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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着纱帘,看着宁溶指挥着众人安置了宁珂的身体。
终于,伴着一行清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场叛党的闹剧,以宁瑢的胜利收尾,只是除了在场的人没人知道,死的人是宁珂,是曾经的圣上。
我以为只有我还记着他,只是有时去宁瑢的书房时,还会看到他抚着刺伤宁珂的匕首,黯然神伤。
宫内很快整顿了过来,将近年关,人人都洋溢着热闹的喜色。
唯独我,深夜里以泪洗面,数着碎罗轩的一砖一瓦,过活着日子。
直到我调理好了身子,抱着还不大的宁珏请求圣上准许我去埋葬宁珂的地方。
宁珂被埋到了竹林阁。
那是我们初遇的地方,也是我们定情的地方。
宁珂的墓就在他曾经为我舞剑的地方,墓前还放着我曾赠与他的玉笛,我掏出他给我的剑穗,含笑望着他。
“瑢哥哥,能不能给我和他独处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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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河墓前,我看着怀里宁儿与他如出
一辙的清澈双眸,又落下泪来。
“宁珂......我带着孩子来看你了,他叫
宁珏,你肯定喜欢这个名字,玉罗从来没忘,没忘记倾心与你。”
“你瞧,这墓有些偏僻,有了杂草都没人整理。”
我上前想要替他理好墓碑,无奈怀里抱着宁珏,刚一迈步就倒在了他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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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那样瞧着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宁珂!你说过不会负我,为何如今又拋下我!
你曾说你钟爱雨天,淅沥的雨滴会使你清醒,可没了你的皇城,每每秋日细雨不断,再怎么冲刷,在我心中也变成了一座死城。
我怕宁瑢听见,所以不敢将这些话都信口说出来,只能在心底念给宁珂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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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我一人跪拜在宁珂的墓前,看着眼前的竹林,我的神思又飘向了我及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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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管家抓到,我特意换了身男人的装扮,束起了长发,衣着长衫,跌跌撞撞闯进了这竹林阁。
那时竹林阁正在举办赏诗大会,我很是好奇,便留下四处游玩。
“这位小公子,怎么如此莽撞,敢问是
哪派人士?”
我撞上了尚显青涩的宁珂,由于是初次和男子碰触,顷刻便羞红了脸。
“没......没事,你问这么多干嘛,起开
啦。”
宁珂含笑捡起了地上的小物件。
“这香囊可是你掉的?上面绣有戴佳氏的纹样,可我不曾听说戴佳氏有位小公子啊。”
我知晓他看穿了我的小把戏,一把抢回了香囊。
“还请公子不要多管闲事!我只是前来逛逛,又碍不着你的事!”
宁珂像是来了兴致,挑逗般挡住了我的
去路
我生气,抬手便想打开他,没想到被他轻松躲过。
就在这一来一去争执间,我的束发带被缠上了,轻轻一拽就开了线。
瀑布般的青丝顷刻直泻而下。
第四十三回我起舞来我吹笛
他瞪大了眼瞧我。
只这一眼,心房轰然塌陷。
半晌,见我羞红了脸,宁珂才清了清嗓子开口。
“你是戴佳府的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哦!你是不是我额娘派来跟着我的!”
宁珂连忙折了扇子敲了敲我的头。
“当然不是,若我真是你们府里的人,不早就绑了你回去了?我是听父......阿玛
说,今日是戴佳府大小姐的及笄礼,不过,你怎么这个时辰跑出来了。”
我撇了撇嘴。
“你不觉得那样的礼节很繁琐吗,也没什么用处,只是行个礼做个仪式,就代表我长大成人了?”
宁儿可笑着回应。
“你这丫头,真是不识礼数,要是被我那夫子听了去,定要骂你坏了老袓宗的规矩!及笄礼代表着女子到了婚嫁的年纪,可以由着父母指亲了。”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会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我戴佳?玉罗不会在人生大事上将就,若我认定了一个人,必定要与他死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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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早在初遇时就认定了宁珂,死生相随,现在他死了,我的确活着也没了意味。
我伸手抹开了他墓前的土,而后拿起了玉笛擦拭。
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赠我的剑穗系到了玉笛上,我心悦地抚着它,执笛吹了一曲。
惊鸿舞,便要配笛声。
我在你面前跳过两次惊鸿舞,却从未吹笛给你听,今天,就让一切都圆满了吧。
等我吹完一曲,才恍然发觉宁瑢已经在我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了。
“走吧玉罗,天黑之后就冷了。”
我任由他拽起身,接过怀里的宁玉,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竹林阁。
甚至都没有回头望一眼,因为我知道,我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宁瑢将皇城里最好的红箩炭都搜罗进了碎罗轩,就是怕我寒气侵体,再度一病不起。
他甚至荒废了六宫的嫔妃,夜夜宿在我这个皇后这里,还成就了一段夫妻恩爱的佳话。
只是恩宠和盛名,我从未在意过,宁珂在时我不曾争宠,他死后,我要这些虚名又有何用。
我不再侍奉宁瑢,却并未推拒他的步步靠近,我知晓当日他拉我出去做挡箭牌也是被逼急了,我也知晓他爱我。
但我此生只爱宁珂一人。
宁儿玉本来是在偏殿,由奶娘照顾着睡的。可是宁瑢喜欢抱着我们母子,同榻而眠,索性就都宿在了碎罗轩。
深夜,他们二人都沉沉地睡下了,我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就着白月光,我看着宁儿熟睡的侧颜,不自觉流下了泪。
我怕吵醒他们,不敢出声,只是轻手轻脚地下了榻。
榻边,我替熟睡中的宁瑢抚平了眉心,我感谢他,感谢他护我们母子周全,将我当做结发妻子一样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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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回我才不信你死了
出了碎罗轩,我狠狠吸了口凉气。
我终于明白宁珂为何独独喜爱雨天了,现在我也爱极了这样的温凉,让我能短暂地将伤痛拋诸脑后。
一路小跑到了高塔上,我很庆幸巡逻的侍卫没有注意到我。
重新踏入这个地方,我心底却是感慨万分。
“宁珂,这次我真的想好了,我不愿独活,你想不想......让玉罗去陪你?”
我闭上眼听着风语,我在心底疯狂地期盼着那道熟悉的声音。
突然,一道清凉的男声响起。
“玉罗,你要好好活着。”
是宁珂的声音!是宁珂!
“可你哪里知道,没有了你,我没日没夜地流泪,眼睛都要哭瞎了,你可曾心疼过
“心疼,我一直心疼你,我好久没见你笑过了,玉罗,你为什么不能忘了......”
我急忙厉声呵斥。
“我不会忘了你!宁珂,从你我初遇那日,从你向我袒露心迹那日,我就一生要追随你了!”
“你说要我做你唯一的皇后,你说我贤良淑德,有母仪之风,你还说......你还说你
会一直陪着我......”
我忍不住拱起身子抽噎,下一刻,便意外地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宁珂!”
上一次,将我从这里救下的是宁瑢,这次会不会是你呢?
我满怀欣喜地睁开眼,却在看清来人的那刻,暗淡了眸中的光彩。
“玉罗,原来你从来不曾忘记宁珂,我以为这些日子里你的心底能疏解一些,没想到你竟都憋在心里独自委屈。”
宁瑢十分怜爱*地拥紧了我,想要传递给我温暖。
我扯了扯冻得发白的唇,轻轻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