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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深有些恍惚，一时竟分不清，眼前的女人究竟是像她姐姐，还是像顾烟……
“别胡思乱想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跟你没关系。”他随口安慰了几句。
两人又在墓园停留了一会儿。
季云深注意到安葬孩子的地方，有顾烟带来的东西。
小点心、小衣服，碗中还未熄灭的火光，燃烧着最后的纸钱。
他的心情忽然有些烦躁，没心思继续逗留，带着梁澈离开。
受情绪的影响，他车开得有些快，纯黑色帕加尼在山道上一路狂奔。
前方拐角处突然驶出一辆货车，刚好挡住前进的路线。
刹车竟在此时失灵，眼看便要避闪不及，男人猛打方向盘。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黑色车身冲破山崖，坠入数十米高的深谷——
第12章 我不准你死
午后阳光被乌云遮蔽，山风呼啸，卷起路边的残枝破叶。
黑色帕加尼从山崖冲出去的时候，顾烟恰好就在不远处，目睹了全程。
那辆车的车牌号码她再熟悉不过。
“季……云深……？”她不可置信的出声，呼吸凝滞下来，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瞪大了双眼呆在原地。
雷声轰鸣，击打着她薄弱的神经。
下一秒，女人如同疯魔般，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大雨倾盆而落，冲刷着路边的血腥气息。
顾烟沿着痕迹一路找到山脚，最终发现了那辆帕加尼。
黑色车身早已撞击变形，斜倒在山野中，玻璃混合着不知是谁的血迹，零零碎碎落了满地，被雨水汇聚成一条触目惊心的溪流。
“季云深……季云深！”
顾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才产后初愈，顶着冰冷刺骨的雨狂奔到车边，从缺口的挡风玻璃内看到男人的身影。
一注鲜血从他额前滑落，将俊美的容颜染上几分触目惊心的妖艳，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
顾烟记忆中的季云深，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唯一一次露出痛苦无助的表情，是在得知梁馨语离世的时候。
可即便是那一次，也不曾让顾烟感到此刻这样的恐惧。
害怕他脆弱的模样会一觉不醒……
害怕他从此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无踪……
即便跟他在一起时，只有痛苦跟折磨，可她还是不想失去他！
“季云深……季云深你醒一醒啊！”声线透着无尽的颤抖，她试图唤醒车上的男人。
茫茫深山，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
今早出门时，她不想被人找到，便没有带手机，无法求救。
车门因为撞击而扭曲，已经无法打开。
顾烟看了一眼破开一角的挡风玻璃，捡起一块碎石，想要将玻璃砸开。
她的身体既冷又虚弱，奋力坚持了半晌，缺口勉强裂开一条缝隙。
她直接扔了石头，伸手扒上玻璃，用尽全力将缺口扩开。
一双纤白如玉的手被锋利边缘割破，无数碎片残渣渗入娇嫩的肌肤，从掌心淌出的鲜血沾染的到处都是。
可她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神情坚定，义无反顾。
像极了从前那个对喜欢的人一腔狂热不顾一切的小丫头。
她反复的用石头砸，用双手扒，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打开一条足以容纳半个身子的缺口出来。
已是鲜血淋漓的手，终于触碰到男人的身影。
亦如她每一次接近他，都要穿越重重阻碍，拼尽全力。
“季云深……我来了，我来救你出去！”
男人的身子比她高大太多，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从车上拖出来。
男人浑身是伤，气息奄奄，面色苍白，显然已经失血过多。
恶劣的天气与流淌的血迹都在一点一点抽离他的生命力。
察觉到这一点，一颗心顿时被无尽的恐惧所包裹。
“季云深！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死！你不可以死！！”
她哭喊着，一边拼了命的拖着拽着他往马路边靠近，一边泣不成声：
“你不是还对我恨之入骨么？你不是说过要折磨我一辈子么？你要是敢死在这里，老娘明天就给你戴绿帽子！在你葬礼上放嗨歌，在你坟头蹦迪！”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第13章 顶替
风雨飘摇的山林深处，两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仿佛随时会倒地。
顾烟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双腿几乎麻木，双手痛得也没了知觉。
可即便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再沉再重，她也丝毫没有生出放弃的想法。
唯一的念头，便是要让他活下去。
咬破的舌尖弥漫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体力透支的她一再咬牙坚持，终究还是抵不过残酷的现实。
在差一点昏倒在山路上之后，她终于认清现实。
缓缓将男人放在草地里躺好，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季云深，我去公路上找人，很快回来……你要等我！千万不可以死了！”
“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回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季太太的位置，你想给谁就给谁！我不争了……不争了……”
顾烟摇摇晃晃的起身，脸上湿润的一片不知是泪还是雨水。
她随手擦了擦，转过身去，毅然迈开步伐。
在顾烟离开后不久，山崖下的车子里，又爬出一束身影。
女人四处张望片刻，朝着季云深的位置靠近，步伐有些踉跄。
仔细看，女人的小腿血流不止，显然是伤得不轻。
她看了一眼盖在男人身上的外套，眸光闪过诡异的情绪，缓缓俯下身去，将那外套扔得老远，又用灌木遮住，这才重新回到男人身旁。
“烟烟……？”失血过多的季云深已经发起高烧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口中本能的念着某个名字。
他刚才，好像听到那个聒噪的女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些什么。
好像还听到了“季太太”三个字。
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就对这称呼如此执着么？
“云深！云深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吓死我了！”
突然传来的抽泣，打断了季云深的思维。
他皱眉望去，模糊视线缓缓聚焦，最终印出一张女人清纯柔弱的脸庞。
不是顾烟。
而是……
“梁澈……？”他微微一怔。
梁澈扑到他身上，埋头哭泣，“还好你醒过来了！你忘了么？我们在山上出了车祸，一直滚落到山脚……车门被撞坏了打不开，我好不容易才砸破挡风玻璃把你救出来的，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山崖下一直冒烟的车子突然冒起火来。
“轰”地一声，油箱炸开，整片大地似乎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火光印衬着雨水，一片惨不忍睹。
不敢想象，如果二人在车内再被困得久一点，会是怎样可怕的下场！
“是……你救了我？”季云深看向梁澈。
梁澈沉默片刻，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姐姐离开后，我便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只有云深哥你一直照顾我接济我……”
“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女人匍匐在他胸口哭泣，季云深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难怪，他昏迷时隐约听到有女人在自己耳旁哭喊。
自己欠了她姐姐一条命，如今又欠了她的。
这份情，大概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14章 谎言
再度醒来，顾烟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医疗室内。
因为她婚后患上精神病，季云深下令在后园建了个专门给她治病的地方，把她扔在里面不管不顾。
或许是见她在家里晃来晃去太过碍眼，他没过多久便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一关就是七个多月。
对这地方，她印象深刻，全部都是一些不好的回忆。
昏昏沉沉的大脑一瞬间便清醒许多，下意识起身，想要离开这里。
可刚走出一步，脚心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她痛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
“啊！”
“小心。”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将她送回床上坐好。
顾烟这时才注意到，病房里除了自己，还有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何信非手里手中摆弄着瓶瓶罐罐，一些像实验室药剂的液体在玻璃容器中反射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