绿了好多天的诗馥股价一飞冲天，不到十点便封了涨停板，各大机构和所谓“股神”们也一顿狂吹，说诗馥是被严重低估的白马股，前阵子筑底成功，大家是时候入场了，再慢就上不了车了。

  魏玛在办公桌前枯坐了一阵，终于沉不住气了，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飞去ES总部碰碰运气。

  她打电话跟阮慕白请假，对方有些气急败坏，“喂喂喂，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有问题等我回来一起解决行吗？别总想着一个人出去碰得头破血流。”

  魏玛被烦心事塞得满满当当的心里，渗出一缕甜甜的蜜，“总裁大人，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解决，你快点回来自己一个人解决吧……董事会的大家都等着找我算账呢，我觉得我还是赶紧飞出去躲一躲比较安全，锅就留给你背了……”

  阮慕白失笑道：“好吧，这阵子破事多，留在公司确实是一地鸡毛。你出去散散心也好，我这边又联系上了几个意向投资机构，你放心，我们扛得住的。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他很讨厌，每次都想用糖衣炮弹把坚不可摧的魏玛惹哭，女孩子强忍住发胀眼眶带来的不适，匆匆忙忙跟阮慕白道了别，回家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径直往机场赶去。

  ES总部在巴黎，真飞到这里，魏玛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天真。

  她跑去总部大楼，金发碧眼的前台小姐告诉她泛亚太区的负责人堂本健先生日理万机，没有预约根本别想上到他所在的那层楼。

  魏玛有些沮丧，本来都准备走了，但在脑子快速过了一遍前一晚恶补的ES近期动态后，戏精女孩福至心灵、楚楚可怜的给自己加了一段戏，“那堂本先生参加完今晚在Grand Palais举行的新品发布会后，可以留十分钟给我吗？我只需要十分钟就够了……我会在场外等着他的……好吗？求求你了……”

  前台小姐看着面前我见犹怜的东方女孩，犹豫了一瞬间，最终还是无奈的摊了摊手，“对不起小姐，堂本先生档期太满了，参加完发布会还有其他安排，恐怕没时间留给您……”

  魏玛谢过前台小姐，面露憾色的转身往门外走，心下却窃喜，洋妞真是太单纯了，一下就被她套出了真正想要的信息——堂本健今晚真的会参加新品发布会！

  巴黎大皇宫位于最繁华的香榭丽舍大街，向来是各类顶级大牌最钟爱的御用秀场之一，ES作为全球个护界的扛把子，不选它来召开新品发布会，简直衬不上自己吊炸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