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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的开机，寻找，拨打景恒的电话。
一遍又一遍。
没接，他在忙！
还没接，哦，是洲际项目媒体官宣的时间。跟她这儿有时差，她是不是应该乖乖的等他结束，她再问，不，她不愿意！
他对名利追逐的野心，是任何人和事阻挡不了的，不过景恒，你接电话，我就问你一句。
我不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轩去世了！
我只问你，把我的小轩的骨灰带到哪儿去了，求你了，他是我最后的亲人！
电话在祈祷声中接通，那头乱糟糟。
隐约间听到说话声：“景总，该你上台致辞了……”
那熟悉又遥远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好听，可殷妙一个字也听不清，直到那声音淹没在掌声之中，电话被挂断。
殷妙再抬头时，夜幕降临，少有人烟的岛屿，只有天地苍穹和她，殷妙往路中走了几步，突然安静已久的海岸公路上飞驰来一辆货车，这是转弯处，车本来越线行驶，突然看见有人时来不及打转方向盘，失控一样冲像殷妙……
7、
又是一年盛夏，海城的某处高档写字楼，一身抹茶色长裙的窈窕女子无奈的站在大楼侧门的玻璃幕旁。
突然下起雨来，她来合作方拿点资料也没带伞，正想着去哪儿待会避雨，身后便有人轻声打招呼：“程总监？”
程予扭过头眉间有丝困惑，有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跑过来，递上一把伞。
“您先用，我是HY的小吴，”说完羞涩一笑，转身追上一群职场人士。
程予莞尔，第三次来合作方，每一次都有艳遇，现在的小鲜肉都这么热情？
程予突升戏谑心，冲着那边喊了声：“谢谢，小吴，明天请你喝咖啡哦！”
小伙子早红了脸，程予摆摆手以示谢意，转身时裙摆旋出了柔美的弧度，HT的人私下里早封程予为女神了。
人群中心围合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他坚毅的下颚微微扬起，深邃目光透过人群，凝视着程予的背影片刻，随即冷着脸点点头，众人快步跟上。
***
程予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确保明天的提案无误，把电脑合上伸了个懒腰。
她随手推开酒店的窗户，已暮色四合华灯初上，雨后带着泥土芳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深深呼吸后，程予从桌上拿起一根纤细的薄荷女士烟点燃对着空气呼出个圈。
镜面里出现她的影像，撩起额前发，那儿有一道疤痕，身上有更多，经过数十次的手术还是会留下清浅的痕迹，就像告诉你，裂了的再也愈合不了一样。
烟雾中的女子肆意飞扬的笑，这个脸和以前的有几分相似？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后，都已模糊，唯有车祸后的惨烈会让她在午夜梦回中惊醒恐惧！
她是曾经的殷妙如今的程予，这是涅槃重生的第六个年头。
***
HY的大型会议室，自动窗帘缓缓上升，光线骤然变亮。
程予摘下眼镜，关了手中讲解用的激光笔，随手捏捏鼻梁，还不怎么适应光线，眯着眼看着合作方的众人：“设计方案，我就讲到这里，诸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提问，我来解答。”
大家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就在程予以为提问结束，收拾资料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线。
“我需要求证一个问题，度假村的主题明确，第一功能是明年春季的国际帆板公开赛，第二之后要将其改造成亲子水上运动综合体，不需要进行大规模重建拆建……pop的设计理念我们是尊重和认同的，但贵方所出具的方案，并没完美的达到我方的诉求……我以及董事会对如此高额的设计费有异议。”
程予听到这个声音，脑子嗡的一声炸响。
她低头，手在桌子下握拳，指尖【创建和谐家园】掌心的疼意，让她瞬间镇定。
她稳住情绪这才放眼望向那端，漆黑如墨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能直指人心，是她这辈子想忽略却都不会忘记的那双眼。
她能更坦然，她对自己说，再见来得太突然，不在意料之中却又在冥冥之中，你要面对不能逃避，不是吗？
世间的殷妙已在六年前，异国海岛的公路上车祸“死亡”。
此刻，那个“为难”她的人，正双腿叠加一副闲适坐姿，与她遥遥相对。
程予带着淡然的微笑：“首先，这位先生的问题稳准狠，还好我开场时对此有详细的讲解。如果没记错，那时您并没到场。下次想听我本人专业全面的讲解，要准时入场哦！”她顿了一下，语气带着轻松调侃，下面的人想笑却忍住，憋的够呛。
他们的全能上神董事长，何时被这么对待过！
“您面前文件附本第二款五十二页，是书面详细列示，百忙之中求批阅哦。如果您还有疑问，我做为项目总监，随时恭候，为您讲解和您沟通，在这里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她半鞠躬致谢，又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
“这个项目从始至终的设计总监都是我，资料里面有我名字缩写，再次介绍一下，我叫程予，来自冰国的POP设计研究院。之前项目沟通，研究院一直委派的是艾米女士，可惜她的身体不太给力，怀孕了，不便再长途跋涉。我们提前跟贵司报备过此事，今后就拜托大家。奥，我虽是纯国人血统，但一直在国外工作，说话方式比较直接，各位甲方爸爸见谅，下不为例！”说完程予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姿势。
一下子缓和了气氛，大家纷纷鼓掌。
程予缓过神来，才发现景恒早就离开座位走人，心道：脾气还是这么臭，怼一下，就翻脸！
程予在HT连廊的工作休闲空间，跟中国办事处给她派的小助理绵绵交待一些工作上的事儿。
不远处对着她们的某间会议室的门打开，她看见昨天的小吴探着脑壳出来。
程予轻轻喊了一下招手，小伙子一愣，跑了过来。
程予还想，这是军训作风吗，动不动就跑，她记得自己N年前在恒达的时候还不至于！
“小吴，昨天借你的伞，我放前台了，你记得拿。”殷妙随即递上一杯美式咖啡道：“说好的请你。”
小吴又红了脸赶紧说：“我叫吴昊，程总监以后直呼其名就可以，您太客气了，昨天是我们董…..举手之劳，头们要喝咖啡，我去买，我心领了。”说完他就要跑。
程予冲绵绵点个头，她赶紧拉住小吴：“吴昊，别客气了，我们总监请客，多的很！”
绵绵递给小吴一提咖啡：“你运气好哦，赶紧去忙吧！”
***
秦勉看着推门而入的吴昊问：“这么快？”
吴昊摸摸头：“出去就碰到pop的程总监，她请客，然后送给我这些，”说着把咖啡放到会议桌上。
秦勉哼了一声，他刚上任东区的总裁，HT也是上个月才被恒达收购的。
“将功补过，这程总监还挺有心机。”秦勉唠叨一句。
“晚上你们跟施工方的会餐，叫上POP的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景恒翻着程予说的那份文件，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
秦勉看了眼，自家大董事长那人人称颂的脸，暗道，是有些像，但是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会又走火入魔了吧，但是打死他，他也不敢说出口！
8、
程予一边翻着手机上的邮件，一边心不在焉朝着餐厅的包间方向慢慢挪动。
POP的院长古德之前给她打电话，意思她做为总部外派的老人不能临阵脱逃，不去参加甲方爸爸的聚餐……现在设计行业也不好做，即便是pop这种老牌子，也对顺应国情搞这些，古德老人家对她是软硬兼施，要她一定搞好跟HT这个大饼的关系，之后还会有各种资源！
她停了手头的工作，回酒店换了身便装过来。
“啊，不好意思，小心！”对面送餐的小哥哥为了躲避谁家奔跑的熊孩子，把餐车往程予这边拐，她一直低头没看，被擦边撞了下就往后跌。
本以为自己会摔的很惨时，身后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撑住她，程予跌入了一个男人的胸膛。
鼻息间是冷冽的味道，程予扶了一下侧墙，抽离了这个有点熟悉的胸怀，对着脑后的人道了声谢。
看着吓坏了的送餐小哥，她摆摆手，直道：“没事儿，你忙吧！”这才揉了揉被撞疼的腿。
想着应该在感谢一下救她的人，便扭头不期然对上景恒半垂的眼眸。程予此时的想法居然是，她在冰国这六年的全球最硬食物白吃了！
明明因为车祸大量输血造成基因裂变，她长了三公分，此时她还穿着五分高跟，怎么直面这个人时还是觉得身高差这么多，气势上就弱了一截子！
程予清了清嗓子扯出来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景…..先生您好，刚才谢谢，”出于礼貌她伸出手准备握一下。
“鄙人景恒，程总监打招呼的方式总这么出人意料，”景恒斜睨了一下那个伸过来的纤细手掌，直接忽略，嘴角嘲弄的扯了下，擦着程予的身侧走过，留下风中凌乱的她。
程予甩了甩手臂，景恒这个人冷，她当然知道，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这几年是受了什么【创建和谐家园】，居然这样！
从洗手间出来的绵绵看见程予，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景恒的背影悄声说：“总监姐姐，你是不是碰钉子了，别在意，上午你那质问带感啊！偶像啊，你可不知道HT的人多拽，他们这个大头更是传说中的生人勿近，可惜这么帅，据说三十多，婚否不详，是不是很禁欲系……”某女开启花痴模式。
包间里是长型的餐桌，坐满了三十几号人，HT和建筑方都是饭局老油条。
所以下午接到邀请时，程予就提醒他们pop这些单纯的小孩，你们是应付不了的，咱们以加班赶工的方式拒了，我请你们吃日料！
不听不听都不听，非说要来这个网红的饭庄打卡，千年才能吃一次，平时肯定吃不起！
结果呢，现在被灌得东倒西歪，唯一还能支撑的是pop这次拿下跟HT合作的功臣，去年入职的老王，以前是国有设计院的，现在来当市场拓展，由被人捧反转了角色。
“程……程总监，我，我不行了，能拜托您给那边景董和恒达总部的人敬一杯吗，谢谢了……”老王结结巴巴的也不容易，脸上是快哭了的表情。
程予进来就坐角落，始终端着果汁，大概上午diss他们景董，这些人留下阴影，再加上pop的职员多是这两年才招入的，都是研究生之类的一出社会就来设计院上班，相比同龄人纯净的很，也热血，帮她挡酒又拼酒的。
程予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葡萄酒，自斟一杯，想了想，先奔着秦勉去了。
秦勉刚上任不久，自然是被围攻的人，有些上头的看着走近他的程予。
“秦总，您好，我是pop的设计程予，之前也没跟您正式见面介绍，先敬您一杯。”有好事者早就给秦勉塞到手里一杯酒。
程予先干为敬，喝起来是缓缓的一小口口的抿，半中间咳了几声，旁边的人看这个大美人喝酒都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赶紧附和差不多了什么的，程予似是抱歉的欠身。
“听说您最近刚喜得贵子，那我还对敬上一杯，让我们项目沾沾喜气，”程予说着斟满一杯葡萄酒，递到秦勉跟前，让他懵逼了不得已接了。
程予是公报私仇的，当年他们总裁办谁人不知，邱甜很喜欢秦勉啊，那么好的邱甜！
就他那极品姑姑秦姨看不上甜甜，据说后来给他介绍了个她看顺眼的，邱甜为此自愿申请去了非洲外派项目！这也是程予最近才听的一些八卦，她结合了一下推断出来。
秦勉瞪着眼睛喝下这杯酒，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啊，他也就是上午腹诽了一下这个程总监，她怎么像是与生俱来跟他有敌意，哎！
敬完，程予又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满了一杯，说了些场面客套话，敬在场的合作方的每一位，然后又特别提了一下，景董，直接就把酒杯推到他面前，极具诚意。
是了，今晚上程予倒也不关注景恒，但是多少瞥眼一看就能看见，毕竟这是全场最大的人物，还那么耀眼。
他似乎有点忙，一会接电话，一会看看iPad，一会又像有人跟他汇报点什么，没闲着。
问题是，既然您那么忙，来这不必要的饭局装逼干啥，您那级别是可以躺赢的，回家待着多好，程予没少念叨，当然更恨这人居然滴酒未沾！
“我，我替景董喝……”已经晕乎乎的秦勉要上前拦着，却没想程予没让步，她一脸笑意的看着景恒，自己一杯干，喝完杯口倒置滴酒未剩。
众人倒吸一口气，那可是一大杯啊，刚才程总监都是小口小口喝，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有人赞道：“程总监真人不露相。”
程予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笑言：“冰国本就天寒地冻，跟战斗民族差不多，善于饮酒，我这是练出来点，家里有个葡萄酒庄园，也就能喝点这个…..”她是装了一把，也是说的实话，谁让这些人势力，适时的露下脸有利于以后的共事。
景恒的脸在灯影交错下，晦暗不明的，程予也就是激将法试一下，她没想到他真的就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临了还冲她似有若无的笑了笑，别说还真是让人晃了心神。言姐姐整理。
大家都有醉意了，三三两两的聊着，这时包间的门打开，服务生端上来醒酒汤。
正好绵绵从外面回来，红着一双兔子眼，吸着鼻子道：“我们程总监想的周道，给大家订了解酒汤，独家配方哦，”说完对程予笑笑。
程予一个寒颤，她明明说的是给他们pop的人手一瓶，打包的，这个丫头，前几天闹分手，看这样子是刚才打电话撕逼分手了，她的叮嘱也抛到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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