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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要。”傅晋州直接拒绝了她。

  江醒醒：“……你不饿吗？”

  “我饿。”

  “那你放开我，我们去吃点东西啊。”

  “我不想吃东西。”

  “那你想吃什么？”江醒醒有点想要暴走。

  “我想吃你。”

  江醒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傅晋州。就像是回到了他们热恋的时候，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想见她。

  那时候她也想见他，每时每刻，即便她背负着沉重负担，但是负担再重，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都会烟消云散。

  但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江醒醒冷静地想，三年，四年，或者更久？但是对于她，像是过了三生三世那么长，如今想起来，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怕。

  他们不能再重新开始了。

  她不敢再爱他了。

  多可惜，江醒醒不由自主抚过傅晋州的唇，这样精致的唇，以后不知道会热烈地吻上谁——总之不是她。

  22 我哪里来这么好的运气

  傅晋州在床上又多缠了一个多小时，方才饕足地扶起手软脚软的江醒醒，又叫下人送了早餐，啊不，午餐进来。

  他太久没有过这样高兴的清晨了，连太阳照进来都让他心里充满了欢喜。

  到肚子里有了食物垫底，傅晋州方才小心翼翼问江醒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怎样死里逃生，朱晚君又为什么一口咬定她已经死了，还有她的眼睛……“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他这仍然心有余悸。

  江醒醒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伤心？我还以为傅少和我的好妹妹能双宿双飞，夜夜笙箫呢。”

  “从前是我的错……”傅晋州低声下气地说。

  江醒醒没有说话。如果在那之前，在她差点被逼疯、逼死之前，他肯说这句话，她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但是他没有。

  现在再说，太迟。

  “醒醒？”傅晋州见她走神，忐忑说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如果我还生你的气，我怎么会来这艘船上呢？”江醒醒眼波流转，笑语如花。

  不知道为什么，傅晋州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也许是醒醒这个态度太诡异了，对，就是诡异这两个字，他知道她没死，但是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她要是生气，那是应该的。

  她就是恨他……那也是应该的。

  但是她没有。

  她竟然能这样轻松愉快地和他调情，就好像之前……之前那些怨恨与侮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理智在一遍一遍地提醒他不正常，但是傅晋州这时候完全没有办法理智。

  他只想看着她，热烈地看着她，把这一年半没有看回来的，通通都看回来。

  他恐惧的不是她的诡异，不是她的正常与不正常，他只害怕她消失，害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即便强大如他傅晋州，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承受。

  所以他只小心翼翼握住江醒醒的手说：“那些事……那些过去的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你回来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江醒醒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没有是，没有什么不想说的，就是朱先生救了我，他及时找到了眼角膜，移植给了若兰，然后、然后他把我从医院里带走，藏了起来。本来我是不想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打扰你和若兰的恩爱……只是我也没有想到，若兰她……”

  江若兰费尽心机，却把自己送进局子里了。

  可笑，真以为傅晋州这么好算计。

  可是她也笑不出来——她又比江若兰好到哪里去了。

  “那孩子……”傅晋州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问。

  “孩子……没了，”江醒醒声音转为低沉，“那时候我太虚弱了，实在保不住，对不起……”

  “不不不，应该是我来说对不起，”傅晋州赶紧打断她，“我们还年轻，别说一个孩子，就是一打，我们也生得出来！”

  江醒醒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一颤：“嗯——对了，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

  “嗯？”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发现你不是在做梦的？毕竟，之前，你一直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呀。”

  “傻瓜，”傅晋州点了点她娇俏可爱的鼻子，“这有什么猜不到的。”

  “怎么……猜到的？”

  “我哪里来这么好的运气。”

  “什么？”

  “我哪里来这么好的运气，让你的魂魄每天晚上入梦来看我。”傅晋州微微叹了口气，“我之前梦到过你，你都……要么就是那个晚上，就是，你坐在那里，你和我说你不敢了，你再也不敢、不敢爱我了……那个晚上，我每次梦到你，都只能梦到那个晚上，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你从来不对我笑，也不哭，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孩子是我的……”

  傅晋州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没有了。

  他的话让江醒醒想起那个晚上，那个让她万念俱灰的晚上，还有更绝望的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之后，是怎么还有生存的欲望，怎么还能再睁开眼睛，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也许想活下来的不是她，而是——

  “……我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傅晋州的声音又想了起来，“那么要么就是我服用了迷幻剂，要么就是我平时点在你牌位前的香有问题……我猜问题总出在这两样上，但是人肯定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

  傅晋州揽住江醒醒的腰，让她靠在他怀里：“只要人是真的，那就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

  “你骗我可以，你害我可以，只要你肯回来，哪怕你要我死，我也会跟着你去。”傅晋州说。

  江醒醒怔了一下，但是立刻，她就反应过来，她推了傅晋州一把：“胡说什么呢，死不死的，好好儿的，说这个做什么。”

  “那好，我们换个话题，”傅晋州展颜一笑，“既然你回来了，还好好儿的，那我就不住这条破船上为难自己了，我们上岸吧！”

  “上岸？”江醒醒犹豫了，挣扎着说，“不、我不想——”

  “不想去我家吗，没关系，我明白的，我妈当初……做的不好。我另外有处宅院，我们先住那里，好不好？”

  江醒醒避过他专注的目光，她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却说：“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要公开身份的比较好，免得你母亲——”

  23 那个孩子

  傅氏总裁傅晋州上岸回家的消息，像是风一样吹遍了整个互联网世界，各种议论纷纷。

  有人说：“我就说吧，一公子哥们作秀呢，他还真能一辈子呆那破船上不成，傅氏总裁诶，你当是你我【创建和谐家园】丝？”

  “那就是个人设，人设崩了呗，还能怎么样？”

  “你说会不会之前，傅总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引那个江……江若兰上钩啊？收网了自然就可以上岸了，说到底，那也还是为了给他的前女友报仇，那也够痴情的，谁没事能在江上住上一年多啊。”

  “那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网上再怎么闹得沸反盈天，现实生活中都平静得没有一丝儿波澜，傅晋州过上了相当规律的生活，早起上班，下午下班，他不加班，不应酬，但凡有人问，他总是笑着说：“有人在家里等我。”

  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揣测傅少的新欢该是怎样一个女人，得怎么样倾国倾城，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傅总这样的痴情种子从殉情的边缘拉回来，还藏得这么密不透风，从来不让左右看见她。

  就连傅母心里也都生出了好奇之念，打电话，找上公司总裁办公室，反复敲打追问，傅晋州的嘴紧得像上了锁，凭母亲怎么问，只淡淡地说：“我不想她再遭遇醒醒那样的事情。”

  傅母听到这句，就像是蔫了的茄子，没法再问下去。对于江醒醒，她心里多少是有愧疚的，特别还有那个没了的孙子。她从前是觉得那个女人趋炎附势，接近她儿子不怀好意，没资格怀她的孙子。

  但是后来，江醒醒一死，傅晋州的反应吓坏了她。她是想要个好媳妇，好孙子，但是前提是她儿子得好好的，不然儿子没了，还说什么媳妇孙子呀。

  好不容易她儿子肯不当和尚不住船了，她都已经很阿弥陀佛了，现在又听说儿子金屋藏娇，她最多也就是想知道他能看上个什么样的女人，哪里还敢像当初对待江醒醒那样搓圆捏扁。

  怨念归怨念，傅母自个儿也不清楚傅晋州到底有多少产业，也就无从查起，只能跟踪傅晋州下班。

  傅晋州的车开得飞快，像是归心似箭，却绕了好几个弯子，方才斜插过去，竟然就在市中心，那是一处守卫森严的别墅群，傅晋州的车开了进去，傅母没有通行证，就只能望洋兴叹。

  傅晋州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江醒醒。他实在是怕了，怕哪天一眨眼，这个人又会消失不见，所以一定要看到人，摸到人，闻到她的气息，确定她还在，实实在在在自己手掌之中，心才能安定下来。

  江醒醒嗔道：“走开一点，让我起锅啊——你不饿吗？”

  “看到你就饿了。”傅晋州笑。

  江醒醒红了脸：这个人真是……不要脸。

  两人缠绵了一阵子，傅晋州将头埋在她胸口喘息，低声说道：“醒醒，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江醒醒心尖上一颤，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问这句话。他是发现了什么吗？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一紧，脸上就有些发白：“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

  “我们……”傅晋州没有理她这个话，继续往下说道，“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像这些天一样，就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江醒醒没有答话，傅晋州就那么看着她，他的目光像是要进入到她的眼睛里，一直看进她的心，留在她的心底。

  江醒醒有些扛不住，微微别过面孔，笑道：“……好。”

  “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话才说到一半，指头被傅晋州勾住，一个冰凉的东西穿了进来，江醒醒吓了一跳，定睛看的时候，一块心形粉钻，至少有十克拉，已经牢牢套在了她的食指上，熠熠生辉。

  “晋州——”

  “嫁给我！”傅晋州在她耳边低声说。

  江醒醒神色有些恍惚，嫁给他。嫁给傅晋州，这是她之前的梦想，好几年了，她经常做那个梦，梦见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被父亲挽着手，走过长长的红毯，走到神父面前，等着发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所有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所有的目光里都是祝福，时光最好能凝固在那里，永远不要过去。

  那时候她总做着这样的美梦醒来——但是再美的梦，都有醒来的时候，就像现在，他这样深情款款地说：“嫁给我。”她怎么能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再一次怀疑她，放弃她，践踏她的尊严？

  她已经赌输过一次，她赌不起第二次，尤其是——

  江醒醒目光里变了又变。

  “醒醒，你不愿意吗？”傅晋州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江醒醒清醒过来，夸张地把食指举到眼前，天真地说，“你看，晋州你看，我眼睛里是不是有星星？”她清楚地知道她眼睛里曾经有过星星，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在她“死亡”之前。在她对这个男人还抱有希望的时候。

  傅晋州抱着她，开始畅想以后：“你想在哪里举行婚礼？法国？意大利？还是伦敦？伦敦总下雨，但是伦敦有一种庄重的氛围……我们找个古堡，我看看能不能借到……一座像样的古堡，像童话里那样，花园里种满红色的蓝色的玫瑰，车矢菊，风信子，我们选一个春天，花开的时候……”

  “……我想要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可以淘气一点，我不会打她，男孩儿嘛……”

  “到时候我再公布你的身份，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我们吓一跳，你说好不好玩？”

  江醒醒看着他煞有介事一件一件地数下去，就仿佛这个秋天已经走完，春天历历在目，古堡，孩子，花。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睛有点湿润。

  但是听到“孩子”两个字，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不能被他打动，江醒醒不得不一再提醒自己：你已经输不起了。虽然他现在说得那么动听，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