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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快坐下，别傻站着了。”
“老夫人，嘉嘉呢？”
霍母冷哼一声：“嘉嘉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既然醒了，就请你离开霍家吧。”
若是知道孩子过得好，黎清晗定然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可如今他却患上心理疾病，不肯开口，偏偏对她说了两年来第一句话。
母子连心，她是如何都放心不下。
“我想当嘉嘉的育儿师，嘉嘉愿意和我说话，我也想……尽我的能力帮帮这个孩子。”
提起这事，霍母也动摇了。
霍老夫人点点头：“我也听说了这事，彦博啊，你怎么看？”
霍彦博放下茶杯，清脆的声响叫屋内众人的心都微微一颤，黎媛媛更是慌得手心是汗，咬唇巴巴的望着霍彦博。
“育儿师？”霍彦博凤眸微眯，噙着蔑笑重复道，“我们霍家可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留的垃圾站。”
黎清晗垂下眼眸，心口宛若针扎一般刺痛，咬下忍下眼眶的热意，她垂下头以恳求的姿态道：“我知道嘉嘉不缺照顾他的人，霍家也不缺专业的医生、育儿师。”
“但我希望能尽我所能帮嘉嘉开口说话，求你了，霍先生。”
这般低声下气的姿态，让霍彦博更摸不清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他沉下脸色淡淡道：“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孩子？”
因为……我是他的亲生母亲。
然而这句话黎清晗只能吞进肚子里，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沉默**刻，黎清晗凄然一笑：“就当是我良心不安，想为当年的事赎罪吧。而且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只会照顾小孩子，正好嘉嘉跟我有缘。”
提起当年的事，霍彦博面色铁青，阴鸷的目光扫过黎清晗那张苍白的脸，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霍家的育儿师，你这种人确实不配。”
眼见着局面就要僵下来，霍老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彦博，你就让她去吧，就当是为了嘉嘉，那孩子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才肯开口说话。”
其实当年的事，霍老夫人一直不相信是黎清晗做的，这孩子秉性纯良，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直到黎清晗在病房外哭着认错，霍老夫人还是不愿相信，她疼爱的两个孩子因为那件事愈行愈远，才会走到今天这样一个地步。
罢了罢了，不能相守，但也别怨恨一世吧。
连霍老夫人都开了口，纵然黎媛媛心里有一万个不愿，她也没办法开口阻止，只能寄希望于霍彦博。
“我知道我不配当霍家的育儿师，但……”
话音未落，就被霍彦博冷声打断。
霍老夫人皱眉道：“彦博！”
众人的目光皆凝聚在霍彦博身上，他的脸色却依旧冷淡疏离，嘴唇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
沉默半晌，霍彦博才缓缓起身，阴鸷幽深的冷眸中毫无情绪的波澜。
“若真这么有心，就去老夫人的佛堂前跪着，什么时候身上干净些了再说吧。”
“像她这种女人，连保姆都不配。”
说完，不管众人什么想法，霍彦博转身离开，黎媛媛脸色一慌，拿起包包就要跟上。
霍彦博侧过头，望向黎媛媛的眼眸中薄冰已化，多了几分温和道：“我要回公司，你在这里跟妈他们商量下订婚宴的事吧。”
“订……好，我知道了。”
黎媛媛脸上的慌乱立即转为欣喜，温柔的上前替霍彦博整理好领带，目送她离开霍家。
之前她百般暗示，又在霍母面前讨好卖乖，霍彦博怎么都不肯将订婚的事落实，没想到今日却松了口。
他们告别的这一幕在霍家众人看来极其恩爱，下人们心里也都在掂量着这位小霍太太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霍母含笑问：“媛媛，你们悄悄的说什么呢？”
回眸瞥见黎清晗的时候，黎媛媛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坐到了霍母身边含羞笑说：“彦博让我跟你们商量下订婚的事。”
霍母一愣，随即喜笑颜开，握着黎媛媛的手连声赞叹了几句，总算是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余光瞥见黎清晗，笑容凝滞。
“没听见彦博说什么吗？还不去跪着！”
黎清晗一言不发的往佛堂的方向走，客厅里，欢笑声依稀可闻。
霍家的佣人不知受了谁的指示，提前过来将蒲团收走，黎清晗无声的笑了笑，挺直腰杆，往光滑坚硬的地板上跪了下去。
膝盖本就有旧伤，这一跪，钻心的疼痛立即从膝盖处想四肢蔓延，苍白的脸上冷汗直下。
若是您真的听得到信女的祈求。
请您，保佑我的母亲、孩子健康平安。
保佑他……
余生顺遂。
她的祈求皆不是为自己。
不知道跪了多久，身后的高跟鞋声愈来越近，无需转过身，黎清晗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不用跪了，彦博让我把你赶出去。”
“他不想看到你在霍家，脏了他的眼。”
第五章 想赶她走的究竟是谁？
“是他让你把我赶出去，还是你想把我赶出去？”黎清晗望着佛像，也不知霍家的这尊佛是悲天悯人还是木人石心。
原本站在她背后趾高气扬的黎媛媛顿时慌了神，她下意识朝着后面看去，确定身后无人后她才佯装镇定。
她说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要我教你吗？”
黎清晗眼里滑过讥诮，她说：“黎媛媛，**急了还会跳墙，他们眼瞎看不出来平日里你怎么待嘉嘉，但我这个当妈的眼睛还没瞎呢。但凡你对嘉嘉好一些，嘉嘉也不至于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
“你……你含血喷人！”
黎清晗说：“我含血喷人？我要是含血喷人，你这么急着跳脚做什么，你就这么担心我留下来能让嘉嘉恢复正常？再说……”
她顿了顿，面上闪过痛意，又强装镇定道：“霍彦博不是要跟你订婚了吗，你在害怕什么？”
黎媛媛被她激得咬牙切齿，她啐道：“行，那你就留下来看我和彦博有多恩爱！”
她说完就摔门而去。
黎清晗一直在佛堂跪了一天，霍家人都像是把她忘了似的，别说吃饭，连口水都不给喝，最终还是霍老太太临睡前想起佛堂里有这么个人，她才被放出来。
临睡前，霍老太太来看她，老太太抓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有些事过去了也就过了，老放在心上只会让以后的路走得更难，博彦那孩子从小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你也别怪他心狠。”
霍彦博狠心对她的时候她没哭，母亲逼她替黎媛媛背锅的时候她也没哭，如今霍老太太就这么平淡的抓着她的手，平淡的说着这么几句话，黎清晗感觉自己的鼻尖酸得厉害。
她忙埋下头连连点着，遮住自己发热的眼眶。
霍老太太又说：“你这孩子也老喜欢把事儿放在心里头，罢了罢了，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奶奶老咯，说多了你们也奶奶嫌啰嗦。”
第二天黎清晗起了个大早，但她没想到霍嘉谨醒得比她更早。
他躺在床上眨巴眨巴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既不出声提醒别人他醒了，也不独自闹腾，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游离得仿佛不是这个世间的人一般。
他听到开门的动静，扭过头来看一眼，当他看到开门的人是黎清晗时，他那双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睛忽然就注入了活力，阴霾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
黎清晗立马露出一个笑脸，“嘉嘉已经醒啦？我们嘉嘉真棒，这么早醒过来也不哭不闹，嘉嘉真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小朋友。”
她走过去把嘉嘉抱起来，当嘉嘉入怀时，她感觉自己把整个世界都拥紧了怀里。
嘉嘉伏在她怀里，小心翼翼地打量她，来自她身上的味道争先恐后进入他鼻腔里，令他感到十分安心。
他没受伤的手回搂住她的脖子，小小的脑袋靠到她的肩膀上，他眷念而又依赖地模样，让她心底发涩。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摸摸嘉嘉的头说，“姨姨带嘉嘉去洗白白好不好，不洗白白的嘉嘉是臭嘉嘉，洗白白的嘉嘉是香嘉嘉，大家都喜欢香嘉嘉，不喜欢臭嘉嘉。”
她抱着孩子往洗漱室走，忽然她听到耳边响起蚊子般的低语：“不，要。”
顿时黎清晗站住，她轻拍嘉嘉的后背问道：“嘉嘉，你说什么？”
这一回她清晰的听到，耳边的小奶音一字一句说道：“臭，不，要。”
黎清晗咬着牙关眼眶顿时就红了，她努力向上看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抱着嘉嘉继续往里走，“我们不要臭嘉嘉，我们要香嘉嘉。”
霍嘉谨比黎清晗想象中乖得多，让他张嘴就张嘴，让他伸手就伸手，他不像一般的小孩子每每洗漱都要把全身都弄得湿透了，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他对外界没有好奇心。
早饭是佣人把饭送到房间来的，佣人粗鲁地把饭放到桌上，讥讽道：“想不通有些人脸皮到底有多厚，才好意思回来求着给小少爷做育儿师，也就是老太太心善，要换做是我，早就把某些人打出门去。”
黎清晗端碗的手青筋暴起，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极重，她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佣人，回到霍嘉谨面前，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嘉嘉，啊——”
霍嘉谨边单手玩儿玩具边配合的张口嘴，在佣人惊愕的目光中，配合的张嘴吃饭。
黎清晗专心致志给霍嘉谨喂饭，连佣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她喂饭的时候发现霍嘉谨有些挑食，像胡萝卜之类的他都不乐意吃。
她把一块胡萝卜递到霍嘉谨的嘴边说道：“嘉嘉乖，吃胡萝卜我们才能长高高，挑食的宝宝不能长高高哦。”
霍嘉谨怀疑地看着她，但在她真诚的目光下，皱着小眉头，一脸不高兴地张开嘴。
黎清晗夸奖道：“嘉嘉真乖，嘉嘉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
“你哄人的方法倒是一如既往的有一套。”
霍彦博冷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黎清晗顿时手脚一僵，刚刚夸奖霍嘉谨产生的微笑定格在脸上。
她死死地捏紧手上的勺子，指甲盖因太过用力失了血色。
强忍着心底的钝痛，嘴里被她咬得尽是铁锈味，兴许是她脸色太过难看，坐她面前的嘉嘉忽然伸出手来触碰她的脸颊，然后长大嘴巴，“啊——”
这么多年了，想不到唯一会心疼她的竟然是她的儿子，她回给霍嘉谨一笑，又是一勺饭送到他嘴里。
霍彦博环保双臂依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黎清晗的背影，想不到三年过去了，她对他还是如此的冷酷无情，没有所求的时候连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他的目光就像是利刃扎在黎清晗的后背，让黎清晗的神经紧绷，直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她才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一口气来。
小嘉嘉边嚼东西边好奇的看她神情转变，黎清晗慈爱的摸摸头，忍不住说道：“嘉嘉，你以后一定不能成为像他一样让女孩子伤心的人，知道吗？”
第六章 流血的手
饭后不久，霍母提着手包打扮精致来到病房。
她看到霍嘉谨精神恢复不少，欣喜的坐到病床边上，摸着霍嘉谨的小脸心疼道：“我的乖孙孙，怎么这么不小心，回头奶奶就让人把楼梯都**软垫。”
黎清晗被霍母挤到边上，像个局外人一样看霍母在哪儿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唤着，但霍嘉谨如同没听见一般，坐在病床上自顾自玩儿玩具。
霍母在霍嘉谨这儿找了不痛快，回过头看到黎清晗双手交叠站在后面，顿时脸上一阵厌恶。
她从手提包里摸出来一百块钱递给黎清晗，“去给我买瓶水回来，多的就算是给你的跑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