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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沫举着那个特大号的肉包子刚咬了一口的时候，一个明快的声音响了起来："您好，请问这有人吗？"
明沫挪开挡眼的包子。看到了一张阳光灿烂的面孔，属于一个帅气的大男孩。
明沫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位子确实都是满的，估计都是不需要早起的工作人员。
"没有。"明沫冲男孩点点头。
和林展涵冰雕般的行事风格不同，这个男孩宛如拥有多动症和话痨病，坐下就自来熟地搭讪了起来："姐姐你是什么项目的？"
"我吗？"明沫摆摆手，"我不是运动员。"
"那你是来旅游？"
"我的选手在训练--我是体育经纪。"
"哇。"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跟我说说吗？我一直想看看如果当不了专业选手的话，当职业选手会是什么出路。"
明沫和他聊了几句，得知男孩的名字叫叶时宇，还在上高中，今年高二。
叶时宇的项目是短道速滑，和林展涵当年的情况类似，他现在也在走体育道路和参加高考之间纠结。
明沫发现叶时宇和林展涵有相同的优势--就是形象气质非常佳，这种选手在商业策划上是占绝对优势的，因此如果他有意向的话，李赫说不定真的会对他很有兴趣。
于是明沫简单地和叶时宇介绍了一下职业选手的特点和行程，不过叶时宇之后还有训练。于是他们约定中午的时候再谈。
叶时宇上午的训练内容不多，于是午饭刚开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明沫则干脆一直没挪窝，一直坐在餐厅脚落的位子上玩手机。
"姐姐！"叶时宇的目光在空荡荡的餐厅里一下子捕捉到了明沫。
明沫冲他招招手。
"不行你等我先取一下餐，我的天啊我快饿死了。"
运动员运动量大，消耗也就大。彼时午饭刚开，还没有什么人进餐厅，因此自助的每个【创建和谐家园】里都是满满当当的菜。明沫眼睁睁地看着叶时宇拿了三个餐盘的酱牛肉，又端了包含一整只甲鱼的甲鱼汤过来。
"来了来了，姐姐你说！"叶时宇把其中比较小的那盘酱牛肉摆到明沫面前，剩下的全放到了自己这边，"算了姐姐你要不先别急着说了，尝尝这里的酱牛肉，超级好吃。"
明沫看向面前这个即便"小一点"但事实上也堆积如山的牛肉，尴尬地笑了笑。
更尴尬地在后面。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往里坐一坐。"
明沫一回头，看到林展涵冒着寒气的一张脸。
郑雪峰还在路上，林展涵紧赶慢赶地先回来了，就是为了看看明沫的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结果一看，哪里还有不舒服--简直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带着笑容和对面的帅哥一起吃肉，看上去两人都对交谈的话题十分感兴趣，明沫看面前男生的眼睛都带着闪耀的光芒。
其实那种闪耀的光芒一般是明沫看向钞票时才有的--叶时宇小哥一张天生优越的面孔潜力巨大，随时可以变成最大功率的印钞机，李赫想必会给作为星探的自己一笔不小的奖金。
可惜林展涵一时之间并没有认清这一点，他怒火万丈地看着二人谈笑风生的背影。心想："我这才离开了一个上午。"
于是他貌似冷静地走了过去，明沫和叶时宇坐的是四人桌，林展涵让明沫往里坐了一格。然后自己坐到了明沫原来的位置上，和叶时宇面对面。
叶时宇冷不丁看到一个陌生人插了进来，忍不住有点懵。
明沫赶紧介绍："这就是我的……"
她本来想说"这就是我负责的选手"，结果林展涵冰冷地接话："男朋友。"
明沫："……"
他这么说也没错。
叶时宇含着牛肉愣了两秒，赶紧一梗脖子把牛肉吞了下去，半新奇半兴奋地对明沫说："原来姐姐你有男朋友啊！"
林展涵面无表情地想，你小子知道就好。
他冷冷地问叶时宇："你们在聊什么？"
明沫已经发觉到不对劲了，然而叶时宇年轻人傻，浑然不觉地回答道："我们在聊当职业选手的事情，我之前就对职业选手有很多疑问，我发现姐姐懂的好多……"
姐姐？林展涵脸色更冷一分。
"你和我聊吧。"林展涵打断正要和明沫继续交流下去的叶时宇。
叶时宇愣了愣，看了一眼明沫。又看向林展涵："你是……？"
"我也是体育经纪。"林展涵点点头，"我比她还懂，你就别问她了。"
叶时宇立刻被哄了过去："真的吗哥！"
他非常激动："哥你看上去非常的专业！"
拜托诶我跟你聊了一早上了他一句话都还没讲你就觉得他专业！少年你们是不是都觉得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就专业啊！
这年头当经纪人也太难了，和蔼可亲都成了劣势，还要被自己负责的选手抢饭碗。
叶时宇问林展涵："职业选手大概要接代言拍广告什么的吧？这些会不会影响训练啊？"
林展涵："其实不管是职业选手还是专业选手，都有可能参与商业活动，国家队的选手也会拍商业广告。这就是要求取一个平衡，好的经纪人一定是以选手的成绩为重的。"
明沫心里美滋滋--林展涵在暗暗夸她是好的经纪人。
叶时宇："那经纪人和选手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林展涵："最重要的伙伴，相互成就的关系。"
明沫心里又美滋滋--我跟林展涵。相互成就。
叶时宇："那如果有一天不想当职业选手了，还有重新转成专业的可能么？"
林展涵："国家队每年都会有一些名额是向职业选手群体开放的。"
叶时宇："难么？"
林展涵："难。"
叶时宇深深叹了一口气。
林展涵轻声道："但是只要你拼出全力想要做到……你就一定可以。
明沫在心里轻轻呼出一口气--林展涵，他一定可以的。
她这口气还没呼完就被打断了。
叶时宇跨过那三盘酱牛肉和一盆甲鱼汤，万分激动地抓住了林展涵的手。
"哥。"叶时宇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你真的……我不太会夸人，但你真的又有专业的知识又有一颗特别炽热的赤子之心！有你这样的经纪人。真是我国体育业的幸运！"
"哥！我决定了，我现在就去和家里跟学校说！我要去你在的俱乐部，由你……"叶时宇看着林展涵的眼睛，郑重道，"来当我的经纪人！"
林展涵："……"
"尤其是，哥你不知道，其实我刚一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有眼缘，你长得特别像我的一个偶像，如果你要不是跟我说你是体育经纪人的话，我刚真的要把你认成他了。"叶时宇眼泪汪汪，"也是冰上项目的，不过不是我这个项目的，是花滑--叫林展涵，你听说过没有？"
明沫决定去自助餐台那拿两盘西瓜过来，然后搬好小板凳在旁边吃瓜，看林展涵如何演完这场他自己制造的闹剧。
第八十一章 灾情
林展涵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明沫。
明沫用眼神示意我什么都不管不要看我。
于是林展涵又把尴尬的目光转向叶时宇："我们接触还不够多……你不需要再深入考虑一下吗？"
叶时宇："其实我刚刚是有点想让这个姐姐来给我当经纪人的，但是哥你说得太好了！我还是更喜欢你！"
林展涵："……"
面对叶时宇一片赤诚的目光，林展涵艰难道："想成为职业选手也是有成绩要求的……"
叶时宇："我知道！我上网查过的，我的成绩绝对是符合标准的。"
林展涵："……当然也还有很多心态上的问题需要克服。包括征求亲人的支持……"
就在林展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一声暴喝打断了他。
"林展涵！"
郑雪峰从餐厅外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林展涵，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跟腱那块没有不适吧？"
叶时宇张大嘴巴："跟腱……？"
林展涵试图阻止郑雪峰："我们先吃完饭再交流……"
"哎呀，上午的训练情况当然是吃饭前说了，我本来在场上就要跟你说的，结果你小子招呼都不打就一溜烟地跑回来了！"郑雪峰在林展涵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上午表现不错！按这个状态下去，俱乐部联赛至少可以保证有四周跳！"
郑雪峰真是个狠人，这一番话下来，关键信息一个没落，清清楚楚地把林展涵的身份交代了。
明沫尴尬地别过头去。
叶时宇颤抖道："你……你……"
"对不起。"林展涵急速地说，"我刚刚不是有意骗你的，而且我也没有误导你，我自己现在也是职业选手，刚刚说的那一切都是我切身经历过的。"
叶时宇："别再说那些有用没用的了！"
林展涵深为抱歉地低下了头。
他欺骗了一个赤诚少年的感情，如果这个少年以后真的要走职业选手的道路的话，这番遭遇会不会给他造成很多障碍？毕竟运动员们普遍会对较为商业化的职业选手产生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觉得职业运动员无法保证成绩。如果林展涵今天的欺骗行为让叶时宇产生了心理阴影……那会不会之后他再也不敢相信任何出现在他面前自称体育经纪人的人了？中国体坛会不会因此少了一个优秀的职业选手？
林展涵："对不起，我……"
叶时宇激动地一挥手："你先快给我签个名！"
事实证明他又想多了，叶时宇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估计以后还能再被骗个千八百次的吧。
午饭的时间过后。明沫和叶时宇交换了联系方式，也把李赫的邮箱留给了他。
"这是我们CEO的邮箱。你可以直接发邮件联系他。"明沫说，"不过你现在年龄还小，能走专业路线尽量先走专业路线--短道速滑在冰上项目里不占观赏性上的优势，因此商业规划的面要窄很多，你现在发展空间很大，一定先以争取一个好成绩为重。"
从餐厅回到房间的路上，林展涵一路没说话。
"喂。"明沫说，"你不会还在生气吧？亚洲醋王吗你是？"
林展涵抿了抿嘴："没有。"
这是对前一个问题的回答，后一个的话他自己也不确定。
她迟早还会有别的选手的，林展涵想。
不，应该说不是迟早，而是很快就会有--明沫现在还是新人。能力上只够带一个选手的，但是随着她在工作上的成熟。必然会负责更多的选手，公司里其他经纪人一般都同时带两到三个选手，像袁冬那样能力强大的会带更多。
而且如果林展涵能够成功回到国家队，那么他的商业活动方面也会由体制内接管，不会再由明沫负责。
那个时候她会和新的运动员一起成为最亲密的伙伴……林展涵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开了一罐碳酸饮料，咕噜咕噜泛起了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