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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都是我们从报告上推断出来的，具体是怎么样，需要病人的病历，所以家属有什么信息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才能对症下药，及时处理。”
莫世涵拧着眉，心底颤了颤，沉声应着。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坐在床边看着苏染染。
按照医生的推算，她有抑郁症已经十几年了，而且断药的时间刚好吻合了她怀孕，以及哺乳期。
他垂着头，指尖从发梢穿过，有些难受的闭着眼，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床上躺着的人突然有了些动静，抽噎着：“不要…求求你…不要打了…”
“染染错了…我错了…爸爸我错了…”
莫世涵听的心惊，抓着她惊慌失措乱抓的手，克制心底的郁气，柔声叫她的名字。
“苏染染。醒醒苏染染！”
沉睡中的苏染染只是不时的抽噎，却醒不过来。
莫世涵听的清清楚楚，她说的是爸爸。
在她的记忆深处，那个人是爸爸，也是恶魔。
从苏女士的口中他知道了那些事，知道她被家暴，却不知那些事于她是什么样记忆，他没办法安慰，甚至连唤醒都做不到。
莫世涵第一次感到无力，对这个脆弱的只能哭泣的女人无力。
他试着唤醒她。
…
苏染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有个漂亮的妈妈。
苏女士年轻的时候真的很美，这些年她被病魔和生活压垮，有了老态。
苏染染最喜欢的就是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日子，她不是这个家庭的宠儿，但她是母亲的宝贝，母亲会为她梳漂亮的辫子，给她穿漂亮的裙子，为她擦药，叮嘱她。
“染染呐，以后见爸爸醉了就躲起来知道吗，爸爸不是不爱染染，爸爸只是控制不了。”
年幼的苏染染不知道他为什么控制不了，懵懂问：“妈妈，爸爸为什么控制不了啊？他不喜欢染染吗？染染没有做错。”
她很委屈，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可是爸爸只要一喝醉就打她，妈妈保护她就会被一起打。
她觉得爸爸是个可怕的人。
那时候的她不懂，只听到母亲的叹息，安抚着她：“不是，爸爸很喜欢染染，你是他的小宝贝。”
苏染染很是疑惑的仰着脑袋，小鼻子皱了皱：“可是…”
苏女士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叹息着：“染染只要记着爸爸也是很我们的。”
苏染染那个时候记的很清楚。
爸爸是爱她的，所以尽管她害怕那个男人，心底也还有一丝希冀。
但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挨打。
苏染染缩着桌角下面，可怜的搓着手掌，求饶，哭泣，那个男人没有一点怜惜，长长的棍子落在她的身上，索性还暴戾的将她从里面拖出来，狠狠的鞭打她。
母亲哭着跑过来，扑在她的身上，哭着：“你看看清楚，这是你的女儿！你用我们母女命换吗！”
“你要打她就先打死我！我无怨无悔，欠你的我都还给你！”
苏染染瑟瑟发抖的哭泣。
…
床上的人儿突然哭的很伤心，没有再说胡话，悲伤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莫世涵拧着眉心，刚要喊她的名字，就见她眼睑轻颤，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露出了黝黑的瞳仁。
苏染染怔怔的望着床顶，脑子里定格的是那个拿着铁棍落下的男人，他在狠狠的说：“你们都去死！都该死！”
有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呆呆的望着，好久才缓过神来。
莫世涵只是看着她，无从安慰。
好久，苏染染才张了张唇瓣，声音很哑：“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
莫世涵抬手在她的眼角轻拂过，带走她的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一刻，苏染染只想把心底的苦水倒出来，她仰面躺着，说：“我有爸爸妈妈。”
“但是我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存在，父亲因为我一辈子无法释怀，在恨中纠结，母亲因为我内疚了一辈子。”
眼泪已经浸润了枕头，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呜咽着：“可是…可是我也渴望得到他们的爱，但是…”
苏染染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终于动了动手，手臂遮在眼睛上，哭出声。
“我知道姑姑的死跟我们家有很大关系，可是妈妈没有错，不是我的错啊，我只是没有挑好日子出生，为什么要我承担，为什么。”
听着她的呜咽，莫世涵心口也一阵钝痛。
他倾身，从床上抱起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手掌抚在她的后脑勺，沉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苏染染双手抓着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双肩在她的怀里不停的颤抖。
医生听闻动静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但是为了做个好检查，还是只能打扰的敲了敲门。
苏染染听闻声音才淡定了许多，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尴尬的往后靠在床背上。
医生轻咳了一声，拿了支笔，问道：“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染染眼睛已经哭红了，声音也有些哑，整个人看着没有什么精神，要是她不说，看起来还真像生了什么大病。
她摇摇头，说：“没有，都挺好。”
“那好，现在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可以吗？”
闻言，苏染染愣了下，半响才抿着唇瓣哦了一声，点点头：“好。”
医生正要问，一直没说话的莫世涵突然开口了，“等等。”
他起身，已经知道他会问什么问题，只说：“外面说。”他说着就先迈开脚步往外走。
医生也是尽可能的尊重他们，点点头让苏染染好好休息，才跟着莫世涵一起到了病房外。
莫世涵关上门，靠在墙边，乍一看很是慵懒，眉眼间又是认真的神色，他沉声说。
“关于抑郁的问题，我会处理，再找机会联系，今天就先别问了，不能【创建和谐家园】她。”
医生看着他坚定的眉眼，点了点头，问了句：“或许家属你们也是知道情况的？”
“嗯。”莫世涵颔首算是默认。
医生将笔别在胸口的口袋上，翻了翻她的各项检查结果，叹息一声：“家属心疼担心也很正常，但是这抑郁啊，还是要尽早治，要是严重了仅靠药物是没办法的，需要心理开导，既然家属都知道病因，就找到她的心结，不能让其恶化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莫世涵的心也跟着紧了下，他看见了她因为那些噩梦缠身的状态，松了松领口，问：“会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叹惋着。
“我看总区病例里有个女孩子，也是患了抑郁症，严重的很呐，想尽办法【创建和谐家园】，听她哥哥说，严重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成为她的工具，甚至是头发。”
莫世涵听的毛骨悚然，不敢想象平时弯着唇角温柔的小姑娘成了那个样子。
医生还在说：“他哥哥也是心疼她啊，把她的头发给剪了，就算这样，在总区住院治疗，因为一时间没看住，输液的针都被她用来割腕【创建和谐家园】了，幸好发现的快啊。”
说起来都是各种叹息，那女孩子也是当时医院的一个传奇，疯成了那样，起初都只能靠镇定剂维持，后来找到了病因，痊愈了，让人欣慰。
医生见莫世涵暗沉的眸子，又叹了一声，不再是惋惜，安慰他说：”不过家属也不要太过担心，你们知道病因，好治，只要及时治疗，都来得及。”
“你说的那个人发病多少年？”
这起医例当时医院非常重视，南城首府的心头肉，不容懈怠。
“三年。”在莫世涵紧蹙的眉眼中，医生立马又说：“但是那姑娘当时严重的很，比你爱人严重许多，所以，家属不能先被吓退了。”
…
病房里，苏染染似乎猜到他们会在外面说什么，局促不安的捏着手指。
一颗心像是飘在水里，不上不下，呼吸都很困难。
做一个奋力码字的小马达，乖乖"
第30章 深夜来电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苏染染说不清心底的感觉，陈设还是当初的模样，似乎都没有变化。
莫世涵挂了电话，从外面进来，说：“给妈打过电话了，这几天先好好在这边休息。”
苏染染点点头，摸着桌上的木雕，都是她记忆中样子。
“嗯，明天就可以回去了，面对阿姨他们担心。”
原本莫世涵是要带她回家的，但是她这个样子怕家人担心，不方便回去，莫世涵就带着她来了当初备孕的别墅。
苏染染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他跟医生说了什么，怎么后来也不见医生再问了。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
苏染染去了楼上洗澡，出来的时候莫世涵还在下面，开着电脑似乎是在开会。
因为这边常年没人住，也没有佣人，冰箱里也没有吃的，唯一的一点东西还是他们刚才在路上顺便买的。
苏染染拆开牛奶盒的包装，倒进小锅里煮沸，加了点糖才装进杯子里。
拖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很轻，莫世涵头也没抬，只感觉到有身影挡住了自己光亮。
随即，苏染染倾身把杯子放在他的手边，弯了弯唇角：“今天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她可能在电梯里都会窒息了，也不会这么快心情就舒畅了很多。
莫世涵在电脑上敲击的手指停下来，抬眸看着她头上裹着的毛巾，沉声：“怎么不吹头发？知道吹风机在哪吧？”
见苏染染没有点头，莫世涵指着楼梯旁边的储物柜，说：“下面，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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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小，莫世涵没有听到，垂下眸子又继续工作。
苏染染从头上扒拉下毛巾，抓了抓头发，走过去打开柜子。
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吹风机了，连一丝灰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