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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惨淡的日光灯下,江醒醒看着这张熟悉到了极致的脸,心里止不住的悲哀和绝望。
“醒醒!”忽然外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病房里江醒醒和傅晋州同时看过去,就看见提着水果的朱晚君,“这是怎么了?”
傅晋州阴沉着脸,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猛地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们搞出人命来了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说什么!”
两个扭打成一团,橘子苹果葡萄滚落了一地。
“来人、来人啊!”江醒醒尖叫起来。
闻声赶过来的护士和保安很快把两个暴怒的男人拉扯开来,两个都挂了彩,一个鼻青,一个眼肿。护士要给他们上药,傅晋州不耐烦地推开护士,啐了一口,说完扬长而去。
朱晚君问江醒醒:“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的、他说的搞出了人命是怎么回事?”
江醒醒迟疑了片刻:“我怀孕了。”
朱晚君愣了愣。
“和你没关系!”江醒醒赶紧补上一句。
朱晚君脸上的表情郑重起来:“我当然知道和我没关系,那孩子的父亲——”
“他没有父亲,”江醒醒眉目里全是落寞,“他就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
朱晚君走近来,在她身边坐下:“不,醒醒,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知道,你……这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江醒醒涩然道:“我原本还有点积蓄……”
“那是个孩子,他需要的不仅仅是钱!他需要父亲和母亲!”朱晚君有点激动。
“我知道,可是……”
“如果孩子父亲不肯负责的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朱晚君把手覆在江醒醒的手背上,“我愿意做他的父亲。”
8 让我想想办法
六个月后。
江醒醒的脚伤已经痊愈了,腹部也开始显怀,做了三次产检了。她知道傅晋州在这个医院里手眼通天,每次去做产检都战战兢兢,生怕碰到什么人,但是幸运的是,四个月安安稳稳过去了,胎渐渐坐稳。
“但是江小姐,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这个孩子,”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说,“我看了你最近的体检报告,情况不是很好……”
“请医生尽力为我保住孩子,”江醒醒抚着腹部,笑容恬淡,起初她为了救她父亲想要一个孩子,到现在,她已经渐渐地爱上了它,她和晋州的孩子,生命多么奇妙。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只有两年了,生不生都最多就只有两年,而这个孩子,都已经能动了呢,我能摸到他的手和脚,我一摸他他就动……他是条生命啊,我的责任就是带他来到这个世界。”
医生看着她憔悴的面容上母性的光辉,只能叹了一口气:“那好,我给你开药……”
江醒醒拿了药出门,没看到等在外头的朱晚君,却迎面看到傅晋州冷峻的面容。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现了,江醒醒不知道他是路过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她被拦住去路,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勉强挤出笑容:“傅……傅少。”
“五百万。”傅晋州冷冷地说。
江醒醒心尖上颤了颤,她当然记得傅母那天撂下的狠话,但是聘礼是继母收的,她根本没有拿到过钱,而且她这半年的身体状况,也不容许她去找继母算账——继母会不会给还两说。
过去这么久,她还心存侥幸地以为傅母放了她这一马。没想到还是来了,而且来的不是傅母,而是傅晋州。
“区区五百万,也值得傅少亲自来跑一趟。”江醒醒赔笑道。
“五百万。”傅晋州根本不和她客气,也不和她啰嗦,只冷冷道,“再拖下去,利息你自己想想。”
“我……”江醒醒恳求道,“再给我四个月,等我生完孩子……”
“你要我等你生下这个孩子,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是我的,对吧。”傅晋州的眼帘垂下来,一抹冷光。
“当然……他当然是你的。”江醒醒战战兢兢地说。
“那就不用了。”
“晋……”江醒醒大惊,“傅少,我们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的!”傅晋州面无表情,声冷如冰,“我告你,孩子不用生下来,抽羊水可以验DNA!免得生下来措手不及!”
傅晋州拽住她的手臂就往产检中心拖。
“不,傅少你听我说,”江醒醒苦苦哀求,“你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检测也还来得及,如果孩子不是你的我不会赖给你,就算是你的,我也捐了我的眼角膜我就走,我会带孩子走,走得远远的不来打扰你……”
“闭嘴!”傅晋州回了她两个字,然后把她交给医生,“我要抽她的羊水测DNA,尽快给我结果。”
江醒醒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傅晋州冷冷看了她一眼,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她,江醒醒被拖进了检验室。
无论她怎样挣扎,粗大的针还是【创建和谐家园】了她的脊髓。
三天之后,检验结果被摔在了江醒醒的面前:“江醒醒,让我说中了,这孩子不是我的。”
“不、这不可能!”
“当初我就说不是我的,你说医生搞错了日期;现在DNA检测结果出来,你不会又想说是医生搞错了样本吧,这家医院谁开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和胡院长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没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
江醒醒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这个话,只管死死看住测验结果,不断地摇头,不断地摇头:“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就只有,我就只有过你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给你两个选择,”傅晋州抬起她的下巴,“一个打掉孩子。”
“不、我不打掉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我不——”
“第二个选项,五百万。”
“五百万!”江醒醒喃喃地说,“五百万……给我多一点点时间,我想想,我想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傅晋州冷笑一声,“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没有转账到户,咱们就还在这里见!”
江醒醒扶着墙慢慢走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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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晚君回来看到她面灰若死,不由吃惊:“醒醒你怎么了?我取了药回来就没看见你人,想你是回来了,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没事。”江醒醒有气无力地回答。
9 我不敢再爱你了
江醒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做了很多很混乱的梦,一时间是她和傅晋州从前的好日子,在夕阳将下的时候手牵手漫步在如茵绿草地上;一时间是傅晋州出国失去了消息,父亲中风瘫痪,继而变成植物人,她不得不在医院里日夜照料他;一时间是继母冷漠的面孔:“去找傅晋州,怀上他的孩子,不然就给你爸停药!”;一时间是傅晋州冷漠的面孔,一遍一遍地催问:“五百万……”
“五百万……”江醒醒满心苦涩,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在动……不,是有人在解她的衣服!
江醒醒大惊醒了过来,就看见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正一脸淫笑地解她的睡衣,江醒醒用力推开他:“你是谁?”
那人笑得口水都出来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千金难买我喜欢啊……”
说着朝她扑了过来。
江醒醒月份大了身体笨重爬不起来,只能就地一滚,滚到床边上,随手抄起床头灯,用灯尖对准中年男人:“别过来!”
“这玫瑰花儿还带刺呢,”男人兴奋得直搓手,“好、好,我喜欢,这五百万我花得不冤!”
“五百万”三个字入耳,就像是凭空响了一声雷,江醒醒整个人都呆住了,白天傅晋州的话在耳边响了起来:“你能想什么办法,,就你现在这个样子——”
“谁!”江醒醒冲口尖叫道,“谁收了你五百万!”
“还能是谁,”中年男人冲她笑,“当然是你男人哪……”
“啊——”没等他说完,江醒醒就尖叫起来,她举起台灯没头没脑砸下去,“不、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骗人!你们都是骗子、骗子、骗子!”
她眼睛通红,已经完全看不到人,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也不知道砸中没有,整个人都在癫狂中,却被中年男人找到机会,一把夺下台灯,将她扑倒在床上:“我来了……”
猛地背后“砰”地一声响,门被一脚踹开,中年男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掷在了地上,江醒醒身上压力一去,就看见傅晋州铁青的面孔:“江醒醒——你还真敢!”
江醒醒呆呆木木地看着他,良久,忽然呆呆木木地笑了,她指着他说:“傅晋州!”
傅晋州皱眉。
“孩子是你的。”江醒醒呆呆地说,“真的。”
“江醒醒我不想和你说这个问题!就算你真想要筹措五百万,也犯不上和朱晚君他爹……你这是卖了儿子又卖老子!走,跟我去妇产科,把孩子打了……”
“傅晋州!”江醒醒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还是那个呆呆木木的表情。
“江醒醒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傅晋州有些不耐烦了。
“傅晋州,”江醒醒眼睛里流出两行眼泪来,“我不敢了!”
“什么?”
“我不敢再爱你了。”江醒醒眼睛里的光暗下去,“我再也不敢了,我认输,你和江若兰在一起吧,我祝福你们。”
说完这句话,江醒醒往后一仰,人已经昏了过去。
10 开始吧
江醒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手术台上,头顶开着大灯,周围都是戴着口罩的外科医生和护士,她下意识伸手摸到自己的腹部,还好,孩子还在,她还能摸到他柔软的头皮,但是这——
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江醒醒大声问。
“咦,你怎么醒了?麻醉师、麻醉师!”医生叫了起来,“来,补一针!”
“不、不!你们这是做什么!”江醒醒挣扎着,不让针扎进自己的身体。
“还能做什么,”医生说,“你这个孩子,月份都这么大了,再不做掉就做不掉了……”
“不、我不做!我不做!谁给你签的字!我没有签字,我不同意,我要这个孩子!你们放开我、放我出去!”
“那不行!”医生说,“傅总特意交代过的,他是你家属,他帮你签的字,胡院长还过问了呢……”
“他们是一丘之貉!你不能这样,我没同意……”江醒醒叫嚷着,从手术台上跳了下来,就要往门口冲,忽然门开了,江若兰走了进来:“还不快按住她!做掉这个孩子,顺便把眼角膜给我摘下来!”
“你、江若兰你——”
“我怎么了?”江若兰笑吟吟堵住她的去路,“我可是苦苦等了你七个月,整整七个月,晋州都说委屈我了,没想到更委屈的在后头,你肚子里这块肉,居然不是晋州的!你就想赖掉我的眼角膜是不是?”
“眼角膜是我的!”江醒醒冷冷地说,“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
“那就是姐姐你不对了,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反悔呢——”江若兰眼风一扫左右,“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绑起来啊!照晋州吩咐过的做!”
“是!”医生和护士包抄过来。
江醒醒拼命挣扎着,拳打脚踢,但是还是被绑到了手术台上,江醒醒大声叫道:“江若兰,你给我保住孩子,没有孩子,我就是自己戳瞎了这双眼睛,也不会把眼角膜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