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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云深安抚怀中的人，“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梁澈摇了摇头，“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当时死在车上算了！这样也好早一点跟姐姐重逢……反正烟姐姐迟早也会送我去见姐姐的！”

  因为愤怒，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顾烟的双眼充满了不可理喻跟失望：

  “疯女人，我警告你，不要妄想再以同样的手段伤害任何人！你害死了馨语还不够，现在连她妹妹也不肯放过？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顾烟无力跌倒在冰冷大理石地板上，一缕长发从脸侧垂落，遮住眼底的几分凉薄与清冷。

  刚才那一下，她全身骨头几乎要撞散，每一处伤口都在歇斯底里的疼。

  只是这些痛加起来，也抵不过心中的万分之一。

  “怎么，我变成这个样子，你终于忍无可忍，想把季太太的位置换人了？”她微微抬眸，与男人直视，神情是出人意料的冷静。

  又或者说，是心灰意冷。

  他总是宁愿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也从未相信过她一次。

  梁馨语死的时候她拼命解释，就因为梁馨语失控前服用了顾氏的药物，他就认定她是杀人凶手。

  她所做所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不可理喻的借口。

  她不想再解释了。

  “你认为我想杀了这个女人，那便是吧。”她缓慢起身，一副无所谓的口吻，“既然如此，就保护好她，别让我有可乘之机。”

  扔下一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季云深注视着女人单薄到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背影，纤细的两只手扎着绷带，渗出点滴血迹。

  似乎……伤得不轻。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地上一堆散开的衣物上。

  其中一件沾了血迹的白衬衫，是出车祸时穿的那件。

  衬衣上的血液混合着泥垢，脏成一团，但偏偏还能认出衣服上鲜明的痕迹，是一个个染血的手印。

  “云深，我腿好痛，我们回房间休息吧？”怀中的女人忽然轻哼一声，似是不满他对自己的忽视。

  季云深的思绪从沉思中清醒，他垂眸看了一眼梁澈拽住自己领口的手，缓缓出声，“你的手，保养得很好。”

  梁澈不知他何出此言，愣了一会，骄傲的笑了笑，“那当然了！我可是精心保养过的呢！没想到云深你爱好这么独特……我们先回屋，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她好不容易哄着季云深回到房间，候在一旁的医生为他打上点滴，她则陪在床边跟他说话。

  男人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未展开过。

  满脑子的思绪，都停留在顾烟离开时失望的表情上。

  最终，心绪难平，他暴躁的一把扯开输液管，拖着大伤未愈的身体夺门而出！

  第18章 又犯病了

  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内，顾烟一身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舒缓。

  在放松下来的瞬间，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倒向沙发。

  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几乎将她撕裂成两半。

  心中徘徊的暴虐气息越来越重，满脑子都是季云深怀中抱着梁澈的一幕。

  这让她回想起梁馨语还活着时，他也总是一副关切在乎的模样，处处照顾，小心呵护，仿佛眼中只看得见梁馨语一人。

  顾烟眸中的猩红在跳动，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扔了出去！

  她屋里的帮佣小妹吓得赶紧跑了出去：“不好了！夫人又犯病了！”

  “你们夫人怎么了？”走廊上，身材高挑的白衣男人抓住那小妹问道。

  “何教授！你来了太好了！我们夫人精神病又发作了！在屋里摔东西呢！您快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她一会儿又要【创建和谐家园】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何信非推门进屋时，看到的便是女人伏在地上痛苦颤抖的一幕，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前滚落。

  屋子里一地狼藉，只要是能扔的能砸的，几乎无一幸免。

  他无声叹息，来到女人身旁，拿出针对她病症的特效药来。

  还没来得及打开，顾烟突然伸手抓住药瓶，扔得老远。

  “为什么不吃药？”他微微皱眉。

  顾烟的身体因为发病而微微抽搐，却仍在咬牙克制那种令人崩溃的暴躁情绪：

  “吃药……又不能根治，吃药有什么用？在他看来，我永远都只是个疯女人罢了！一个会杀人放火的疯女人！”

  “你现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病发之后雪上加霜，你难道连命都不要了？”

  “我还怕什么！还不如……还不如发病失控就这么死了！说不定，等我死了，他就能像记住梁馨语一样……记我一辈子……”

  “你别犯傻了！”一贯冷静理智的何信非突然大吼一声，狠狠道，“就算你死了，他也根本不会记你一辈子！就像你拼死救回他一条命，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认清现实吧！”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看着这傻女人为了一个心上根本就没有她的男人如此折磨自己，便没由来的感到愤怒。

  他想他大概是被这女人的病影响了。

  没有再给她继续作死的机会，何信非将药品捡回，快速倒出一粒黑色胶囊塞进她口中，用凉开水灌了进去。

  药物很快起到作用。

  顾烟眼中的血丝缓慢褪去，狂躁不安的一颗心逐渐化为安稳。

  只是伴随着一阵头晕眼花，她一头倒在何信非怀里，被他抱去床上躺好。

  “这药目前副作用还很大，长期服用会对你身体造成影响，但这也没办法，实验室已经在加快研究，在彻底根除你的病之前，只能暂时先忍耐一下了。”

  药物的副作用，常年饱受病痛折磨的顾烟深知其厉害之处。

  刚刚服用下去时，会头晕眼花，浑身乏力。而后，还会伴随胸闷呕吐的症状，堪比受刑。

  这样的副作用至少会持续一整夜。

  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病一次，这一年来，她都是从这样的痛苦当中活过来的。

  何信非望着床上神痛苦的女人，突然出声：

  “顾烟……我想了一下，当年的事，最好还是跟季云深坦白。”

  第19章 病情加重

  何信非话音刚落，便引起顾烟的强烈反应：“不行！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

  何信非皱着眉头扶了扶金丝边镜框，眸色深不可测：

  “距离你第一次发病已经过去一年，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不乐观，药物研究又迟迟未能取得进展……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彻底陷入失控，再也醒不过来。”

  再也醒不过来，代表她从今往后永远只能是个疯子，失去人类的思维，活得毫无尊严。

  甚至，连她心心念念惦记的季云深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何教授……一年前，我接受你给我注射药物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后果，没事的，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不后悔。”

  何信非望着女人平静如水的面色，不敢想象“不后悔”三个字是如何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他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你做出这样大的牺牲，至少也应该让他知道，你是为了救他的命，才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

  顾烟叹息一声，“你跟季云深是多年朋友，对他再清楚不过，他一心认定我杀死了梁馨语，认定当年救他的人是梁馨语……”

  “他不会相信我的，他的尊严、他的理智，都不允许他相信他是被一个‘杀人犯’所救……何教授，我很感激你当年达成我的心愿，希望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季云深，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可是……”何信非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寒气逼来。

  屋内二人同时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侧过头去。

  季云深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接触到他眼神的瞬间，顾烟本能的将手抽回，心慌的垂下头去，担心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畏惧的同时，却有些期待。

  那件事她一直没告诉过季云深，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只是本能的认为他不会相信自己，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但又忍不住小小的憧憬，假如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几率，他真的信了自己，那……

  自己与他之间，还有没有一丁点的可能？

  季云深缓慢步入屋内，身上有伤的他动作不是很便捷，只是冷冷瞥了何信非一眼。

  “你先回去，顾烟这边暂时不用你了，我会另外安排别的医生照顾她。”

  何信非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我知道了。”

  待人走远之后，男人体内压制的情绪越发肆无忌惮在房间里散开，犹如狂风暴雪的漩涡中心。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内的狼藉，精准落在女人脸上，讥讽出声：“才一天不看着你，你就迫不及待对我身边的朋友出手了？给自己找好下家了？”

  顾烟神色一僵，心底所有的期待都在顷刻间化为虚无，“季云深，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尊重？你也配？”季云深眸中的火几乎喷涌而出，“你从小到大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爱的真是我么？你爱的不过是季家的荣华富贵！”

  他的话，犹如将顾烟热切真诚的心从胸口挖出，再狠狠地扔到地上踩踏一般。

  她想也不想的反驳：“你胡说！”

  他可以讨厌她、误解她，但他怎么能质疑她对他的真心？

  她脸上的愤然落在季云深眼里却像个笑话，“好，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昨天我出车祸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第20章 要一个答案

  季云深年少时，是帝都一中的学神。

  学神，就是比学霸更高一个档次的风云人物。

  他模样好看、家世显赫，头脑聪明过目不忘……

  几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顾烟那时与众多小迷妹一样，给他递情书，送礼物，然后被他冷冰冰的无视掉。

  但她比大多数女孩子都要胆大妄为，借着开学典礼抢了校长的话筒，放出豪言：

  不追到季云深，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