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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会为此付出生命，你是否还要坚持？”
女人注视着他，说出一年前就曾说过的那一句：
“是，我不后悔。”
第36章 最冷是人心
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天空扑簌簌飘落鹅毛大雪。
从窗台望去，目光触及之处均是望不到头的茫茫一片。
“少爷，药吃完了，要现在叫何教授送过来吗？”
身后，陈姨恭敬的声音打断了季云深的思路。
他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桌上的空药瓶。
瓶子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只是里面的药物，在上星期被何信非换成了研制的新药。
药效很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将他从那疯魔的地狱中拽了出来。
然而等他醒来之后，才发现身边一切都变了样。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家里的人却不见了。
母亲死后，一直与她吵架的父亲却大受【创建和谐家园】，变得异常沉默，独自一人远去他乡。
公司一直被梁澈管理着，好几个项目的失误让财务亏损严重，他也没有心思去管。
偌大的屋子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人，那个总是嚷嚷着非他不嫁的女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会去了哪里？
是否也跟自己一样发病？
没有人照看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季云深闭上双眼，迫使自己将关于她的念头全部赶出脑海。
“让他过来一趟吧，我有事要问他。”他淡淡吩咐了一句。
半小时后，何信非准时赶到。
依旧拎着那些瓶瓶罐罐，面无表情的在桌上摆弄。
季云深也没去追究他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变得格外冷漠，只是张口问道：
“你知道顾烟去了哪里？”
何信非的手一顿，“她去了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受不了了自然会离开。”
季云深眸中闪烁着艰涩难懂的神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她这么上心？”
“你不在意的人，自然会有人在意。”
季云深嗤笑一声，望向窗外，几片雪飘过他的眉角，将幽深的眼更染上几分凉薄：
“不管她逃去什么地方都好，麻烦你替我转告一声，我不怪她。”
他知道，母亲坠楼的那件事不会是她干的。
她不敢。
她的父亲还在监狱生死未卜，她不会让自己同样坐牢。
所以，即便恨透了他，甚至想要杀了他，她也没敢下得去手。
“不怪她？？”
季云深的话在何信非听来，却只剩下可笑跟讽刺：
“你究竟知道她做过些什么？敢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季云深，过去我只觉得你这人有些狂傲自大……”
“但如今才算是知道，你是真的冷血！”
季云深皱眉，很不喜欢他维护顾烟的态度：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评价，你如果真为她好，就应该把她带回来，让她偿还她欠下的罪孽！”
何信非并未回答他，只是冷笑。
他将药放在桌上，便一分一秒不想留在这个地方，转身要走。
“你笑什么？”
何信非的步伐骤然停顿，一直在颤抖的手缓缓握紧。
向来以冷静自持为人生理念的他，第一次如此愤怒，所有理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笑你愚昧无知，笑你没有人性！”
“那个傻女人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可你到如今还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
第37章 真相
连命都不要了……？
这是什么意思？
季云深脑子有些混乱，呼吸急促，眼神暗得吓人，“你在说什么？她到底逃去了哪里？！”
“她去哪里，跟你无关！”何信非怒吼一声，“你只需要知道，你这条命都是她捡回来的，你没资格指责她的错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散散散散散对你付出了真心！”
季云深一把抓住何信非的衣领，神情阴鸷到了极点，“你给我说清楚！那疯女人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这些话是她让你转告我的？你们想联合起来欺骗我！？”
何信非笑容苦涩，“如果她还有这能力跟我一起欺骗你，你应该觉得庆幸！只可惜……她错把一生付诸在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的身上，甚至到了今天，你还在质疑她……”
“好，既然你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诉你！”
此时此刻，他只想季云深痛苦后悔，让他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即便顾烟不会再回来，他也要让这男人抱着愧疚，在遗憾中了却残生！
“你以为，身体健康的顾烟为什么会突然患上精神病？你说她因为妒忌梁馨语跟你的关系才杀了人发了疯，你却不知道你在为梁馨语的死伤心难过的那一个月，是她将你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季云深额前的青筋暴跳着，“你胡说！她分明是害死了太多人，害怕被查到，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逃跑！我快死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有回来看我一眼！”
“是，她没看过你，因为那个傻女人当时被半成品药物折磨得浑身溃烂神志不清。”
“她心心念念都是你的名字，硬生生靠意志力挺了过来，康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找你……”
“不然你以为，你这些年来用于抑制病情的药物是怎么得来的？”
季云深赤红的双眼死死的盯在何信非身上，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险些没有站稳。
“就算……就算是她救了我，她也不过是为了赎清她自己的罪孽！她害死了那么多人，做再多事也偿还不了！”
何信非冷笑，“你真认为那些人是她害死的？她如果为了得到你而给你下药，又何必以身试药拿命去救你？！”
“她若真的不爱你，又怎会冒着大雨在车祸现场徒手将你从车里挖出来，弄得自己双手差一点废掉？”
“你如果真关心过她一点点，又怎会没发现她的病情跟你一模一样？你早该想明白了，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罢了！”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风雪灌溉的房间里。
季云深的身体彻底跌回沙发上。
他痛苦的俯身，大口大口喘息着，本已经被药物压下的情绪疯狂翻涌，如同要冲他的身体将他撕碎一般。
他闭上双眼，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顾烟那女人的脸。
她当着全校师生说要追到他时坚定的神情。
她得听到他要娶她时充满欣喜的脸。
她在婚礼上得知他恨透了她时悲恸的双眼。
还有……
她万分绝望拿刀刺向他，却仍下不去手时，说出的那一句——
“我不要你了。”
他一直以来将她误会得这样深。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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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离世
“她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季云深起身拦住要走的何信非，迫不及待开口，“我去找她！我要当面跟她问清楚！”
倘若这些事都是她为自己做的，她为什么从来不说，为什么任由他误会下去？
“想知道？”何信非漠然注视着神情濒临崩溃的男人，“现在才知道后悔，未免太晚了些，她不会想见你的。”
“你胡说！她怎么可能不愿见我！”季云深怒吼道，“是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何信非转身，不想与他纠缠，只是淡漠的留下一句：
“季云深，没有任何人能将她从你身边带走，是你自己，亲手把她推开，你如果真觉得愧疚，今生今世，不要再去打扰她。”
偌大的屋子，顷刻间又只剩下季云深独自一人。
曾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颓废失神的跌在地上，再无半分优雅。
浑浊一片的目光，从空洞逐渐化为狠戾，隐隐透出猩红的色泽。
“顾烟，这辈子，你都休想从我的身边逃离！”
……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整个帝都城都被白茫茫的一片覆盖。
派人跟踪了何信非三天之后，手下的人终于传回消息：
“季总，查到了，何先生这几日除了工作与衣食采购外，只去过一个地方。”
车后座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将笔记本合上，“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