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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要去哪？”苏珂锌听的似懂非懂，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对，亲家你这是去哪呢？”齐悦也猛然间想起般，跟着问。

  苏女士看了看苏染染，眉眼间尽是温柔，婉约开口，“回老家吧，也有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苏染染的手一颤，碗边的勺子蓦然掉在桌上，啪的一声清脆刺耳。

  几人都朝她看过去，除了苏女士，几个人都不免有些疑惑。

  “不好意思。”苏染染随即捡起勺子，垂了垂眸子，仿佛不经意般，问：“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明天。”

  饭桌上的氛围因为苏染染的情绪变得莫名，都看的出来她似乎是不太高兴，齐悦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莫世涵侧眸睨着她，看到她眼睫轻颤，拿着筷子的手都在跟着颤，良久，才默默移开眼。

  下饭桌的时候，莫程皓突然问：“姥姥还会来吗？”

  他没有同苏珂锌一样叫奶奶，乖巧的叫一声姥姥，但是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相处了感情，很是舍不得。

  苏女士低头就看到两个孩子都用期待渴望的眼神望着她，才蹲着身子抱着他们两个，笑道，“姥姥会经常来看望你们的。”

  苏珂锌早就哭红了眼，从来她都是和妈妈姥姥一起生活，姥姥突然要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心里难过死了。

  莫程皓的情绪没有他的激烈，却也红了眼。

  苏女士也忍不住抹了泪。

  好不容易哄好了两个孩子，就看到苏染染就站在她的面前。

  苏女士叹息了一声，把她的衣领整理了下，说：“妈走了，不想继续随时跟妈说，我们不图他们的钱，没有感情就不强求。”

  苏染染喉间发堵，只点点头，轻声说：“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早我送你。”

  苏女士点点头，笑着过来抱着她：“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要明白，妈爱你就像你爱珂锌和皓皓一样。”

  苏染染抱着她，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又被她悄悄抹去，只说：“我明白。”

  所以她没有大哭大闹，她理解。

  …

  夜渐深，莫世涵刚开了简短的视频会议，头发都没有吹干，只随手拿着毛巾擦拭着。

  走到床边，还没躺下，敲门声就响了。

  这个时候还有谁？

  他放下毛巾，过去开门。

  门边站着苏女士。

  “打扰你休息了吗？”苏女士带着歉意问着。

  莫世涵礼貌颔首，“没有，还没有睡，阿姨有事？”

  “阿姨有些话想跟你说。”

  闻言，莫世涵马上侧身给她让开了门，说，“方便在我房间说吗？要不去书房？”

  苏女士笑了笑，抱歉道：“我还怕打扰了你，你要是不介意就在这说吧，不会耽误你很久。”

  莫世涵点头，顺手将门掩上，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折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苏女士接过杯子，直接进入主题：“世涵，以前我对你可能有些偏见，经过这一月，虽说不是很了解，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不管能不能成，都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时候。”

  莫世涵微微点头，唇线微抿，没有随意接她的话，礼貌的听着。

  苏女士将杯子放在桌上，叹息着：“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染染对于我回老家的事反应很大。”

  “嗯。”莫世涵察觉到了，那么一个乖巧礼貌的女孩子，第一次在长辈面前失态。

  苏女士不甚明亮的眼眨了眨，眼角周围的皱纹随着牵动，她回忆着。

  “染染的爸爸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作为母亲我很难过也很愧疚，在她爸爸动手的时候没有拦住他。”

  莫世涵眉心骤然拧紧，声音微沉：“家暴？”

  苏女士踌躇的捏着手指，叹息着：“是的，家暴。”

  那些苏染染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事情，包括苏女士也是一样，后来她带着女儿跑了，这些事都要烂在她们母女肚子里了，此刻，她却原原本本跟莫世涵说了。

  苏女士和苏染染的父亲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的，她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只能说是书香家庭。

  苏染染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家庭不算很好，家里还有个妹妹要他养。

  “她父亲对我很好。”苏女士的声音很低，回忆的有些难受。

  原本和谐的一家，灾难却突然降临，苏女士家里不愿意她和这样的人家在一起，因为几次都没有拆散，所以他们找到了他妹妹。

  悲剧就是那么一瞬间。

  妹妹不愿意破坏哥哥的家庭，决定好好和他们理论一翻，途中，出了车祸，抢救无效。

  那个时候，苏女士刚出了月子，她的父母怕会影响到，没给他们说，到最后，他们连妹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从此，苏染染的父亲就阴鸷了，经常喝酒，一喝醉就打她，酒醒后又后悔，哭着求着苏女士的原谅。

  因为是自己的罪过，苏女士那些年一直忍受，甚至是无力救自己的女儿。

  直到她的父母因同样的事离开人世，这一切才终于结束。

  苏染染的父亲很爱苏女士，为了她也可以不顾一切，却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一切就让苏染染承担了。

  最严重的时候，苏女士抱着苏染染，哭喊着：“你醒醒！看看清楚，这是你的孩子！你是要逼着我们母女死吗？”

  苏染染从小就在那样的黑暗中生活，为了死去的姑姑赎罪。

  　做一个奋力码字的小马达，乖乖"

  第24章 你也会有

  自苏染染懂事起，就知道了姑姑的事情，所以母女两再艰难也在那个家坚持下去。

  苏女士好几次想要带着女儿离开，可是看着丈夫酒醒后的模样又不忍心。

  苏染染的父亲醒酒后都会很自责，坐在屋檐下，烟一抽就是好几包，然后就会加倍对她们母女好。

  苏女士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爱和痛苦，但是苏染染是理解不了的，从小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生活在阴影里。

  “都是我太懦弱了。”苏女士抹了眼泪，继续回忆着。

  “有一次，她爸喝的大醉，用椅子砸了染染，当时…”她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染染就晕了过去，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他恨我的家人，包括他的女儿。”

  “因为染染流着我们苏家的血液。”

  莫世涵墨黑的瞳仁落在窗外的黑暗里，沉声开口：“为什么不走？”

  苏女士流着泪摇头：“是我的错，是我父母的原因，他的妹妹很好，离开的时候才刚大一，是她爸一手养大的，感情很好。”

  莫世涵没有兄弟姐妹没办法切身体会到兄弟姐妹的感情，但是能大致感受到苏女士当时心底的挣扎。

  那个性子总是温和的女孩子，童年竟然是这样过的吗。

  苏女士掖干眼角的泪，说：“那一次，我也意识到就算赎罪也不能拿女儿去还，也是那时，我父母出了意外。”

  “出院后，我带着染染离开了他，至今也未联系过。”

  离开后她们母女的生活也算不上好，没有经济来源，没有亲人。

  但是苏染染愿意和母亲清静的生活。

  但是好景不长，苏女士生病了，需要很大一笔钱，苏染染走投无路，才会和莫世涵的人生出现交叉。

  夜晚的风有些凉，莫世涵的扣子接了几颗，迎风站在窗台边，发梢随着风轻扬起。

  指尖夹着的烟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他抬手，烟嘴咬在唇齿间，用力吸一口，片刻才从鼻翼间出来少许。

  烟雾缭绕的夜，莫世涵将苏女士给他说的几句话反复回味。

  “染染从小没有安全感，也不是在爱的呵护下长大的孩子。”

  “阿姨希望你能善待她，纵使不能有个好结果，也不要互相伤害。”

  莫世涵将烟摁灭在栏杆上，烟灰顺着落下，轻飘飘落在他的脚背上，无声无息。

  他与她原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冥冥之中人生出现了交集。

  …

  苏女士走了，苏染染将她送到了车站。

  晨间要离开的时候，齐悦想开车送送她们，莫洪森也觉得是应该，谁知莫世涵却拦下了他们。

  只叮嘱她们路上小心。

  苏染染没有察觉到异样，苏女士只是在走的时候回了句谢谢。

  这是一个母亲的感谢，希望女儿可以过的好。

  路口边，苏染染看着人来人往的车辆，眼底有些漠然。

  绿灯过了又是红灯，她始终站在这一头，不知站了多久。

  又是绿灯，斑马线上，行人匆匆而过。

  “爸爸，你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乖，过去了爸爸放你下来。”

  苏染染痴痴的望着那对走远的父女。

  小女孩还小，走的慢，但是绿灯就紧紧只有二十秒，很可能在中途就变成了红灯，所以那父亲便不假思索的抱起了孩子。

  渐行渐远，苏染染微抿着唇角，记起了当初的自己。

  她和父亲并不亲近，即使没有喝酒，父亲对她都没有那么亲密，也不会抱她，不会哄她睡觉，更不会给她讲故事。

  从她记事起，父亲的眼底就时常带着忧伤，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所以苏染染一直都畏惧父亲，尤其是他喝醉酒的时候。

  因为那个在世上和她有着紧密联系的男人会用皮鞭一下一下狠狠的抽打她，骂着她，诅咒她，让她早点死。

  苏染染那个时候难过极了，她不是一个被欢迎的孩子。

  每次母亲护着她就会被一起打，无论她怎么求饶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