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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廷琛脸色铁青，连他都没注意到自己掩藏在袖中的左手微微抖了一下。
燕晚倔强，摇头：“不让。”
让了，寒枝就会死，她才十六岁。
慕廷琛深深地凝了燕晚一眼，忽然收枪入鞘，轻笑：“做了我三年的副官，还不了解我的脾气秉性么？对于女人，我向来吃软不吃硬！”
音落，慕廷琛迅速抽了旁边卫兵的配枪，硬塞到了燕晚手上。
他环住她纤细的身子，握着她的手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枪响，正中眉心。
脑浆迸裂，鲜血肆虐。
燕晚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唯有眼前的血红，以及耳畔那个犹如魔鬼般的低吟。
“你看，多美啊，那些血绽放的比烟花还美！”
“你，她，还有燕家，但凡敢愚弄欺骗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他追的及时，心儿就被燕家送到了敌军手里，他不敢想心儿会遭到怎样非人的折磨。
燕晚双拳紧握，前所未有的悲愤，一字字道：“你说过，战争无情，但身为一名有血有肉的军人，女人和孩子绝不能杀！可此刻，你的所作所为令人心寒！”
“我也说过，敢背叛者，死！”
慕廷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甩下一纸信书，带着亲卫士兵转身离开。
一时间，院子空了，只留下绝望的燕晚和死相凄惨的寒枝。
“寒枝，对不起。”
燕晚连滚带爬跑过去，伸手将鲜血淋漓的寒枝抱在怀里，悲恸欲绝，想哭却哭不出来。
是她害了寒枝。
一个鲜活的，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消逝，她见惯了尸山血海，也见过亲近的人被敌军杀死，可远没有寒枝的死让她绝望。
因为，是她最爱的人杀死的。
诛心之痛，世间之最！
她就抱着寒枝的尸首枯坐到天黑，又到天明，微光照射进小院，看似温暖，却没有半分温度。
燕晚眸光落在地上的信封上，终于动了动，她捡起来一看，眼眸当即瞪大到极致。
这笔迹……竟然与她的一般无二！
是谁处心积虑陷害她，算计燕家？还利用了慕廷琛对燕家的猜忌之心？
就在燕晚百思不得其解时，她的父兄被慕廷琛以发动兵变夺权为由关进了监狱，不日枪决。
雪，落下。
燕晚身穿单薄的旗袍跪在议事厅外，压下自己全部的尊严，头一下下磕在石阶上。
“少帅，父亲兄长是冤枉的，他们不可能让江北十三省的百姓陷入水火，不可能违背对老督军的承诺，他们忠于慕军，忠于少帅你！”
“少帅，请你念在父亲随你们慕家南征北战的旧情上，一定彻查此事，燕家必是被人陷害的！”
一声声悲啼之音，犹如千金之重砸在慕廷琛的心上。
紧闭的房门砰的打开，慕廷琛冷冷地看着燕晚，“冤枉？陷害？你写信让燕家带着军队叛投成军时，你怎么不喊冤？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如果站在我这个位置的是你们燕家人，恐怕喊冤求饶的就是我了吧！”
燕晚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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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忍的眸逐渐泛起湿润，声音哽咽，满目怆然：“那封信不是我写的，被人掉包了，你相信我。”
第4章
慕廷琛轻蔑一笑，抬脚直接用靴尖挑起燕晚的下巴，“你别告诉我，你就写了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书，没有告状，没有委屈，亦是没有其它？”
燕晚脸色发白，备感屈辱。
她哆嗦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先的信虽没让父兄带兵叛逃江东成军，可却也是让他们早做打算堤防慕廷琛。
可，却没想到慕廷琛下手的动作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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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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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晚口吐鲜血，捂着剧痛的心口倒在了雪地上，鲜红的血，白的雪，妖冶绽放。
呵，恼羞成怒了吧。
燕晚只觉得整颗心被刺的千疮百孔，所有的痛苦都不及他将全部的爱和珍视给了另外一个女人，眼前重影也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
昏迷了两天，燕晚醒来，全身每块骨头都是撕裂般的痛楚，可她顾不得这些，爬起来继续去求慕廷琛，卑微的祈求。
冰天雪地里，她冻的手脚冰凉，而房内却是温声细语一片旖旎，女子婉转的低吟夹杂着男子厚重的粗喘。
燕晚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站的笔直的卫兵看着满身风雨的燕晚，“夫人，少帅不会见你，请回吧。”
虽然燕晚曾作为少帅最得力的副官，是军营中的传奇人物，可如今进了少帅的后院，当初的英姿飒爽不见，不过是个可怜卑微的女人罢了。
燕晚眼睫微垂，自然看到了卫兵眼里的怜悯，她轻声问：“里面的女人就是……”
“心夫人。”
慕廷琛最爱的女人。
燕晚呆滞地站在门外，近乎麻木地听着里面的男欢女爱，白雪皑皑的静谧中，她竟然清晰地听到了慕廷琛对另一个女人全部的柔情爱意。
他说：“心儿，燕家的人那么坏，你竟然还帮他们求情，你这么善良，没有我的守护，在这乱世该怎么生存？”
他还说：“心儿，什么燕家，什么江北十三省，什么天下，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你，才是我心里唯一的妻，唯一的少帅夫人！”
燕晚单薄的身形在狂风中摇晃，唇角挂着凄苦的笑。
这个男人全部的温情都给了这个叫心儿的女人，而他全然忘记了，他也曾对她许过这些甜的腻人的美好情誓！
第二日，依旧是慕廷琛和那个心儿的耳鬓厮磨，拒绝见燕晚。
第三日，亦是如此。
......
整整半个月皆是如此。
燕晚知道慕廷琛在用这种方式告诫她，谁才是他最看重的人，谁又是他的弃子是他不要的。
他要的是心儿，不要的是燕晚是燕家！
临近父兄枪决的日子越近，燕晚越慌乱，就算以前与燕家有关系的人她也没办法运作，只能被困在森严的少帅府祈求这里唯一的主宰。
病急乱投医，她只能去找那个叫心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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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晚站在她身后，竟觉得女人的背影异常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心……心妹妹。”
燕晚开口，竟惊觉自己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都不知晓。
除了慕廷琛口中的‘心儿’二字。
“我有事求你，如果你能帮我求情，让少帅放过我父亲兄长。日后，只要有你用的上燕晚的时候，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经过慕廷琛对她的磨练，燕晚已经将求人运用的驾轻就熟，什么面子尊严早就没了，就连这个底细不明的心儿也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姐姐真是折煞我也，都是一家人，自然得守望相助！”女人悠然转身，微笑地看向燕晚。
“你！”
燕晚惊愕，浑身血液瞬间逆流。
第5章
“顾南心，是你！”
燕晚怎么也想不到慕廷琛最爱的心儿，竟然会是燕家的养女顾南心。
可顾南心不是出国留洋了么？怎么会跟慕廷琛有交集？
燕晚握紧拳头，冷声质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慕廷琛的事？”
顾南心笑盈盈地看着燕晚，翘起兰花指露出精致的丹寇，“姐姐现在不就知道了，少帅爱的是我，而恨的却是你燕晚！”
燕晚脸色瞬间惨白如雪，拼尽全力压制住胸腔中的愤懑不平，她抬眸，尽量平静地开口：“南心，你虽不姓燕，但却也是我们燕家的女儿，父亲兄长待你不薄，如今，少帅最看重的人是你，如果你愿意求情，少帅说不定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父亲收养了我，对我有恩，我的确应该好好报答！”
顾南心微微倾身，笑的异常温和，她的手轻抚过微隆起的腹部，声音却仿佛像猝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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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一刻，顾南心却拉起燕晚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倏忽诡异一笑，在燕晚惊诧的目光中直直朝后仰倒了下去。
“啊……姐姐。”
顾南心狠狠地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石子上，刹那间鲜血直流，而更刺目的是，她下身竟也渐渐涌出鲜红的血迹。
“你！”
燕晚的手僵在半空，脑中一片空白。
一道身影飞奔而来将顾南心紧紧地搂在怀里，慕廷琛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害怕的直发抖：“心儿，你不会有事的，千万别吓我。”