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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那个空了的扎啤杯子往桌上一放,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
二十分钟后,明沫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她的包里放着签好的合同。
其实算是很顺利了……如果袁冬在这的话,大概也要承认明沫这一单拿下来得非常迅猛。
但是明沫觉得有一点点想哭。
有一点点委屈。
只是一点点而已。她对自己说,这都是正常的情况,以后大概还会遇到很多次。
她伸手捂了捂小腹的位置,脚步有点虚浮地走出了酒店。
疼得有点厉害,她有点挤不动地铁了,而这个时候的车恐怕也不太好打……
然后她看到了林展涵。
林展涵的车几乎是在明沫走出酒店的同一瞬赶到的,他停下车,车窗摇下后,在夜色中露出一张英俊逼人的面孔来。
明沫咬了咬嘴唇,她疼得有点反胃,因此一时间没能说出来话。
于是林展涵先开口了。
"李赫和我说了你今天的安排,我就过来看看……已经结束了是么?"林展涵似乎也有一点点的不自然。"那上车吧。"
明沫有点没力气了,她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我送你回家吗?"林展涵犹豫了一瞬。"或者如果你接下来有空的话,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没有,先回公司吧。"明沫说,为了掩饰虚弱,她把话音压得很低,于是从别人的角度听起来就是一种冷冷的腔调。
林展涵沉默了一瞬:"好。"
这个时候正是晚高峰,本来二十分钟就能开到的路程硬是被堵成了快一个小时,林展涵不得不频繁地踩下刹车。而每停一下,明沫都觉得自己的痛苦又加重了一重。
她双手抵住小腹,无声无息地熬着时间。
度秒如年。
到最后的时候明沫的视线都开始不清晰了,因为剧痛而不断涌出的泪水把她的眼眶填满,窗外的霓虹灯在她眼里变成一个个彩色变幻的残影。
她抬起头看着林展涵。
林展涵没有看向她。
他穿着黑色的上衣,和当年从学校里翻墙逃出来去冰场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那一瞬间明沫觉得自己穿越了,她穿回了自己的高中时代,她跟着一个神秘的男孩跳上午夜的马车,驶向浩瀚纯净的冰雪世界。
明沫闭上眼睛。眼眶里的泪水滚落下来,她的嘴角上扬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林展涵终于把车开回了公司。
他在公司门口停下车,等着明沫先下。
然而明沫没动。
"到了。"林展涵说。
明沫没出声。
睡着了?林展涵转过头去。
明沫的头靠在车窗上,看上去的确是睡着了,然而下一秒,林展涵看到了她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和被冷汗腻在脖子上的头发。
"明沫?!"
明沫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地向林展涵这边飘了一下之后,就又重新闭上了。
"明沫!"
离公司最近的医院只隔一条马路,在这个时间跑过去大概比开车还要快……林展涵快速地跑到后排的车门处,他一拉开车门,明沫的身体就势倒了出来,落在了林展涵怀里。
林展涵一把抱起明沫就往医院冲,这时有晨星俱乐部其他的教练刚好出来,震惊道:"这是怎么了?"
林展涵脚步不停。
"ÚÀ£¡Äã³µ»¹Ã»ËøÄØ£¡"
然而林展涵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今夜的月光非常明亮。
明沫在医院候诊的时候终于恢复了意识,刚刚她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到她去冰场给林展涵通风报信的那天撞到了林展涵身上,两个人一起在冰上摔了出去,林展涵伸出手来护住了明沫,竭力让冰刀不要扎到她。
当时她的头就靠在林展涵的胸前,她闻到了一股很浅的柠檬洗衣剂的味道,和林展涵本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是清清爽爽的少年气。
她似乎又闻到了那种气息。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头就靠在林展涵的胸前。
明沫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她赶紧一骨碌爬起来--
然而她一动林展涵就把她按了回去。
林展涵冷着脸道:"别折腾。"
明沫立刻噤声。
还是那股柠檬洗衣剂的味道一个劲儿往明沫鼻子里钻。
明沫出神地想--这么些年来他可真是没怎么变。
晚上医院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明沫,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货真价实的刀子嘴,听明沫嗫嚅着说了几句病因之后就把明沫骂了个狗血淋头。
"现在的小姑娘啊,都不晓得怎么作死才好了是把?"明沫感觉下一秒阿姨就要伸出手来戳自己的脑门了,"一个个的都当自己是钢筋铁骨的,啥子都敢干,啥子都敢作,叫不要吃凉的不听,叫不要吃辣的不听,到时候生小孩的时候有你苦的!"
明沫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四十八章 相互心疼
"给你开点中药!好好调理调理自己!止痛药能不吃就不要吃!"阿姨刷刷刷地写方子,"去吧,男朋友去付一下钱!以后多看管看管她,自己的女朋友自己要多上心!晓得吧?"
明沫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林展涵就一声不吭地接过单子结帐去了。
虽然差点疼掉了半条命,不过到底没有大碍。再加上明沫生命力简直比野草还要旺盛,回去的时候她已经颇像个健康的正常人了,说起话来也不再虚弱,甚至可以中气十足地唱首歌。
然而明沫到底是没敢中气十足地开口,喎哔DJ因为林展涵那边的低气压已经低到肉眼可见了。
林展涵在医院里非常尽职尽责,挂号交费什么的一气呵成。他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明沫身上,然而与之相对的是他除了实在必要的交流外,一个字也不跟明沫多说。
在公司电梯里的时候明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展涵,林展涵目视前方,下颌处是非常锋利冷淡的线条。
"……喂。"明沫小声试探道,"你不高兴吗?"
林展涵没搭理她。电梯到了,林展涵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明沫跟在他身后,一溜烟地进了林展涵的休息室,此刻公司里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喂喂。"明沫鼓起勇气晃到林展涵面前拦住他,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那什么……谢谢你啊。"
林展涵本来还低着头等她说什么,结果听到"谢谢"两个字扭头就走。
"哎哎哎!"明沫赶紧拦住他,她小心翼翼地指指自己的鼻子,试探道,"我……得罪你了吗?"
林展涵看着她,明沫觉得这一位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周围的空气都要结冰了。
良久,林展涵深吸一口气,问:"今天是谁?"
明沫愣了愣:"啊?"
"我问谁逼你喝酒的?"林展涵语速飞快,字字如冰刀划过般锋利,"七月传媒是吧?"
"电话给我。"林展涵伸手就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这一家以后都不可能再合作了。"
"不是。等下!等下!"明沫扑了两下才把手机从林展涵手里拦下来,然而林展涵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明沫有点急了,看着林展涵的眼睛道:"你不合作了的话我今天就算白疼了。"
林展涵骤然安静了下来,他的眼睛很黑很沉地看着明沫,明沫能从那冰封的湖面下难以掩饰的难过来。这难过让明沫跟着有点想哭。
"是这样哈。"明沫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其实人家也并没有很过分,也是我没有好好拒绝。"
"而且呢……你的生活大概都是比赛训练什么的。和社会接触得比较少,这种情况还是蛮常见的,我以后的工作肯定还是会遇到,如果都意气用事的话,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只能说我能力也不太足,处理的经验也不太丰富,不过这次经历了下次就知道怎么做了。"明沫说。
林展涵的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明沫叹了口气:"我还要怎么解释啊。"
"你就说你下次不要再逞强了就行。"林展涵突然说,"合同谈不下来就不谈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呢……"明沫苦笑。
晨星俱乐部给你配了车配了住所配了经纪人,每一项都是不菲的花销,公司不是做慈善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花销肯定都出在选手的收入里。
没有收入就没有这些,当然也就没有训练、服装、编舞、医疗保健的经费。
然而她看着林展涵的脸色,最后无奈地笑了一下:"OK,以后绝对不再逞强了。"
林展涵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的意思。
良久,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先送你回家吧。"
送完明沫后林展涵没有回自己的住所。他呆在休息室里,拉上了窗帘,关上了灯。于是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林展涵靠在沙发上,双手垫在脑后,他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直到时间太久使得眼睛有些发涩。
他心里很难受。
林展涵的确是清高,他十六岁的时候觉得所有看重钱的人都是fool,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上去是变得圆滑了一点,但事实上心里的锋芒几乎没怎么变。
他基本从来没有为钱的问题困扰过,之前是出身优渥,之后和家里断了联系后就进了国家队,训练费用都由国家队来承担,他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也就从来没缺过钱。
然而今天的明沫让他太难受了。
明沫最后的那句话几乎带着一种哄孩子般的温柔,然而那种温柔把林展涵的清高击了个粉碎。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活在空中楼阁里的雪孩子,明沫不辞辛劳地维持着他的净土和他的美梦,而他在这片净土中横挑竖捡,对世俗各种看不惯。
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林展涵侧过身子,从沙发旁边拿过了自己的运动包。
打开运动包,里面是自己的冰鞋。
他可以选择忘记这双冰鞋,像郑教练说的那样去当一个幸福的普通人--他大概能当得很好吧,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能够最快把名利变现的机会。那些资源仍然在等着他,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攒下很多钱。
--其实那对于他而言倒是不怎么重要。不过重要的是,明沫的业绩大概会变得很不错。
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把表演赛滑完之后……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