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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特意把脚步声弄得很响，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霍嘉谨听到震动声又不觉睁大了眼睛。

  “出来。”

  声音透过半开着的门传进来，黎清晗下意识**，背脊上立刻激起了一层冷汗。

  “黎。”

  “嘉嘉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和爸爸给嘉嘉准备午餐。”

  为了让霍嘉谨不受影响，黎清晗将画板放到他面前，见他专心的开始画画之后才悄声退了出去。

  只是刚出门，一转头霍彦博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你干什么……”

  黎清晗被突然放大的男人的脸吓了一跳，抬手抚上**，下一秒，男人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肩膀上，抬手便把她带进了书房。

  房门被他摔出极大的动静，黎清晗用力挣脱他的手，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霍彦博，今天你到底发什么疯？”

  “你带着嘉嘉去见秦简，为什么不告诉我？”男人蕴含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黎清晗，见他就那么需要背着我？”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黎清晗瞪着眼睛看向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派人监视我？”

  “恐怕你还不配。”

  他忽然沉声一笑，不带感情的话语脱口而出：“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的儿子，仅此而已。”

  抬起头看向霍彦博，黎清晗的眼里已然蓄满了泪水，是啊，她怎么会配。

  她怎么可能配？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像是被人狠狠扼住，连呼吸都觉得痛。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和霍彦博总是这样。

  明明好像刚刚才和解，可每一次总在和解之后又会出现新的问题，把两个人推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眼里是满满的失望，黎清晗不由得摇头，不过是去见了秦简而已，他就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她连去见朋友的自由都没有？

  他把她当什么了？圈养起来的小动物？

  她面上的悲伤与绝望全然落入霍彦博眼中，脸上的两行泪水刺的他不敢去直视她的目光，他刚刚到底在说什么？

  明明他是想尽力去弥补这段关系，可现在似乎让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持。

  “我……”霍彦博动了动嘴，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黎清晗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再度抬头的时候那股悲伤绝望已经被她很好的掩饰起来：“霍彦博，我想我还是应该搬出去，你上班的时候我过来照顾嘉嘉，等你下班的时候我就离开，这样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也免得你会觉得我伤害了你的儿子。”

  她的声线没有一丝的起伏，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霍彦博心中一惊，只是说出去的话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同意，你是嘉嘉的母亲，我们做父母有必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你先冷静冷静，我去看看嘉嘉。”

  房门被他顺手带上，黎清晗深吸一口气，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想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能够让嘉嘉看到她的改变从而变得更好而已，怎么偏偏，霍彦博就这么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出了书房的门，霍彦博心情也同样沉重，卧室里传来霍嘉谨画画的声音，他推门而入，小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去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他，猝不及防小奶音在卧室里回荡：“坏。”

  第四十四章曲线救国

  霍彦博走过去屈膝坐在小孩的身边，被他压着的画纸上已经涂涂画画了许许多多的图案，如果是在数月之前，他根本无法想象他能独自画出这些东西。

  抬起手轻**了揉小孩儿的脑袋，犹如绒毛一般细腻的头发在手心里扫动。

  在黎清晗的陪伴之下，霍嘉谨这段时间的改变他全然放在心里，不过才过去了几个月，他不但能够清晰地说出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再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目光停留在小孩还在继续的画面上，他**自语道：“你也觉得爸爸坏吗？”

  小小的人只是奶奶地哼哼了几声，把他头顶上黑色的发旋对着身后的人，不给他半分的好脸色。

  这倔强的小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故意使坏揉乱霍嘉谨的头发，他拿出手机给张玉阳打电话：“张助理，你去银行取出保险柜里的东西送过来。”

  两个小时之后，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张玉阳抱着一个**的纸箱子按响门铃。

  外面的动静却是没有让躲在书房里的女人有什么动作，霍彦博盯着紧闭的房门，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大概还需要一阵时日才能开解。

  他伸手拉开门，张玉阳便把箱子凑到他面前：“霍总，东西完好无损。”

  “多谢你。”

  霍彦博接过箱子笑了笑：“要进来坐坐？”

  张玉阳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意忙摆了摆手：“老大，您忙，我先回公司了。”

  话音一落，他冲着霍彦博摆了摆手，不等男人回话便带上房门离开了。

  箱子不算小，霍彦博抱着它回到卧室故意放到了霍嘉谨对面。

  尘封了有些年头的纸箱子身上已经生出了一个个斑驳的印记，就连封贴在箱子上的胶带都在慢慢脱落。

  从工具箱里拿出裁纸刀戳向胶带，“噗！”破裂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把正在作画的小孩儿的视线吸引过来。

  从箱子里拿出海蓝色的印花相册，他的大拇指在边缘摩擦。

  就在这时，已经被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的霍嘉谨放下手中的画笔，迈着小萝卜腿扑到霍彦博的怀里，小手在相册上轻轻拍打：“看。”

  “嘉嘉想看吗？”他把小孩揽入怀里，一大一小一起捧着这本相册，缓缓翻开被封印的过去。

  相**上女人端着一盘甜点对镜头笑得极甜，霍嘉谨小小的手指指着照**，十分兴奋地喊道：“黎！”

  低头轻轻面前的小脑袋，霍彦博再一次纠正他：“不是黎，是妈妈。”

  霍嘉谨懵懂地回过头，小脸皱成一团，不满地一字一句说着：“是、黎！”

  与他对视**刻，最终还是霍彦博先败下阵来，轻轻捏了捏小孩的小脸，他叹口气：“爸爸惹妈妈生气了，嘉嘉帮帮爸爸好不好？”

  小人眼睛转啊转，最终还是转过身继续去翻阅相册。

  霍彦博不禁自嘲一笑，孩子这么小，他懂什么？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居然还想通过嘉嘉去**救国。

  身前的小孩又翻了几页，小手在这些照**上一一划过，满是欢喜地冲着照**唤着：“妈妈。”

  他不知道自己这声呼唤给身后的人带来多大的冲击，深邃的眼底露出一抹震惊，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过了好半天他压抑这激动，红着眼睛说：“嘉嘉再喊一遍。”

  只可惜小孩已经翻阅完了照**，把挡在自己前面的相册推开，整个人趴在纸箱子的沿边像是寻宝一般在箱子里面翻找。

  一件一件带着记忆的物品被小孩扒拉出来丢到地上，霍彦博满是慈爱的看着孩子，伸出双手放到他两侧防止他摔倒。

  当小孩又拿出来一个速写本，男人表情一顿，然而下一秒本子上的内容出现在他眼中。

  因为时间久远，没做固化的铅笔画已经开始模糊，即便是这样依旧能看到本子上是画的霍彦博的侧颜。

  画上他坐在书桌前办公，眼神温柔而又认真地在翻阅资料。

  他似乎有些不认识画上的自己，下意识转头对上衣柜旁边的镜子，看见镜中倒映出的锋利而又冰冷的眼睛，心中突然升起物是人非的感觉。

  霍嘉谨抱起本子在他怀里转过身，轻轻地把东西推给霍彦博：“你，给。”

  他突然把霍嘉谨连同本子一起抱紧怀里，埋头在他小小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嘉嘉一定要帮爸爸把妈妈留下来，好吗？”

  放开怀里的人，他也蹲到纸箱子前面翻找被他压在箱底的东西。

  外面的天色从透亮慢慢变得漆黑，霍彦博伸手拉着霍嘉谨，一点一点的将客厅布置成他想象中的样子。

  看着一下午的成果，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转头看向霍嘉谨：“嘉嘉，还记得该怎么称呼妈妈吗？”

  小孩郑重其事地点点，像是响应他，又像是为了让他放心，小嘴嘟起，缓缓吐出三个字：“是妈妈。”

  脸上的笑意更甚，霍彦博忍不住抱起孩子亲了一口：“嘉嘉真棒，去把妈妈叫出来吃饭。”

  “恩。”

  霍嘉谨重重的点头，挣扎着从霍彦博怀里下来，小萝卜腿迈开屁颠屁颠跑向书房，握成拳头的小手像是怕吓着里面的人，特别小心的敲了敲门，然后踮起脚尖推门进去。

  霍嘉谨靠在门边，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黎清晗，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黎清晗转身看过去，便对上了小孩清亮的目光。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眼挂钟，竟然已经晚上七点了，她这才惊觉她已经在房里呆了一下午，甚至都忘记了陪嘉嘉画画。

  “嘉嘉，是姨姨不好，没有陪着嘉嘉画画，嘉嘉不要怪姨姨哦。”

  黎清晗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因为双腿失去力气又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霍嘉谨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黎清晗只得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嘉嘉已经画完了吗？等等姨姨奥，姨姨一会儿就去看。”

  却不想下一秒，霍嘉谨的小短腿加快了速度，猛地扑向了她的怀里，小小的头靠在她肩膀上，趴到她耳边轻轻地叫着：“妈妈。”

  脸上还没散去的微笑骤然僵在了脸上，她难以置信看向怀里的小孩，他就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笑得欢甜，又似不过瘾，在她怀里大声地喊道：“妈妈！”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来，翻江倒海的感觉油然而生，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小孩从欢喜慢慢变成惊慌失措，伸出小手替她擦到脸上的泪珠。

  “不哭。”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道开关，猛然打开了女人死守的防线，用力搂住孩子，终究还是没忍住放声大哭了出来。

  第四十五章 那就带上我

  哭声透过半开的门传到客厅，霍彦博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酸涩。

  整整四年，她从孩子阿姨的身份上呆了四年，才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儿子喊她一声“妈妈”，不知道这声迟来的妈妈会不会让她能够有哪怕一点点的回心转意。

  回想起午间他对黎清晗说的那些话，霍彦博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自己，明明对她那么在乎，可每一次说出的话都会让她万分伤心。

  听着书房里的哭声渐渐消失，霍彦博起身走到门口想要伸手，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便传进了耳中。

  “嘉嘉是不是被……被妈妈吓到了？”

  她显然有点没有接受这个事实，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不确定的意味。

  男人伸长脖子，透过门缝悄悄看进去，只见霍嘉谨此时正靠在她的怀里，听到这话之后嘟起**的小嘴，满满地不高兴：“黎，高兴，妈妈，不高兴，爸爸坏。”

  爸爸坏？

  怪不得小孩会叫她妈妈，原来是霍彦博在背地里这么教他，明明她思考了一个下午决定要离开，却在听到这声“妈妈”之后又开始举棋不定。

  说对霍彦博没有怨言是假的，说对他是恨也是假的，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能够感觉到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可回想曾经，那个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温柔男人，其实是他故意隐藏了起来，不想再让旁人见了吧？

  仔细想想，如果是让她面对一个“计划谋害”自己的“凶手”，她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人送进监狱，而不是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他也不全然是不好的，不是么？

  “嘉嘉，你觉得我该不该留下来？”

  女人一脸纠结，面对霍彦博翻脸如翻书般的变化她不敢轻易决定，可是看见霍嘉谨的样子她也不敢轻易离开。

  听到她说要离开，靠在她怀里的小孩立刻直起身子来，小脸上尽是无措，大眼睛里开始氤氲起水雾：“黎不走，不走！”

  他吸了吸鼻子，用力扑倒她的怀里，死死地将她搂住。

  小手抱在她的腰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甚至还带着几分**，黎清晗再度**眼眶，反手紧紧抱着孩子：“嘉嘉放心，妈妈……不走了。”

  门外的男人在听到这话之后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他起身回到厨房里，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摆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