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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吃不喝,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寂静到死寂的宅院中只有风呼啸的声音,在这里时间都变凝固,一点点爬过他满是胡茬的下颌。
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刑季川头疼欲裂,可他憔悴冷漠的面容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
又下雨了。
这几天每到晚上,庆城都会下雨。不久前,他还能看到庭院中那个单薄跪着的身影,自己就是站在这同一个地方,整夜俯视她。
如今雨滴仍在坠落,刑季川的心……却找不到地方降落了。
恍惚间,雨珠在男人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画面开始倒退,院中的一切都开始变化……
他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坐在庭院的台阶上,捧着本书静静读着。
少年的刑季川,清冷又孤独。
直到明灵的出现,才剥开他强硬的伪装,发掘出一颗柔软到极致的内心。
他总会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小明灵,斥责她乱入了自己的领地;却又在她发起高烧时,背着她狂奔了一夜。少年不那么宽厚的肩膀,努力为小小的心上人撑起整个世界。
后来,他们在庭院的修竹掩映下悄悄接吻,夕阳为两道背影镀上了很美丽的余晖。
很久、很久,他连在梦中,都没有再见过这副画面……
嘴角轻轻翘起了一个弧度,滚烫的温度终于击溃了他最后一丝清醒。
合上眼帘的最后一刹那,刑季川忽然感觉疲累到了极点。
恍惚间,他嗅到了海的腥咸。
第十七章 当年的事
刑季川大病的消息很快传遍刑家。
人烧得昏昏沉沉,家庭医生忙进忙出,退烧针一针又一针打下去,就是不见清醒。
佣人们都心惊胆战,大少爷从没有生过这样重的病,这次简直来势汹汹,人一下子都消瘦了许多。
云素陪在床前,看着男人,眼底总含着一汪泪,叫人心疼不已。她尽心体贴地照顾着刑季川,虽然婚礼没有办成,但已经是刑家上下公认的“少奶奶”了。
好在刑季川底子好,终于在夜里缓缓苏醒过来。
这让云素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他的肩膀,“季川,你把我吓坏了……”
“你为什么那么不小心走到海里了,海水那么凉,害得你吃了这么一番苦……”
耳边是云素温软含泪的埋怨,刑季川却只是望着天花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再张口,嗓音如被砂纸磨过一样难听。
“素素,帮我打电话……我要去看守所一趟。”
表情僵在云素脸上,她干巴巴地说,“可是,你身体还没好。”
男人看了她一眼,褪去了往日的和煦脉脉,竟和看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云素,打电话。”
——
看守所里,刑氏重大【创建和谐家园】的嫌疑犯被提讯。
瘦小的男人猥琐瑟缩,不停和警员解释,“我都认罪了,你们还要问什么——”
当看到审讯室内那个令人压迫的身影,他猛然噤若寒蝉,浑身一哆嗦。
“邢、邢总……”
刑季川脸色苍白,瘦削后的俊容如出鞘利剑般锋利,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他一言不发,直接上去狠狠就是一拳!
“救命、救命……”
嫌犯开始还在惨厉求饶,渐渐口鼻都充满淤血,求饶声越来越弱。
眼看失控,云素慌了,连忙阻止,“季川,你别打了,你要打死他了!”
刑季川仿若无觉,赤红的双目充斥着野兽猎杀的本能,只知道机械地一拳又一拳落下。
嫌犯吃力地咳嗽,他肿成一条线的双眼看到了云素,顿时一亮,宛如发现了救命稻草,不停朝她伸手。
“救,救我……是,是你让我……”
“还等什么!”云素连忙打断,命令周围踌躇的警员,“快去拉开他们!”
终于,刑季川从一滩烂泥般的人身上离开,鲜血溅在他眼角绽放,嗜血残虐毕露无疑。
盯着不断口吐鲜血、陷入昏迷的家伙,阎罗般的男人死死看了他一会儿,掉头便走。
刚走到门外,一个巴掌狠狠抽上了刑季川的脸上!
“混账,混账!”暴怒的刑彦伯拄着拐杖,不停笃地,“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你弄死了那个内鬼,也别想走出这扇门!”
当他不久前接到警察局长的电话,知道这个儿子居然胆大到来滥用私刑,简直气得三魂没了七魄。
夹在父子二人中间,云素识趣地退后,默不作声。
刑季川垂着头,舔了舔嘴角的伤口,冷厉笑了,没回应。
这一举动让刑彦伯怒火攻心,喉咙里像安了个破风箱,赫赫喘着粗气,“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女人毁了自己!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光是把明灵赶出刑家,而是让她永远消失在庆城!”
霍然抬头,刑季川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第十八章 失去了什么
意识到失言,刑彦伯皱褶的眼角不善抖了抖。他重重用拐杖一笃地,“话说到这地步,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没错,那时候你去国外出差,一个合作方看上了明灵,我就做了个局,把她送到了人家床上。结果这孩子太不听话,誓死反抗,伤了人,我花了很多功夫才摆平。”
想起往事,老人嗤之以鼻,“她服务一夜就能换来一份好交易,养了她那么多年,却不知感恩。这种人留在刑家也没有用了!我把她赶了出去,据说那个合作方还报复了她好几次,亏她命大没事……”
一番不长不短的话,化作闷雷,直将刑季川轰得双耳嗡嗡,墨瞳失神。
所以,他以为的明灵见异思迁、另攀高枝,却原来是这样的真相?
傍上金主的流言,一夜人间蒸发,躲藏不见踪影……连在一起,竟比刚刚那一巴掌更让刑季川【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疼。
死一般的窒息扩散开来,刑季川一步、一步走近。他居高临下站在父亲面前,眼底盛放着这个干瘪而丑陋的身影。
这个喜新厌旧、抛弃发妻的男人,这个一生蝇营狗苟、虚伪至极的男人,从不屑被称呼为“父亲”的家伙。
无言威压,让刑彦伯后背开始冒虚汗。他陡然惊觉,自己的儿子早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是一个远远碾压他的独裁家。
“你干什么——我可是你爸!”
“爸?”咀嚼这个称呼,换来了男人一声冷呵,“你也配?”
“从今天起,搬出刑家,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疗养院半步!”
周围两个护工接到示意,立刻利索将刑彦伯家拖走,年迈惊惶的怒骂渐行渐远。
旁观这一切的云素,脸色变了又变,望着这个“监禁”自己父亲的暴君,莫名打了个寒颤。
直到上了车,她才敢轻声开口,“季川,你这样做会不会引人非议……”
掌心握拳,男人轻轻抵着额头,冷血至极,“他不是亲口说了,没用的东西,没有资格留在刑家。”
云素咬紧牙根,“你不会是,为了明灵吧。”
刑季川鸦羽般的眼睫一垂,以余光看她。
蛊惑的毒蛇般缠上来,她握住刑季川的手,试图【创建和谐家园】,“你清醒一点,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为她发的疯,又要做给谁看呢?”
孰料,刑季川兀自低语,“我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他只想让自己刻骨记住,他曾失去过一份多么清澈宝贵的爱……
回过神,刑季川收敛了哀伤,轻轻抽走了握在云素双手间的右手。
“素素,我们恐怕不合适再继续下去了,”面对云素,他总是忍不住愧疚,“对不起,是我又辜负了你。我会用一切弥补你,但是请你原谅,我不能继续和你结婚。”
男人的手远离,云素仿佛看到触手可及的希望也被抽离,她心慌意乱,拼命攥住了他的手腕。
“不,你不可以!”见男人不为所动,她拼命压抑住自己扭曲的面容,泫然欲泣地挽留。
“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也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季川,连你都不要我,我还能怎么办?”
这句话,终究还是撼动了刑季川坚硬如石的心。
他低低叹了口气。
见对方有一丝心软,云素立刻抱住他,继续以退为进,“我愿意等,愿意保留婚约不举行仪式……等你过了心里的坎、想要回头的时候,就能看到我在身后等候……”
深深闭上眼睛,刑季川再也没有说话。
虚名也好,婚约也罢,一切都开始变得无足轻重。
好像他心里的某一处地方,也随着大海而深深埋葬了。
第十九章 背影
一年后。
庆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一场拍卖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拍卖厅内,刑季川冷淡疏离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隐隐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男人冷峻完美的侧颜宛若一道风景,招惹了无数觊觎,却无人敢轻易靠近。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庆城贵胄本就性情凉薄,近年来更堪称冰冷莫测,宛如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女人会为他的皮囊和多金倾倒,却绝不会自讨苦吃。
正在这时,唰的一声,一束光落在展台正中央。
主持人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接下来,想必就是大家来此的最大目的——请看压轴藏品!”
来了!压抑着内心激动的心情,大家屏气凝神伸着头看去。
一块莹润端方、雕刻繁复的乌色墨砚,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出不凡。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更添了别样的韵味。
一时之间,惊叹声和质疑声四起。
“这、真的是几十年都杳无音讯的洗云砚吗!?不是说丢失了多年了……”
“宋代时江南的封窑之作啊,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只怕又是鱼目混珠。”
似乎是看出众人的疑虑,主办方打开巨大的全息屏幕,将这件藏品投射在高清的屏幕上,纤毫毕现地展示着每一个细节。
一分钟的品鉴时间过去,影像熄灭。
众人还没看够,主持人的提醒已经不识趣响起,“这方砚台的起拍价——5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