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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名资深花HUA公子，说董黎其他任何坏话他都无所谓，但说他肾虚他可就不干了，瞬间脸红脖子粗起来，“什么叫我本来就肾虚？你试过呀？”

  韩百惠坦然享用着那盅翅羹，浅浅叹了口气，“小董啊，就算你真的肾虚了，姐姐也无能为力呀，我确实替魏董事操心过这件事，可人家小姑娘压根就没打算从银行贷款，婉拒了我的好意，说她手上资金足够，只要董事会通过提案，她就会如期转账到公司账户……”

  韩百惠话音未落，大家的勺子和下巴都纷纷掉进了餐盘里。

  “大姐，你确定你没有听错？什么叫资金足够……那可是全公司股权的八个点呀，你就是叫我们这些人拿，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呀……”

  韩百惠摊了摊手，YB“我也是纳闷呀，魏玛平日里特别低调，租着个一居室，开着个二手车，穿一身平价货，我还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小城市普通家庭出身的姑娘，好不容易才奋斗到今天这个位置，所以有心想帮她一把，谁知道，人家压根不需要！”

  又有人开口了，“这就奇怪了，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要是有这么大一笔钱，不是早该一边满世界浪一边INS上炫富去了吗？还用得着待在咱们这说上市说了好几年也一直不见动静的小庙里每天累死累活？”

  说到这里，一直埋头吃沙拉的阮慕白不乐意了，“唉唉唉，怎么说话的？咱们这小庙怎么了？要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败家玩意儿多分几个现钱在手上填补其他投资的亏空，我至于拖到今天还没拍板上市吗？”

  看着义愤填膺的阮慕白，众人醍醐灌顶，猛然醒悟了过来，齐齐贼笑起来，“对哦，怎么没想起你呢，有你这种钻石王老五在，人家魏董根本没必要向银行贷款呀……”

  “不对，是根本没必要申请做什么行政副总裁，反正执行总裁什么都会听她的，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执行总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们想多了。我的钱全在期权里牢牢套着，想换个车想了几年都没换成，更别说拿出这个数了。”

  董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你一直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穷酸的一个，确实拿不出这笔钱。啧啧，小姑娘还真是深不可测啊……那这么说来的话……”老牌花HUA公子的一张脸突然神采飞扬起来，故意揶揄道：“敢情不是你【创建和谐家园】她？而是她【创建和谐家园】你咯？！”

  “是又怎么样？以我的姿色，难道连一碗软饭都吃不起？”一直以来高冷俊逸杀伐决断的执行总裁，竟然一副吃软饭吃得趾高气扬的模样，平时最要脸的人不要脸起来，还真是可怕啊……

  这下，本来想恶心阮慕白的董黎自己被恶心到了，他咕咚喝下一口冰柠檬水，嫌弃的看着阮慕白，“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特别贱，千万别被那些小妹妹看到，不然她们又要哀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魏玛升任行政副总裁的正式文件下来以后，她一天也没浪费自己行使职权的资格，立马向阮慕白提交了一份全方位打击诗馥集团、争夺市场份额的详细计划书。面瘫总裁倒是没多说什么，然而提到决策层的例会上时，大家都有点呆，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心情可以理解，可这么多年来，MICO到底没有跟诗馥撕破脸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呀，而且，最近诗馥已经够凄惨的了，这位新鲜出炉的小魏总到底是跟对方有多大的仇，非得置人家于死地不可啊……

  魏玛介绍完自己的议题后，会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直到阮慕白点名叫人谈意见，那名李副总才不得不开口道：“MICO这几年确实发展得不错，但实力差距毕竟摆在那里，诗馥上市都好几年了，咱们连新三板都还没挂牌，这个时候急着落井下石，会不会太冒进了一点？万一打虎不成，反倒打草惊蛇，惹怒了姜媛远，她反击起来我们可不一定承受得了。…”

  虽然是第一次以副总身份参会，作为晚辈的魏玛也没露怯，“关于打草惊蛇这个问题，李总思虑周全，这也是我想补充的，在前期部署阶段，所有行动都会低调进行，不到必要时刻，决不能让对手察觉我们的意图。”

  “至于实力差距，我倒有不同看法。作为上市公司，有利也有弊，行情好的时候对公司而言是锦上添花，可行情差的时候就难免尾大不掉了，我们完全可以趁诗馥股价跌至谷底的时候来一场战略性收购……”

  “等等”，魏玛话还没说完，就被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说话的是公司的保守派秦副总，“小魏总，虽然你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很令人钦佩，可战略性收购岂是说来就能来的？诗馥在H城根基深厚，虽说这些年她跟恒通地产的大公子两个人各玩各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可他们商业帝国的合作关系还在，眼下诗馥情形的确不好，可恒通地产正是烈火烹油的好光景啊，作为诗馥的大股东，恒通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诗馥还好说，恒通是万万惹不起，否则的话，咱们猎物还没吞得下呢，自己先就被搭进去啦！”

  听到最后这句话，魏玛笑得分外甜美，“那秦总的意思是说，如果恒通地产跟诗馥合作关系终结，不愿意再帮姜媛远擦【创建和谐家园】，您就会赞成我的收购计划咯？”

  秦副总被年轻女孩子的笑容晃得有些晕，咬了咬牙道：“没错，如果恒通从诗馥撤资，我就给你这份计划书投个赞成票。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魏玛脸上笑意更盛，“那就这么说定了，秦总，您这一票，我势在必得。”

  阮慕白看着她眼中闪过的狡黠之色，无奈的抚了抚额，这调皮丫头，肯定是留了什么后手，这会儿故意下了套给别人钻呢，可怜了老实巴交的秦副总，真是让人REAL心疼……他眼角余光往旁边一瞟，正好看到韩百惠也跟他露出相似的神色，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由各自无声笑了起来。

  下一个发言的副总是主管产品开发的徐胜航，徐副总是个技术宅，除了实验室那些工作，公司的其他任何事情他都不是很感冒，比如此刻，他就对魏玛要搅风搅雨的意图极为不满，“MICO现在运势正好，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产品，消费者自然会买账，到底有什么必要行此险招？”

  这次魏玛还没来得及回答，韩百惠先开口了，“在商言商，我们办企业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MICO走到今天，跟诗馥不争也在争了，不管我们对诗馥有没有起非分之想，姜媛远对MICO都很是忌惮，要不然也不会把我们的动向盯得那么紧，先是挖去了夏玥，后来又抢去了启盛生物的项目。既然早晚都会有一战，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就照小魏总说的，趁着他们元气大伤之际先下手为强。我们厉兵秣马这么多年，胜了固然好，败了也不至于伤及根基。”

  李副总仍是惴惴，“我们……真的有胜算吗……”

  受了韩百惠一席话鼓舞，魏玛信心更足了，她的眼睛闪闪发着光，“当然有啊！从最近诗馥的频频失误就看得出来，姜媛远和她的家族企业都已经老了，她们老了，可我们正年轻啊。年轻就是真理，年轻就是正义，所以我们一定会赢的！”

  魏玛即兴泼洒的一番狗血让会议室很多人当场笑场了，可更多人被她激得热血沸腾起来，毕竟如她所说的，MICO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团队，年轻人冲动起来，是非常可怕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啊朋友！

  更多人把目光投向了长桌尽头一直没表态的阮慕白，“阮总，您怎么看？”

  面瘫总裁看着坐在会议桌离他最远那个位置上的，他的女孩，暖春的艳阳照进来，她野心勃勃的面容比钻石还耀眼，阮慕白眯起眼睛，不无陶醉的说道：“美才是真理，美才是正义，我们当然会赢。”

  总裁大人这副花痴模样，实在太上不了台面了，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哄堂大笑起来，比刚才魏玛洒狗血还热闹。大家是开心了，当事人则是气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居然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场合【创建和谐家园】裸的调戏她！她好不容易使劲浑身解数才为自己的计划争得了如此局面，被这【创建和谐家园】这么一搅和，原本只注意到她能力的人又溜号去关注她有点过头的美貌了，原本缜密周详的计划更是陡然就显得轻浮起来！

  真是可恨至极！

  下了班一定要挠花他那张小白脸！

  所幸最后的商讨结果不算太差，从业务上打击诗馥与抢占市场份额的部署可以低调进行，但收购计划必须延后再议，除非诗馥再生变故，否则决不能轻举妄动。

  三十五 人设崩塌的姜媛远

  秦副总推测得一点也没错，虽然诗馥处境艰难，但姜媛远不可能就此消沉，作为大股东的恒通地产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姜媛远也算比较会来事的了，“诗馥毒面膜”事件的善后处理中，所有确症的过敏患者均收到了高额赔偿金，并获得终生【创建和谐家园】诗馥高端产品的资格，那名最先引发事端最后因此爆红的网红更是被高薪聘请为诗馥的“首席试用官”，每周都开直播试用一款诗馥的产品，畅谈使用感受，打赏的人还挺多。抚慰工作做得不错，再加上公关团队其他的补救措施助力，一面倒的舆论总算渐渐平息下去。

  为了巩固胜利果实，姜媛远还拉到了恒通地产新的注资，并说服恒通拿出市郊一块上好的地皮，两家联合斥资数亿打造“亚洲最大高档女性休闲美容体验会所”，号称为了答谢广大消费者的支持，建成以后里面所有的美容护肤体验项目均免费开放，而其他项目的营业收入将悉数捐助给山区贫困儿童基金会，用于改善他们的教育、医疗、生活条件。致力慈善事业是近年来姜媛远最爱打的一张牌，吃瓜群众们对此也是相当的买账，因此，这一招效果相当明显，一下子便给诗馥加回不少分。

  会所项目很快启动了，奠基仪式上，明艳动人的姜媛远这么多年来破天荒头一回和恒通的大公子颜兆麟并肩站在一起，在此起彼伏的镁光灯之下，言笑晏晏的剪了彩，颜大公子望向女神的眼中，满满都是爱意，看起来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据江湖传言，年轻时候颜兆麟是姜媛远的死忠粉，虽然姜媛远风评不佳，颜家长辈颇有微词，他还是力排众议死缠烂打把她追进了家门。然而，众叛亲离得来的姻缘，也并不比利益联姻显得更珍贵，结婚之后，他们也许有过两三年的好光景，但不久之后便传出颜大公子频泡夜店，姜女神怒不归家等各种流言，总之，他们再没有一起出现过任何场合。前些年两个人唯一的儿子患白血病不治，更是让颜兆麟和姜媛远的感情彻底走到了尽头，据说连离婚证都扯了，只是出于两家的商业声誉考虑才没有公开而已。现下两个人一起出席奠基仪式，也有一点让谣言不攻自破的意思在里面。

  在恒通地产注资及合建项目这个重大利好消息的【创建和谐家园】下，诗馥那支复牌好一阵子仍旧奄奄一息的股票终于有了起色，账户里怒亏几十个点一动不敢动的小韭菜们终于敢慢慢加一点仓做一下T+1回血了，这小半年来风雨飘摇的诗馥集团也终于在春去夏来之际缓过了一口气。

  只可惜，安生日子还没过两天，姜媛远急出来的那几条皱纹还没来得及用水光针填回去，更大的坑又在前面等着了。

  一个平日里守着当红一线死磕，专业爆猛LIAO二十年的狗仔工作室，突然预告了一个过气了好多年、早已消失在公众视野的末流歌星的相关报道，本来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是没什么人有兴趣的，但工作室用词极为惊悚，“事涉商场巨鳄”，“惊天秘密”，“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吃瓜群众们的好奇心哪里经得起这种撩拨，立马点进人家官网去看全文了。工作室也算业界良心，一点没辜负大家的厚望，竟然把整个爆料内容二次元化成了多格漫画。

  这个漫画故事里，男主人公当然是那位末流歌星，女主人公则被化名为J女士。

  J女士是H城著名企业董事长独女，年轻时候与末流歌星情投意合，如胶似漆，有过一段浪漫岁月，J女士甚至为末流歌星怀上了孩子。天有不测风云，孩子还没来得及生下来，J女士就不得不回家继承家业，要与豪门公子联姻。这个时候，J女士的身孕已近足月，引产的话很危险，于是J女士在末流歌星的陪同下躲到北方一个小县城的医院里产子。孩子生下来以后，J女士为免夜长梦多，趁末流歌星出门买婴儿用品之际，差人将刚出生的孩子丢进了郊区惯有野猪出没的雪林里，等末流歌星回来苦苦逼问孩子的去向，紧跟着找过去时，雪地里已经只剩下一个染血的襁褓和残存的婴儿骸骨。伤心欲绝的末流歌星拿着婴儿遗物回到县城医院，才发现J女士连夜撤离了。之后再到H城，J女士已成为企业的新晋董事长及豪门少奶奶，她不肯再跟末流歌星见面，打发他一笔分手费了事，此后还处处打压他的星途，威胁他的性命，末流歌星别无他法，只得从此远离H城，四处晃荡求生。如今他罹患绝症，命不久矣，却见蛇蝎心肠的J女士还过得风光体面，时时以慈善人士标榜自己，实在可恶，他必须揭发J女士的真面目，为当年惨死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漫画作者功底不错，脚本剧情跌宕起伏，画面生动，至于J女士的容貌，几乎就是照着姜媛远的模样画的，连她眼角那颗妩媚的泪痣都没落下。

  除了漫画，末流歌星还提供了许多佐证材料，他跟J女士亲密相拥的合影，J女士的孕肚照，北方小县城的医院大楼，泛黄翻角的病历本和出生证明，染血的小襁褓……

  虽然狗仔工作室象征性的给J女士的脸打了一下马赛克，可一天到晚没正经事的围观群众们又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趴出姜媛远当小太妹时期的黑历史，已知的细节基本都对得上，未知的关于害死自己亲生女儿的桥段则是引起了轩然大BO，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原来，高高在上的女神人设也终有崩塌的一天！有钱人都是如此的绝情绝性禽兽不如！这之后，便是热门事件的老套路了，大部分好不容易站上道德制高点的圣母网友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破口大骂，在意淫中感觉自己已经将姜媛远这种人生赢家狠狠踩在了脚下，骂起来别提有多用力，小部分稍微清醒一点的刚想质疑爆料的可信度，马上就被圣母网友们一通“没有爱心，良心喂了狗”之类的口水话淹没，于是，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的诗馥，再一次被送上更为险恶的风口浪尖，股价又开始蹭蹭蹭往下坐电梯。

  姜媛远自然是愤怒至极，她个人以及诗馥官方团队都义正言辞的表明已经向【创建和谐家园】提交律师函，状告狗仔队工作室及末流歌星诽谤罪，可真正压死骆驼的并不是这条堪比知音文的狗血爆料，而是恒通地产居然宣布从诗馥撤资了，已经动工的合建会所项目也即刻停了下来……

  据知情人士透露，末流歌星爆出的那些狗血细节真假难辨，但未婚产女这件事，好像被证实是实锤，原本还对姜媛远余情未了的颜大公子终于忍不了自己一往情深换来的是头上一顶绿帽子一扣几十年，而恒通集团从投资角度出发也不想再替诗馥背这个锅，所以干脆削骨疗毒，一了百了。

  恒通地产撤资之后，H城慈善基金会也委婉的表示虽然知道姜总一片丹心，但毕竟流言可畏，害怕给基金会造成恶劣影响，趁着换届之机冷处理的免去了姜媛远名誉会长的头衔，甚至连会员单位的名单里也没再出现诗馥集团。

  外患如此，董事会内部也不消停，姜家其他各房联合起来向姜媛远发难，说她这些年来狠狠压制各房后人，不许他们插手公司事务，结果自己却把好端端一份祖业经营到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到底是何居心？

  遭套过一回的股民们实在亏怕了，眼看形势不对，一言不合便开始恶狠狠的割肉变现，几日之内诗馥的股价又跌了几十个点，连最开始的发行价都跌破了。

  这一次，也不用魏玛多费什么口舌了，MICO高层连夜开会全票通过了她之前提出的方案，代表真理和正义的年轻人们开始雄心勃勃的将恶意收购计划执行到底。

  通宵加班之后的魏玛拉开办公室的百叶窗，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疲惫的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原来，就算是替天行道，感觉也并没有多好。

  三十六 王者对决（一）

  恶意收购计划启动以后，魏玛忙疯了，经常加班到深夜，很多时候就蜷在办公室沙发上对付一夜，连家都懒得回。为了避免发生如花似玉的小女朋友还没被睡就过劳猝死的惨剧，阮慕白干脆搬到了魏玛家住，每晚十一点准时从办公桌前把人扛走丢上车载回家，早上做好丰盛的早餐叫她起床吃掉，再一起准点到公司打卡。

  他俩这样花式秀恩爱，拉足了仇恨，也彻底耗尽了公司一众单身狗对总裁和副总残存的那一点点敬畏之心，一句话没说好就给脸色看，因为幸福的狗男女欠全世界一个道歉。

  七月的清晨，阮慕白睁开眼睛，正想吻一吻身边酣睡如猪的小可爱，谁料一手捞了个空。他光着脚走出卧室，才发现起床困难户竟然早早的起了床，顶着颗鸡窝头坐在沙发上发呆，蠢萌蠢萌的样子，阮慕白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她竟然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没睡好吗？”阮慕白伸手探上魏玛的额头。

  “没睡好你摸我额头干吗？快去做饭！”蠢萌少女似乎散发着浓浓的起床气，一手将阮慕白的爪子薅开，皱着眉头下达了指令。

  霸道总裁一头栽倒在她怀里，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凭什么一大早就对人家撒气？地主家的童养媳也不是这待遇吧？”

  魏玛只得打起精神来安慰怀里这只五大三粗的童养媳，“乖，去做早饭吧，明天带你上街去做几身花衣裳。”

  “不要花衣裳！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霸道总裁撒起娇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神烦的魏玛将他打横一个公主抱，几步丢进厨房，把门关好，世界终于清净了。

  两个人匆匆吃完早饭，阮慕白收拾好厨房再出来时，魏玛居然一改往日随便套一身休闲装绑一条马尾就催着去公司的风格，换了很正式的新裙子，吹了头发，正在梳妆台前涂一支口红。

  涂完最后一笔，她站起来摆了个撩人的POSE，“怎么样？”

  泛着丝绸光泽的大BO浪卷发，大地色眼影，姨妈色口红，黑色编织包臀裙下摆缀满流苏，线条美好如人鱼。不过，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比平常的魏玛起码冷了三个色调。

  阮慕白若有所思的抚了抚下巴，“恕我直言，这样确实挺漂亮，但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岁……而且感觉下一秒就要黑化成变态杀人狂……”

  魏玛满意的冲着他打了个响指，“慧眼如炬啊小哥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好了，我今天要请个假，不去公司了。”

  阮慕白得意的嘿嘿笑起来，“今天是你身份证上的生日，我还以为你忙忘了呢，幸好我提前订好了位子，不然岂不是白瞎了这么漂亮一条新裙子。”

  魏玛一愣，眼睛像狐狸一样微微眯了起来，“身份证上的生日？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其他生日？”

  阮慕白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所知道的你比你想象的要多那么一点点。”

  魏玛静静看了阮慕白一会，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上他的颈窝，闭上眼睛喃喃道：“你一定是妈妈派来保护我的。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不过今天中午我已经有约了，晚上再跟你一起庆祝生日吧。”

  阮慕白心念一动，瞬间知道了约她的是谁，他轻轻在她发间印了一个吻，“要我陪你去吗？”

  魏玛站直身子，一边帮他抚平衬衫上的褶皱，一边意味深远的摇着头笑了，“不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阮慕白一个人去了公司，魏玛在家里又耽搁了一阵子，再出门时，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约会地点是H城BI格最高的怀石料理曼殊，雨越下越大，沿着山路往上开时，雨水肆意冲刷着整个世界，空气中氤氲着满目植被与石上青苔的清新气息，古意盎然如置身日本京都的一隅，然而魏玛却无心欣赏这些风景，捏着满手的汗将车慢慢开进树林深处，曼殊就藏在那里。

  车子刚熄火，已经有侍者擎着黑色竹柄的和伞过来迎接了，美浓纸做的橙褐色伞面上绘着华丽至凄婉的浮世绘，跟这雨天倒是应景。和服侍者踏着木屐在伞下朝魏玛深深的日式鞠躬，而后迈着小碎步撑着伞将她送至店门口，拿出拖鞋给她换上。

  魏玛从回廊上一路走过，檐头雨水滴答，她垂在身侧的手几乎在颤抖，脚步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算是古代的酷刑炮烙，也未必比她此刻更难捱。然而，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何况只是一家只有七个包间的小小怀石料理店，终于，最尽头的VIP包厢门无声的滑开，侍者用日语轻声说了请进，然后便消失了。

  整面透明的落地窗把雨中的枯山水、绿云似的枫冠框了出来，雨珠从枫叶尖上缓缓滴落，像新海诚漫画里的分镜，逆光之中，【创建和谐家园】在窗边的人正望着窗外出神，她穿着樱花粉的色无地，头发盘成髻，露出脑后一截雪白优雅的天鹅颈，美得也像是这分镜的一部分。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转过头来，一改新闻镜头里艳光逼人的模样，像真正的大和抚子迎接归家之人那样冲魏玛微微一笑，温和得没有任何杀伤力，“你来啦？”

  接触她视线的一刹那，魏玛突然把自己的来路和去向都看清楚了，狂躁无比的一颗心也即刻静了下来，她点了点头，踩着榻榻米无声走过去，在矮桌的另一面坐了下来。

  姜媛远细细打量着魏玛的眉目，凤目流转，轻轻叹道：“长得这么美了，叫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嘛……”

  魏玛摇了摇头，“跟你比差远了，连低配版都算不上。”她说的是真心话，J女士的逆天基因在传承的过程中被末流歌星相貌上的平庸中和掉了大半不止，魏玛能长成今天这样实属不易，已是她对自己严苛要求的结果。

  姜媛远看着她，珊瑚红的樱唇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这样说倒叫我汗颜了，以我现下的处境，感觉自己已经沦落成了一个摆着好看的花瓶。”

  魏玛不喜欢她这种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不分敌友不分青红皂白就撒娇的做派，显得骨头好轻，于是冷冷道：“呵，还能摆着好看，是我的失职。”

  一直云淡风轻的姜媛远鼻息终于滞了一滞，好久都没转过一口气来，正在此时，身着半袖浴衣的料理长带着服务生过来致意并开始上菜了，“姜桑，魏小姐，请慢用。”

  姜媛远颔首回礼，柔声道：“井上桑，我跟魏小姐久别重逢，有很多重要的话要说，今天就不劳烦您随侍左右了。”

  三十六 王者对决（二）

  侍者们退出去后，姜媛远给魏玛斟了一盏梅子酒，“邓怀安那个王八蛋怎么样？还没死呢。”

  梅子酒很不错，入口生津，盛酒的红瓷杯子更不错，釉色极为罕见，魏玛细细欣赏着，眉毛也没抬，对待生身父亲的态度还不如对眼前这个杯子上心，“快了，吸毒吸得不成人形，随便给点钱，叫说什么就说什么。”

  姜媛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就说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这些年怎么可能不来讹我。原来，连漫画脚本都是你提供的呀。不过，雪夜产子，弃婴荒野，染血襁褓什么的，也太夸张了，你就不怕没人信吗？”

  “细节的真假，WHO CARE？网友们都恨不得越夸张越好。只要最关键的部分，我的存在能让恒通那边查实就好了呀。而且，全套资料都那么夸张，邓怀安才会以为所有内容都是编出来的，不会想到当年你竟然真的怀上而且生下了他的孩子，不会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些年来你不想他赖上你，以后的日子，我也不想他赖上我啊。”魏玛面不改色的嚼完一枚蘸了新鲜芥末的金枪鱼刺生，咧开嘴笑了，尖尖的小虎牙在灯光下凛凛一闪，像夜访吸血鬼里的小女孩克罗地亚，有一种天真的残忍。

  “干得不错。”姜媛远左手托着和服的垂袖，举起茶杯冲魏玛优雅一扬，流露出由衷的赞许。

  “家学渊源，愧不敢当。”魏玛亦举起茶杯相迎，杯口略低于对方以示尊敬，唇角则氤出讽刺的笑意。

  “不不不，你青出于蓝胜于蓝。而我老了，耳不聪，目不明，竟到这一步才发现背后的人是你。”姜媛远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将笑意悉数敛去，换上泠泠的神色，“但是，九年前送你回青安之前，我记得我们说好了的，以往恩怨一笔勾销，此生再无纠葛，不复相见，你为什么要违背诺言？还违背得这么彻底……生你却不养你，把你另送他人，终究还是让你意难平吗？”

  魏玛淡然一笑，冰冷如玉石雕就的眼眸突然泛起几丝暖意，仿若回想起童年枕畔的阳光，“不，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把我扔掉，否则的话，我哪里来的福分做妈妈的女儿。”

  姜媛远听了，倒没觉到半分难堪或者失意，只是对这种母慈女孝过分外露的感情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感，不由微微皱起眉头道：“那就像所有乖女儿那样，找份好工作，嫁个金龟婿，生个胖小子，跟她好好共享天伦啊，何必费这么大周章来找我的麻烦？”

  虽然长得不是特别像，但毕竟血脉相承，魏玛到底得了她几分神韵，所以，她们心底发狠面上却苦苦克制隐忍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魏玛的牙齿不动声色的咬紧了好久，方又不着痕迹的松了，漠然看着对面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年轻几岁的生身母亲，“当年从我身上取走骨髓，给你儿子做完移植手术以后，你应该再没有兴趣关注我的消息吧，所以，你也一定不知道，我妈妈，她在九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吧？”

  “九年前？”姜媛远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淡淡的惊讶，“我记得你养母只比我大几岁而已，怎么九年前就过世了？”

  她也许的确无意伤人，但正是她这种看起来仿佛真能置身事外的无辜感，才恰恰是魏玛最恨的。所有的苦难都因她而起，她凭什么可以对此一无所知毫无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