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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我浑身都在发抖。所以,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关于我浅薄的眷恋,我蹩手蹩脚、一步步靠近他的小心思,其实他都知道的,他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答案很明显了,因为他给予的答案是确定的不可能,所以,他只能用他的方式,保全我那点可怜的颜面。
结束了这段由我开启的荒唐闹剧,阳台瞬间安静了。
我蹲在地上,把下巴埋在围巾里,拼命摇头笑着,明明在笑,从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却比哭还难听,我死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泪腺,无法抑制住的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落在围巾上,将之成片打湿。
没想到会这么难过,难过得整颗心要死掉了。
人的一生中有多少次是这样,明知道前面是你撞不开的南墙,却连转身的机会都不想去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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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先生始终不知道我曾为他掉过这么多泪,因为两个钟头以后,新年钟声敲响,我在我们老家一间香火很旺的寺庙上完新年第一支香,刚从人堆里挤出来,又接到Z先生的电话。
我保证,我刚才上香的时候不是求Z先生跟我和好!
电话接通时,我们彼此都有点小尴尬,但化解冷场一度是Z先生的强项。
等Z先生照本宣科地说了一连串新年祝福,我已经完全忘记了两个钟头前的伤心欲绝。
“你那边好吵。”Z先生说。
“我现在在山上,我们这边有个风俗,新年去庙里烧第一支高香,许的心愿神仙一定会帮你实现。”
“你的心还挺大的。”
“什么?”我讷讷地问。
“没什么……”Z先生压低了声音,转瞬又换了一副嫌弃的口吻,“那你烧到第一支香了吗?”
“没有。”我们晚上十一点才从家里开车出来,到半山腰,抬头一看,我的妈,豪车从山顶一辆接一辆直接堵到我们眼皮子底下,等我们徒步爬到山顶的时候,第一支香早没了,不过我希望神仙帮人实现愿望的有效名次是前一百名,因为我挤进去上香的时候,敲木鱼的和尚告诉我,我还算在前面。
Z先生笑:“愿望许好了吗?是不是保佑今年找一个如意郎君?”
“你放心,我今年一定会谈恋爱,我会找一个比你好一千倍的人来喜欢,绝对不会再缠着你。”
Z先生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嗯,那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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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那通贺喜电话算是我跟Z先生的最后一次联系,之后便没有了电话、没有了信息,他再也没有找我说过话,我也一样。
这种说再见的方式其实一点都不可爱,可是我的确没有办法去改变一切。
Z先生很少用社交软件晒自己私人生活,我也很难猜测他最近的生活。
那之后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春暖花开的某一个周六,终于听到有关他的一点消息。
孤家寡人的我跑到公司里修改融资方案,开着QQ跟烁烁相互吐槽人生艰难。
“对了,昨天Z先生突然在网上问我,你知道赵深深最近怎么样?”
后半句鬼使神差地直剌剌地冒出来,似乎听到一声极短、极响的电流声,“啪”的一声擦耳而过,我心跳乱了一拍。
“你怎么说?”
她一向心直口快:“我当然是说你没有嘴巴不会自己问她啊?!”
我想象着Z先生被烁烁怼回去一脸无语的样子,就很想笑。那时,烁烁还不知道我跟Z先生之间有点情况复杂,亏得她心大,这个话题她说完以后,转头就忘了。
重庆的天气渐热。
这个夜晚,虽然有浅风,我还是因为内心燥热,有些失眠。
我幼稚地把朋友的随口一提搁在心上,久久不能释然,事实上,他是波澜不惊,我却兵荒马乱!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那么简单,想要放弃却那么难。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像风一样,说停止就停止,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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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5月,因为某些原因,我离职换了新单位。
去新单位上班前还有一段空余时间,正好想出去走走,那时在广州开公司的堂姐问我:“有没有港澳通行证,要不你过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我抵达广州第三天的傍晚,在珠江边散步,随手拍了一张“夕阳下的小蛮腰”,发在朋友圈里,隔了五分钟,我又把照片删掉了,因为发照片时候,我忘记把Z先生给屏蔽掉。
但是照片删掉没过一会儿,Z先生还是给我弹了一条消息:“你在广州?”
我没回。
大概八点多,我正打道回府,Z先生的电话也追了过来。
“你是在广州吧?”
我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
“那赵深深,我们见一面。”Z先生说。
我们结束通话后,我刚才的理直气壮一下子消失无踪,心脏剧烈乱跳,好像快从胸膛里跑出来了似的,腿也开始发软,脸上发烫。我甚至做了一件极其傻的事,无头苍蝇似的在道路上来回地走来走去,因为我脑子里一团乱,完全没有接下来该做什么的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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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到广州全程135.6公里。
我坐在中山大学西校门外像个傻瓜似的等Z先生出现。
近十点半的时候,我看到Z先生给我报的那个车牌号,从道路尽头缓缓出现。
车的主人沿着车道,将车停在我面前,熄火下车锁车门,他今天穿了一件Kenzo先生的虎头白T恤衫,外搭的白格蓝条纹的衬衫和军绿色及膝短裤,这让他有一种干净悦目的气质,而他身后是参天树木、古朴建筑,衣服跟身后的背景很配,一派岭南风情。
Z先生抬头看我一眼,我也看着他。那久违的目光,让我后背发热,突然有种很酸楚的感觉,涌上眼眶,与此同时,心里有一个声音说,这下是真的糟了。
如果按照电视剧的套路,我们大概会对视沉默很久,从上一集一直沉默到下一集去,事实上,一切并不像电视剧那样缠绵悱恻,当然“缠绵悱恻”这个词也用不到我们身上。
Z先生很快打破了安静。
他说话了,他的第一句话是:“你瘦了,上次看到,脸还圆圆的。”
我也回过神,回想着四年前我在成都第二次见到他时的情景,他现在的样子,跟从前并没有什么差别,时间似乎对他格外优待,没在Z先生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改变,大概就是头发短了。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话:老妖怪,耐磨不见老。
“上次都是两年前了。”我尽可能语气轻快地提醒他。
Z先生听完我那句话,狠狠地愣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我很不能理解的皱眉的表情:“是啊,都那么久了,快两年了。”
场面一度冷场加大写的尴尬,只有身后学生们的划拳吆喝声能够稀释掉这种不自然。
我看着他突然想,这人大学时是什么样子?
Z先生是武【创建和谐家园】,武汉本地念的本科和研究生,Y.B独家整理毕业后直接进了现在的单位。中秋节生日,今年二十七岁,谈过一个女朋友Y,已分手,兴趣爱好广泛,个性温和,脑子好用,喜欢打游戏,喜欢漫威漫画和电影。
我再想想,不管怎么想,脑子里关于他的一切也不会更多,我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不知道他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不知道他第一个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他未来想做什么事,其实我对Z先生一点都不了解。
Z先生对我的了解,应该也不多。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与别的萍水相逢相比,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多重逢了几次。
突然醒悟过来这一点,我发现我对他这四年莫名其妙地喜欢以及他开两个多小时的车过来与我的见面,都变得异常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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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先生把我面前的饮料拿过去,轻轻拧开瓶盖,一串串细腻的气泡在褐色的液体中升起,在瓶口聚集起快要冒出来的小泡泡。
“你三个月没有跟我说话。”我绝对不是想跟他吵架,但我的口气听着就像是故意找碴儿。
Z先生笑了笑:“你也没有主动跟我说话。但是,我差一点就去找你了……”
我一愣,Z先生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一个界面,把手机递给我,我犹豫了两秒才接过去,低头一看,界面正好显示着一张机票订单,是一张深圳到重庆的机票,时间大概是3月中旬,但是已经取消了。
我一下子有些晕眩,比他刚才下车站在我面前那会儿还要难以招架。
我把手机还回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Z先生的神色没有变化,但他也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们好像都在等待对方说话,一句很有分量的话,不管是他先开口或者我先开口,不管是好还是坏,对我跟他而言都绝对是意义非常的一句话。
但是最后,谁都没有出声,好像是怕声音的震动会打破某个易碎的东西,而我跟他都承担不起后果。
要很久很久以后,当我和Z先生相知够深,我才能明白当时Z先生心中的那个禁忌是什么,他有过一次很失败的异地恋,如果他决定要跟我一起,相当于又要把从前经历过的困难再经历一次,而且谁又能保证这次就能有好的结果呢?
为了避免难堪的结果,那从一开始就避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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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刚才那么多时间你不问,非得等到我要走了你才问。”他想转过来,我没让。
“其实……其实我想问,比如说……我就随便问问……这三个月,有时候我会想你,不知道在我想你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两次,你恰好也想起了我?”
“有,但比一两次多一些。”比起我的支支吾吾,Z先生的回答爽快得像是没经过大脑思考。
我的思绪,一下子全乱了:“还有,我觉得,你今天看上去,好像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样子。”
“好像已经喜欢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所以,应该不止一点点。”
夜风微凉,将Z先生的声音也吹皱了。
“可是……可是你说你不喜欢我的……”
“我可不记得我这么说过,我说的是我不喜欢异地恋。”
我心脏急速跳动起来,快得像要爆炸了,但是我又那么难过。
“但是你怎么可能喜欢我?你才见过我三次!”
“是四次,”Z先生纠正,“而且只见过几次面跟喜欢一个人有直接关系吗?”
我完全失去了立场,毕竟我是第二次见Z先生的时候就喜欢上他的。
我四肢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手指慢慢松开他的衣服,无力地垂在身侧,接下来我对Z先生说的是:“好吧,我知道了,那就这样,你路上小心。”
我跟Z先生说完,Z先生也转过来,看我两眼目光沉了下来,但他什么也没说。
然后我看到他开始翻找衣袋,摸出一颗戒烟糖,拉开我五指,把糖塞进我手心里。
Z先生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总觉得分别时不拿点东西给你就这么走,有点不对劲儿。”
那晚我们没有提从前,也没有说未来,但是又把什么都说开了。我就这么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离开,他依然是那个Z先生,没有给我任何希望和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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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表姐家后,我坐在房间里发呆,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只是对我的喜欢还不足以吸引他再次对抗一场异地恋。
没过多久,Z先生先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我以为你刚才会留住我的。”
我愣了近半分钟,喉咙发紧:“你也没叫我留住你啊!要是没事的话,就挂电话了,困了。”
“不是的,赵深深。”他抢着说。
我没有按下挂断电话的那个红色按钮,静静呼吸,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Z先生才换了一种底气不足的声调:“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都特别快乐,只有这一次特别难受,上次见面是两年前,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