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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朕不养野种
下雪了,以前我素来最爱冬雪初落,现在入了皇城,连雪叶都比我自由百般。
今天是新皇宁珂登基之日,我和妹妹玉音都被纳入了他的后宫。
“这雪落树枝,倒像极了寒梅。”我紧了紧外衣,呼着热气踱步进院子。
不知是谁,以前总夸我美姿胜雪,还说继位新皇之后,只有我戴佳·玉罗可以做他的皇后,咿,止增笑耳罢了。Y.B独家付费
抖了抖袖口,一角玛瑙串顺势落入我手里,我寻了雪尚浅的树根一方,用早已冻透的手刨开了小坑,将手串放了进去。
一粒粒埋下,我心内的悲怆也被一丝丝拉扯出来。
“宁瑢,今生我不能再遇你,来生你要像这雪花,飘离我越远越好……玉罗对不起你……”
宁瑢,你不该生在皇室,请你原谅玉罗,只能寻无人之时,偷偷以泪悼念你。
“戴佳·玉罗!”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数九寒天里,我的心也跟着一颤。
是他。今日玉音封后,宁珂竟还能想着来找我,他不应该在珠音宫喜声载道,抱着他的美娇娘共度良辰吗?
我只是背对着他,默不作声,但手下却加快了动作,要是被他知道我追念宁瑢,必定震怒。
但为时已晚,宁珂猛地从后紧紧将我拽了起来。“怎么,朕说话你听不见?”
他挥手让奴才把手串挖了出来。我心下慌张,想去抢回,被他狠狠地拉到了胸前。
“今日是朕继统大典之日,你在这哭哭啼啼的,是想咒怨朕吗?还有你埋的这物什……呵,你对宁瑢那逆贼倒真是用情颇深,夕妃!”他随手将手串扔了出去,珠子落地而碎。
宁珂钦赐我夕妃之名,取自“罗”半,他的用意只有我清楚,他就是想告诉我,我不配珠罗之名。
“臣妾没有。”我躲避着他的厉目,因为他眼睛里只有厌恶和不屑。
宁珂伸手掐住了我的脸腮,逼我和他对视。
“你怕朕?”宁珂冷冷勾起了唇。
“臣……臣妾没有”我苍白无力的声音很快被寒风吹落。
“你没有啊,玉罗,你我大婚之日,朕特意带了礼物给你。”
宁珂笑了,但那笑声传入我耳朵里,却是无比刺耳。
“把落胎药拿来。”闻声,一个奴才端了盅药碗过来。
“皇上,皇上不要……”
他竟然知道我有了身孕?看他盛怒的样子,他不会认为这是……我和宁瑢的骨血吧!
我心急之下抬手打翻了药碗,颤颤巍巍跪了下来。“求皇上放过臣妾,这孩子是您的啊!”
“来人,给夕妃娘娘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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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喝完,她们又一脸嫌意地把我甩到了地上。
药效很快,顷刻,我的小腹便一阵蚀骨的抽痛。
“啊……救命,救救我的孩子……他是你的……”
我抖着手拽住了宁珂的衣角。
你怎么折磨我都可以,求你不要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求求你。
宁珂厌恶地撇开我,眼里没有一丝情谊,我的血液仿佛冷凝般倒流。
“朕不养野种!摆驾珠音宫。”他毫不犹豫地踏出了碎罗轩。
宁珂!你凭什么毁了我的胎儿就一走了之!
身边没有一个婢女愿意扶我,我埋在雪里,感觉僵硬的下半身有温暖的液体流出来。
“宁珂……”雪堆里,我咬着干裂的唇,鬓间尽是落雪,身下的雪莲骇目。
闭眼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宁珂,宁珂,我恨你。
第二回想死没那么容易
“哇哇……”
我恐慌地想撑开眼皮,但耳边环绕的都是婴儿的啼哭声,是我的孩子来向我索命了吗?
孩子,你带我走吧,九泉之下,我还可以找到宁瑢,向他道歉……
“喂,玉罗!”
唤我的是谁?我又是谁?都说人死后,记忆都会走马灯般涌现,我果真……要下去陪我的孩子了吗。
眼前浮现的是那年盛夏,我和宁珂在竹林阁见面。
“玉罗,你觉得我的剑法如何?”
“宁哥哥处处都是极好的!”
“那你以后嫁给我吧,做我的夫人,我日日舞剑给你看。”
画面里的我红晕着脸,别过了头。
“宁哥哥,你是皇子,哪能整日待在女人身边,你看瑢大哥,舞剑读书,军事政法,哪样都没落下。”
“你喜欢瑢皇兄?”
“宁哥哥误会了!玉罗……只心悦你一人。”
画面里的宁珂按住了我的肩,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顿。
“等我日后成为太子,做了皇上,我要你戴佳·玉罗,成为我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伸手再也抓不住已成流沙的回忆,跟着喘息也急促起来。
一道声音在我耳边由远及近。
“夕妃的病情如何。”
听到宁珂的声音,我睡梦里也不由得担惊受怕。
“回皇上,夕妃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娘娘落入梦魇,自己不愿睁眼。”
宁珂的声音消沉了好一会儿,直到我感觉到耳边有温热的吐息。
“玉罗,太医说是你不愿意醒来看朕,看来,你连你额娘最后一面也想错过?”
我倏地滞了滞呼吸,他杀了我的孩子,又要害我额娘吗?
就算梦境再令我痛苦心窒,我此刻也宁愿长眠不醒,但我又怎么对得起我的额娘!
我艰难地扑闪羽睫,等到阳光直射,不由得眯起眼睛。
下一秒,一只手就拗住了我的脸。
“别以为苦肉计骗得过朕,就算你死了,朕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跪着的太医看宁珂面色不佳,又犹豫着开口。
“皇上,臣有罪啊,娘娘小产后元气受损,本休养两月便可痊愈,只是寒气侵体,恐怕……再无怀上龙嗣的可能啊。”
太医的话宛若利石重敲着我的心,顷刻便落得个血肉模糊。
“你……你说什么?”
我不信,我还这么年轻,刚没了一个孩子,又为什么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力!
太医为难地看了宁珂一眼,跪拜后退了下去。
见人走了,宁珂将我的头别过,笑看我的无谓挣扎。
“也好,就算怀上龙种,你这毒妇也只会将朕的孩子当做攀附权位的倚仗。”
我双目腥红地瞪着他,若不是我拖着病体,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换做平时,我拼了命也要上去撕扯掉他的嘴脸。
殊不知,宁珂就是喜欢看我绝望的模样,只有我万劫不复痛苦不堪,他才能龙心大悦。
“能给朕生育的女人遍地都是,但你玉罗也不能轻易死掉,不然谁来让朕消遣呢。”
第三回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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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放我走……”
宁珂瞬间敛了笑讽之意。“想让朕放过你,做梦!”
他嫌弃地抽回了手,起身时目光落在我枕边的物件上,动作也顿了顿。
那是我给孩子缝好的布鞋。
宁珂很快收回了目光,眼中的一抹情绪我没来得及看懂,便转瞬即逝。
出门前他还特意嘱咐,夕妃娘娘养病,不得让任何人前来探视。
我呵笑一声,轻轻闭上眼睛,清泪滑至领襟,有冷风穿堂而过,我却感觉不到寒意。
宁珂,你不要我的孩子也不要我,你当真就这么狠心吗?
之后一月内,宁珂再也没来看过我,许是因为有些话已经挑明。他让我清楚不要奢望盛宠,但又警示我要时刻供他消遣。
每到膳时,桌上摆的丝毫不沾油腥,如今宫里都知道我这碎罗轩和冷宫无异,下人们巴不得我早日死掉,好换个主子。
也好,没人扰我清静,就这样自生自灭也无妨。
我虚晃着脚步下床,想要亲手点上暖炉,脚刚沾地,门就开了。
“娘娘,还好奴婢给您拿了披肩,不然真要冻出个好歹。”
下地的动作就这么生生停住,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玉音皇后拨着串珠,颇为得意地走了进来,看到狼狈下床的我,脸上竟都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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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长得一点不像,她的生母是戴佳府大夫人,而我额娘早就被我那没良心的阿玛关进了后院,说她是疯子要隔开,要不是我被送进宫,早带着额娘远走高飞了。
我自然知道她今日是来挖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