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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珠没说话，倒是洛弦晴热心的应下来，之前知道她有孕，太后还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过来，洛弦晴正好借着年节的机会去谢恩："爷放心好了，妹妹跟着我，不会出差错的。"说罢，看向沈明珠："是吧？"沈明珠赶紧笑起来点头附和，随后垂下眼帘，犯了难色。

  年节准备两份东西，其中有一份还是给太后的贺礼，怠慢不得，可如此一来，怕是剩不下多少银两送去姚祈那里了。

  想起沈安，沈明珠暗自握紧了拳头。

  总有办法的！

  038、

  沈明珠在扬州的时候，只参加过扬州知府老太太八十大寿的庆贺宴，父亲送了福禄二仙，母亲做了长寿挂幡，那个老太太倒是慈眉善目不挑剔，送来的每一样东西都喜欢得很。

  只是当今太后正值盛年，还很年轻，又是这样贵重的身份，在宫里什么稀罕物件没有见过没有用过？沈明珠不求出彩，只求能稳妥一些，别出了什么岔子，光是这样都想得头疼。

  这些事上宝露和品绿更是帮不上什么忙，两个丫头在院子里小声说话，品绿见宝露也不着急，奇怪得很："姐姐对小夫人一向上心，这件事上，姐姐怎么反而不急了？"宝露抿嘴笑，看一眼沈明珠的房门，轻声道："急什么？"今天一早，她便瞧见德庆那小子揣着银票要出门，将他拉到一旁细细盘问，德庆藏不住话。

  瞧见宝露是沈明珠的身边人，才歪着头咧嘴一笑："姐姐别急啊，咱们大人知道小夫人为了年节的事情发愁，这不是一品轩新来了对羊脂白玉瓶么？大人早早就定下了，待会儿便送到小夫人那里。"品绿盯着宝露嘴角的笑意更是狐疑，小夫人犯愁，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她正准备缠着宝露问个究竟，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去看，德庆指挥着府里的小厮抬了个花纹精美的大锦箱进来了。"轻点放，轻点放，别弄坏了。"德庆皱着眉头一脸紧张的指挥，见锦箱轻而又轻的落到廊下后，才松了口气，转悠着眼珠子凑到宝露和品绿跟前，"两位姐姐，咱们小夫人呢？"品绿瞥一眼那大锦箱，挑眉道："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东西自然是没什么要紧的。"德庆嘿嘿直笑，"可咱们大人的心意，就是一等一的要紧了。"品绿赶紧看向宝露，见宝露脸上的笑意更甚，一下就明白了刚才宝露在笑什么。

  她又气又喜，埋怨一句："姐姐也不告诉我，害我在这儿瞎操心。"宝露连连哄她："好妹妹，这不是给咱们小夫人个惊喜么？你快去把小夫人请出来，瞧瞧咱们大人送来的什么好东西。"德庆机灵，也赶紧附和着道："就是，品绿姐姐快去请小夫人吧，小夫人准高兴得很。"两人捧着她，品绿也不好再佯装摆脸子，左右是解了沈明珠的燃眉之急，她赶紧应下，小跑着进了屋。"小夫人。"品绿快步走到沈明珠跟前，脸上藏不住笑意，"大人身边的德庆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东西请小夫人过目。"方才听见外边有声音，沈明珠还没在意，品绿进来提起德庆，沈明珠倒是有些印象。"什么东西？"沈明珠顺口问一句，已经把手上的东西搁下准备站起身来。

  品绿搀扶住沈明珠，领她往外走："夫人看了就知道了。"出了房门，一眼便看见德庆正和宝露说话，两人见沈明珠出来。

  都住了嘴赶紧迎上前来，德庆嘴甜，笑起来也喜庆得很："奴才恭喜小夫人。"说罢，朝一旁站了半天的几个小厮招了招手，很快他们便手脚麻利的上来将廊下放着的大锦箱打开了来。

  里头躺着成色上佳的一对羊脂白玉瓶，沈明珠楞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孟遥知晓得她不如洛弦晴家大业大，怕她为难出了差错，便先替她选好了给太后的贺礼，这对羊脂白玉瓶不算出挑，但是也找不出错处来，中规中矩，正是沈明珠想要的。

  如此一来，剩下一大笔费用，姚祈那边就有着落了。

  沈明珠没觉得有多欢喜，有的只是心底愈发冰凉的颤抖。

  她不用开口，孟遥知像是八面玲珑的心窍，什么他都清清楚楚，这种举手投足间就能把一切都计划规整得恰到好处的本事，没几个人比他孟遥知做得更好。

  但是当着一院子丫鬟们的面，沈明珠不能不欢喜，她笑笑，对德庆点头："多谢爷。"德庆搓了搓手，弓着腰退下来行礼："东西送到了，奴才就先行告退了。"沈明珠微微颔首，看着德庆带着几个小厮出了雪伶院。

  她看向一旁围着羊脂白玉瓶瞧的宝露和品绿，眼中的光芒掩埋进廊下屋檐的阴影里，悄无声息的，转身进了房间。

  【大梁国.小石桥村】"你确定人在这里么？"粮食收割的季节已经结束了，田野间一片片的庄稼残余，远处看上去金黄一片。

  一辆马车经过泥泞的田间小路，朝着前方的村落疾驰而去。

  马车内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帘子被人掀起，露出一张温婉女子的脸来，她眉头紧锁，目光不断扫过田间的农人们。"不会错。"马车骤然停下，车上的两人走下来，径直朝着村庄里走去。

  这里是小石桥村，当日木府被迫查封之后，府里的马车夫便回到了这里。

  来寻人的一男一女，正是姚祈和流夕。

  为了查明当日木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为了证实此事是否正如沈明珠所说和她没有半分的关系，姚祈必须要找到这个马车夫，关于木戈的行程，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村庄地方小，大家都互相认识，随便找个村民问一句，便轻松地找到了马车夫的家。

  那马车夫换上了农装在院子里炒米，远远便瞧见姚祈和流夕走来，有些变了脸色，回头看向自己的老母亲，笑着道："娘，我就在门口，有事儿你叫我。"说罢，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到门口处，看见姚祈和流夕甚是感慨，开口招呼道："姚护卫，流夕姑娘。"姚祈朝里边院子看一眼，也不想太多耽搁时间，他们还要赶在日落城门落钥之前赶回去："马兆，爷之前出门赶马车，都是你负责的，有些问题要问问你，关系到爷。

  你务必仔细回想。"马兆见姚祈模样认真，连连点头："姚护卫放心，我马兆虽说只是个给爷赶马车的，但爷一向对我们不薄，我肯定什么都说。"听见马兆这么讲，姚祈和流夕都松了口气，表情放松下来，经过一番盘查询问，马兆说夏日一个大雷雨天的夜晚，木戈去了一趟孟府。

  流夕眉毛一挑有些激动："爷与孟府向来没有来往，怎么会去孟府？你是不是记错了？！"马兆连连摇头："流夕姐姐，那晚雷雨交加，实在是影响深刻极了，我也纳闷这样的天气爷为何要出门，进了孟府也没呆多久，除了孟府便径直要往京郊跑，对了，之前府上的那位小姐，可不就是那天夜里救回来的么？"流夕也仔细回忆一番，是了，木戈好像的确是那时候把沈明珠带回来的。

  可是，木戈去孟府做什么？马兆见流夕和姚祈脸色不对。

  有些紧张的开口："姚护卫，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爷找到了么？"姚祈赶紧看一眼流夕，怕马兆再问下去又【创建和谐家园】到她，赶紧笑起来连声道："今天多谢你了，时候不早，我和流夕还要赶着回去，你家中有老母亲要照顾，尽孝要紧，爷的事你也不必想太多。"马兆听不懂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姚祈笑了，他便觉得没事了。

  也笑起来，热情的送姚祈和流夕一路上了马车才回去。

  坐在马车上流夕一直都很沉默，她不信沈明珠说的木戈会去跟孟遥知做什么交易，若是木戈真的去了孟府，便是孟遥知设计哄骗了木戈什么，才导致木戈走到今天这一步来。

  马车出了大石桥村，姚祈才开口道："再过几日，沈明珠定然要来找我们了，她在孟遥知身边，有些事情做起来方便。"沈明珠有用，流夕当然知道，虽嗤之以鼻，但在她心里木戈的事情当然要比她个人的情绪要紧许多，所以她并没有开口打断姚祈的话。

  他们的开销日度上仰仗沈明珠良多，这种感觉让流夕很是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她可以不要，可是那么多的老人孩子，上下几十张嘴要吃粮，他们不能不要。

  这种别扭一度让流夕纠结得险些崩溃，好在姚祈帮她找到些心理平衡的支撑点，若是姚祈没有被放出来，流夕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是街头上游荡的疯子了吧。

  果不其然，一周之后，沈明珠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流夕在外间打水，瞧见沈明珠进来，冷冷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到后院去告知姚祈。

  她不太想跟沈明珠说话，便坐在石桌上抱住腿，用下巴抵住膝盖，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明珠。

  沈明珠忽视掉流夕的目光，姚祈给她抬来小凳子，两人对面坐下，还没说话，便见个小旋风似的人儿从后院飞跑过来，一下撞进沈明珠的怀里。

  沈明珠惊了一下，险些没有坐稳，姚祈伸手拉了她一把，沈明珠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怀里的小人儿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露出小虎牙来："姐姐！"是沈安。

  他剪了头发，洗的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新衣裳和鞋，整个人特别的精神，眼睛里边的灵气快要溢出来，再没有之前那种胆怯的神色。

  看来他被照顾得很好，姚祈和流夕虽然对她有戒备，可对孩子还是很好的。

  沈明珠摸了摸沈安的头，轻声道："你在这里一切都好吗？"沈安连连点头："姐姐，这里好得很，我有很多很多的新朋友啦，每天我都和他们一起玩儿，姚大哥还教我…"话没说完，姚祈一把将沈安拽了过去，打断他的话："我们有正事要谈，谁让你跑出来的，后边去玩儿。"沈安笔直地站着，噘着嘴拿眼睛偷瞄沈明珠。

  沈明珠一下想起来自己专程带过来的东西，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小袋糕点来递给沈安："你把这个分给你的新朋友尝尝。"沈安鼻子尖，一下就闻到了香味："好香啊…"沈明珠拍拍他的肩膀："快去吧。"他这才笑起来，一蹦一跳欢呼着跑远了。

  沈明珠一直看着沈安进了后院才收敛起笑意，正色看向姚祈："年节快要到了，府里边事情多，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木大人的事…你们有眉目了么？"姚祈没答话，先从怀里摸出之前那个瓷瓶。

  装模作样的又倒出一颗东西来递给沈明珠："先吃了吧。"沈明珠楞了一下，随后接过'解药'吃下，姚祈瞧她的神情，是还不知道自己没中毒的。"木府虽然被查封了，但一直都没有进一步处置，我回去大人的书房查看过了，当时的一些东西，都不在了，我问过流夕，当日她匆忙之间只收捡了一下书画，况且大人的要紧东西一向放的隐蔽。

  不太可能是官府的搜查走的。"姚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陈述这段时间他和流夕的成果，"我和流夕怀疑，这些东西若真是不在了，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被孟遥知私下里取走了。"沈明珠并不怀疑孟遥知有这样的本事，只是她心里虽知道孟遥知的恶，却依旧私心袒护着，姚祈的话让她有些不舒服。"什么东西，很要紧么？"沈明珠并没有表露出来，从姚祈的话里来看，这应该是木戈细心收起来的东西。

  姚祈看她一眼，随后垂下眼帘，又扭头看了不远处的流夕一眼后，才沉声道："是从沈家的扬州旧址找到的东西。"沈明珠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她还是不能够从容的面对。"爷当时为了帮你查清楚另外半块玉佩的去向，命我到沈家旧址查看是否有什么遗漏下来的线索。"姚祈没有注意到沈明珠的变化，接着道，"我在那里发现了一枚石章。"石章？沈明珠皱眉。"你有印象么？"姚祈抬起眼帘看她，"刻着王姓的一个石章。"沈明珠仔细回想下，却不能确定了，她爹的确有可能收藏这些小玩意儿，但是具体是不是有这么个石章，沈明珠没有办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不太记得了，或许看见了能想起来什么。"姚祈沉默下来，原本也没有指望这么小的一个细节上沈明珠能记得清清楚楚，她若是脱口便道晓得，姚祈反而要疑心的。"这些东西很重要，关系到玉佩的线索，你在孟府，私下里留意找找，若真是在孟遥知那里，或许就能够说明，当初孟遥知是用'玉佩'欺骗了爷，他的目的是什么尚未可知，但爷一定是入了孟遥知的圈套，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在姚祈和流夕的共识里，木戈就是被孟遥知设计陷害的那个人。

  沈明珠皱了皱眉头，争辩一句："万一木大人真的和孟遥知有这个交易呢？"一直沉默听着的流夕突然开了口，厉声反驳道："不可能！虽然爷的出生卑微，也的确倾心于权势钱财，可是爷绝对不会做出利用救命恩人的女儿去做交易的事情！"流夕特意强调救命恩人四个字，倒是对沈明珠有些震动。

  孟遥知说他和自己父亲亦师亦友，这个是沈明珠无法查证的。

  可是自己的父亲救了木戈的事，沈明珠是记得的。

  两者相较下。

  沈明珠一下子又混乱起来，竟然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流夕听不得有人说木戈的不是，尤其是沈明珠，她不耐的别过脸，对着姚祈道："总之，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找找看这些东西，具体怎么样，下次见面再说吧。"她摆明了是要赶沈明珠走，姚祈有些尴尬，好在沈明珠也识趣，既然话都已经说完了，她也的确不宜久留。

  沈安知道沈明珠要走，一路跟着她送到巷子的尽头，沈明珠同他说了好些话，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分别的时候眼见着就要落泪，待会儿回去和小伙伴们在一起，便又想不起来了。

  这次来知道了这些事，沈明珠的心情更加沉重。

  孟遥知的书房她是不可能私自进去的，那里似乎一直都是德庆在打扫，回去之后沈明珠同宝露闲话，看似无意提起德庆来，从宝露口中得知，德庆这小子别看年纪不大，整日里笑呵呵的，做事情很是得力，所以孟遥知才一直留在身边。

  这样一听，似乎更不容易从德庆这里下手。

  沈明珠思来想去，要下手的话，怕是要等到年节进宫那天了，她只是个妾室，留不留在宫里其实都不要紧，到时候皇上太后就算要留下孟遥知在宫中住一晚。

  也自然是洛弦晴陪着她，到时候早些回来，说不定有机会盘查。

  沈明珠心中有了计较，对此事倒是稍微安心一些，只要有机会可寻便好。

  两人说着话，品绿抱着东西从外边进来，一脸的惊喜道："小夫人快去夫人那儿瞧瞧吧！"

  "看见什么稀罕东西了把你高兴成这样？"宝露笑她。

  品绿搁下东西，赶紧道："夫人新做了衣裳，院子里摆了座血红的玉雕的珊瑚丛，漂亮得要命，奴婢认不得那是什么玉，小夫人快去瞧瞧吧。"宝露一听也来了兴致，看一眼沈明珠，沈明珠见她们两人的神情，笑着摇摇头，松口道："那边去看看吧。"洛弦晴那边果然热闹，不少的丫鬟小厮都伸长了头往里瞧，洛弦晴见沈明珠来了，一下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来，免了她的行礼问安，快步走到院子里，傲娇得意的炫耀道："你来了？正好。

  你瞧瞧我送给太后的这份贺礼如何？"品绿口中所谓的血红的玉石其实是鸡血石，鸡血石虽然名贵，但对于洛弦晴来说并不难得。

  难得的是，这么大一块鸡血石没有一点杂质，由能工巧匠打造成珊瑚丛的模样，再以翡翠加以点缀，这样巨大的工程下来，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和洛弦晴一比，她的那对羊脂白玉瓶就太过于平平无奇，沈明珠仔细瞧过，轻声道："夫人匠心别具，如此贺礼必然是最夺目的。"洛弦晴听沈明珠夸赞，心下满意，点头道："不错，你还是有些眼光的。"这东西花了洛弦晴好大的功夫价钱，还在孟府管钱的管事那里威逼利诱支了不少的银子出来。

  不过管事自会把账做平，洛弦晴并不担心什么，这点钱，想来孟遥知也不会特意去查什么。

  总之，这次的年节上，她定然要做最出挑的那个才行，谁也别想压过了她的风头。

  洛弦晴那点小心思藏都藏不住，她知道孟遥知前段时间给沈明珠送了东西去，她争风吃醋的小性子又上来了，朝沈明珠问道："你准备了什么？"沈明珠略一思衬便知道洛弦晴为何这样问，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节外生枝，说的话便都是刻意往洛弦晴想听的那里说："爷可怜奴婢没什么拿得出的东西，怕奴婢丢了孟府的脸面，所以赏了奴婢一对羊脂白玉瓶送给太后做贺礼，自然是比不上夫人的。"原来就是对羊脂白玉瓶，洛弦晴心里舒服了些，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想来也正如沈明珠所说，孟遥知是怕她进宫丢了孟府的脸面吧，便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这稀罕东西看也看过了，洛弦晴炫耀也炫耀了，出了玥宜院品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瘪嘴道："都怪奴婢，非要叫小夫人来做什么，白白在这儿叫人笑话一番。"宝露看一眼沈明珠的脸色，赶紧道："夫人就是那个性子，只是爱出风头，并不是笑话咱们，你还真往心里去做什么？"品绿没再说话，她就是怕沈明珠心里不舒服，本来孟遥知给沈明珠送来羊脂白玉瓶就是看重她们小夫人，沈明珠刚才那般说辞也是圆了洛弦晴的脸面，偏偏洛弦晴还真就当真了，被洛弦晴这么一附和，不知道怎么好端端一件事就变味儿了。

  沈明珠倒是从没把洛弦晴的话往心里去过。

  她抬头看天，云彩依旧，年节将至，又要是新的一年了。

  039、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从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响起来了。

  一到过年，家家户户都张贴红纸，身穿新衣，红红火火的拜访邻里，京城里的热闹还要翻番，洛弦晴昨个儿夜里便差人来告诉了沈明珠，今日早早便要起来，收拾妥当后一同驾车进宫去。

  孟遥知走得最早，沈明珠怀疑他昨夜独自宿在书房里压根没睡。

  品绿小丫头还哈欠连天的，给她梳头的时候眼睛都快要合上。

  宝露伸手接过品绿手上的梳子，小声道："去洗把脸，进了宫处处慎重，可别叫人看见你一脸睡意。"两人今天都换上了新做的袄子，品绿的小脸被屋子里的暖气熏得微红，宝露给沈明珠梳上正式又不太招摇的发髻，头上簪的换成了绒花，从头到脚看着都暖暖和和的。

  要带进宫的东西小厮们已经都盘上马车了，收拾妥当之后沈明珠便站在玥宜院外静候洛弦晴，护手里抱着滚烫的小金炉，倒是不算太冷。

  只是洛弦晴少有起这么早的时候，明明是她昨夜派人警醒沈明珠别错过了时辰，今早上下不来床的反而也是她自己。

  寒风凛凛的。

  品绿一边跺脚一边给沈明珠拢了拢披肩："夫人还得要多久？"里头一直也没有动静，再不快些出来的话，宝露便准备进去询问一下了。

  毕竟是年节，女眷们进宫的时间都是算好了的，要是独独孟府出了差错，太后就算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还是过不去。

  好在洛弦晴虽然磨蹭，却也赶着出了门，瞧见沈明珠恭恭敬敬的站在外头候着，也只是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走吧。"沈明珠跟在洛弦晴身后，等洛弦晴先上了马车后，自己才走到后面一辆马车上去。

  就算都是孟家的马车，主母和侍妾的规格都是有极为严苛的规定的。

  一路上都能听见攀谈笑声，偶尔也有小孩子们追逐玩闹着的声音传来，沈明珠没有撩起帘子看，只是更加握紧了手里的小金炉。

  到皇宫的南侧门时，天已经大亮了，有专门在门口等待的姑姑领着洛弦晴和沈明珠进去，外边还站着不少的小姐夫人们，见到孟府的两位，都自觉地让开些让她们先行。

  沈明珠看着她们有些出神。

  洛弦晴却是一脸的理所应当，见沈明珠险些没有跟上，还催促一句："瞧什么？"这会儿还早，太后还没有出席，院子里很冷，也没什么太好的景致，所以女眷们都在暖洋洋的大殿里坐着说笑。

  洛弦晴一去，便很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她们，除了最开始的几句寒暄以外，气氛很快就再次回到刚才那种热闹的气氛里。

  沈明珠坐在角落里，和身边的人互相攀谈了几句后便沉默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沈明珠本身的不健谈，还是她们始终不能成为一个世界里的人，这样的场合下，每次都是以尴尬结尾。

  好在沈明珠并不太在意，习惯别人异样的眼光，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

  宫里的茶和孟府常喝的茶没有什么分别，可见孟遥知在用度上已经可以媲美皇家。

  洛弦晴离沈明珠有些远了，她的新衣裳惹来不少的话题，洛弦晴说出衣服的出处价钱后，命妇女眷们都心悦诚服，连声附和道："原来是那家啊，怪不得。

  孟夫人穿着格外有气质呢。"洛弦晴满意的笑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么个人，更忘记了答应过孟遥知会照看自己。

  不过也无所谓了，沈明珠无声的笑笑，放下手里的茶盏。

  太后刚到，一众宫女伺候着，隆重走进殿中。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起身恭请太后圣安，沈明珠站在后边，壮着胆子抬头看一眼，太后神色忧思，眼下有乌青，被脂粉盖住，但是依旧能看出来些。

  没睡好么？沈明珠垂下眼帘，太后也会睡不好么？"都坐吧，不必拘谨。"太后的声音比沈明珠想象的柔和，她倒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看上去是个随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