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下面并没有声音传来,胆小的女同事们吓哭了,陪同接待的负责人连忙来拉阮慕白,“阮总,节哀顺变,这样子掉下去肯定是没救了,我们先赶紧撤到省道上去,不然更危险!”
阮慕白猛的回过头来,神情比地狱里的修罗还可怖,脸上湿漉漉的,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你才没救了!我说有救就有救!”
不等大家回过神来,“扑通”一声,他竟朝着魏玛消失的方向,一头栽了下去。
阮慕白跳进河里,努力在水流中稳住身体,四下张望了一番,突然高兴疯了——水流的旁边,有一个被树丛遮住的回水湾,落汤鸡一般的女孩子,正抱着一株低垂至水面的树枝瑟瑟发抖。
他连忙划过去,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冲山坡上大吼道:“喂,我们还活着!你们快走,赶紧去找人来救我们!”
得到答复后,阮慕白开始查看四周的环境,上流的水越冲越急,这个回水湾也安全不了多久了,他想了想,脱下衬衫,解下皮带,用双保险把魏玛和自己栓在一起,然后贴着水流较缓的河岸慢慢往下游去。
从最初的惊恐里回过神来之后,魏玛又陷入更大的惶惑里,此时此刻紧紧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他就那么确定,这波涛如怒的山洪淹不死他?
又或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甘愿冒九死一生的危险救回她?
可是,自相识以来,他们分明一直都只是在诚意缺缺的彼此试探,若即若离,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直到半个小时之前,才勉为其难的牵了个手而已呀。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重要?
初秋的河水冰冷刺骨,而且沿路的山体塌方越来越严重了,巨大的石块大块大块往河里砸,阮慕白拖着魏玛笨重的闪避,很快便筋疲力尽,手臂和脸颊也被划出许多血痕。
魏玛既心疼,又绝望,她把手伸向牢牢拴住他们的衬衫结,一边试图去解,一边凑到阮慕白耳边嘶声道:“求求你了,快放下我自己走,死我一个就够了,你犯不着一起陪葬。”
阮慕白狠狠把她的手打开,“你要是想跟我一起死你就折腾,想活着就别乱动!”
语罢,他再也不理她,咬紧牙关继续往下泅去。
魏玛别无他法,只得紧紧贴在他身上,尽量减少水中的阻力,有生以来,她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旁人,近到,在洪水的嘶吼中仍然可以清晰的听到他胸腔里的心跳声。
河水刺骨,她突然想起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那个梦境,一天一地的白,她孤身一人蜷在一叶扁舟里,顺着半冻的河流,飘往未知之地。
此时此刻,她不正是沿着冰冷的河流,飘往未知之地?连水流冲击在身上的那种震荡感,都跟梦境里一模一样,可是,跟梦境里不同的是,她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个人,用自己滚烫的一颗心,温暖着她早已凉成灰烬的灵魂,押上自己价值连城的一条命,来完成对她的救赎。
这算不算,冥冥之中神给的旨意?
如果还能活下去,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才给她这一番眷顾,她都再也不会推开他了。
再也不会。
魏玛悄悄在阮慕白的背上,落下了这么多年来的第一颗泪。
不知道游了多久,阮慕白眼前一亮,河两岸再不是高山了,而是一块开阔的平原,岸边一个高地上,还有一座石头庙,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岸边游去,一滚上地面,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二十七 你就是那个故人(二)
原本被河水冻得奄奄一息的魏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颤抖着双手的解开绑在阮慕白胸前的活结,把休克过去的男子托到自己背上,一步一步往石头庙爬去。
庙已经荒废很久了,遍布着蛛网,魏玛把阮慕白放在一个干燥处躺好,飞快的把破烂的门板掰成许多块,在阮慕白身旁堆成一个篝火,在庙里四处找石头的当儿,她心存侥幸摸了摸阮慕白的裤兜,竟然掏出来一只防水火机!
火堆熊熊烧起来,魏玛也顾不上害羞了,把光着上身的阮慕白紧紧抱在怀里,不断揉cuo着他的胸口,好让他快点暖和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慕白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然后一把捉住魏玛的手,幽幽叹道:“姑娘,你这种摸法,完全是想引人犯罪啊……美中不足就是胸小了一点,有点硌得慌……”
魏玛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阮慕白虽然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像钻石,唇角还勾勒着一股纨绔子弟调戏妇女的专属微笑。
魏玛有些不好意思了,把手从他指间抽出来,喃喃道:“衬衣已经干了,我去拿过来给你穿上。”
“慢着!”
他飞速把魏玛的手捉回去,用力攥住,攥得她生疼,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冷硬如铁,“我问你,刚才我在坡上叫你名字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
魏玛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为什么?”他的声音又冷厉了几分。
魏玛在他旁边坐下来,淡淡道:“我当时觉得,被冲进山洪里,那自然是必死无疑。我要是出声求救了,你们蠢到跳下来呢,平白多送几条性命,聪明一点不跳下来呢,又枉担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日后说不定还要饱受良心的谴责。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自己死也就罢了,何必连累你们无辜受这种煎熬。”
阮慕白怔怔望着魏玛,惨然一笑,“自己死也就罢了……好一个自己死也就罢了……”
他终于松了手,魏玛连忙把干了的衬衣拿给他穿上,喃喃道:“我没料到,你……你居然想都没想就跳下来了……为什么呢?”魏玛鼓足勇气盯住他的眼睛,唯恐错过接下来这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答案,“是……是因为我长得像你那位故人吗?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而要在我这个替代品身上费这么多心思?”
阮慕白近乎粗鲁的捧住魏玛的脸,眼中满是绝望,“难道你,真的对我一丁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因为靠得太近,魏玛的视线里堪堪只能容下阮慕白一双黑得发蓝的眼睛,反倒电光火石一般在她记忆深处勾起了一些涟漪,再联想到几个月前朱唇酒后跟她说起的那个所谓惊天大秘密,魏玛骇然一惊,睁大眼睛道:“你……你你你……你是小田?!你怎么会是小田……你居然没有死……朱唇不是说你很有可能会死的吗……”
震惊之下,魏玛越说越不像话,阮慕白颓然放开她,歪靠在斑驳的破墙上,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看着救命恩人被自己糟蹋成这副样子,魏玛深感愧疚,一边围着他上下其手的甄别,里里外外的打量,一边忙不迭的解释,“这……这你不能怪我呀……我本来就有很严重的脸盲症,又过了这么多年,最最重要的是,你居然剪掉了堪称本体的长头发和大胡子!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嘛……”
阮慕白拂开她的咸猪手,怒道:“谁说长头发和大胡子是我的本体?我这张脸长成这样还不够有辨识度吗!”
是啊,一生之中能遇上一个长成他这样的就已经很不易了,怎么可能遇上两个?自己怎么就没能早点联想起来呢?自知理亏的魏玛小声嗫嚅道:“那……那你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劫后余生的阮慕白脸上留下好几处淤青和伤口,衬衣也破得不成样子,他轻轻阖上眼睛,神色里多了几许狼狈和憔悴,“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吗……而且,我说了,你也未必会把我当回事,你心里,根本就只有陆乘风吧。与其困在一个毫无用处的旧身份里,还不如站上起跑线重新开始,那样的话,即便输了,也不至于太难看……”
这样说来,所有的事情就都有解释了,他从高架桥上跳下来躺到她车前,他对酱油饭异乎寻常的热情,他千里迢迢到法国帮她修一枚旧胸针,他想追她却又每每被陆乘风这个名字拦住止步不前。他是见过她天真烂漫的少女时代的,所以对现在这个一味强撑从不妥协的魏玛才那么心疼抵触深恶痛绝……
阮慕白还没说完,魏玛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她激动得大叫一声,硬生生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把他的眼皮子撑开了,“慢着慢着,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就是你的那个故人对不对?从开始到现在,你为我做的一切,全部因为我是魏玛,不是因为我像别人对不对?”
阮慕白想起去年平安夜雪后长街上那对珠联璧合的背影,火锅汤溅到陆乘风脸上是魏玛对他的心疼与呵护,一时有些恹恹,“是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只喜欢陆乘风,不喜欢我。”
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了,居然委屈得嘟起了嘴,再配上那哀怨的眼神……魏玛哀嚎一声,整颗心都酥透了,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吃醋的样子这么可爱呢!这还是当年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田吗!
魏玛开心的把他伤痕累累却依然美艳无双的大好头颅抱在胸前,“别傻了!我现在跟陆乘风只是普通朋友!”
阮慕白任由她抱着他的脑袋,一动也没有动。
魏玛吧嗒一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好好好,我跟他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他还是一动不动,魏玛狐疑的低下头去,正要一探究竟,冷不丁一个湿漉漉的嘴唇猛欺上来,牢牢覆在了她的唇上。
霸道总裁冰凉清苦的气息,化作丝丝暖意,渡命似的输入魏玛的身体里。
二十八 你知道我安的什么心(一)
因为MICO的公关部门得力,虽然救援行动出动了当地的直升飞机,消息却一星半点也没通过媒体泄露出去。
不过回到H城之后,魏玛还是被要好的同事们笑成了狗——霸道总裁殉情跳水,最终衣不蔽体抱着她走上救援直升机的香艳桥段早已在公司内部广为流传,成为了一段千古佳话,连一向老成持重的韩百惠都没有放过她,“下次我是再不敢派你去出这种差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阮总还不得拿我这条老命填上……”至于公司其他同事,看到魏玛时,无一不露出那种“果然如此”的神秘微笑,害得她哪哪都不自在。
就在魏玛快被玩哭的时候,十月份来了,国庆一过,又到了冲全年份额的关键期,魏玛既要统筹把关各品牌组的传播方案,又要亲自挂帅策划来年的新品推广,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其他人也都惦念着自己那点年终绩效考核,桃色新闻的吸引力渐渐淡了,一切终于恢复如常。
阮慕白也没有好到哪去,几乎每天都在空中飞来飞去,谈不完融资投资计划,走不完的饭局酒局,本该陷入热恋期你侬我侬状态的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反而少之又少,连以前冷战时期都不如了,只能见缝插针的利用吃饭睡觉时间聊聊微信,打打电话。
时间有限,阮慕白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情话,但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处细微的语气,魏玛都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细细回味咀嚼,而那种“确定对方也在想念着自己”的幸福感与安全感,则让她觉得每天的空气里都充满了蜂蜜味道的粉色泡泡。
此时此刻,他们是相爱的吧。
纵使,彼此都还有许多不知从何说起的黑暗秘密。
韩国启盛生物跟诗馥的合作最终还是确定了下来,将生物细胞学研究成果引入护肤品制造这一方面的技术,在韩国已开先河,很受消费者追捧,但在国内尚属首例。近两年来已经在创新品牌方面尝到了甜头的诗馥不愿放过这个大好契机,不但花天价从MICO手里虎口夺食【创建和谐家园】启盛的新技术,前期宣传推广更是押了重宝,各大卫视、主流网站、微博大V、当红公众号,铺天盖地都是新产品的广告,吹得神乎其神,相形之下,MICO以“纯天然火山矿物萃取”为主要卖点的新系列还真是黯淡许多。
因为这个,全权负责技术开发事宜的陆乘风还专程打过电话向魏玛致歉,“真是抱歉,想必你们公司也很重视这个项目,如果我早一点得知消息就好了……”
忙得焦头烂额的魏玛只得反过来安慰玻璃心的前男友,“这个锅怎么能让你来背呢?怪只怪敌人太卑鄙!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改变了,在其位谋其事,我们都各自做好分内之事,无愧于心就好!”
陆乘风有些惊讶,“你们公司真的对你完全不存芥蒂吗?如果受了委屈,你一定要跟我说,可不能闷在心里,小心得抑郁症……”
魏玛叹了口气,“别提了,我的总监试用期被延长至一年,年终考核记过一次,今年绩效只发百分之八十,替代新品也由我亲自来做,说是给机会我将功补过……总之,忙得鸡飞狗跳,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不过,不把我开除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也没脸跟公司讨价还价。”
陆乘风也跟着叹了口气,“唉,人艰不拆啊,那你先忙,等大家忙过这一阵,春节我请你去我们老家那边猎兔子!”
魏玛嘻嘻笑了,“那我可不敢随便答应你,现在忙成这样,天天晚上加班,万一还没到春节就猝死了呢……”
“呸呸呸,乌鸦嘴!”
朱唇知道魏玛年底特别忙,只约过她一两次,不过她都没功夫赴约,在电话里有心想告诉她阮慕白就是小田切让,却又觉得来龙去脉乱七八糟的,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想着干脆等有空见了面再详述,结果这样一拖再拖,蓦然惊醒时,已经到了年终尾牙了。
MICO今年的年终尾牙包了一栋大别墅,各色菜肴点心请了H城有名的星级大厨团队现做,员工们入场红包一万,抽奖环节的奖品更是丰厚得让人咂舌,连最次的纪念奖都是256G的IPhone Xs Max,有几个下半年才入职的新员工当场便感动哭了。
阮慕白上台致辞后,节目表演与年度颁奖礼穿插着进行,魏玛因为启盛生物项目的失误,与任何奖项无缘,又因为天赋异禀的好嗓子,也没人敢叫她参演任何节目,她乐得坐在台下一边吃慕斯蛋糕,一边欣赏台上群魔乱舞的表演,以及赏心悦目的阮慕白。
尾牙开始前,他刚从外地赶回来,因此他们两个还没有单独打照面。今天他和董事会所有高层一样,穿中规中矩的黑西装白衬衫,可他就是有办法比其他任何人穿得都好看,让人第一眼就可以把他从人堆里挑出来,或许行程匆忙没来得及刮胡子,他的下颌至鬓角那一截若隐若现透出胡髯的青色,正因如此,八年前那个颓靡慵懒却风华绝代的小田切让又回来了一点,与如今这个锋丽夺目的阮慕白水乳jiao融在一起,将魏玛迷得芳心大乱。
她居然有这种荣幸,可以拥有这样一个人长达九年的暗恋,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多吃两块蛋糕来庆祝。
颁奖和表演环节结束后,董事们继续留在现场的话,基层员工们嗨起来会畏首畏尾,于是便一如既往的发完几轮红包走人,然而今年不同往日,其他董事倒是顺利撤走了,阮慕白却被兔崽子们拦了下来,硬被摁住跟魏玛表演交杯酒,喝了一杯不算,大部队浩浩汤汤都排着队过来敬,大有不灌醉他俩不罢休的意思。
阮慕白哭丧着脸,“喂,你们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跟魏总监都两周没见面了,就不能行行好留点私人时间给我们吗……”
然而苦肉计在这群丧心病狂的人面前根本不管用,魏玛深谙此理,把自己和阮慕白的抽奖券分别塞给了晓颜和阿峰,让体型占优势的他们帮忙挡了一挡,两个人这才逮着机会从宴会厅逃出去。
二十八 你知道我安的什么心(二)
冲到停车场,魏玛才发现阮慕白开的并不是他平时那辆车,而是一辆高底盘、大空间的路虎揽胜,一坐上去,魏玛便贼笑着朝阮慕白眨眼睛,“小哥哥,突然换这么大的车,是不是准备把开房的钱都省了呀……”
阮慕白愣了一愣,旋即脸都红了,红了脸之后,恼羞成怒的把魏玛捉过去狠狠亲了一大口,这才发动车子,咬牙切齿道:“看来今晚不把你办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厉害!”
被他亲得气息虚浮满脸酡红的魏玛犹在死鸭子嘴硬,“办就办,谁怕谁!”
从别墅区开出去,天空中仍在纷纷扬扬飞着雪,阮慕白近在咫尺,车里暖烘烘的,轻灵的乐声潺潺流淌,魏玛瘫在座位上,舒服得只想叹气,微眯着双眼随口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阮慕白继续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跟阮慕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魏玛的眼皮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再醒来时,阮慕白正在俯身帮她套羽绒服,她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任由他小心翼翼悉悉索索的拉上拉链,捆好围巾,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暖,像小片的鸽羽覆在身上,像柔肠百结的小小父亲。
她从来没有过父亲。
魏玛的心一瞬间被填得很满很满,她闭着眼睛伸出双臂,勾住阮慕白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他没料到她已经醒了,微微一怔,随即把她整个人揽入怀里,静静抱了很久很久。
这一刻,不见山水,不见天高月明。
最终,还是阮慕白先开口,他抚着魏玛的长发,“别又睡着了,下车看看吧。”
魏玛攀着他的手跳下车,顿时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们所在之处是一座山顶,一望无际的雪坡和琼枝玉树的山林一直绵延到天的尽头,高悬在他们上空的是巨大的猎户座,清冽而庄严,寒夜的星光交映着雪光,泛出一种璀璨的幽蓝,天地无声寂静,唯一不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心。
魏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喃喃道:“太美了……”
阮慕白把她的风兜盖上,牵着她的手来到背风处,刚刚趁着她在车上睡觉的时间,他已经把帐篷搭好了,暖炉,红酒,点心,一应俱全。
魏玛钻进帐篷坐好,看着这天地之间为他们二人所独有的星星和雪,一切都太完满了,反而让人觉得分外奢侈,她的心微微一沉,挣扎了许久,方咬牙对上阮慕白的眼睛,继续问那个之前已经问过他的问题,“你现在对我很好,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走进MICO,接近你,拼死往上爬,都是有目的的,到那一天,我会为了一己私欲,将你,将MICO,全都裹挟至背水一战、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地步,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阮慕白把红酒从积雪里【创建和谐家园】,给魏玛倒了半杯,“那晚你问我的时候,我以为你对陆乘风心意已决,心灰意冷之下,便说了‘各取所需’四个字,也是为了让你日后纵使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亦不必心存愧意。但是现在,我既然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思,自然无须再给你一个违心的答案。”
说完,他抓过魏玛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你上次不是问我当年不辞而别,是去动什么手术吗?摸摸看。”
魏玛的指尖摸到一块硬币大小的疤痕,“小时候,有人通过我的卤门扎了三根缝衣针在我脑袋里,它们像三个定时炸弹一样跟了我二十几年,所以我一直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直到九年前遇到你,我才下定决心去国外赌一把,想办法把它们取出来。”
阮慕白说得平淡,魏玛的心脏却像被人攥在了手里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她平静了好久,方有力气从那块疤痕沿途抚上阮慕白冰凉的脸颊,哽咽道:“缝衣针……扎进脑袋里……是谁……下得了这种手……”
阮慕白漠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谁,我长大了去照CT才发现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你,我连这种毫无胜算的手术都赌赢了。我这条命都算你的,更别说那些身外之物了。所以,不要老想着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尽管拿去便是。”
不知不觉中,魏玛的眼泪已是泛滥成灾,分分钟又被寒风吹成冰凌,阮慕白慌忙把她揽进帐篷,拉好门帘,用手将她脸上的冰碴子悉数拂去,“现在零下几度,你这种哭法是会毁容的,知不知道?”
魏玛怔怔的看了他良久,方破涕为笑,“你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岭,还说这么大一通煽情的话,到底安的什么心?”
帐篷里放着好几个暖炉,铺得又厚,温暖得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一帷之隔便是冰天雪地,阮慕白一把将魏玛扑倒在羽绒被上,滚烫的嘴唇自她的额头一路亲到了脖颈,灼热的鼻息炙烤着她的耳垂,“上车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知道了我安的什么心?”
魏玛一边动情的回应着他的吻,一边却不由自主的浑身战栗,“对不起……我知道你这样很难受……可是……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