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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没看够，主持人的提醒已经不识趣响起，“这方砚台的起拍价——50万！”
一时之间，气氛微妙起来。如果真是洗云砚，价值千万都不止，可是这件藏品起拍价却出乎意料的低。
“邢氏集团出价一百万。”
刑季川清冷的声音打破沉寂，淡淡抬手举牌。
霎时，如同一滴热油滚入水中，瞬间点燃。
几家鉴宝龙头行业的负责人对视了几眼，纷纷跟价。
“一百五十万！”
“两百万！”
……
这期间，刑季川稳稳坐着，不紧不慢举牌，淡然得仿若闲庭信步。
几个回合下来，五十万起价的小小砚台价格竟已飙升至五百万！
先前跟价的几家竞争者不自觉手心冒汗，犹豫中放下牌子。
毕竟能跟着刑氏对赌的，庆城无二。
“五百万一次！两次，还有人加价吗？
胜券在握，刑季川定定注视着那端小小的砚台，喉头微紧。
耳畔，似乎响起多年前少女清脆如银铃的声音。
她总爱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围着自己絮叨不停——
“川哥哥，你知道洗云砚吗？父亲说，它若是遇见清水，砚身会浮起淡淡云纹，是不是很神奇？”
眼看主持人即将一锤定音，二楼的无名包厢中忽然出声打断。
“月火集团，出价一千万。”
这、竟然直接翻倍了！
全场哗然，纷纷伸长脖子向上看去。偏偏包间内垂着珠帘，什么都看不清。
刑季川还欲举牌，一旁的随行鉴宝人员急得大汗淋漓。
“邢总，刚刚我们就评估过，五百万已经是峰值！”
在刑季川不满的目光中，对方尴尬闭嘴。
拉扯之间，主持人已经落锤——“恭喜月火集团！”
几乎同时，会场骤然变得黑暗。中央巨幕上，忽然显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是顾老先生！鉴宝界的泰斗顾文！”有人失态叫出声来。
顾文此刻缓缓道来，“鄙人收藏的洗云砚，蒙尘多年，幸得有缘人慧眼识珍，届时我会亲自来此地，结交知音。”
这是什么运气，不仅能买到珍品，还能攀上顾老这个高枝！
嫉妒、叹惋、可惜的情绪从不少人脸上闪过，于是投向那“幸运儿”包厢的目光更加炽热。
刑季川也抬起眼，望向了这位半路杀出的对手——
珠帘轻撞，已经无人，只留了一抹袅袅娜娜的背影。
只一秒，刑季川霍然起身，心头蓦地一跳。
属下不明所以，“邢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握紧拳头，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涌上心间，很快又熄灭为灰烬。
过去了这么久，自己究竟在奢求些什么？
收敛好翻涌的情绪，男人不再说话，离开了会场。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道目光追逐着刑季川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
第二十章 耳鬓厮磨
一夜之间，庆城翻天了。
鉴宝行业骤然升起一颗新星——月火集团，抢走了所有人的万千注目。
知情人都在传，月火集团能迅速从海外崛起，并从龙头刑氏处横刀夺爱，全靠一名挖来的神秘鉴宝师。
不少人都上赶着巴结和试探，对方却密不透风，连照片都没有一张。
拿着薄薄的一页资料，刑季川眉心紧锁。或许是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他对此格外在意。
“继续查。”低沉的声音让空气都冷了几度。
“是，”助理战战兢兢，又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份精美的请柬，“老板，云小姐邀请您明天前往云家，说要为兄长举办接风宴。”
云简光？
他一年前去国外进修医术，这么快就回来了？
刑季川本不欲理会，却不经意瞥见名单的邀请对象里，赫然印着“月火集团”。
他眸色一深，转了念头，“去回话，云家的盛局，我必不会辜负。”
他倒要看看，敢从他手中抢东西的，是何方神圣。
——
次日，云宅。
别墅大厅璀璨的水晶灯流光溢彩，奢华的庭院中摆满了点心酒水，浪漫而又有格调。
主人别出心裁，设计了一个假面探戈的暖场活动，每位客人入场时都取走了造型各异的精美面具。
刑季川姗姗来迟，只见他鼻若悬胆、剑眉星目，修长的身材被紧紧包裹在剪裁得体的正装里。即使半张脸被图腾面具遮住，但在神秘花纹的映衬下，更是禁欲而又迷人。
男人甫一入场，便以绝对的吸引力，收获了无数侧目。
云素身着一袭高贵清纯的白裙，落落大方地迎上来，亲昵道：“季川，我等你好久了，父亲刚说好久未见你呢。”
无数双眼睛盯着的社交场合，邢家和云家关系又是世交，刑季川不欲驳她面子，微微颔首。
“是我失礼了，该去先给伯父敬酒。”
二人携手同行，云素默不作声地享受着周围嫉妒的目光。
果然，她还是最喜欢站在刑季川身边的感觉。比起“云家庶出女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现下才是无比的痛快碾压。
刑季川并未在乎身边人的小心思，他一边寒暄，一边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逡巡起来，始终没有收获。
难道对方爽约了？
思忖之际，突然，大厅明亮的灯光暗了下去。
一道声音传入所有宾客的耳中，“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们，简光少爷安排的暖场活动即将开始，请大家入场！”
一时之间，彩灯闪烁，戴着各式面具的人聚拢起来。
舞池中，衣香鬓影，人潮如涌。
刑季川没什么兴趣，但视线太暗，被阻拦了脚步。推推挤挤中，一个温软的身体不知被谁撞入他的怀抱。
他本能地涌起浓浓厌恶，立刻要将人推出去，偏偏在始料未及时，撞上了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
就一眼，足以让他呼吸都一滞，震在原地，心如鼓擂。
太像了……
多年苦苦压抑的情绪，仅仅是一双与明灵相似的眼睛，便被勾得如泄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仿佛神魂被什么牵引，不由自主地揽住那纤细腰肢。
怀中女子微顿，不疾不徐往后退了一步，竟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向着舞池走去。
蒙昧幽暗的舞池中央，女子一袭黑裙，肤白如脂，裙摆飞扬，男子清俊优雅，眉目如画。
探戈热烈张扬，变化无穷，旋转呼吸间，足够贴得纹丝合缝。
明明只是跳舞，二人却紧密无间，好似交颈天鹅，缠绵悱恻。
紧紧相贴的一个呼吸，刑季川只觉得一阵酥麻的电流仿佛窜到心脏。那双素来清冷眼中透出一点猩红，似要将对方的面具烧穿。
你……究竟是谁？
一曲终，场上传来阵阵欢呼，灯光蓦地亮了起来。
刑季川如梦初醒，女人却早已经从“演出”中抽离，无情只想抽身。
“别走！”他脱口而出！
变故陡生，女人面具的绳索勾住了刑季川的指尖，羁绊解散，缓缓滑落。
那一秒，仿佛一个世纪。
所有的声音、香气、人影悉数退散，刑季川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和那张日夜描摹、艳若桃李的脸庞。
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常年冰封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温度，重新跳动起来。
刑季川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几不可察地有些颤抖，“明灵……”
脚步却被一句话定在原地。
女人冷淡如一个陌生人，“先生，你认错人了。”
第二十一章 不共戴天的仇人
忽然，一道浅笑的话语声打破僵局。
“刑先生，请你放开我的女伴。”
道路尽头，一身华贵西装的云简光走来，那样贵气逼人，“随便骚扰我的人，是很不绅士的。”
毫不留情地甩开刑季川的拉扯，女人一步步走向云简光，搂上了他的臂弯。
微微弯眸，云简光用震慑全场的声音大声宣布，“各位，正式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月火集团的首席鉴宝师，明灵小姐！”
看着被众星捧月的二人，刑季川紧紧握着那滑落的面具，锐利的伤悲在心底翻涌。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脸。可是——
她，不愿意再认他。
可是，他仍然第一次无比感激上天的垂怜——它真的将明灵重新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